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澤縣,因境內有一座大澤而得名。
澤中有很多赤鱬,長得像金色的鯉魚卻有一副人的面孔,發出的聲音如同鴛鴦鳥在叫,吃了它的肉就能使人不生疥瘡。
發源於祖龍山脈的英水,穿過英水縣,向南注入翼澤。
西靠祖龍山余脈,東北角又是青丘山,加上南面的浩瀚翼澤,翼澤縣有「六山三水一分田」之說,耕地面積非常有限,人口不到12萬。
而在東部沿海,一些FY縣的人口早就超過30萬。
因為地廣人稀,翼澤縣只下設一關四鎮,下面又有六十餘個大小村落,共同構C縣,鎮,村三級治理體系。
「一關」特指建在邊境的翼澤關,是大乾抵禦青丘國的五大關隘之一,駐紮著南方軍團第二師團第五旅第五營。
次日一早,乾元一行重新啟程。
來時百餘人的浩浩隊伍,只剩下十四人,很是淒涼。好在紫瞳魔虎昨晚陸續歸來,有龍馬拉車,又有騎著魔虎的玄甲護衛開道,氣勢上倒也不弱。
隊伍後面還跟著九頭失去主人的紫瞳魔虎,以及三十餘頭剛馴服的妖獸坐騎,給這支隊伍憑空增添了幾分殺氣。
馬車上,忠叔正在介紹翼澤縣情況。
「翼澤縣有張李兩大豪族,縣衙之中,縣丞張懷仁出身張家,到今年為止,已經幹了九年縣丞。縣尉李烽是李家長子,兩年前上任。」
乾元問:「縣令跟主簿呢?」
大乾官制,知縣是一縣之尊,故稱縣尊;縣丞分掌一縣徵稅、戶籍、巡捕、鹽業、水利等事項;主簿協助知縣,掌其中的一類或者幾類事項。
縣尉也叫百將,執掌本地駐軍,管理全縣治安和獄囚,負責緝捕盜賊。
「殿下就藩,按例,縣令趙承已經調任青丘府,升任正六品通判。主簿曹溫不是翼澤縣本地人,系青丘府曹家一偏房,為人一向低調。」
「那趙承很厲害?翼澤縣情況不是很糟糕嗎?」
忠叔苦笑道:「哪裡是趙承厲害,是他家族厲害,跟曹家一樣,趙家在青丘府也是一等一的豪族,此番晉升,定是藉助家族之力。」
乾元沉默。
大乾立國兩千年,歷經數十朝,世家豪門就像一張蜘蛛網,把持了上上下下的位置,不給寒門留一點機會,難怪民怨四起。
縣令趙承一走,翼澤縣就真成了張李兩家的地盤,除了把持縣丞跟縣尉兩個核心職位,下面的胥吏、衙役等,估計也不乏依附兩大家族者。
「這翼澤縣,還是個龍潭虎穴啊。」乾元意識到,就算躲過昨夜的刺殺,前途依舊艱難無比,這讓他想起今天早上跟忠叔的密談。
本來,乾元準備上奏朝廷,將驛站遇襲之事上報,希望借他那位便宜父皇之手,查到幕後兇手。
但是被忠叔勸下。
忠叔給他分析,朝中有動機,又有能力做下這等事的,無外乎三皇子魏王、五皇子楚王、八皇子燕王以及九皇子齊王中的一位。
這四位是大乾僅有的四位封王,嫡母不是皇后,就位列四妃,無論是在朝中,還是在地方,都有一大票人支持,勢力漸成。
文武百官也都相信,最終的太子人選必定是四人之一。
在這種情況下,沒有證據,就是強勢如乾帝也無從查起,根本給不了乾元一個交待,反倒會讓乾元成為眾矢之的。
而且也讓乾帝下不來台。
與其如此,不如主動退一步,暫時忍下,只說是遭到盜匪襲擊。這樣一來,既能消除幕後兇手的戒心,又能讓乾帝高看一眼。
別看四位皇子蹦躂的挺歡,至少目前,這大乾還是乾帝的大乾,青丘驛站遇襲之事是瞞不住乾帝的。
乾元主動攬下,不給乾帝找麻煩,就等於是加分。
站在帝王的角度,很多時候其實並不在意,也不關心,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麼,更在意的是一種態度。
聽完忠叔分析,乾元只能汗顏,他這才意識到,官場以及帝王之術是門多麼高深的學問,真不是一下就能學會的。
幾天前他還只是地球一送外賣的,懂什麼權術,只能慢慢學了。
好在乾元有自知之明,至少聽得進勸,非常乾脆地採納了忠叔的建議,今天一早,就將遭遇盜匪襲擊之事寫成奏章,上報朝廷。
https://
按忠叔推測,朝廷就算查不出真相,也會給予一些補償。
同樣的公函也發了一份給青丘府衙,畢竟是在青丘府境內出的事,青丘府衙無論如何都推卸不了責任。
說話間,翼澤縣城已是遙遙在望。
早在三個月前,朝廷關於青丘王在翼澤縣就藩的旨意,就已經傳到翼澤縣。昨天,青丘驛站更是發來邸報,說青丘王不日就將抵達。
奇怪的是,直到車架到了城門口,都沒看到迎接之人。
「呵,這是在給本王下馬威啊。」
乾元雖然不懂官場之道,可不代表他蠢,作為一名現代人,在一些事情上的見識天然就高古人一等。
高魔位面是厲害,但並不代表無魔位面就一無是處。
按慣例,知道乾元要來,不僅縣衙主要官吏要出來迎接,就連本縣豪紳也會派人參加。雖然現在的翼澤縣,豪紳跟官吏已經不分彼此。
隆重一點的,甚至會在十里之外出迎。
乾元就藩,翼澤縣脫離青丘府管轄,直接隸屬於朝廷,受乾帝一人節制。翼澤縣也將成為私人領地,由乾元一人說了算,連賦稅都不用上交。
說白了,他就是翼澤縣的領主。
唯一能約束乾元的,就是《大乾律》這條不可觸碰的紅線。
可現在算什麼?
忠叔等人也是臉色陰沉,殿下受辱,他們這些做屬下的豈能不忿?!
縣衙還是派了人的。
一名身穿灰色長袍,看起來忠厚老實的中年人,硬著頭皮上前,躬身行禮,「下官翼澤縣工房典吏胡金生,恭迎王爺駕臨。」
「……」
乾元的臉更黑了。
工房典吏是個什麼職位?
縣衙參照朝中六部,設立六房,作為縣衙具體辦事機構,主事者稱為典吏,下面還有書吏等辦事人員。
無論是典吏,還是書吏,都是縣衙中沒有品級的基層政務員。
縣衙派一名沒有品級的典吏來迎接,比一個人都不派還打乾元的臉,根本沒把他這位王爺放在眼裡。
乾元大怒,正要發作,坐在對面的忠叔卻搖頭示意,見此,只能按壓住怒氣,冷冷說道:「知道了,前面帶路吧。」
「諾!」
被安排這差事,胡金生也是心中發苦,王爺隨便一個雷霆之怒,就能要了他的小命。好在,最糟糕的情況沒有發生。
車架進了縣城。
翼澤縣城占地不大,英水由北及南穿城而過,城內建築依水而建,也沒怎麼規劃,形成不規則的長方形。
一條橫貫東西的長街,便是縣城唯一的主幹道。
城門、茶肆、酒樓、縣衙、客棧、青樓、商鋪、驛站等地標建築,依次分列在長街兩旁,長街後面就是民居、小作坊以及倉庫等建築,鱗次櫛比。
雖然無人出城迎接,但是當車架進了城,還是引發一陣騷動,街上行人見了,莫不作鳥獸散,齊齊退到街道兩側,有人甚至當街跪下。
乾元這才見識到,何為等級森嚴。
百姓雖然不知道來的是哪位大人,但是光憑龍馬拉車的派頭,就足以讓一干小民畏如蛇蠍,甚至不敢抬頭打量。
只等車架離開,才敢小聲議論。
「龍馬拉車,來的莫不是青丘王?」路人中不乏有見識者。
路人甲:「八成是了,嘖嘖,這派頭,除了天家,誰能比得了。」
路人乙:「那就奇怪了,怎麼不見老爺們出城迎接?」
「噓!你不要命了,這也敢說。」
路人甲臉色瞬間煞白,「我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說。」說著哧溜一下,消失之人群中,他準備離K縣城,出去避避風頭。
縣衙建在河東,藩王府建在河西,隔河相望。
在胡金生引領下,乾元一行停在藩王府門口,青磚青瓦,白牆紅門,正門前擺著兩尊大石獅,匾額刻著「青丘王府」。
「還不錯!」
雖然無法跟神都那座氣勢恢宏的秦王府相比,但是在地球,乾元連八十平的房子都買不起,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擱地球,這就是豪宅中的豪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