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十分破敗。
已經很久沒有修葺過,這十年沒有酋長的時間裡,波色島一切產業都在衰頹,碼頭自然空閒下來,直至許多木頭腐朽。
一群士兵。
幾位男僕、女僕。
還有大批的窮苦農民。
這就是碼頭上的迎接隊伍,儘管有幾位官員打扮的人維持秩序,場面依然亂鬨鬨的。慶幸的是,碼頭雖然狹窄了點,至少還沒有人因此落水。
等波色耕的腳步踏上碼頭的木板。
為首的一位官員,頓時單膝跪地,高聲叫喊道:「歡迎酋長大人回歸,您的治下封地執政官赫尼奇,與您的子民們一道迎接您的回歸!」
隨即。
哄鬧的人群,有的雙腿下跪,有的單膝下跪,有的不知所措,然後亂糟糟的跟著喊起來:「歡迎大人回歸!」
「恭迎老爺回家!」
「大老爺!」
「酋長大老爺!」
叫喊聲雜亂無章,一如這滑稽的場面。
波色耕的臉抽了抽,溫和的表情差點就掛不住了,這場面真的沒眼看,太辣眼睛。他本以為自己的回歸,會是一場隆重而又熱情的盛典,沒想到卻是這麼一段玩意。
如果不是這些人的臉上,激動與敬畏是實實在在的,他真想扭頭就走。
目光掃視一圈,最終定格在單膝跪地的執政官赫尼奇臉上,從迎接儀式的場面來看,這位執政官顯然並未用心排練,而是打算臨時糊弄一下他。
被波色耕凌厲的眼神看著,赫尼奇漸漸把頭低下。
最終。
所有人都或單膝、或雙膝跪在地上,迎接他們的酋長波色耕·大力金羊的歸來。深呼吸一口氣,波色耕忽然間就理解了這是怎樣一個時代。
半封建半奴隸社會!
民智尚未開啟,平等自由的觀念未曾覺醒,奴僕有主人,貴族有領主,統治與被統治是這個時代的主旋律。
愚昧的時代!
但是。
波色耕分明看到了,在眾多窮苦農民和男女僕從的眼睛裡,因為自己的到來而產生了一絲光亮。十年沒有主人的波色島,島民們迫切希望迎來一位酋長,帶領他們告別貧苦,過上渴望的美好生活。
呼!
波色耕感覺到了沉甸甸的責任。
不過很快他就把這些情緒拋開,他可不是聖人,來到異界還搞什么正義使命。他只想在這個世界換一個活法,不用操心房貸,不用熬夜加班,快快樂樂的享受人生。
「大家都起來吧。」
「謝老爺!」
「謝大人!」
「感謝大老爺!」
眾人起身,赫尼奇趕忙湊近波色耕,口吻熱情的說道:「尊敬的酋長大人,大力金羊氏族的子嗣,赫尼奇向您獻上最誠摯的問好,您的回歸,是波色島最榮耀的時刻,從今往後,波色島就有了希望啊!」他穿著黑白兩色的雙排扣魚尾服,區別於僕人的單排扣魚尾服。
魚尾服是平民的盛裝,屬於一種茄克服。
貴族的服裝則要華麗、複雜得多,比如波色耕身上,就是深藍色鑲金邊的燕尾服,有著長長的類似燕子尾巴的後擺,這樣更能襯托出貴族的氣質。
波色耕淡淡的回道:「原來是赫尼奇閣下,辛苦你為波色島的付出。」
雖然對迎接儀式不滿,但他沒有表現出來。
一來場合不對。
二來赫尼奇是大伯任命的波色島執政官,不好立刻拿捏對方。
「不辛苦,不辛苦,能住在風景秀麗的波色島,為尊敬的酋長大人您服務,是我赫尼奇的榮幸。」赫尼奇表現出了過分的熱情,「在波色島工作的這段時間裡,我已經充分愛上了這座島嶼,我甚至準備買下集市街道的一棟房子,全家都搬到這裡居住。」
這熱情到露骨的姿態,讓波色耕有些捉摸不定,只能應付道:「哦,這樣啊。」
島上的那股神秘呼喚,越來越接近了,所以他不打算在碼頭多耽擱,目光越過赫尼奇,以及赫尼奇旁邊的兩位官員,看向男僕女僕的位置。
其中一位五十多歲的男僕,看到波色耕看過來,強忍著激動,保持住謙卑的姿態,儘可能平靜的說道:「老爺,孔波雷向您問好,歡迎回家。」
面對這位辛苦維持羊毛堡的老管家,波色耕微微一笑:「孔波雷先生,午宴準備好了嗎?」
孔波雷頓時鬆了口氣,會心一笑:「都準備妥當,只等老爺與賓客們就席了。」
波色耕點點頭:「那好,赫尼奇閣下,讓這些人都回去吧,哦,稍等,基永加。」
隨從基永加立刻上前一步:「老爺。」
「去拿些銅貝,給到場的士兵、僕從和農民,每人發一枚,不能讓大家白跑一趟。」這些小恩小惠的手段,波色耕還是懂得的。
「大人您真慷慨!」赫尼奇一記熱情的馬屁拍過來。
這時候,另一名騎士打扮的官員,忽然走過來並單膝跪地:「大人,治安官郎世寧向您問好,見到您就仿佛見到了年輕的老大人。」
波色耕有些訝異對方的表現,溫和說道:「郎世寧閣下,無需再行此大禮。」
「屬下有個請求。」
「請說。」
「屬下想要追隨大人!」郎世寧大聲說道,表情里儘是熱切與期盼。
「額。」波色耕有點摸不著頭腦,難道自己王霸之氣竟如此濃郁,竟然一見面就能收服小弟,「郎世寧閣下,你才見我一面,為何就要追隨我?」
島上官員都是大伯任命,理論上他們的戶籍都是秀麗島,而不是波色島,所以並不是波色耕的屬下。
郎世寧說道:「回大人,屬下在秀麗島時,曾是老大人的護衛,因為左腳受傷的緣故,在老大人前往波色島時並未跟隨。兩年前屬下突破成為一名輕騎士,終於有機會前來波色島任職,便一直在島上等待大人您,希望能追隨大人您的腳步,以彌補我當初未能追隨老大人的遺憾!」
「原來如此。」波色耕面色嚴肅,「難得閣下如此忠誠,既然閣下已經想清楚,那麼,到了羊毛堡之後,我正式收下你的忠誠!」
他答應了郎世寧的要求。
不管對方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一名輕騎士願意追隨,無論如何都不應該放過。
要知道他波色耕,從小就被大伯堆砌資源,到如今也不過才剛剛晉升輕騎士而已。所有追隨者當中,除了護衛長古烈治是更強大的飛騎士,剩下眾人也僅有四位輕騎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