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外面回來,劉徹沉默了幾天。
從一代帝王到現在這般,原本還以為能夠東山再起。
可出去走了一圈兒才發現,外面的世界在他被圈禁的這幾年都變了樣子。
簡直就是翻天覆地。
早晨他和狗兒出去的時候,走出林蔭路就看到了外面車水馬龍的街道。
劉徹和狗兒走在大街上,看著鱗次櫛比的商店,和販售各種小物件兒的小販,都感到陌生又新奇。
這哪裡還是當年的新北城樣子。
如今的新北城,雖然和後世完全現代化的城市還不能相比,但總也比得上七八十年代的老城市。
電力已經遍布全城,水利也已經做到入戶。
這些巨大的改變不用劉徹出去,就是他的行宮裡也都已經應用。
這些東西對劉徹的觸動是很大的。
然而,對他觸動最大的,不是這些。
而是他當掉了玉佩之,買了許多東西回來之後看到幾嬪妃的態度。
可以說,除了衛子夫,其他的人都已經準備好離開了這裡。
自己離開一天,仿佛死了一般。
這些人沒有悲傷的樣子,只是算計著各自的前程。
劉徹嘆息一聲。
天下,他已經失去了。伴隨著天下的失去,人心自然也就失去了。
「罷了。」劉徹思考良久,仿佛下定決心一般。
他召集了李夫人等幾個嬪妃。
所有人都在晚餐的時候,聚集在一張飯桌上。
「今天,朕……我出去了。」
劉徹聲音低沉。
除了衛子夫,那幾個嬪妃,包括李夫人在內,都跟著點頭迎合。
劉徹看了一眼,說道:「如今外面的世道大變。我呢,也已經不再是一國之君。不想再留你們在這行宮之中。」
「陛下……」
幾個妃子臉上顯露出哀容,還沒再說什麼,就被劉徹打斷了。
「你們的準備,我都看到了。那些金銀細軟,既然收拾好了,就都帶走吧。明日就走,朕不再留你們。朕的身邊,只需要子夫一人即可。」
劉徹說著,眼睛看向衛子夫,此時此刻,他心中再無旁人。
作為一個失去了國家的皇帝,能夠有衛子夫這樣的夫人陪著,僥倖白頭到老,已經是天幸。
從外面回來後的一幕一幕,使得劉徹徹底看清楚了這個世道和人心。
尤其是身邊這些女人的心思。
據說李夫人的哥哥李廣利,在他被圈禁之後,就已經抱上了韓嫣的大腿。
如今在外面也算是混的風生水起,可卻從來不曾過來看一看他這個妹夫。
當年自己作為帝王的時候,這人何等的卑微。如今這嘴臉……
人生,只有刨除了所有的虛偽勢力,你才知道誰是真心實意的追隨者。
劉徹明白了。
曾經他以為自己是天之驕子。
現在想想,那是多麼可笑。
果斷的劉徹,發了話之後就沒有給人任何迴旋餘地。
那些嬪妃無論是真的假的不想走,終歸還是離開了。
這事兒自然瞞不過燕銘這邊的眼睛。
劉徹身邊的妃子,在深宮之中生活習慣了。如今雖然帶著金銀出來,也還是沒有生活能力的。
燕銘不能看著他們就這樣落魄街頭。
畢竟那是劉徹曾經寵幸過的妃子。
如今劉徹雖然已經失去了皇帝的位置。但燕銘不會落井下石。
那些妃子,被燕家的三位夫人給收了下來,先在燕銘的府邸之中。
第二天,田喜就帶著一塊玉佩來到了劉徹的行宮之中。
「這是陛下昨日當了的玉佩她,天家之物,怎麼能夠給凡俗人等。」
田喜笑著把玉佩雙手遞給了衛子夫。
衛子夫接過玉佩,仔細看上去,的確是劉徹隨身佩戴的玉佩。
她輕輕的給劉徹帶上玉佩。
劉徹沒有反對也沒有點頭,只是淡然的看著田喜。
經過昨天的一場折騰,他倒是想明白了。如今權勢富貴都是一場雲煙。
現在,劉徹最珍惜的,就是衛子夫。
「昨天燕銘來電話很是自責一番。說陛下第一次出去,還不知道外面流通的貨幣已經換成了紙幣。是他思慮不周全。這不,派我給陛下送來一些錢,以後買東西,就不用當掉隨身玉佩。」
田喜說著,從隨從身邊,接過一個沉甸甸的袋子,裡面有很厚重的一疊疊錢幣。
「陛下,這是現如今流通的錢。都是紙幣。不興用銅板了。」
田喜一邊說一邊抽出一張紙幣,遞給了劉徹。
劉徹臉上雖然淡漠,還是好奇的接過來。
其實紙幣在昨天他當掉玉佩的時候就已經見過了。
如今更是仔細看看。
一邊看,一邊說道:「這紙質的東西,造假豈不是更容易?」
田喜微微一笑,拿起一張紙幣說道:「陛下看看,這紙幣裡面的玄機可多著呢……」
直到田喜把貨幣上的防偽標誌都給劉徹說了一遍。
劉徹才恍然大悟。就是邊上的衛子夫也湊過來看著錢幣的神奇之處。
這錢幣造型漂亮,正面是一條飛舞的五爪金龍。背面居中則是一個大大的「漢」字,居於一副山水圖之上,很有立體感。
「這漢是?」
劉徹問道。
「燕銘說了,這是我大漢的貨幣。用一個「漢」字放在大好河山之上,是對國朝的一種尊重。」
田喜解釋著。
劉徹眼睛露出驚喜說道:「這國家,還叫漢?」
「嗯,還叫漢。高祖皇帝還是高祖皇帝。黃帝陵已經重新修葺過了。」田喜說道。
「那燕銘稱帝了?」
劉徹問的很淡然,不帶一絲感情色彩。
「怎麼會!他說要給大漢一種新的體制。我也不太懂。等陛下有機會去長安看看就知道了。」
田喜說道。
「去長安?我可以去長安?」
劉徹有些手抖的說道。
「當然,長安的未央宮,還給陛下留著。燕銘說未央宮是陛下的家,永遠都是。」
田喜微笑著說道。
「那未央宮,在長安城占地面積極大。燕銘沒有入住,倒是給我留著?」
劉徹始終有些不信。
不過既然田喜說他可以到長安去看看,就說明自己可以自由行動,去長安看看。
「那我就去長安看看。子夫啊,你跟不跟我去看看。」
劉徹問道。
「陛下去哪裡,子夫就去哪裡。」
衛子夫輕聲,但卻很堅定的說道。
「好,咱們去長安。」
劉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