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風哪裡還敢隱瞞,只得一五一十地把收到匕首留字條的事情說了一遍,他說這事情因並未核實,所以才沒敢向聖上稟報,只得先讓蔣颯他們前去,相機行事。
聽了顧長風的話,洪武皇帝的心裡也是一驚。
若那字條上的事情是真的那還了得?
秦王府的長史駱忠他是知道的,此人曾是秦王的謀士,稱之為秦王的智囊也不為過,這個人是有野心的,當日在西安他也一眼就看出來了,且還有意敲打了一番。
他更是提醒秦王妃一定要留意這個駱忠,秦王妃說早已經做過布置,若駱忠一心輔佐小秦王也就罷了,否則她便會將駱忠給除掉。
洪武皇帝當時並沒有任何的擔心,秦王妃行事他是知道的,小心謹慎,很有決斷。
卻不曾想自己還是小看了這個駱忠,更沒想到的是駱忠竟然敢與張遷、管平章之流勾結。
單單一個駱忠就讓人頭疼了,再加上一個張遷,洪武皇帝驚得一身的冷汗。
他原本還有些責怪顧長風的意思,現在看來顧長風的處置還是很得當的,這件事情讓誰去辦都不如讓蔣颯去令他放心,當然,此事也可以讓燕七去,可燕七卻遠在苗疆,俗話說遠水解不了近渴。
「你們在西安衛所的人都是幹什麼吃的,這麼大的事情他們為什麼不報?」洪武皇帝喝道。
顧長風垂下了頭,他也很是鬱悶,若這消息真是從西安衛所傳來的他肯定就馬上向洪武皇帝稟報了,可偏偏這消息是以那樣的方式傳來的,真偽難辨的情況下他自是不敢輕舉妄動。
他不知道是誰把這事兒捅到了洪武皇帝的這兒,不由得暗暗腹誹。
「算了,也怪不得你,此事交給蔣颯去做倒也合適,不過你必須密切關注西安那邊的動靜,有什麼事情要立刻來稟報朕!」
顧長風還能說什麼,只能恭恭敬敬地應聲道:「是!」
洪武皇帝又說:「我聽說你讓六扇門在查宋天極和劉述?」
顧長風知道這事情應該是燕六說的,他便把對宋天極與劉述的懷疑說了一遍。
洪武皇帝聽了以後也不發表什麼意見,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一定要慎重。」
顧長風又應了一聲。
離開了皇宮,顧長風才長長地鬆了口氣,他哪裡會感覺不到洪武皇帝的不滿?可是他也沒有辦法,他也不希望錦衣衛會出這些的事情。
他很希望這消息不是真的,倘若是真的,他期望蔣颯能夠擺得平,不然的話事情就大條了。
秦王不在了,洪武皇帝對小秦王一直都很是疼愛,若小秦王也出了什麼事情,龍顏大怒將是什麼後果就不知道了。
六扇門。
一個校卒來到了燕六的門前:「副總領,總領和燕五爺回來了!」
燕六沒想到燕七和燕五竟然那麼快就回到了京城,他忙從屋裡出來,燕七與燕五已經進了中院。
「回來了?」燕六的臉上露出微笑,燕七點點頭:「嗯,家裡還好吧?」
燕六收起了笑容,用很簡潔的語言把事情大抵說了一遍。
三人來到了大廳坐下,燕五說道:「如此看來這個宋天極還真有些問題。」
燕六嘆了口氣:「聖上讓我們嚴查,卻也說了,一定要注意,不能激化了錦衣衛與六扇門之間的矛盾。」
燕七苦笑:「自蔣瓛之事以手,錦衣衛便被削了權利,他們把一切都歸咎於我們六扇門,其實我與那蔣瓛並無仇怨,也不存在利害,若不是他不自愛自律我也不會憑白無故去尋他的晦氣。他那弟弟整日將我當成仇人一般,唉……」
燕五說道:「蔣颯也不是那不通事理的人,至少在大是非前他還是有分寸的。」
燕七這才又問道:「剛才你說蔣颯去了西安了,你覺得西安的事情會是真的麼?」
燕六搖搖頭:「我說不好,不過蔣颯竟然連王靜海都拉著去了可見他對這件事情也是很慎重的。」
燕五說道:「聖上一直因秦王的死而覺得對小秦王母子有所虧欠,倘若秦王妃與小秦王真的遭遇了不測的話,那聖上肯定會怪罪,只是不知道那板子會落到誰的身上,錦衣衛不好過我們六扇門也不見得會好過到哪裡去!二哥,是不是六扇門這邊也沒收到任何的消息?」
燕六說並無半點消息傳來。
燕七眯縫起了眼睛,他的心裡也隱隱覺得有些不安,無論是錦衣衛還是六扇門在西安可都是有自己的衛所與暗樁的,西安府出了那麼大的事情怎麼兩邊都沒有一點消息傳來,不正常,絕對不正常。
只有兩種情況,那便是錦衣衛與六扇門在那邊的人都出事了或是都被收買了。
能夠做到把雙方的人都除掉或是買通,足見對方的手段。
燕七說道:「不管怎麼說這事情我們都得認真對待,雖說蔣颯去了,可真要讓他獨自面對張遷、駱忠等人還真沒有太多的勝算,我就聽說那張遷的身手很厲害,或許便與我和蔣颯不相上下呢!且張遷與那駱忠都是精於算計的人,我擔心蔣颯並不是他們的對手。」
燕五說道:「這樣吧,我也帶人往西安走一趟,或許能夠幫襯到他。」
燕七點頭:「有你親自出馬就好了,我估計西安的錦衣衛與六扇門的人要麼就都沒了,要麼根本就不能用,你還是從京城帶著人下去吧!」
接著燕七又交代了燕五一些要注意的事情,燕五便點了三十個身手不錯的校卒趕往西安府。
六扇門的人做事情就是這樣,不會拖拖拉拉。
等燕五走後,燕七與燕六重新回到了議事的廳里,燕七問道:「宋天極與劉述查得怎麼樣?」
燕六搖頭,這兩個人他還真沒查出什麼問題。
與宋天極接觸的那兩個使團成員是負責使團的安保問題的,在聖上招待使團之前他與使團負責安保的人員進行溝通也是一件極為正常的事情,交代一下相關的安保事宜正是他份內之事。
至於說他與黃子澄見面的那事兒就更不是事了,經查黃子澄確實有一同鄉失蹤,黃子澄不只是託了宋天極,就連齊泰也找過自己,據說為這事兒黃子澄早先還與應天府打過招呼。
說明此事非虛。
燕七淡淡地說道:「看來最後這事情還只能是著落在那沐逢春的身上,沐家那邊還是沒有什麼動靜麼?」
燕六答道:「沐春倒是差人來過一封信詢問,不過沐春在信上說了,倘若沐逢春沒什麼問題希望我們把人放了,這件事情已經給沐家造成了影響,當然,如期沐逢春真與刺殺聖上的案子有關聯的話,那麼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沐家不會姑息,沐家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給沐家抹黑,沐逢春真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就算國法不力,他也為沐家家法所不容。」
「沐春比起其父來倒是多了幾分圓滑。」燕七冷笑。
燕六嘆息道:「是啊,對於沐逢春我還真是頭大,又不能給他用手段,偏偏他像那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燕七咬了咬嘴唇:「放人吧!」
「放人?」燕六一臉的迷茫,即使現在沒有找到沐逢春有勾結外族刺殺聖上的證據也不該這樣輕易就把人給放了吧?放了容易,再要把他給抓住就難了。
燕七沒想到燕六這麼精明的一個人竟然想不明白自己的用意,他說道:「老二吶,你就沒聽說過那句話麼,放長線釣大魚,那沐逢春充其量只是個小角色,要麼這件事情真與沐家沒關係可是我敢保證這個小角色的身後一定站著一座大神,只要把那個人給揪出來何愁抓不住那個刺客?」
燕七這麼說,燕六自然也不會反對,燕七起身:「我去見一下顧長風,沐逢春的事情就勞煩你了。」
「去見顧長風做什麼?」燕六問道。
燕七笑笑:「我對他的消息來源更感興趣!」
燕六微微一怔,他拍了一下腦門:「我怎麼就把這茬給忘記了!」
燕七的拜訪讓顧長風感到有些吃驚。
「燕總領,你不是在苗疆麼?」
「苗疆的事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有貴州衛在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問題。反倒是京城這邊讓人放心不下啊,顧大人,冒昧前來不會嫌我叨擾吧?」
顧長風忙說道:「燕總領說哪的話,你可是貴客,平素可是請都請不來的,坐,快請坐,來人吶,給燕總領看茶!」
燕七坐下後,顧長風才在他的旁邊坐下:「燕總領親自前來一定是有什麼事吧?」
燕七淡淡地說道:「西安那邊出事,顧大人就沒想過查一查消息的來源麼?」
燕七倒是開門見山,顧長風卻是一臉的苦澀:「不是不想查,而是無從查起,我的人連對方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唯一可以作為線索的便是一張字條一柄飛刀。」
顧長風把這兩樣東西取了出來,放在了茶几上。
燕七先是拿起了那飛刀,仔細地看了看,上面並沒有任何的標記,不過這飛刀打造得很是精緻,燕七說道:「這刀應該是京城胡家鐵匠鋪打造的,顧大人,你大概沒留意到這飛刀底緣這個小小的胡字吧,胡家鐵匠鋪打造的東西他們都喜歡在不顯眼的地方留下一個胡字,且字跡也不會明顯,篆寫也如同是一道暗花紋飾。」
顧長風接過去也仔細端詳了一下,果然看出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