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府的外面早就等著了兩輛馬車,那軍士讓手下將陳誠與藍紫青分別帶上了一輛馬車,兩輛馬車一輛往東,一輛往西。
那軍士自己帶了兩個兵丁跟著載了藍紫青的那輛馬車去,而載了陳誠的那輛馬車也有三個兵丁跟著。
陳誠當然沒有暈,他便是要看看對方到底想要搞什麼鬼。
他並不害怕,暗處有蔣颯,而那個梁德勛自然也不會聽之任之,當他假裝暈倒偷偷瞟見梁德勛會意也跟著暈過去之後便知道梁德勛一定派兵跟著的。
梁德勛既是誠心結交,這麼好的一個機會他又怎麼會錯過呢?真要錯過了這個機會他就不是梁德勛了。
梁德勛此刻也已經冷靜了下來,他開始思考著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發現自己這一次是被人給利用了,對方顯然是奔著陳誠與藍紫青來的,只是他沒想到對方的膽子竟然這麼大,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頭上。
那陳誠可是朝廷命官,雖說官階品秩比自己差了許多,可人家還是當今聖上器重的人,真要在自己的府上出了什麼事的話那麼自己這指揮使估計便到了頭了,以自己對洪武皇帝的了解,甚至還有可能要了自己的命,會不會累及自己的家人還難說呢!
至於那個藍紫青就更不用說了,她與蔣颯的關係非同一般,據自己所知這根本就是蔣颯的女人,蔣颯的女人如果在自己這兒出了事那麼蔣颯會怎麼對待自己?那可是一個不遵循常理的主,逼急了連皇帝老兒他都敢殺的。
自己雖說貴為一省的指揮使,但真要讓他和蔣颯叫板的話他還真沒有這樣的底氣。
蔣颯可是錦衣衛第一高手,自己這帥府便有再多的精兵也無法抵擋蔣颯的復仇。
想到這兒梁德勛氣得牙直痒痒,要是讓他知道是哪個王八蛋在搗鬼他一定要剝了他的皮!
「大人,他們分別被帶上了兩輛馬車,一輛向東,一輛向西,我們的人已經悄悄地跟了上去,我已經交代過了,一定要保證那兩人的安全。」
那年輕軍官前來稟報,梁德勛微微點了點頭:「走,我們也去看看到底都是些什麼牛鬼蛇神!」
那軍官應了一聲,不過又有些為難:「可是大人,我們是往東還是往西?」
梁德勛也愣住了,他也不知道該向東還是向西,他問道:「兩隊人中哪隊要強一些?」
軍官說道:「東邊那支是祁將軍親自帶隊。」
「好,那我們就往西去,東邊有祁玉在我很放心,他可是一員猛將。」
打定了主意,梁德勛便帶了那軍官以及百名軍士往西去了。
藍紫青便被押往西邊。
當時見陳誠與藍紫青被分別帶上了兩輛背道而馳的馬車上蔣颯很是糾結,他不知道自己應該追哪一輛,但當他看到梁德勛手下的精兵暗中跟了去的時候他便打定了主意,先去救陳誠。
他之所以這麼選擇沒有別的原因,只因為他已經把藍紫青當成了自己的人,他相信藍紫青不會責怪自己的,因為他欠陳誠一份情,陳誠之所以來太原就是來為自己救藥的,若自己不救陳誠他連自己這一關都過不了。
所以他跟上了東邊的那輛馬車。
馬車裡陳誠只有一個黑衣人在看著陳誠,陳誠還在「昏迷」著,那黑衣人根本就沒有把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而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那趕車的人聊著。
「夏大哥,為什麼我們不在梁府動手啊?那樣豈不省事?」
趕車的那夏大哥說道:「你問我我問誰去,這是少主的意思,少主的心思誰都捉摸不透。反正少主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便是了,可千萬別惹怒了少主,枉送了我們的小命。」
陳誠聽在了耳朵里,他當然知道這些人口中的少主便是那張遷,陳誠暗想,莫非張遷也到了太原?還真有這種可能。
不過細細想來黑衣人說的也沒錯,他們為什麼不在梁府動手呢?那樣還能夠把這事兒推到梁德勛的身上,但再一想陳誠就想明白了,他們之所以沒有在梁府動手一來是梁府人多眼雜,二來呢,如果真在梁府下手的話反而會讓人懷疑這是故意在栽贓嫁禍,想那梁德勛是何等精明的人,就算是想要殺了自己也不至於在自己的府上吧?沒有這樣故意陷自己於險境的。
梁德勛宴請自己的事情估計太原城裡知道的人不少,那麼自己一旦出了事,梁德勛是肯定脫不了干係的,在梁府動手與在外面動手的效果其實是一樣的,在外面動手反而更容易讓人相信是梁德勛乾的,便是他不承認上面也會如此認定,像梁德勛這種地位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背後盯著,只怕不出事,一出事那些人都會爭先恐後要他的命。
陳誠輕輕地嘆了口氣,這個張遷著實厲害,雖說只是一個小小的細節他卻是把人性都給捉摸透了。
不過陳誠卻覺得張遷並不真正是個智者,張遷確實精於算計,但老話怎麼說來著,智者千慮,必有一失,算計得越厲害,就越可能留下漏洞。
「夏大哥,你見過少主麼?」黑衣人問道。
那車外的夏大哥有些得意地說道:「見過幾次,我還和少主說過話呢,少主這個人很和氣的,見人總是笑咪咪的。」
黑衣人卻有些不解:「你說少主很和氣,可你好像很怕他的樣子。」
「你懂個屁,他再和氣也是少主,我們的性命可都握在他的手上,一個不留神自己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唉,夏大哥,我一直都在想,當初投過來到底是錯還是對。」
「我說兄弟,這話你可不能再和外人說,若是讓少主知道了那你就死定了。」夏大哥忙說道。
黑衣人說道:「我也就是和你說說罷了,我總覺得我們幹的都不是事兒,夏大哥,我們幹了這麼多的缺德事你就不怕將來生個兒子沒屁眼麼?」
夏大哥半天都沒有再說話,黑衣人有些膽怯:「夏大哥,兄弟我口無遮攔,你可莫要怪罪。」
夏大哥一聲嘆息:「沒有人可以背叛少主,不然不僅自己會死得很慘,甚至還會禍及家人,少主不是尋常人,我們且好好伺候著,或許有朝一日他也能夠登上九五,那個時候我們兄弟也就飛黃騰達了。」
陳誠心裡暗笑,看來張遷並不真得人心,連自己的手下人都不恥他的一些作為。
只是張遷心狠手辣,這些手下都不敢輕易背叛於他。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那馬車終於停了下來。
黑衣人先是看了陳誠一眼,然後踢了他一腳,見陳誠還是動也不動,他才跳下車去。
陳誠的得出來,這一路上跟在馬車四周的一共四個人,加上黑衣人和那趕馬的夏大哥也就是六個人。
從太原城梁家出來一路向東,約摸走了大半個時辰,那麼現在他們應該是在太原城東約三十里的地方,陳誠的腦子裡出現了一副地圖,最後腦子裡浮現出了一個地名,楓林渡!
這兒應該是一個渡口。
他仔細地聽了一下果真聽到了水流的聲音。
「夏大哥,我們在這兒等什麼?」黑衣人問。
夏大哥說道:「等五叔他老人家來,他說了,他要親自結果了這個姓陳的,帶著他的首級回去見少主,五叔之前便因為失了手被少主責怪,差點被少主給除掉,所以他的肚子裡憋氣,他把這傢伙的首級帶回去便可以在少主面前表現一番,重新得到少主的青睞。」
「五叔都對少主如此的忌憚?」
夏大哥說道:「哪一個不怕少主啊,你永遠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有時候他便是帶著微笑也能夠要了你的命!」
黑衣人算是聽明白了,之前夏大哥說少主為人和氣,現在看來並非如此,不過是夏大哥對少主的忌憚罷了。
陳誠沒有睜開眼睛,仍舊裝昏迷,他想多聽些二人的對話,再說了,自己若是讓二人知道自己一直在偷聽他們的談話,他們肯定會殺了自己滅口。
「五叔來了!」
「五叔!」
「五叔!」
每一個人都在和五叔打招呼,五叔便是張士貴。
他的身後跟著七、八個人,身材都很魁梧,臉上的神情也盡都十分的嚴肅。
「人呢?」張士貴問道。
「在車上,還沒醒呢。」回答的是夏大哥。
張士貴冷笑一聲:「就這樣死也算是便宜他了,去,把他給我從車上給拖下來!」
便有人應聲往車邊來,便在這時,只聽到一陣呼號聲,百餘號官兵從暗處一下子圍了上來,為首的一人便是梁德勛的手下大將祁玉。
張士貴一夥被官兵團團圍住,所有人的臉色都是一變,他們將張士貴護在中間,有人輕聲問道:「五,五爺,我們被包圍了。」
張士貴鐵青著臉:「老子沒瞎!」張士貴不知道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事情怎麼會弄成這樣。
而此刻在暗處的蔣颯也暗自發笑,看來這會根本就用不著自己出手了。
不過他卻也不敢大意,他不知道張遷會不會出現。
「聽好嘍,我是山西指揮使梁德勛梁大人麾下指揮同知祁玉,識相的趕緊放下武器投降,否則的話格殺勿論!」祁玉很是霸氣。
兩個軍士已經來到車前,扶著陳誠下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