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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一言追上了那佝僂漢子。
他的背已經停止起來。
隨手在衣擺下撕下一條布帶,將頭髮綁束起來,展現出了那張冷峻卻好看的臉龐。
人靠衣裝馬靠鞍,這句話有時候說的並不太準確。
長得帥氣的人。
即便是穿著乞丐的裝束。
那也是一個新奇的潮流和時尚。
林老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即便身著破爛補丁,頭髮也只是粗陋的梳理了一下,可渾身的氣質已與方才那推著夜香的老漢渾然不同。
是一個江湖的公子。
他停在這個地方,其實是專門等著許一言追來,不然以他的輕功和藏身技巧,是早就沒了人影的。
離城已經足夠遠了。
而且這地方也十分的僻靜。
是一片雜樹林。
易於隱藏。
城中的捕快並沒有看到他們,一時半會兒也搜查不到這個地方來。
許一言走上前,帶著詫異又驚喜的表情,問道:「林老闆,你怎麼會在這兒啊。而且,怎麼還去倒起夜香了。不干老本行了?」
算得上故友重逢。
但林老闆依舊是那副不冷不熱的面孔。
抬眼淡然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你已今非昔比了。不過惹麻煩還是一如既往。」
許一言聳了聳肩,無奈一笑,道: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時候不是我去找麻煩,而是麻煩來找我。我也想安安靜靜的尋仙覓道啊。你說是吧。」
林老闆不置可否。
許一言打了個哈欠,道:「話又說回來,你怎麼知道有人要對我下手。」
他可不相信會是碰巧遇上這種小概率事情。
林老闆看了看來時方向,道:「你似乎也很趕時間,我們邊走邊說吧。」
二人復又動身。
一路上,林老闆長話短說,及其簡明扼要的述說離開信陽城後的經歷。
當年他將許若送去了飲霞觀。
在暗中密切關注和照顧著許若,在得知她已經通過層層的甄選,正式拜入了飲霞觀的內門弟子。
今後在江湖上已有了一方屏障。
於是也就放心的悄然離去。
可這天地偌大,林老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往何處。
兜兜轉轉。
居然又回到了西蜀。
信步隨緣的來到了一個小城鎮。
不想要引人注目,只願能夠平穩的生活下去。
因此特意去做了倒夜香的工作。
從事這樣的行業。
別說是引人注目了,你就是走到別人面前,別人都不樂意抬眼看你一眼,還要掩著鼻子將你給攆走。
不過能夠在這裡遇上許一言。
確實是緣分所至。
林老闆不願好不容易安穩的生活再次被打亂,因此並沒有與許一言相識,但還是留了個心眼在他身上。
關注著。
隱隱約約猜測到或許會有事情發生。
果不其然。
許一言出現後不久。
城內又來了一批上武和宗師境的高手。
雖然是改了江湖的打扮,刻意在裝作普通的歇腳商客,可林老闆細察入微,還是看出他們的身份。
指關節有硬繭。
是練拳的。
而天底下最有名的兩大拳法門派。
無外乎百形拳宗和拳意門了。
而這兩個門派,恰好都與許一言「沾親帶故」。
林老闆便留心在這夥人身上。
一開始只不過是藏在暗中觀察,見許一言快窮途末路了,也就顧不得自己身份暴露的危險,只得出面相助。
無奈何。
畢竟曾經在一條街上相處了敘舊。
此時天已大白。
許一言和林老闆趕了一夜的路程。
途中在田舍農家,他們悄悄借了幾件衣裳更換。
租借的銀子自然是許一言給唄。
已走出了那座小城的轄區,距離成都也不過大半日的路程。
七天的限期完成來得及。
也就不急於一時了,他們停下來在路邊茶攤歇息片刻。
許一言謝了昨夜的事情,並道:「林老闆,昨夜你的出手,已是給自己惹上大麻煩了。那些人溜回去,肯定是不會放過你的。」
停頓了片刻,看了看林老闆。
他正在閒暇的飲茶吃饅頭,神情沒有絲毫的波動。
於是便繼續道:「是我把你拖累了,我也會對你負責到底的!」
林老闆停下咀嚼,抬起頭來,道:「請注意你的說辭,我怕旁人誤會。有什麼想說的就直言。」
許一言哈哈一笑,賤兮兮的道:「林老闆,你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別走了吧,跟我一塊兒踏江湖。就像昨晚上那樣,彼此之間也能夠個照應不是?」
想邀請林老闆入伍。
畢竟現在的敵人越惹越多,許一言他自己也必須要擴大隊伍來與之抗衡了。
一個人能做的事情畢竟有限。
不能夠繼續單打獨鬥了。
當然。
許一言其實還有另一個沒有明言的目的。
林老闆人長得又帥,武功實力也不容小視,年紀也不是特別大,正當是激揚歲月,闖蕩江湖搏得打好名望的時候。
怎麼會隱藏自己鋒芒,甘願去做縫屍匠人,甚至是去倒夜香。
如此無下限的作踐自己。
也就只有是在躲避仇家的追尋了。
在喪葬街的時候。
許一言兄妹二人,也是多次受過林老闆的幫助的,這一次也是為了救他才在江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實功夫和身份。
恩情是要回報的。
許一言邀林老闆入伍,除了給自己找一個得力的夥伴,便是要替林老闆擋一擋他的仇家追殺。
「林老闆,你意下如何?」
林老闆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充耳不聞一般的慢慢吃著手中的饅頭。
吃完了,再將茶水喝完。
從懷中摸出幾枚銅板拍在桌上,起身道:「你不是趕著救人,還有時間在路上耽擱?」
沒有自個兒走。
那便是同意了許一言的邀請。
「哈哈,到了成都城,我可得給你介紹幾個朋友。」
「別忘了,你還欠著我的酒。」
「沒忘,沒忘,回去咱就一醉方休!」
二人一同回到成都城。
其時至黃昏。
許一言能明顯的感覺到城內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街頭,巷角,巡查,盯梢。
他心道:「看來走的這些時候,莊捕頭和明燈館的人對群芳樓一案還是沒什麼頭緒。」
先行趕到吳先生的醫館。
能察覺到暗處有人在盯守,許一言知道是那些年輕一輩的明燈館子弟。
他們希冀能夠從莊小羽的身上,獲取到相關的線索和情報。
只不過事情的真相會讓他們失望罷了,莊小羽對這件事情了解的,還不如許一言的多。
她作為倖存者,完全是因為體內的陰煞之氣,讓群玉山誤以為已經身亡。
並因為修為太淺,消化不了她一身的陰氣,這才僥倖撿回一條性命。
許一言拿出了全陽丹。
吳先生的眼神瞬間發生了變化,炯炯有神,虔誠捧著那一枚小小丹丸。
「這,怎麼會提煉得如此精純!這,這簡直讓我大開眼界了,此生無憾!此生無憾啊!」
激動不已。
一個勁兒的詢問許一言。
這是從哪兒弄到手的,是哪一位隱士高人的手筆,他想要去拜訪,甘願去做一輩子的燒爐老僕。
許一言心中笑道:「你就是想去,只怕別人還不樂意收你呢。」
只說是一位隱士高人飛升前留下的寶物,是在一次偶然的機緣下得知。
只不過以前不了解其用途,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不敢胡亂用,這次為了莊小羽,特意去取來。
聽說制丹人已飛升離世。
吳先生也就罷休了,是啊這樣的東西,也就只有仙人才可以做出來。
將全陽丹給莊小羽吃下。
只見有一道橘紅色的氣焰浮現在她的嘴裡,順著吞咽的動作,一路的送服到了五臟六腑。
那一抹橘紅色的氣焰,如星星之火,落到了乾柴枯草之中,瞬間在莊小羽的體內掀起一股燎原之勢。
看著莊小羽渾身被淡淡的金黃色火焰所包裹,火焰的內里有淡淡的灰色煙塵在燃燒。
吳先生感嘆道:「純陽之氣已生效了,與這女子體內僅存的點滴陽氣相會,那陰煞之氣已然潰不成軍。」
看著莊小羽的臉色在火光的籠罩和映照之下,已經有了生人的氣色,呼吸也漸漸有了氣力。
許一言心下石頭落地,道:「吳大夫,那麼她幾時能夠醒轉過來?」
吳大夫查看了一下傷勢,點了點頭,道:「再有三日,能陰煞之氣悉數被滅,應該就能醒過來了。」
許一言大喜,拍手道:「如此甚好!」
吳先生又道:「雖說是無生命大礙了,但畢竟腑臟經絡受侵嚴重,要想恢復以前,還要好好的靜養一段時間。」
許一言道:「人沒事了就好。只是需要靜養,不用臥床吧?」
吳先生道:「那倒不用,就是短時間內經脈較弱,最好是不要與人動武。」
「那還好」許一言拍了拍一旁的林老闆,「有我倆人守著她,也沒多少機會讓她出手了。實在打不過,咱跑的能力也是少有人能趕上的。」
這個是非之地,他已是不想繼續待下去了,樹敵太多,而且還有個「拳頭」組織的不死殺手。
不能夠在這旋流的中心。
許一言皺眉罵了一句:「這狗日的諸葛庸,怎麼還沒回來?」
話音剛落。
醫館外有人走了進來。
是許一言見過的,明燈館府邸中的那個看門家丁。
他這個是個來幹嘛?
難道……
許一言忙問道:「是你家少爺回來了?」
只見家丁面有憂愁,搖首道:「少爺他出事了!」
什麼!
許一言大驚:「怎麼一回事,他明燈館的少館主,不說自身武藝高強,就憑他的身份,這江湖中有人敢輕易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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