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健三人根本來不及反應,便感覺到了時光長河周圍的變化。
下一瞬間,映入鄭健眼帘的正是熟悉的場景,古樸的道宮,熟悉的殿閣,正是居於無窮高處的碧游宮,布局與《封神》世界通天教主居所完全一致,但卻有著難以想像的高渺之感。
靈寶天尊端坐於雲台之上,周圍繚繞著滾滾氤氳,嘴巴張開,一道道大道箴言從其嘴裡逸出,腦後明淨的寶光將宮中每一個角落都完全照亮。
鄭健、小孟、流羅三人紛紛認真的傾聽著,能親身經歷彼岸級存在講道演法,這是如今這個時代幾乎絕無僅有的事情。
畢竟,自中古時代人皇坐化之後,幾乎再無彼岸者講道了。
而靈寶天尊的聲音很平淡,沒有古老滄桑,反而有種清越的感覺,猶如一個正值風華的青年,其每一句真言都發人深省,闡述著大道之妙,講述著紀元之秘。
……
許久,靈寶天尊講道完畢,微微抬頭,陡然與鄭健目光相對。
剎那間,鄭健只覺得那一雙眼睛高渺混沌之極,分明在打量著自身,於歷史的縫隙中投來了目光。
然後,鄭健就發現自己識海中突兀的多出了一些晦澀的內容。
「這是……補全了的《誅仙四劍經》!」他頓時大喜,此前通過各種手段得了《誅仙四劍經》中的絕大部分,但其中既有秘籍傳承的,也有真意傳承的,甚至其中一本只有法身第一篇,這也導致鄭健的誅仙劍陣並不圓滿,相比多寶天尊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而現在,鄭健直接得了靈寶天尊的親自傳法,一下子補齊了短板,就如同集齊了《截天七劍》一般,再次集齊了《誅仙四劍經》!
不待鄭健拜謝,周圍的水波再次晃動,眼前的碧游宮景象瞬間散去。
靈寶天尊則是又坐在了奎牛背上,沿著時光長河繼續往上。
越往上,周圍又漸漸的浮現出種種過去的場景。
忽然,波光瀲灩之間,卻又浮現出一座充滿了清靜之感的山峰。
「靈山!」鄭健與小孟齊齊驚叫出聲。
一股又一股強橫至極的氣息在互相爭鬥,即便是鄭健也難以清晰的看到靈山之戰的細節,但卻能感應到一些熟悉的感覺。
比如充滿了功德之氣的天地玄黃玲瓏寶塔,再比如交織成為金橋的太極圖!
這不是道德天尊參與了此戰,事實上,這是妖聖的氣息!
妖聖昔日修成先天五德五太,便能演繹這類氣息。
就如同輝光妖神,其便能演繹出天地玄黃玲瓏寶塔,用於防護自身之用,只是品階難以和妖聖相比。
而妖聖參與的靈山,不用說,正是靈山墜落之戰,萬佛同墜,阿難背叛!
靈寶天尊的身影逆流而上,闖進了靈山之戰的歷史之中,傳出了一句「末劫我為尊」!
然後,水波恢復了平靜,靈山墜落之戰再度掩在了歷史長河之中。
鄭健很理解「末劫我為尊」這句話,靈寶天尊本身是從有到無的象徵,亦是終結、毀滅的象徵,所以,越靠近末劫,靈寶天尊越強大。
而靈山墜落之戰,萬佛同墜,妖族大聖損失殆盡,齊天大聖打穿靈山,以金箍棒救下牛魔王等殘存大聖,到這裡,這場戰鬥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只是參與者已經不是造化級,而是彼岸級!
妖聖、靈寶天尊、阿彌陀佛、菩提古佛等彼岸級參與的大戰,具體細節已經沒人清楚了……
小孟見狀,長嘆道:「難怪以妖聖彼岸者的身份,也無法拯救妖族殘存大聖!」
不一會兒,水波再次變幻,卻是再度映照出了一個場景。
朦朧之中,九重天浮現於水波之中,莊嚴浩渺,威懾萬方。
「這是……仙界墜落之前!」流羅語氣有些蕭索。
下一刻,九重天仙界猛然晃動起來,一道道震動萬古的氣息彼此衝突縱橫,三人的感官頓時變得模糊不清……
「九重天墜落之戰……」小孟長嘆。
三人跟隨著靈寶天尊繼續向前,然後小孟就看到了一道難以形容的身影。
一朵慶雲覆蓋了所有,金燈萬盞,瓔珞沉浮,正是已經圓滿的太上無極元始慶雲!
元始天尊!
在歷史回溯的空隙中,鄭健亦是看到祂的身影。
元始睜眼,天地開闢,乃是從無到有的象徵!
混沌之中,鄭健只感覺自己對上了一雙難以形容的眼睛,包容一切,蘊含著一切的最初之意。
剎那間,鄭健渾身劇震,元神晃動不休,哪怕有《截天》守護,依舊令他幾欲昏沉。
彼岸不可直視!
靈寶天尊乃鄭健之師,善意包容之下,即便對視了亦無妨,反而無聲息的傳了完整的《誅仙四劍經》;
但元始天尊和鄭健可沒什麼關係,甚至在《封神》世界還是彼此敵對的關係……
不過元始天尊也只是瞥了鄭健一眼,旋即便不再關注他,這讓鄭健長舒了一口氣!
「道果之事,果真難假外物……」一聲長嘆傳來,元始天尊乃至九重天墜落之戰漸漸消失不見。
鄭健陡然回神,全身早已被冷汗打濕。
「還好還好,師尊與祂從九重天墜落之戰窺得道果本質,從此放棄了敵對,回歸了三清一體的局面……否則今天這一眼就不止警告了……」
正是這句「道果之事難假外物」,讓三清發現了想要超脫,靠建木果實是沒用的!
為什麼說沒用呢?
因為這個時間節點,靈山佛祖已經得了果實,本以為得證道果,完成超脫,結果發現自己其實走上了歧路……
佛祖當了小白鼠之後,三清就明白了,於是不再想著建木果實,而是開始布局做減求空。
元始抽封神,掩蓋靈寶天尊真正去向;道德截西遊,掩蓋元始天尊的下落。
道德天尊自身乃是存世之基,無法像其他二清玩失蹤,只好坐在西遊世界等末劫,越靠近末劫,祂的存在感越弱……
「如今我承接了師尊的因果,小孟承接了玉清的因果……如此一來,三清超脫之事基本成了定局了!」鄭健心中猜測道。
而此時,眼前的靈寶天尊已經回溯了漫長的時光,在接近封神之戰的時候,祂的身影消失了……
不但祂的身影消失了,就連時光長河在這裡也出現了斷流!
下一刻,三人感覺重新回到了北斗帝車之上,仿佛剛才的事情只是夢境。
不過,他們彼此都清楚,剛才的事情不是夢境!
藉助靈寶天尊的回溯,鄭健和小孟皆大有所獲!
補齊《誅仙四劍經》其實只是芝麻,真正的西瓜是跟隨靈寶天尊回溯時光,明白了過往歷史的真實!
「果然,九重天最上層號稱最全面的近道之所,其具有的特徵是其餘近道之所完全不能比擬的!」
這對於造化大神通者而言,才是最珍貴的!
到此時,上古九重天墜落這一段歷史真實面貌基本就全了!
天帝成就彼岸之後,不願再當傀儡,於是拉攏佛門,居中平衡。同時,祂在九重天最上層發現了道果凝聚之物,即建木果實!
於是祂在參悟之餘,同時在天牢開始布置地府之事,自身實力直追古老者。
但卻被道德、元始發現了,於是放出齊天大聖大鬧天宮,逼天帝出手。
這個節點上,天庭諸多強者「恰好」不在,或者出工不出力。
天帝不願出手,免得暴露自身,於是徹底倒向佛門,便有了那句「快去請西天如來佛祖!」
西遊之事後,這個秘密外泄,於是幾大彼岸放棄成見,打入天庭!
天庭墜落之際,靈山佛祖也將好處消化,心甘情願的當了小白鼠……
秘密外泄的根源,八成就是濃眉大眼的雷神了!
三人交流之間,基本還原了天庭墜落之戰的真相,而就在此時,北斗帝車已經接近了昔日彼岸大戰的核心。
小孟也很想去看看核心之地,但袖中的大道之樹忽生感應,衝出了幽暗,無數清光照亮了一切。
到這裡,鄭健心中瞭然,此次九重天最上層之行,基本接近尾聲了!
果然,隨著大道之樹開始吸收建木,照亮了幽暗,令大神通者們都有了方向感,很快引來一大批大神通者。
如同昔日彼岸級大戰爭奪建木果實一般,如今諸多造化也開啟了混戰,亦是想要爭奪建木之上的事物,不管是什麼,先爭到手再說!
混戰之中,鄭健早知「時候未到」,所以悄悄的傳音三霄,四人結陣自保,不摻合爭奪之事。
果然,當小孟費盡心思靠近建木之前,卻發現手中的大道之樹並沒有接觸到建木!
青帝出現了,「現在還不是時候,此樹關係紀元終結。昔日天庭之戰後,古老者各留下了一道力量守護建木,你現在還動不得它!」
小孟衷心受教,同時從青帝這裡又得知了許多秘辛。
末了,青帝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我留在這裡,本就是為了等你來,送你八字箴言。」
小孟趕緊施禮,「請前輩教我。」
青帝嘆道:「大運者必遭大劫,你接下來恐有禍端,恐怕連我也護不住你……」
小孟瞬間悚然,青帝可是彼岸者,連祂都護不住自己的話……
「還請前輩指點!」小孟莊重道。
「走投無路,十死無生。」
小孟瞬間呆住……
青帝旋即緩緩一揮手,「都散了吧!」
清風徐來,水波不興,然各自大神通者的混戰卻被瞬間吹散,沒有絲毫的抵抗之力。
下一刻,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
玉虛宮內,小孟也在和顧小桑商議著「走投無路,十死無生」的事情。
這八個字,哪像什麼提點啊,分明就是詛咒!
不過小孟很確定青帝絕不會沒事兒逗自己,因此他才越發的想要領會這八個字背後的深意。
「絕對是有的放矢……」
……
碧游宮,鄭健與碧霄相對而坐,正在本性先天之中交流九重天最上層所遇之事。
「夫君,你們還真是……居然敢冒充復活歸來的天帝……連妾身都被你們嚇跑了……」碧霄吃吃笑道。
鄭健無奈道:「誰能想到……我家媳婦膽子這么小呢?都等不及我傳音……」
碧霄聞言,翻了個白眼,「廢話!要真是天帝,我們又不是祂的嫡系,不跑等什麼?等死嗎?」
「不過,夫君你此次九重天最上層之行收穫良多,還是得好好閉關吸收才是。霄兒還是要回三仙島,與兩位姐姐一起繼續參悟道法,爭取早日重歸造化巔峰之境!」
「所以,你還是得當一段時間的空巢老人哦!」
鄭健:「……」
沒多久,碧霄便消失在碧游宮中,去了三仙島。
她們姐妹三位一體,藉助混元金斗修行才是最佳方式。
至於鄭健……
長夜漫漫,空巢老人,道宮青燈嘛……
不過,九重天之行讓他真切的感受了昔日多數隱秘,尤其是跟隨靈寶回溯時光,對於真實界的了解與掌握越發全面,這代表著造化之境也越來越深入。
距離造化圓滿越近,就越發的能感受到苦海的艱難以及登臨彼岸的渴望,和心態無關,而是修道者想要脫離苦海的本能。
就好像身在沙漠的旅人,明明看到綠洲就在眼前,可無論如何也難以到達,那種渴望之情根本難以壓制。
「難怪那麼多大神通者為了登臨彼岸會不顧一切!」
這就像是擠上公交車一樣!
沒上車的人,總想著無論如何讓自己能踏上彼岸這輛車,不管這輛車駛向何方,是何結果,總得先上車才行!
而一旦上了車,就會陡然轉變念頭,即儘可能的阻攔後面的人上車!
因為太擠了!
彼岸者的意志即天意,天意太多了咋辦?
所以,大多數造化圓滿登臨彼岸都是艱難的,會有各方彼岸者阻攔!
而想要順利上車,就必須有支持者,以支持者的力量對抗阻攔者的力量,從而創造出讓自己登臨彼岸的空間。
如今的鄭健,在掌握了九幽生死原點以及九重天最上層的隱秘之後,其修為也水漲船高,漸漸的靠近了造化圓滿!
「接下來,我也得為登臨彼岸做鋪墊了……」鄭健心中默默嘆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