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天漢當廣袤無垠
「使君,西秦不過蠻夷也,若遠渡海外,必窮兵默武奢侈無限,容易讓百姓空竭,萬民疲弊,
望公明察啊!」
周瑜頓然一驚,玄德公學誰不好可別學孝武皇帝,那有文景之治打下的堅實基礎,我們可沒有這個家底。
劉備笑擺手道:「公瑾勿慮,備很清楚天下百姓的情況,絕不會勤兵默武征伐四方,只會量力而行,一代人做一代事。」
「秦皇之鑑還猶在眼前,建長城抵禦匈奴、修靈渠為嶺南調度糧草、還在各地修建馳道,確是惠澤後人,但是他的路走得太急了。」
「只有出身細微,知道百姓的痛苦在哪,能懷將心比心,才不會讓黔首百姓因役死傷無數。」
「荀子有言:君者舟也,百姓者水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劉備語重心長的說道。
他怎麼可能會不明白黔首百姓的爆發力,把天下百姓不當人,只要稍微有點火苗就能燃起星星之火,燎原之勢。
奈何豪強想方設法把繩索往別人脖子上套,明明自家耕田有溝渠水最先流過,土地也最為肥沃,還想把溝渠給挖斷了,讓後邊貧瘠的田地連水都沒有,不然何至黃幣舉事。
天下興衰之事,多數有一群人在那貪得無厭,說白了就是欠殺,待把刀架到脖頸就老實了。
劉備下意識地將目光警向軍帳外,度道:「此世若無我劉玄德,你們徐州豪強早被曹阿瞞屠殺得家破人亡,好好說話商量開窗不聽,非要我把屋頂掀開才滿意。」
「別說不給你們機會,有本事就把天給捅破,我照樣能夠拿汝等頭顱補上去。」
劉備駐守在徐州足足有萬五千披甲士卒,還有那麼多良臣猛將,打豪強六、七萬的無甲部曲與僮客,就不信還能翻車了。
對面也就看著勢大,實則分散在各郡縣,他們要能把幾萬人集合到一處,劉備就更高興。
魯肅忍不住說道:「使君胸懷仁心,必將成就千秋大業。」
劉備收回目光,復笑抬手指著外邊說道:「備心中的大漢,應當有在萬里之外自由馳騁,收縱自如的豪氣,天漢者廣無垠也,天下不為堯存,不為桀亡,興衰之事宛如人之白叟黃童,須歷經少年、青壯年與暮年,從成長到朝氣蓬勃,再到力不能支,至衰老歲暮,漢家有高祖之興,也有哀平之暮,有光武興起,亦有桓靈之衰。」
「若無我拔劍而起,漢室必然衰亡,孝武皇帝曾有嘆息:漢有六七之厄,法應再受命,代漢者當塗高。劉玄德不過庸人爾,豈敢立千秋萬代之業,只希望大漢不會就此停下步伐,哪怕日後哀亡,也能給後世留下華表,讓他們承漢時雄風,頂天立地繼續向前。」
劉備笑說著,伸手似乎想要把頂端的蒼穹捏在手中。
現在還早,猶能給後世無數王朝留下標杆。
魯肅、周瑜、陳群、典韋、許褚皆被劉備這番話給震撼住了。
身為劉氏宗親卻敢這樣坦坦蕩蕩地把漢室興亡給說出來,哪怕是高祖與光武說到劉漢天下的興哀也不由有些避諱,
秦始皇贏政恨不得國祚傳萬世,曾對大臣說:「自今已來除諡法,朕為始皇帝,後世以計數,
二世三世至於萬世,傳之無窮。」
但使君談論起漢家卻能直言不諱,敢說天下沒不衰之基業。
「使君,大漢必然能千秋萬歲長樂未央。」
魯肅伏身拜道。
「玄德公,大漢日後定將千秋萬歲,天下太平。」陳群也趕緊說道。
「使君,煌煌天漢,天厚火德,即便歲暮也應當有宗室子孫再受命。」
周瑜沉吟片刻,躬身說道。
劉備笑了笑,沒有再接話,反而說道:「公瑾,待徐州平叛之後,造船之事盡託付於你,領徐州造船事宜督郡縣水軍大小事務。」
周瑜不由皺眉,細聲問道:「使君,徐州水軍目前有多少兵卒,戰船共計有多少,瑜初來乍到怕不好統管太多的士卒,不如擇一武官為主,我則佐之。」
不像孫策有擺在明面的功勞,又擒獲袁術大將再舉兵來投,哪怕被重用也是理所應當。
他周公瑾力的功勞全在暗處,若道明了功績,那遠在廬江的周氏宗族怕有覆滅之危,要不說就會引得官吏不服。
到時要和江淮水軍作戰,恐會影響大事。
在玄德公的追問下,周瑜將他憂慮詳細道出。
沒想到劉備頗為不自然,嘆道:「公瑾啊,實不相瞞,如今徐州只有漕船、商船在運輸糧草與軍械,沖和鬥艦、樓船等戰艦船隊幾乎沒有,需要你在淮南江東,甚至荊州多挖掘善於水戰的良才填補空缺。」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不是他不想調撥水軍武官,而是陶謙先前根本就沒想過發展水軍,一個勁搗鼓他的丹陽步軍。
魔下實在是調不出善水戰的人,雲長此刻對水軍也一竅不通,只有靠周公瑾把架子搭起來,後面再想辦法往裡面填充。
還是要儘快拿下九江郡,把合肥城附近的河流貫通長江,方能讓曹孟德坐立不安。
想到這裡,劉備不禁一樂,對周瑜勉勵道:「公瑾,揚州牧曹孟德不善水戰,日後若需駕船擊破曹軍水軍,還得多靠你呀。」
周瑜正被水軍連架子也沒搭起來,搞得頭疼不已,突然聽見玄德公這麼一說,不由有些愣住。
為何使君對曹操如此了解,怎麼就能知道他不善水戰且身為江東之主,要不懂水戰怎麼能守得住長江天險。
周瑜忽地想起按理說,曹孟德為袁本初少時好友,州牧之職也是袁紹承制冊封而來,劉、袁大戰在即,此刻徐州有豪強舉兵反叛,但曹操身為袁紹附庸,居然能在江東風平浪靜,坐視玄德公整合徐州。
周瑜忍不住換位思考了下,如果換做他即便在攻打豫章郡,也會定讓人領軍過江襲擾徐州,絕不會讓使君輕易剿滅叛兵。
他不覺猜想:「難道如使君所說曹孟德真不懂水戰,怕士卒過江就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