燕七幾人慢慢地走出義莊,他們的劍仍在手,每個人都充滿了警惕。
燕七相信對方既然已經出手那麼這件事情就一定沒完,雖說他和他手下的這幾個校卒都是萬中挑一的好手,但他們並不是一般的江湖俠客,只要快意恩仇就好,他們是「六扇門」,他們還肩負著大明皇帝委以的重任。
所以他們不能掉以輕心,從加入「六扇門」那天起,他們的性命就不再屬於自己,而是屬於大明的皇帝,屬於大明的江山社稷。
燕七走在最前面,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此刻天地間一片寧靜,風中偶爾有幾聲蛙叫的聲音。
看來對方真的已經撤了。
燕七長長地鬆了口氣。
「我們趕緊回去,說不定陳大人那邊也會有危險!」燕七的心裡不禁擔心起陳誠他們來,在這之前他覺得有燕一和燕二在陳誠的身邊應該就不會有什麼危險,可是現在他不再這麼想,雖不知對方到底是什麼人,可對方的實力絕對不容小覷。
可就在這時,三個黑影從樹林中飄出,那身形有如鬼魅一般。
三個蒙面的黑衣人穩穩地落在了他們前面幾尺遠的地方。
對方只有三個人,但燕七的心卻沒來由一緊。
如果對方來的是三十個人甚至三百個人燕七都不會這般的緊張,可對方來的卻只有三個人。
對方顯然是知道自己的底細的,也知道自己這邊都是些什麼人,但卻竟敢只派出三個人來對付他們,那麼這三個人的實力可想而知。
一個校卒挺身攔在了燕七的面前,怒視著三個黑衣人:「你們是什麼人,為何要攔住我們的去路?」
燕七沒有說話,也沒有動,握著劍,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那三個人,心裡雖然很震驚,臉上卻顯得很是平靜。
他在戒備著,提防著,若是對方突然發難,他一定要保住攔在面前的這個校卒,他不會拿自己的兄弟做擋箭牌,他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兄弟為他流血或是犧牲。
為首的那個黑衣人直接無視了那個校卒,他看向了燕七,他的眼睛是三角眼,很小,仿佛根本就睜不大似的。
「你就是段長生?」那為首的黑衣人開口了。
他說出這話的時候燕七身邊的校卒都吃了一驚,他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了燕七,他們怎麼也想不到他們的總領大人竟然就是曾經名動江湖的段長生。
不過很快他們就釋然了,「六扇門」里哪一個人曾經在江湖沒是寂寂無名之輩。
燕七沒有否認,他知道從這一晚以後誰都會知道「六扇門」的總領燕七就是當年的段長生,就算他否認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燕七點了下頭,表示承認自己就是段長生。
為首那黑衣人乾笑兩聲:「總算是找到你了,段長生,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納命來吧。」
黑衣人反手抽出了背在背上的刀直撲向燕七。
燕七拔開了攔在面前的那校卒,手裡的長劍迎上了黑衣人的刀。
另外兩個黑衣人也朝著燕七的那幾個手下沖了過去。
乍一交手燕七竟然馬上就道破了黑衣人的身份:「你是扶桑國的?你是柳生家的什麼人?」燕七接連問道。
黑衣人冷哼一聲:「你不必知道,因為今天你死定了,對於一個死人來說,我是誰這個問題還重要嗎?」
燕七的幾個手下分成了兩拔人分別對上了一個黑衣人。
燕七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你哪來的自信,十二年前,柳生如虹也像你這般的自信,可惜他的功夫卻趕不上他的自信心。」
黑衣人的身體微微顫動,他被燕七的最後一句話成功的傷害到了,從來還沒有人敢這麼說柳生家的人,在扶桑,柳生家的劍客那可是神一般的存在。
為首的黑衣人叫柳生逐月,是柳生如虹的弟弟,他十年前就從扶桑西渡來到大明帝國,為的就是要給自己的哥哥報仇。
十年來他尋遍了整個大明,卻沒有找到那個叫段長生的人。
他聽說段長生去了唐門,於是他也去了唐門,但卻被唐門的人拒之門外,他想要如段長生那般的硬闖,可是卻沒能夠闖進去,若不是幾個心腹手下拼死助他逃離,他早已經死在了唐門的暗器之下。
不過在唐門他也探聽到了段長生早已經離開了唐門,至於去了哪兒就不得而知了。
他在唐門鎩羽而歸,這被他引為奇恥大辱,只是他不敢再去尋唐門的晦氣,唐門對於他而言就像是個惡夢。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他們柳生家的劍術、暗器天下無敵,柳生家是忍者世家,忍術、劍術和暗器可都是絕活,可偏偏他的大哥柳生如虹在劍術上敗給了那個叫段長生的人,而他自己竟然差點就死於唐門的暗器之下。
這口氣他咽不下去,但他卻拿唐門沒有一點辦法,所以他更加迫切地想要找到段長生,他要把這口氣出在段長生的身上。
他並不認為段長生會比他厲害,他的劍術一直就在大哥柳生如虹之上,段長生能夠敗過柳生如虹卻並不代表就能勝過他。他甚至懷疑傳說段長生隻身闖唐門的事情只是江湖人以訛傳訛,他是去過唐門的,那地方藏龍臥虎不說,還處處是機關暗器,就連擅長暗器的扶桑忍者都不可能貿然闖入,段長生可能麼?
燕七最後的那句話深深刺痛了柳生逐月,他的刀直直地向著燕七劈了過來,這一刀仿佛他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而這氣勢,他若要路途再變招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此時燕七能夠側身閃向一旁,那麼一定有機會給予致命的一擊。
可燕七並沒有那樣做,因為燕七早已經看出他這這隻招旨在誘敵,倘若他真側身閃躲便中了對方的詭計。
他若躲閃,無論向左還是向右,他的肋間都會露出破綻,就會給柳生逐月一個腰斬的機會,而那時他再想退讓幾乎是沒有可能的。
所以他挺起劍硬生生格擋。
柳生逐月的心裡暗驚,他沒想到自己的意圖會被燕七識破,那一刀只在半空便變劈為刺,刀尖直直刺向燕七的心口。
燕七冷笑,他沒有猜錯,柳生逐月那一招並沒有用老,中途充滿了變數,自己只要不上當,柳生逐月便只能變招,否則的話被自己給粘上柳生逐月就再也討不到任何的便宜。
柳生逐月帶來的那兩個黑衣人分別被兩個校卒纏住,兩個校卒的實力也遠遠超過了他們的想像,雖然是二對一,卻占盡了上風。
柳生逐月在燕七的手上也討不了好,燕七在躲過柳生逐月兩次攻擊之後發起了反擊,他迅速地刺出了九劍,這九劍刺得很快,用電光火石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
柳生逐月的表現也出乎了燕七的意料,當他知道柳生逐月是柳生如虹的弟弟時,他就有一些輕視,一來他認為柳生逐月的本事應該不如柳生如虹,二來他打心眼裡不覺得扶桑所謂的劍道有多厲害。
不料柳生逐月卻堪堪地躲過了他這九劍,要知道當年柳生如虹就死在這九劍之下。
「你比你那死鬼哥哥要厲害得多。」燕七這話是由衷的誇讚,不過聽在柳生逐月的耳中卻有著嘲諷的意味。
柳生逐月大喝一聲,使出了柳生家的絕技「千影斬」,瞬間燕七的眼前仿佛出現了無數柳生逐月的身影,四面都是森寒的刀光。
燕七知道這些身影之中只有一個是真的,他必須在這百千個身影中找出那個真正的柳生逐月,將他擊殺,一旦自己的判斷錯了,很有可能就給了柳生逐月斬殺自己的機會。
這時候燕七才真正不敢再輕敵。
只見燕七手中的劍旋轉出一個弧度,那劍光過處留下光的殘影,那光影恍若一朵盛開的蓮。
突然間,燕七眼前所有的影子都消失了,消失得無影無蹤。
燕七挽出的那朵蓮花卻還沒有完全消失,一團血霧升起,將那朵蓮映成了一朵血花。
柳生逐月死了,他的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到死都不願意相信自己竟然會死。
燕七的劍早已經收回,那劍尖還流淌著柳生逐月的血,殷紅的鮮血。
柳生逐月的死讓那兩個黑衣人也大吃一驚,兩人哪裡還敢戀戰,就想要逼退纏住自己的那兩個校卒,殊不知這兩個校卒無比他們想的更難對付,就在他們分神的那一刻,就註定了他們的命運,兩個黑衣人在同一時間被圍攻他們的校卒手裡的長劍洞穿了身體。
一場搏鬥就這樣結束了。
「走!」燕七沒有多說什麼,帶著幾個校卒迅速地原路返回。
燕七看上去仍舊很是平靜,可他的心裡卻掀起了軒然大波。
他已經感覺到,從他們離開京師的那一刻起,他們便已經落入了對方的算計當中。
他們的每一步都被對方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對方竟然對他們知根知底,甚至連自己的仇人也都成了對方用來攻擊他們的武器。
燕七在江湖上有很多仇人。
他就是段長生,段長生成名很早,可在江湖上卻沒有幾個朋友,有的只是敵人。
而他的敵人並不是不入流的小毛賊,他的敵人不少是江湖中名氣地位頗高的門派、世家。
假如對方把自己的消息給透露出去,那些人肯定都會找上門來。
到時候別說查案,就是這些仇家他都疲於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