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歷史軍事> 世子穩重點> 第420章 興師問罪

第420章 興師問罪

2025-01-09 17:11:56 作者: 賊眉鼠眼
  第420章 興師問罪

  蕭正由站在宋軍大營外,凜冽的寒風呼嘯陣陣,蕭正由只覺得整個身子都被凍麻木了,臉孔漸漸由白轉紫,像一塊保存在冷庫里的生鮮凍豬肉。

  算算時辰,從他到達宋軍大營外直到此刻,他已足足等了一個時辰了。

  按照前世的算法,這可是零下二三十度的北方冬天,蕭正由穿的衣裳不薄,

  但也經不住在這天寒地凍的天氣里站一個時辰。

  轅門外,披甲的宋軍將士的值守人馬已換了一撥兒。

  身強體壯的將士都無法在寒風中久站,中間還會換崗,蕭正由這個四十來歲的文弱小吏怎麼受得了?

  一個時辰站足,蕭正由心中的怒火也越來越盛,最後終於忍不住走到轅門外值守的將士面前,陰沉著臉問道:「為何貴軍趙都公還未召我入營?爾等便是如此對待遼國使臣的嗎?」

  轅門外的將士朝天翻了個白眼兒,淡淡地道:「我等已通稟趙郡公,至於郡公見不見你,何時見你,那是他老人家的事,我們管不著。」

  蕭正由大怒:「豈有此理!宋國安敢慢待於我!」

  將士撇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小點兒聲,轅門內外,軍機重地,不得喧譁,違者責二十軍棍,異國使臣也要守規矩,不然軍棍不留情。」

  蕭正由臉色鐵青,也不知是被氣的還是被凍的。

  「貴國趙郡公若如此無禮,我不如歸去遼國,向北平郡王如實稟報趙郡公的行徑。」

  將士冷笑:「請便,不送。」

  蕭正由一愜,突然感覺自己的三觀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

  他本是軍中文吏,臨時被耶律淳任為使臣。

  使臣這活兒,他以前沒幹過,但他聽說過。

  不是都說遼國的使臣到了宋國。一定會被宋國官員奉若上賓嗎?

  遼使在宋國,無論何時何地都是頤指氣使,飛揚跋扈,而宋人只能陪著笑臉,敢怒不敢言。

  百年以來,莫不如是。

  這才是遼使正確的打開方式呀,為何到了他蕭正由這裡就變了畫風?

  在這裡,莫說被奉為上賓了,他們都沒把他當人。

  待遇簡直連牲口都不如,這鬼天氣里,牧民都會給牛羊牲口搭一面擋風的木牆,而他,就這樣水靈靈地站在轅門外吹風,鼻涕泡兒都被凍成冰稜子了·

  老實說,蕭正由此刻真想掉頭就走。

  然而在轅門外吹了這麼久的寒風,終究令他非常冷靜了。

  他知道自己不能走,如果連趙孝騫都沒見到,就這樣回到遼軍大營,耶律淳一定會斬了他,姓蕭也不好使。

  面對宋軍不加掩飾的回,蕭正由呆愜半響,終於還是決定忍了。

  此刻他的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出一個悲哀的念頭,如今的宋遼局面,果真與往年不同。

  宋國,已漸漸強大起來了。

  別的軍隊且不提,趙孝騫魔下這支龍衛營,絕對不弱,有著與遼軍精銳分庭抗禮的強大實力,這也是宋軍將士敢對遼使無禮的底氣。

  曾經遼國對宋國一面倒的壓制,恐怕從此以後再也不會重來了。


  忍氣吞聲的蕭正由走又不能走,只好繼續站在轅門外吹風,冷靜,CPU降溫到了正常溫度以下,人都快死機了。

  不知過了多久,陳守從轅門內走出來,見了蕭正由也不行禮,只是朝他招招手。

  「奉趙郡公之令,請遼使入營。」

  快失去知覺的蕭正由眼眶頓時一紅,不知為何,心中竟對趙孝騫生出一股感激之情。

  終於——..把我當人了!

  感動,香菇————

  到達宋營時的傲心理,在經歷了短短一個時辰的社會教育後,早已消散無蹤,此刻的蕭正由態度端正,禮數周全,終於有了正常使臣的謙遜神態。

  就像從學校畢業出來參加工作一年的大學生,眼神已不再清澈,處處透著人情通達。

  陳守領著蕭正由入營,師帳外稟報後,陳守掀開門帘,請蕭正由入帳。

  蕭正由朝陳守友好地笑了笑,然後整了整衣冠,身子微微半躬著走進了帥帳。

  進門後見帳內坐著一位年輕得有點過分的男子,面容幾乎是少年郎的模樣,

  正坐在一個烤架面前,聚精會神地在一隻烤全羊上刷著調料,左手不停翻滾,帳內充斥著一陣誘人的肉香。

  儘管事前對趙孝騫有過幾分了解,然而見到了趙孝騫本人後,蕭正由還是吃驚地睜大了眼睛。

  如此年輕的少年,就是他把遼國折騰得雞飛狗跳,身經百戰的北平郡王明明摩下有四萬精銳控弦之士,也不敢冒然出兵對戰?

  太年輕了,怎麼可能!

  蕭正由不敢相信,但不得不信。

  他知道,眼前這位就是貨真價實的趙孝騫,宋國的安樂郡公。

  百年以還,恩怨榮辱,宋國終究出了一位天縱之才,奪了遼國的氣數。

  蕭正由默默地打量趙孝騫,而趙孝騫卻連頭都沒抬,眼睛只盯著面前的烤全羊,在他的眼裡,似乎這隻滋滋冒油的烤全羊比遼使迷人奪了。

  良久,蕭正由朝趙孝騫長揖一禮:「大遼使臣蕭正由,拜見宋國趙郡公閣下。」

  趙孝騫仍舊沒抬頭,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道:「大家都挺忙的,遼使有話直說,不必浪費時間。」

  蕭正由一滯,基本的外交禮節都不講了嗎?

  一頓羊肉都不請我吃?

  我在外面吹了多久的冷風,你知道嗎?

  不,你不知道,你只關心烤全羊———

  蕭正由心中頓時浮上委屈,憤然道:「趙郡公不覺得很無禮嗎?使臣求見,

  你卻故意將我置之轅門外不理,讓我頂著凜冽的寒風站了足足一個時辰!」

  趙孝騫這時終於抬頭了,淡淡地打量了他一眼,道:「我請你來了?」

  蕭正由被這一句話得無言以對,呼吸不由急促起來。

  趙孝騫淡淡地道:「你自己主動來求見我,既然來了我大宋的軍營,就要守我的規矩,我什麼時候願意見你,是我的事。」

  隨意拿眼一瞟,見蕭正由渾身僵冷,鼻涕泡凍成的冰稜子還沒解凍,模樣十分狼狽,趙孝騫輕笑兩聲。

  「吹吹冷風挺好的,有助於頭腦冷靜,思維敏捷,就像我們三國時的諸葛亮,人家不管夏天冬天,都習慣搖幾下鵝毛扇,腦子一旦降了溫,絕妙的主意一個接一個,貴使多學學人家。」

  蕭正由咬牙,但敢怒不敢言。

  他很清楚這位宋國郡公的分量,以及他的殺性。

  此時此刻,宋軍還在奉他的命令,在遼國境內到處燒殺搶掠呢。

  蕭正由只是一個小小的文吏,沒那麼大的膽子挑戰趙孝騫的脾氣,賭自己的生死。

  努力平復了情緒後,蕭正由直視趙孝騫的眼晴,道:「趙郡公,外臣奉大遼北平郡王耶律淳之命,出使宋國大營,有事請教。

  趙孝騫淡淡一笑,道:「讓你說正事,你非要先來一番譴責是吧?不如我幫你說如何?」

  「貴使是不是想問我,大宋為何對遼國突然不宣而戰,為何撕毀曾經的淵之盟,為何全殲一萬遼國邊軍,又為何下令縱兵深入遼境,殺戮搶掠遼國百姓?」

  趙孝騫朝他一牙:「你想譴責的,是這幾件事麼?」

  蕭正由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竟無話可說。

  來之前打好了充足的腹稿,想說的正是這幾件事,結果被趙孝騫說完了,他還有什麼話可說?

  趙孝騫又笑了:「當然,語氣表達方面,你和我的表述可能不太一樣。」

  「這些話若換了你來說,或許會義正嚴詞,嚴厲譴責,表情憤怒,語氣激昂,充分表達出貴使什麼什麼又什麼的愛國之情,以及什麼什麼的思想感情,總之,很澎湃。」

  蕭正由再次張了張嘴,表情已浮上幾許無力。

  是的,他要表達的,就是這個意思,

  結果話又被趙孝騫說完了。

  從見面到此刻,雙方談話的主動權一直死死被趙孝騫掌握著,蕭正由現在滿心後悔,這個使臣他不應該當的,太特麼憋屈了。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