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他不是兇手!
鮮血宛如溪水一樣潺潺流淌,朝著四面八方緩緩蔓延開來。
這是毋庸置疑的致命傷。
縱使高階超凡者,在不使用神授因子力量的情況下,都絕無生還的可能性。
更何況一個小小的二階?
此時此刻,少年眸光黯淡,瞳孔擴散,伴隨著微微的抽搐,「撲通」一聲躺倒在地。
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聚集在眼前突然發生的這一幕,嘴巴微微張大。
很顯然,對於這個觸怒了聖羅蘭六世的狂傲之徒,他們心裡所想的都是生擒下來,帶去陛下面前換得獎賞。
因此所有人才會如此努力地進行搜捕,
縱使嚴格意義上來說,少年算是寂靜教會的戰利品,但在場的人這麼多,總有人心裡抱以半路截胡的陰暗想法。
畢竟那可是聖靈之樹的枝極,凡是得到它的人,都可以實現自己的願望。
權勢、財富、地位、女人、封印物
可眼下,他們心中的算盤徹底落空了。
聖羅蘭六世索要的是一個活著的林恩,而非死人!
因此,在意識到眼前所發生的情況後,眾人頓時變得義憤填膺了起來。
「卡西莫!!!你到底做了什麼?!」
「身為軍人,難不成想要違抗陛下?!!!『
「你的上級到底是誰?!又是誰給你下達了剛才的命令?!!
此時此刻,在場的所有超凡者被卡西莫獨斷專行的行為給徹底點燃,高聲斥責著他的行為。
「淡定。」名叫卡西莫的軍部殺手將軍刺緩緩回鞘,「在這之後,會有人向你們解釋緣由的。」
他笑著說道。
只可惜這個回答並沒有平復眾人心中的怒火,爭吵仍在繼續。
幾乎沒有人在意林恩此刻的狀況。
唯有緹雅下意識上前一步,素白纖細的小手不知什麼時候緊緊住裙擺,仿佛在壓抑著心中的某種情緒。
然而還未等她靠近林恩,卻忽然感覺被人拽住了。
緹雅愣愣地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對方是自己的好友。
露易絲從始至終都在默默關注著她的反應。
身為女人,在第六感的作用下,她很早就察覺到了閨蜜身上的異樣。
而此刻見自己的猜測成真,露易絲的臉色也突然變得十分難看:「緹雅,你果然和他..::
話說道一半就說不下去了。
她看了看有些茫然無措的緹雅,又看了看仰躺在血泊之中的黑髮少年,銀牙緊咬。
身為教會所推選出來的聖女,她的一舉一動都代表著女神的意志。
因此,露易絲不充許緹雅做出有損教會形象的舉動。
退一萬步來說。
為什麼偏偏是眼前的這個傢伙?!
這個害死了特麗娜修女的混蛋!!!
從小被修女撫養長大的露易絲,此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煎熬之中。
很顯然,她似乎誤會了緹雅和林恩之間的關係。
「他快要死了,露易絲,他...:
緹雅試圖維持著自己平日裡清冷而又淡漠的語氣。
只可惜,從隱約透露出的一絲顫抖聲調能夠聽出,她似乎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平靜。
「就讓他死好了!」露易絲打斷了她的話語,用力住她的手腕,試圖用疼痛讓她回神,「醒醒吧緹雅!他可是接肢者!那個十惡不赦的殺人犯!!!『
「選擇同情他,又將那些被他害死的無辜民眾們置於何地?」
「這樣的人本就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
「而你,身為寂靜聖女,眼下是想在這麼多人面前做出有失體統的事情嗎?!」
「更何況就算眼下救了他又如何?難道等他被審判的那天,我們高高在上的聖女閣下還要纖尊降貴,親自去刑場再營救一次不成?!」
對於緹雅此刻的反應,露易絲展現了前所未有的憤怒。
好在此刻,眾人都在集體聲討卡西莫的行為,再加上她將聲音壓得很低,因此無人在意。
這句話仿佛醍醐灌頂一樣,瞬間就讓緹雅的身體變得僵硬。
是啊。
縱使自己現在將他救回來又能如何?
終究......是要死的。
現在死,總好過被抓走之後遭到嚴刑拷問。
席亞哥哥上次的手段雖然血腥,可在那些貴族們真正殘忍的手段面前,終究上不得台面。
更何況,自己一直以來都想找機會和他切割乾淨,回歸原本的生活。
而眼下不正是最好的時機?
除了自己之外,唯一的知情者死在了這裡。
曾經發生過的那些事情,就再也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了。
一時間,緹雅陷入了迷茫和掙扎之中。
而看到她此刻的面部表情,露易絲微微鬆了一口氣,隨後繼續勸說道:「還有一周左右就是月光聖典了,身為這屆教會中唯一一名能夠得到女神賜福的存在,你是儀式必不可少的一環,必須維持身體和心靈的雙重潔淨。」
「既然這些人爭得這麼焦頭爛額,不如乾脆將這件事徹底甩給他們,等結束之後,好好放鬆放鬆心情,以最完美的狀態迎接慶典的到來。」
嚴肅的批評過後,露易絲也適時地說了些軟話,試圖讓緹雅迷途知返。
只可惜她並不清楚,此刻維繫著兩人之間關係的並非愛欲,而是愧疚和虧欠。
緹雅一言不發地站在原地。
少頃,她這才輕聲開口道:「我知道了。」
「謝謝你,露易絲。」
聞言,露易絲心中一喜,捏了捏她的小手:「既然想明白了,那乾脆將後續事宜交給這些人處理好了,我們還是先回教....
「不。」
誰知這一次,緹雅斬釘截鐵地拒絕了她。
露易絲愣了:「為什麼?」
「不論如何,人的一生都只能活這一次。」緹雅的聲音很輕很輕,凝視著少年的氣息越來越微弱,「至少,在生命的最後一小段旅程中,他不應該像這樣默默無聞的死去。」
「如果一定要有人來為他的人生劃上一個句號,那我希望,見證結局的那個八·....是我。」
聞言,露易絲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她輕輕嘆了一口氣::「也算我一個,不過這並不包括後續的喪葬流程哦。」
「謝謝你,露易絲。」
緹雅看了她一眼,流露出了些許感激的神色。
然而另一邊,關於接肢者的爭執和吵鬧還未結束。
不僅如此,因為聖靈之樹枝的誘惑遭到破滅,導致在場不少超凡者被卡西莫此舉引動了真火,擼起袖子似乎要干架。
「省省吧,你不是我的對手。」
身為軍部超凡者,刺殺林恩得手的卡西莫警了那名超凡者一眼。
這群人隸屬於豐饒教會。
一直以來,他們似乎都在明里暗裡對聖靈之樹垂涎欲滴,甚至私下裡認為那是教典中描述的「豐饒之樹」,只是礙於聖羅蘭六世的威嚴,從未在大庭廣眾下如此宣稱過。
「你似乎自信?」那名豐饒教會的超凡者冷冷道,「那再算上我身後這些人又如何?」
「就算加上你身後的那十三個廢物,結局也是一樣。」
軍部出身的超凡者往往要比其它勢力魔下的選手更加強大。
並非神授因子數量和質量超越了他們,而是在戰鬥技巧方面,常年在戰場上和魔族搏殺的軍部超凡者更擅長亂戰和殺戮。
聞言,豐饒教會的超凡者皺了皺眉:「你在說什麼鬼話?我這邊明明就有二十六人,怎麼可然而話還沒說完,回頭看了一眼後,他卻突然愣住了。
與此同時,人群中也終於有人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下意識開口問道:「你們有沒有感覺,人數似乎少了很多?」
一開始,整個舊工廠內還到處都是各大勢力派來的超凡者小隊。
可此刻映入眼帘的數量,卻不及方才的一半。
明明都在為混亂的現場而忙碌才對。
更何況,眼下大部隊還未抵達此地,身為當事人,那些人又怎麼可能放棄這個機會,就這麼悄無聲息地離開?
可除了出於自身意志默默離開這裡之外,還有什麼其它的可能性?
難道說......是外力因素?
一時間,些許不好的預感隱隱浮上心頭。
眾人的神色瞬間變得警惕了起來。
隨後就有一名聽覺敏銳的超凡者驚恐地提高聲調:「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奇怪的聲音?
有人皺了皺眉,隨後屏氣凝神,側耳傾聽了一陣:「......好像是有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難道是下水道的老鼠在跑?」
「不,不是那樣的聲音!」那人忽然捂住耳朵,有些崩潰地跪在地上,「那是......那是.....
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眼下這人的狀態很奇怪。
不僅如此,自從接肢者被當場處刑後,周遭的情況就開始變得有些詭異了起來。
身為超凡者,平日裡經常接觸一些和封印物以及污染者有關的超凡事件,因此他們都十分謹慎,並沒有第一時間靠近。
然而下一秒,眾人便看見了令他們感到毛骨悚然的一幕。
宣稱自己聽到奇怪聲響的超凡者用力地捂著耳朵,身體開始了不自然的抽搐,絲絲縷縷的鮮血從指尖溢出。
「咕......響.....
終於,那名超凡者再也承受不住突如其來的痛苦,佝僂著身體嘔吐了起來。
些許塊狀物夾雜著胃液掉落在地。
有人定晴一看,隨後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那是......幾根人類的手指。
可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那傢伙的胃裡?
正當他們在為這個問題而困擾的時候,異變發生了。
方才還捂著耳朵的超凡者,神色忽然凝固在了臉上。
「噗!!!」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兩隻成年人粗細的手臂毫無徵兆地從他兩隻耳朵中「鑽」了出來。
雖說是「鑽」,可實際上,那更像是通過純粹的暴力將一個不合尺寸的事物放進了狹小的通道之中,試圖以外力改變它的形狀,將其狠狠塞進去。
而結果自然沒有意外。
伴隨著一陣血肉飆飛的聲響,那名超凡者的頭顱被這兩條從耳廓里擠出來的手臂給硬生生撐爆了。
血液摻和著腦漿四處飛濺。
十分下飯。
「警戒!!!」
只是瞬間,方才還一臉輕鬆的軍部超凡者卡西莫瞬間變得神情嚴肅。
能在現場如此多的四階超凡者面前,毫無聲息地劫走一半的人,甚至在無形之中施加詛咒和污染。
除非對方有著更高的位階,或者更加可怕詭異的封印物。
不論是哪一種可能性,對他們來說都有些不妙。
此時此刻,眾人的目光停留在那兩條從他耳朵里鑽出來的手臂上。
在殺死了那名超凡者後,這兩條連在一起的胳膊並未隨之一道死去。
不僅如此,還借著手指的支撐,宛如活物一樣開始了豌向前的爬動。
因為指甲和地面的摩擦,導致隱隱發出了悉悉索索的聲響。
看到這一幕,眾人的臉色再度一變。
它要爬到什麼地方去?
下一個目標?
又或者,是它的創造者那裡?
另外,究竟是怎樣的存在,又有著多少類似的肢體,才能發出那樣悉悉索索的密集聲響?
等等!
密集的聲響、複數個的肢體、連環殺人案、接肢者..:
此時此刻,有些被蒙在鼓裡的超凡者通過關鍵詞和線索碎片,隱隱猜到了什麼。
與此同時,那條快速爬動著的手臂在爬到牆壁邊緣的時候就徹底失去了力氣,支撐著整條胳膊的手指也隨之軟了下來,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
停下來了?
因為沒有了力量來源?
還是.
就在這時,有人似乎發現了什麼,用有些驚恐的語調,大聲說道:「朝上看!」
眾人順著那條手臂所在的方向抬起頭。
隨後,不約而同地迎上了一對充滿著無窮惡意的血色雙眸。
那是一道宛如壁虎般的身影,披著有些殘破不堪的天理教會黑色教袍,全身上下縫著各式各樣的肢體,幾乎完全失去了身為人類的形貌,宛如一條噁心而又粗大的長蟲,盤踞在舊工廠的天花板上。
「我還在想,你們究竟要花多久才能察覺到異狀。」此時此刻,那道身影發出了陰的笑聲,「該說是愚蠢還是貪婪呢?身為帝都的超凡者,居然會因為眼前的利益而喪失警惕,最後化作了我身體裡的一部分。」
說著,他輕輕活動著身上幾條鮮血淋漓的肢體,從膚色和腐爛程度來看,似乎是前不久剛剛裝上去的。
緊接著,伴隨著肢體撓動牆壁發出的聲響,無光的漆黑暗幕緩緩籠罩住了整個舊工廠。
仿佛一道堅不可摧的結界,在完成儀式之前,不會有任何人能逃出去。
而另一邊,人群中,終於有人用艱澀的語氣喃喃道:「你..::::.才是真正的接肢者?」
「沒錯。」伯爾休曼陰鷺一笑,啃食著其中一條肢體上的血肉,宛如蜈般來回遊動爬行著,「那小子根本不是兇手,之所以會鬧成這樣,僅僅只是為了引我出來罷了。」
「說來也是可笑,唯一一個真正想做些事情的傢伙,卻因為你們的內鬥而被殺死。」
「不過我倒是得對他表示感謝。」
「感謝他將事情鬧得這麼大,以至於將你們這群四階超凡者一次性湊齊在了這裡,恰好滿足了我的晉升條件,也省得之後費工夫挨個獵殺。」
「作為謝禮,等結束這一切後,就把左手替換成那小子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