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誠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就在張士貴等人才放了沒多久便有軍士來報,說張士貴這十數人剛出城南就被人殺了。
大家幾乎是同一時間得知了這一消息,燕五的臉色很難看,他和大家想的一樣,是燕六出手了。
燕五在燕六離開不久就去尋找燕六,可是他卻沒能夠找到燕六,原本他以為燕六隻是心裡不舒服,需要找個地方靜一靜也就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卻不曾想燕六還真的對張士貴他們下手了,這樣一來事情一下子就複雜了起來。
梁德勛手下的一個軍士來請燕五到前廳去議事,燕五的心裡很是苦澀,他哪會不知道議的是什麼事,自然就是關於張士貴等人被殺的事情。
看來自己得給人家一個交代才行,他不禁在心裡暗暗嘆息,二哥啊二哥,既然已經這樣了為什麼還如此的執拗?
來到了大廳,便見蔣颯、陳誠和梁德勛都在,還有藍紫青、王靜海、奕度和田靖。
王靜海望向燕五的目光很不友善,事情的來龍去脈王靜海早已經聽藍紫青說了,現在張士貴他們一死,龍天宇便被陷入了不義的境地,以後龍天宇在張遷的面前如何還說得了硬話?
「五爺,這事情怎麼說?」王靜海根本就沒把自己當成六扇門的人,第一個向燕五發難。
燕五苦笑:「海子兄弟,你也見到了,我幾乎把手下的人都派出去了,可是就沒有找到二哥的蹤跡,至於說張士貴的死到底是不是二哥所為現在說也為時過早,我覺得是不是找到二哥好好問問他,若真是他做的我們一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燕五說這話的時候心裡卻沒有任何的底氣,所有的人都在這兒,殺張士貴的人除了燕六還能是誰,總不成是張遷自己把自己這十幾人給殺了吧,他有什麼必要這麼做?
蔣颯淡淡地說道:「燕五,我怎麼感覺現在六扇門是燕六在當家呢?」
燕五的心裡一凜,蔣颯這話可是說得很重,不過就連他自己也覺得燕六這一次的舉動很是反常,聯繫到出行前燕七對他說的話,他也不由得懷疑起燕六來了,難道真如大哥所言,自己的這個二哥很有可能有問題?
不過即便如此他也不能把這事情給泄露出來,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總不能把六扇門的家事說出來讓錦衣衛的人笑話吧。
燕五故意表現得很是鎮定:「蔣大人說笑了,六扇門一直是我大哥在執掌,不過二哥是副總領,大哥不在的時候他確實是可以作主的,便是錦衣衛也是如此,不是有句話,將在外,軍令有可不受麼?」
蔣颯輕哼一聲,不再說什麼。
陳誠嘆了口氣:「燕五爺,這事情鬧的,若是讓龍大俠知道了此事該當如何?張遷曾答應過龍大俠,暫時不會再與我們為敵,這樣一來天知道他又會怎麼發難,這一次便是他做得過分一些誰還會多說什麼呢?」
藍紫青也道:「就是,燕五爺,你們這麼做就是想要激怒張遷,我就不明白了,激怒張遷對你們有什麼好處?想要抓他,想想也一定是有辦法的,犯不著用這一招吧?」
燕五再一次被問得啞口無言,就連他也很想問個明白,燕六此舉的目的是什麼。
太原城,太白酒樓。
燕六喝完了一壇酒:「小二,再來一壇。」
店小二瞪大了眼睛,他很少看到這樣能喝的人,一個人便喝完了兩壇,還叫上第三壇。
「客官,你真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小二勸道。
燕六大眼一瞪:「怎麼,你不怕爺開不起你的酒錢?」說著一錠銀子拍在了桌子上,酒樓的人都望向了這邊。
小二原本還想再多說什麼的,可當他看到了這錠銀子到嘴邊的話又讓他給咽了回去。
他小心地拿起了銀子,動作很快,好像生怕燕六再把那銀子收回去一般:「既是這樣我便再給客官來一壇吧。」
小二很快送來了一壇老酒:「您慢用。」
燕六拍開封泥,也不把那酒倒到碗裡,仰起脖子便大口喝了起來。
隔壁一桌來了兩個客人,小二招呼二人坐下點了酒菜。
「你聽說了嗎?城南發生了一樁命案,死了十幾個人,這事驚動了官府,不過後來被指揮司接手了,好像這十幾個人都不是什麼好人,才從指揮司衙門放出來沒多久。」
「可不是嗎?我當時也去看了,想打聽一下死的都是些什麼人便被攆了出來,不過還是讓我給打聽到了,說死的那幫子人領頭的好像叫張士貴,你可知道這張士貴是什麼來頭?」
「我哪知道?不過聽這名字不會是與那個張士誠有什麼關係吧?」
「你還真說得沒錯,這張士貴便是張士誠的堂弟弟,嘿嘿,這件事情就有點意思了。」
原本微微有些醉意的燕六整個人都懵住了,他反應過來,站起身來到了鄰桌,抓住了說話那人的衣領:「你們剛才說的可是真的?」
那人被嚇了一跳,望著燕六,眼神中充滿了恐怖,他點點頭:「千真萬確,我親自看到的。」
燕六的酒一下子便被驚醒了,自己一直不贊成放人,現在人放了,卻死在了城南,到底是誰殺了這些人呢?是蔣颯他們麼?先放後殺?不,他們為了維護龍天宇的俠名斷然是不會這麼做的,而從邏輯上來說只有自己會這麼做,他相信此刻無論是誰都會認為這些人是自己殺的。
可他自己卻十分的清楚,自己根本就沒有殺人。
當他仔細問清楚了那些人被殺的時間後他的心沉了下去,如果說人是在他在酒樓喝酒的時候被殺的那麼他還能夠解釋得清楚,在酒樓喝酒是能夠找到證人作證的,可偏偏那些人被殺害的時候他還沒到酒樓,他先去了城南的毛灘吹了一會河風。
該死,怎麼就是城南?若是有人看到自己去過城南的話,這屎盆子在自己的頭上便扣得穩穩噹噹了。
燕六放開了那人,連跑帶飛似地離開了酒樓,他要去找燕五,把這件事情好好與燕五說道說道,燕五應該會相信他的,也只有燕五有可能會相信他。
燕五此刻正在梁府的大廳里與眾人議著這件事情該如何辦,便有一個校卒小跑著到了他的身邊,對他耳語了一番。
燕五的臉色微微一變,不過馬上就恢復了鎮定,示意那校卒退下,然後他對眾人說道:「各位,我有一點事先失陪一下。」
蔣颯眯縫著眼睛:「可是找到了燕六?」
燕五搖了搖頭:「沒有,只是六扇門的一點公務需要處理。」說罷再不多話,便離開了大廳。
從大廳出來燕五便小跑著往自己的房間裡,門是虛掩著的,推開門進去,他又小心地看了看外面,確定沒有人跟蹤他才關上了門,上了栓。
「你來了!」是燕六的聲音。
燕五望著燕六:「二哥,你怎麼這麼糊塗做出這樣的傻事來!」
燕五也埋怨燕六,在他看來除了燕六還能有誰會出手殺了那十幾個人?
燕六一臉的冤枉:「老三,你真以為是我乾的麼?」
「除了你我真想不出誰來了。」燕五淡淡地說道。
燕六長嘆了一口氣:「可是這事情真就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是誰?」燕五望著燕六,他都不相信燕六的話了。
燕六搖搖頭說他也不知道會是誰,但有一點,那就是這個人應該一直躲在暗處,伺機挑起事端。
燕五說道:「二哥,不管怎麼說,現在的情勢對你很是不利,便是我相信你,可是其他人呢?」
燕六說道:「那怎麼辦?」燕六也知道這事鬧得有些大了,他主動提出來想親自把這事情向蔣颯、陳誠他們解釋一下。
「解釋?你怎麼解釋,誰會相信你的解釋,人死的那個時候你根本就找不到一個證人證明你沒在案發現場。」
燕六想想還真是這樣。
「燕大人,燕大人!」門外傳來了陳誠的聲音,燕五連忙對燕六說道:「陳誠此番來估計是嗅出什麼味兒。」
燕六的眉頭擰到了一起:「開門吧,這事情是躲不過去的,我來和他說。」
門開了,燕五望著門外的陳誠,陳誠面帶微笑,燕五問道:「陳大人有事麼?」
陳誠說道:「也沒什麼特別的事,就是想來看看燕五爺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
陳誠一面說,一面向屋裡望去,他看到了燕六,他臉上保持著微笑,像是在與燕六打招呼。
燕五輕嘆一聲:「陳大人請進來說話。」
陳誠點點頭,進了屋,房門關上了。
其實就在剛才校卒與燕五耳語的時候陳誠就猜到了,一定是燕六回來了,他也沒有聲張,扯了個藉口也離開了大廳,跟著來了燕五的住處。
「燕副總領,端的好手段啊!」陳誠坐下的第一句便如是說。
燕六冷哼一聲:「陳大人,有什麼話就直說,用不著這般陰陽怪氣的。」
陳誠也是一聲嘆息:「燕副總領,你這麼做是何苦呢,何必呢?」
燕六胸脯一挺:「你該不會懷疑張士貴那伙人是我殺的吧?」
陳誠反問道:「你說呢?恐怕這話連燕副總領你自己都不會信吧,除了你我還真不知道還會有何人會對他們痛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