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郭金鳳對吧,張世豪是你老公。」
「你們八二年結婚,江湖上稱你是女諸葛,張世豪但凡有什麼計劃,都會提前跟你打招呼,只要你反對,利潤再大他也不做,我說的沒錯吧?」
審訊室內。
呂澤看到了因為給張世豪打掩護而被捕的郭金鳳。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是全職主婦,我老公在外面的事從不和我說,他的事我也不清楚。」
「我覺得你們是抓錯人了,我那天只是坐我老公的車去買菜,誰知道在路邊稀里糊塗就被你們給抓了,然後就有一群莫名其妙的人讓我認罪,說我參與綁架,我都不知道他們再說什麼,認什麼罪?」
郭金鳳看起來很懵。
那副樣子,好似她真是無辜之人,跟綁架案沒有一點牽連。
可惜呂澤不吃這一套,混江湖的,不可能不跟家裡交底。
尤其是張世豪這種比較顧家的人,哪怕是為了以往萬一,他也會把一些事說給郭金鳳聽,讓她有個思想準備。
更何況,郭金鳳本身就是張世豪的參謀長,一直負責外圍和收尾工作,怎麼是一句輕描淡寫的我不知道就能擺脫的。
「郭女士,你是什麼樣的人,在張世豪的團體中有什麼樣的地位,我們早就調查清楚了,你否認也沒用。」
呂澤說道這裡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你放心,我今天不是沖你來的,而是沖你老公,我現在希望你說一串號碼給我,讓我聯繫上他。」
「我」
郭金鳳剛要拒絕就被呂澤打斷了。
呂澤微笑著看著她,叮囑道:「不要拒絕我,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非常時刻,警察辦案也會用些非常手段。」
「比如說,在你包里發現了一袋藍冰,不需多,幾百克,哪怕你跟綁架案無關,這幾百克藍冰也夠你坐很久了。」
「只是我這個人呢,對這些小手段極其不屑,也不想破例,我這麼體諒你,你應該也能體諒我,只是個電話號碼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
郭金鳳皺著眉頭不說話。
栽贓陷害,是警察對付慣犯的常用手段,尤其是對付一些毒販。
那些毒販知法犯法,每次攜帶的貨量都會將自己處在一個情節較輕的範疇內,所以在對付他們的時候,緝毒部門的探員會適當加量。
沒搜到貨,就幫他墊一小包。
搜到了,量不夠,就幫他再加點。
回頭只要報告寫的好,想翻案基本不可能。
甚至需要的話,誰賣給你的,你又賣給誰了,一條線上的污點證人都能給你湊齊。
以呂澤來說,如果他想用這個辦法整人。
回頭向譚耀文吩咐一聲,就有想要上位的馬仔主動站出來,說郭金鳳身上的貨是他賣的。
再找兩個大菸鬼,主動認下從郭金鳳手裡買過貨的事,她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你想找豪哥,等他的電話不就行了,我在你手上,你還怕他不聯繫你們?」
郭金鳳出現了動搖,沒有一口回絕,而是發出了不解的反問。
「我喜歡掌握主動權。」
「等他打電話給我太被動了,我可不想像個斑點狗一樣,守在沙發旁一等就是幾個小時或者一天。」
呂澤有自己的想法,不想被人牽著鼻子走。
他一邊示意郭金鳳可以再考慮考慮,一邊向外面吩咐道:「去街口買一碗車仔面回來,進來這麼久,郭女士也該餓了。」
「等等!」
郭金鳳深吸一口氣:「我要吃蝦球面。」
審訊室外
「澤哥,搞定了?」
看著從審訊室內出來的呂澤,何定邦湊了上來:「澤哥,你不知道,剛才我碰到李文斌了,他看到我,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好像我搶了他小媳婦一樣。」
「搶他媳婦,他會這麼恨我們嗎?」
呂澤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笑容:「李文斌這人最愛面子了,他的案子交給我們辦,比睡他老婆還讓他難受,只可惜,現在他肯定會躲著我走,不然讓我撞上他,我一定好好跟他聊聊這個案子該怎麼辦。」
綁架案處理到最後,居然收到了李矩的手指頭,這件案子李文斌算是砸手裡了。
呂澤作為後續案件的接管人,這時候找李文斌討論案情,不是笑話他是什麼。
「澤哥,你真是殺人誅心啊!」何定邦在一旁拍手叫好:「不過我喜歡,我怕早就看那個臭屁精不爽了,處處跟我們爭,他爭的起嗎?」
呂澤搖頭:「不是他想和我們爭,而是道不同,不得不爭。」
呂澤對眼下的爭鬥看的很淡。
他和李文斌之爭,是關李兩家派系爭鬥的延伸。
馬上就要換屆大選了,坐上那位置的人只有一個,如此緊要關頭,李文斌的失利不單單是他自己的事,還會影響到整體布局,讓一些左右搖擺之人放棄搖擺。
為什麼會這樣。
因為老岳父和李樹堂,看上去旗鼓相當。
在這種情況下,下一代的接班人如何,便是大家的押注關鍵。
一個好的棋手,不單單要考慮眼下,還要展望未來。
三年後如何,五年後如何,十年後又如何都是考慮因素之一。
張世豪這件案子,是呂澤和李文斌第一次車對車,馬對馬的撞上。
以前,呂澤雖然破案神速,升官也快,但是李文斌那邊也不慢。
尤其是在李鷹退入警校,李文斌赫然一副李家第一接班人的架勢之後,看好他的人就更多了,二人沒少被拿出來做比較。
真龍不遇,偽龍橫行。
單從破案與升官來看,呂澤和李文斌都是一線出身,年紀也相差無幾,警銜現在也都是總督察。
名頭上呂澤更響一些,因為他破獲的大案更多。
不過也因為如此,李文斌才迫不及待的想要抓捕張世豪,希望用此來讓人知道他破獲大案的本事不比呂澤差。
只可惜急功近利,栽了跟頭,要是不急的話,步步為營,說不得張世豪真會被他咬死,畢竟李文斌也是有真本事的。
「回頭吃了面,就把郭金鳳放掉吧。」
收回心中所想,呂澤對何定邦吩咐道。
「澤哥,真要放掉?」
何定邦有些不解:「郭金鳳絕對跟這起綁架案有牽連,她不可能是無辜的。」
呂澤也知道郭金鳳不無辜,但是沒有證據:「無辜也好,有辜也罷,沒證據,只靠問,恐怕問不出什麼來,她總不會傻到承認自己和綁架有關吧。」
「至於編造點罪名給她定罪,那是嚇唬她的,這種低劣手段能不用就不要用,不然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道理,而且」
呂澤目光微眯:「按理說,郭金鳳出去後,是不應該和張世豪聯繫的,張世豪在此緊要關頭,也不該去見他老婆,哪怕他老婆剛從審訊室里出來也是一樣。」
「可我想賭賭看,賭張世豪不是一般人,他很愛他老婆,對老婆的擔心,能讓他不顧危險,也要去與郭金鳳見一面。」
說完,呂澤又看向何定邦:「我希望我賭對了,如果張世豪真去見郭金鳳,這是極好的抓捕機會。」
沉默少許,再道:「我又希望我賭錯了,因為玩弄人性的弱點,並不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利用一個女人抓他,我勝之不武。」
何定邦罕見的收起笑臉,嚴肅非常的說道:「這一局我們必須贏。」
呂澤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嘆息著:「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