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合台很是鬱悶,他並不是第一次帶著使團出使大明,偏偏這一回竟遇到了這許多的事情。失是被大明的官兵帶著東躲西藏,直到後來他都沒鬧明白那是怎麼一回事。
現在又出了刺殺大明天子的事來,而刺客竟然還是混雜於使團之中,也是大明的皇帝沒有追究,否則他還真不知道如何解釋。
在館驛中烏合台喝著悶酒,滿日邦到了門口叫了一聲:「將軍!」
烏合台抬眼看了一眼滿日邦,沖他招招手:「來,陪我喝酒。」
滿日邦進來後坐在了烏合台的對面,先是替烏合台斟上,才給自己的杯子裡倒了一些。
「滿日邦,你說這刺客到底是從何而來?怎麼就混進了我們使團了呢?」烏合台問了一句,然後將杯中的酒喝了一大口。
滿日邦嘆了口氣:「這個就不好說了,不過也怪我,那日我怎麼就沒想過好好清點一下人員呢?如果我事先清點一下人數或許就不會給那刺客機會了。不過麼……」
烏合台不滿地看了滿日邦一眼:「不過什麼?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別他媽吞吞吐吐的。」
滿日邦苦笑了一下:「大人,那人雖是混在使團的座次中,可保不齊卻是從別的途徑混進來的呢?您想想,我們自己人大多都是認識的,想要混雜在我們的隊伍中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使團里有些人我們不是很熟悉,但從西域到大明,我們可是一起走了千里萬里,人這熟悉那面相總能夠記得住吧?」
包合台的杯子停在了半空,他當然明白滿日邦的意思,滿日幫說得沒錯,這種情況下要混入一個生面孔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麼很可能如滿日邦說的那樣,刺客並不是跟著使團一道進的宣德殿,而是通過其他的途徑,而那刺客落座的位子也應該是精心設計過的,偏偏就在那個不入流的小部族中,那小部族的幾人平素就不怎麼被使團的其他成員所重視,將刺客夾在他們當中自是不不易察覺出來。
「那你認為會是誰幹的呢?總不成是大明天子自己演一場苦肉計吧?他沒必要在我們的面前演戲。」
滿日邦說道:「是誰都不重要,慶幸的是大明皇帝吉人天相,並沒有真出什麼意外,否則的話我們這干人等估計誰都活不了,都會為了大明的皇帝陪葬。」
滿日邦此言非虛,若洪武皇帝真的遇刺身亡的話,無論是誰繼位都會遷怒於使團,這種遷怒其實也是為了給方方面面一個交代,否則就算他繼承了大統也會遭到唾棄。
烏合台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麼看來他們受點委屈還真不算什麼。
「對了,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烏合台問道。
滿日邦一拍額頭說道:「看我,一拿起杯子就把正事給忘記了,是這樣的,我聽到一個傳聞,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是關於阿布多大人的。」
「阿布多?阿布多怎麼了?」
滿日邦回答道:「聽說他曾在某處說大明皇帝的壞話。」
烏合台瞪大了眼睛,他有些不相信阿布多竟然有這樣的膽子。
「他都說了些什麼?」烏合台問道,他擔心是不是弄錯了,以他對阿布多的了解,阿布多不是一個管不住自己嘴巴的人。
滿日邦如此這般地便說了一氣,烏合台聽得臉色大變,這些話若是讓朝廷的人聽到了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這消息確實麼?」烏合台還是很謹慎的問了一句。
滿日邦說道:「還未來得及證實。」
烏合台冷哼一聲:「來人吶,把那阿布多給我叫來。」
很快阿布多就來了,與烏合台和滿日邦見了禮。
阿布多的心裡一片茫然,他不知道烏合台找自己來所為何事。
「阿布多,坐!」烏合台招呼阿布多坐下,然後問道:「阿布多啊,本將軍問你,這些日子你都去過些什麼地方?」
阿布多沒想到烏合台會問這樣的問題,他想了想便都如實地回答了,甚至連劉述的那個別院他也沒有隱瞞。
「阿布多,那你有沒有說過一些什麼話?」
烏合台頓了頓又補充道:「一些作為一個使者不應該說的話!」
阿布多的頭搖得像拔浪鼓似的:「沒有,絕對沒有,我是使臣,說話做事都不可能出格。」
烏合台看了滿日邦一眼,滿日邦說道:「可為什麼有人說你曾說大明的皇帝無德呢?」
阿布多一頭的霧水,他還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傳言,他說道:「將軍信不過我麼?」
烏合台說道:「我信不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大明朝廷信不信。」
烏合台的話還沒說完,一個親隨便在外面說道:「將軍,六扇門那邊派人來,說是想請阿布多大人去一趟,有要事。」
烏合台的心裡一緊,六扇門來得好快吶,他們剛剛和還在和阿布多說到這事兒,一轉眼六扇門的人就找來了。
「阿布多,你就去吧,記住嘍,不要亂說話。」
阿布多點點頭,此刻他才知道這事情鬧大了。
滿日邦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和烏合台將軍一定會儘快把你接回來的。」
阿布多出去了,烏合台望向滿日邦:「你說阿布多真會說出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來麼?」
滿日邦嘆了口氣:「這個不好說,要看是在什麼情況下,阿布多什麼都好,就是每次喝了酒都會發瘋,那個時候亂說話也是有可能的。而且阿布多整日裡繃著臉,便是我都覺得他陰沉沉的。」
烏合台嘆了口氣:「這個阿布多啊,平素我就交代他少出去些,這回好了,攤上事了。」
滿日邦低下了頭,他的心裡很清楚,平日裡都時候也拉著阿布多出去的,現在出了事自己卻把阿布多給推了出去。
「這事我不能不管,我得找那六扇門評評理去,便是我們使團出了問題,怎麼也該給我們一個交公。」
滿日邦卻攔住了他:「大人,這個時候你可千萬不能出頭,你想過沒有,假如你出面替阿布多說話的話很可能會被認作是他的同夥。那樣的話便是得不償失了。」
不得不說滿日多的話很有道理。
烏合台皺起了眉頭:「那這件事情我還真就不能管了?」
「最好不管,萬一這傢伙真與那刺客有關係,那將會給我們的使團帶來災難。」
烏合台有些兩難了,作為使團的負責人,手下人的安危他是需要保證的,但自己若是插手,萬一阿布多真與那了刺客有染的話,大明的皇帝會不懷疑想刺客案與使團有關係?若是那樣,不只是整個使團跟著遭殃,還會是西域之禍!
「不,這事情我必須要管,我要見大明的皇帝,一定要把這事情說清楚。」
滿日邦愣住了,原本他以為他都把話說到了這份上烏合台便應該不會再管這事情了,卻不曾想烏合台竟是這般的執著。
滿日邦的臉色有些難看,他可是收了劉述的好處的,這事若是辦砸了,劉述那邊他該怎麼交代?
別看平素滿日邦什麼事情都帶上阿布多,但他卻很是不喜阿布多的為人,偏偏阿布多又拿著他的把柄,他早就想除掉阿布多的,只是苦於沒有機會。
「將軍,你可想清楚了!」滿日邦說道。
烏合台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有如銅鈴:「阿布多既是我使團的人我自然就有義務保證他的安全,如果是你滿日邦攤上這樣的事情我同樣不會袖手旁觀,無論是帶兵打仗還是帶使團出使,我烏合台都沒有扔下自己的兄弟不顧的習慣。」
滿日邦這回算是明白了,不管自己再說什麼也無法阻止烏合台。
烏合台沒有再理會滿日邦便離開了,他要去面見大明的皇帝,他要就刺客案和洪武皇帝好好說道說道。
養心殿,一個小太監來到門口:「啟稟陛下,西域大使烏合台求見!」
洪武皇帝聽聞烏合台來了,便放下了手中的一本書,臉上露出笑容:「來得正好,我也正準備差人去找他呢!」
烏合台在管事太監的帶領下進得殿來,見到坐在羅漢榻上的洪武皇帝,他納頭便拜。
「烏合台,起來說話。」
烏合台這才站了起來。
「烏合台,你要見朕是有什麼事麼?」洪武皇帝問道。
烏合台武將出身,也不繞彎:「烏合台想知道陛下是否認為那刺客與我使團有關係?」
洪武皇帝搖搖頭:「朕並不這麼認為,那刺客應該只是趁亂混入宮中的,那刺客多半便是擴廓鐵木爾派來的。」
聽洪武皇帝這麼說烏合台長長地鬆了口氣:「就在剛才六扇門的人把我們使團的阿布多給帶走了,說他出訪抵毀陛下,是大不敬之罪。」
「哦?竟然有這樣的事情,他倒是如何抵毀我的啊?」洪武皇帝的臉上帶著微笑,可烏合台哪裡敢把那些話說出來?
洪武皇帝望著他:「說吧,朕不怪罪於你就是了。」
洪武皇帝這麼一說烏合台才大致說了一下,洪武皇帝聽著臉色多少還是有些變化的,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那他到底有沒有說過呢?你來找朕是想替他求情麼?還是覺得他是被人冤枉的想要還他一個清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