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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算不算夢想成真

2024-10-03 07:01:59 作者: 飄蕩墨爾本
  「你是沒有興趣對嗎?」尤鋆直接把失望寫在了臉上。

  這是他今天第一次,有了如此明顯的情緒。

  韋哲禮則是直接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這種大房車,他以前也沒上來過。

  這車門也不知道是手動的還是自動的。

  如果是自動的話,按鈕在哪裡?

  他現在逃跑的話,應該選擇什麼樣的最佳途徑?

  眸眸說過,男孩子也一樣是要保護好自己的。

  他怎麼可以對不起十年八年才能有的一次關心!

  想到這兒,韋哲禮的思想,瞬間就活絡了起來。

  一下子就準備了至少三個版本的逃跑方案。

  身為院學生會主席,做任何活動都要事先想好預案。

  下雨了要怎麼辦,刮颱風了要怎麼辦,大領導忽然來不了了要怎麼辦……

  韋哲禮正在進行頭腦風暴,腦細胞活躍得和火山爆發似的。

  看在尤鋆的眼裡,就變成了猶豫。

  於是,影帝又發話了。

  不復剛才的失望,只是淡淡地說:「沒有的話,那就算了吧,麻煩你去把我的助理叫回來。她才走沒多久,你跑得比較快,追上她肯定沒有問題的。」

  尤鋆看韋哲禮猶豫成這樣,就沒有了講故事的情緒,直接準備回去。

  呃……

  這劇本怎麼和預計的不一樣?

  這麼容易就放他走了?

  還讓他去追女助理?

  天地良心,他這輩子,只想追回一笑一個,括弧,還不一定追得到。

  難不成影帝就真的只想和他單純地講故事?

  不用手拉手,不用肩並肩,也不用坐床頭?

  韋哲禮認真想了想,自己先前在網上收集影帝資料的時候,確實是既沒有找到過花邊,也沒有找到過黑料。

  聖潔得就和歡樂頌似的。

  韋哲禮瞬間就覺得自己剛剛的那些腦補有點過分了。

  雖然沒有說出來,但心裏面,肯定是有愧疚的。

  人家從海選一直挺他到總決賽,事後也從來都沒有要求過回報。

  他怎麼就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人家的善意。

  「我……我有興趣的。就是忽然這麼一下問我,有點受寵若驚。」韋哲禮終於找回了對的劇本。

  尤鋆看了看韋哲禮,視線在他的臉上停留了好一會兒,發現韋哲禮的眼睛裡面,已經不復之前的掙扎和猶豫,也就收起了失望的情緒。

  「我出生在一個貧窮偏遠的小山村。」

  「我們那個年代的貧窮,和你們現在理解的,不一樣。」

  「吃不飽穿不暖,都只是家常便飯。」

  「我是家裡唯一的男孩,但我爸媽還是供不起我上學,那時候的學費大概十塊出頭。」

  尤鋆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喝了一口水,順便把一瓶沒有開過的水,遞給了韋哲禮。

  韋哲禮接過水,沒有打開喝,而是調整了一副認真聽講的坐姿,並且適時回應道:「我能理解的。最近看了好多扶貧和全面脫貧的片。」

  尤鋆摸了摸自己的手背,略帶讚許地看著韋哲禮,大概是沒想到韋哲禮會喜歡看這個類型的片子。

  「那還是不太一個樣,我們那時候,也沒有網絡也沒有手機,消息閉塞得不行。」

  「我們村,尤其閉塞。」

  「不通車,不通水。山路崎嶇。」

  「從山下學校到我們家,走路要走三個多小時。」

  「我爸爸媽媽為了不讓我變成文盲,拼命咬牙,舉全家之力,供我上了兩年小學。」

  「那是他們存了好多年,才存下來的二十多塊錢。」

  「我很喜歡上學,成績在班上也名列前茅。」

  「但我家裡,實在是沒有那個條件。」

  「念完小學二年級,我就輟學了。」

  「我們村裡有一台電視機。」

  「很小的,全村唯一。那時候一共就能收到三個台。」

  「有一天,村長召集所有的人一起到村委會外面的空地看電視。」

  「在所有人的歡呼中,我們村的一個大姐姐,拿了5000米的世界冠軍。」

  「我並不認識那個大姐姐,聽村裡的長輩說,那個大姐姐也只在我們小學念了兩年,然後就去了體校,不用交學費。」

  「那一天,我才知道,原來,除了讀書,跑步其實也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

  「上學的那兩年,為了節省回家的時間,別人要走三個小時的山路,我只要一個小時就夠了。」

  「看完那場比賽,我跑去學校,和我之前的班主任說,我是一個跑步的好苗子,我可以像大姐姐一樣拿世界冠軍。」

  「那時候,我已經輟學在家,種了半年地了。」

  「我的班主任其實也覺得挺可惜的,我輟學時是班上的前兩名。」

  「班主任自己花錢,帶我去了市裡的體校。」

  「那時候已經過了體校教練出去小學挑苗子的時間,教練也沒有多餘的名額。」

  「不管我是不是好苗子,我都沒有可能在那一年進體校念書和訓練。」

  「我就坐在體校外面的地上哭,一哭就哭了一個多小時。」

  「然後我哭來了到體校選小演員的余銞導演。」

  「那一天,是我對未來的第一次絕望,也是我遇到余銞導演的第一天。」

  故事講到這兒,就和韋哲禮的認知開始發生衝突了。

  選秀進行時的時候,因為不明白尤鋆影帝為什麼這麼明顯地力挺自己,韋哲禮還認真搜了一下。

  公開資料顯示,余銞導演和尤鋆影帝的第一次合作,是在十二年之前的《近身保鏢》。

  在這部片之前,他們兩個人雖然互不認識,但都一樣功成名就。

  余銞導演和現在相比,除了奧斯卡之外,金球獎、金像獎、金雞獎、金馬獎都已經拿了一個遍。

  尤鋆入行比余銞晚了快二十年,但也已經是國內超一線的男演員。


  各種提名拿到手軟,只是總差了那麼一步,沒能拿回影帝的獎盃。

  即便如此,尤鋆也是響噹噹的無冕之王。

  顏值、演技、敬業,隨便哪一條拿出來,都是有口皆碑的。

  十二年前的那次合作,余銞導演什麼獎項都沒有收穫,尤鋆卻收穫了金像獎、金雞獎和金馬獎。

  尤鋆也成為了同時拿下華語電影三大影帝獎盃的歷史第一人。

  然後,余銞導演開始十年磨一劍,過去十二年,只拍出過一部電影。

  尤鋆影帝,則是直接消失在了觀眾的視線。

  後來也有過一些採訪,尤鋆對外的說法都是一致的——只有在巔峰的急流勇退,才能讓觀眾記住自己。

  韋哲禮沒想過,自己會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聽到一個和公開信息完全不同的版本。

  「很意外嗎?」尤鋆問韋哲禮。

  「確實有點意外。」韋哲禮直接坦白:「和我之前在網上了解到的不太一樣。」

  韋哲禮這種壓根就還沒有出過道的人,自然是沒有什麼演技可言。

  加上他也沒有刻意隱藏,自然很容易被影帝看穿心思。

  「那更意外的還在後面。」尤鋆既然決定要講,就肯定不會在意韋哲禮這般真實的反應。

  「嗯,您說。」韋哲禮繼續認真聽講。

  「余導進去選小演員的時候,我坐在門口哭。他出來的時候,我還在哭。」

  「大概是見我哭得太過悽慘,就問送他出來的教練,能不能給我個機會,讓我試試。」

  「教練說,免費的體校名額已經沒有了。」

  「余導就說,學費他可以負責。」

  「然後我就這樣留在了體校,有學上,還有田徑可以練。」

  「一個學期之後,我就拿到了免費的名額。」

  「從小學三年級,一直到初三,我都是我們學校學習的第一名,運動成績也一直在進步。」

  「我不僅練長跑短跑,還練三級跳遠,教練說我是,少有的田賽和徑賽都有可能出成績的好苗子。」

  「我知道,對於導演來說,他可能根本就不在乎,幫一個偏遠山村的小孩,付過的一個學期的學費和生活費。」

  「那次選完小演員後,導演再也沒有再來過體校。」

  「但是,當我知道我要進國青隊的時候,我還是很高興並且自豪地給導演寫了一封感謝信。」

  「我很清楚,是導演,改變了我的一生。」

  「我很珍惜進國青隊的機會,每天都更加拼命的練習,拼命到正式進國青隊的前一星期,直接把自己的跟腱給拉斷了。」

  「醫生說,手術不會影響我的正常生活,只會斷送我的運動生涯。」

  「那一天,是我對未來的第二次絕望,也是我第一次收到導演的回信。」

  「我寫那封信的時候,壓根就沒有想過余銞導演會看到,看到之後還會給我回信。」

  「導演給我留了聯繫方式,讓我到了北京,如果有遇到問題可以找他,還說期待在國際賽場上見到我。」


  「我一直都非常期待能夠再見到導演,但必須是帶著我的成績去,讓他為我驕傲。」

  「我知道,我永遠失去了這樣的機會。」

  「初三,再一次輟學,但相比於小學二年級,我已經有了更多的生存能力。」

  「離中考還有一個月的時候,我的教練找到了我,說有人想要見我。」

  「那是我第二次見到余銞導演,我以為他會對我感到無比失望。」

  「但余導沒有。」

  「他聽我教練說,我的文化課成績很好,就問我,為什麼不去參加中考。」

  「我說我要打工賺錢。」

  「我本來是希望通過田徑出人頭地的,現在運動生涯毀了,我還有什麼臉面讓我爸爸媽媽供我繼續上學?」

  「余導聽完,說他資助過很多的學生,他和每一個都說,只要他們還在念書,他就會資助到底,一直到大學畢業。」

  「余導讓我心懷希望,不要輕言放棄。」

  「後面的故事,你應該都能查到了。」

  故事暫告一個段落。

  「對,從重點高中,到以專業課和文化課雙第一的成績進入電影學院。從大一開始演戲,到一步一步成為影帝。每一步都走得堅定而又紮實。這些您的百度百科上面都有寫。」

  韋哲禮是認認真真地搜過一遍的。

  不僅因為他自己,還因為他曾經是回一笑的爸爸嫌疑人。

  尤鋆一直都被認為是娛樂圈最乾淨的男藝人。

  沒有緋聞,沒有負面新聞。

  如果非說要有的話,那大概就是在選秀節目裡面,公開偏袒韋哲禮。

  太明顯了,完全不加掩飾的那一種。

  這難免不讓韋哲禮好奇。

  只不過,尤鋆在娛樂圈的地位擺在那裡,選秀結束之後,影帝繼續玩人間蒸發,也就沒有什麼後續的驚天大瓜。

  再加上確認了尤鋆和回一笑不存在親子關係。

  韋哲禮在選秀結束之後,也就不再好奇了。

  和尤鋆相比,余銞倒是有過一個瓜。

  余銞有做過電影學院導演系的教授,一做還做了很多年。

  後來因為一些原因,離開了電影學院。

  個中緣由,經過多年的傳播,有很多個不同的版本,但多數都不怎麼好聽。

  但總歸也沒有哪個版本,是蓋棺定論的。

  「你有沒有什麼要問我的?」尤鋆做好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準備。

  「沒有吧。」韋哲禮想了想,又覺得人家影帝說了那麼多,他連一個問題都問不出來,很是有些不禮貌。

  於是就問:「所以,你是因為導演,才做的演員?這算不算是夢想成真?」

  「不是。」

  「我有過做運動員的夢想,但沒有做演員的夢想。」

  「我做演員,其實和導演沒有關係。」

  「那時候的我,和現在的你一樣,並不覺得自己能成為一個演員。」

  「我是高中的時候出去打工,在大街上發傳單被星探發現,然後開始拍GG。」

  「那之後,就有經紀公司想要簽我。」

  「我讀書晚,高二就成年了。」

  「我簽約的時候,給自己改了個名字,就是大家現在知道的這個。」

  「因為有了這筆收入,我就沒有再接受余導的資助。」

  「高三到大學,我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自己賺的。」

  「能夠自食其力之後,我想要打電話給余導表示感謝。」

  「但余導三年前留給我的那個電話,已經是空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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