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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你不講武德,搞偷襲

2024-10-13 01:27:56 作者: 余沉香
  「點炮還擊!」

  指揮僉事話音剛落,又聽見炮彈破空的尖銳呼嘯聲掠過頭頂。

  他環顧四周,這塔樓的位置極為惹眼,萬一被炮彈擊中,他就成最倒霉的武官了。

  於是他帶著親兵飛速下樓,換到堅固的城牆。

  他剛選了一處安全的觀察點,便聽見牆頭的將軍炮迅猛咆哮,數發炮彈飛馳而出。

  一發越過賊兵的隊伍向後飛去,一發嵌入地面,一發在地上彈跳數次,勉強在卸力之前見了血腥,還有一發砸在賊兵的馬車上,濺飛一團木屑。

  指揮僉事不禁搖搖頭,放在前幾年闖賊攻城的時候,一發就能轟死十數人,一輪齊射簡直可以大殺特殺,現在居然一輪齊射就打死幾個人。

  太弱了。

  都怪指揮使把衛所里的老兵、炮手拉出去大半,結果逃回來的十不存一。

  好在賊兵的炮術雖強,火炮的口徑卻很小,炮彈砸在城牆上也像刮痧,最多砸碎一些外層磚料。

  照這麼個速度刮牆下去,指揮僉事完全有信心守到援兵抵達。

  就在雙方「交流炮術」之際,指揮僉事忽然看見東面的數百賊兵蹲下……挖坑?

  他看見乞活賊「強迫」民眾向前開闢壕溝。

  數個挖溝小隊就像飛速刨土的田園犬,在大地上挖出一條條蜿蜒前進的溝渠,一看就是農戶經常修築簡陋水利的老練手法。

  經過「俘虜」們的辛勤努力,數條蜿蜒曲折的壕溝逐漸延伸至牆頭之下,宛如一隻龐然巨獸在地面留下的猙獰獸爪。

  難道賊兵圍繞著信陽深掘壕溝,是為了長期圍困?

  指揮僉事略加思考後深以為然,賊兵應當是見到炮轟不能奏效,所以才出此策略。

  可那賊人好似看透他的想法,故意跟他作對一般——

  數百賊兵手持兵刃跳入壕溝,貓著腰迅速通過壕溝「通道」抵達城下。

  「吃我塗了劇毒的破甲箭啦!」

  賊兵一面持盾抵擋牆頭傾斜的武器,一面用步弓與火銃攻擊城頭。

  只聽身後傳來一聲啊的慘叫,指揮僉事扭頭一瞧,竟是一名小卒被拋射的箭矢射中左肩,痛得嗷嗷直叫。

  指揮僉事只嘆好險,若是他剛才的位置再站起幾寸,中箭的倒霉蛋就是他了。

  「殺賊!殺賊!」

  心有餘悸的指揮僉事勃然大怒,拔出腰刀劈砍空氣,命人即刻還擊。

  然而己方火器、炮彈、落石對壕溝內的賊兵幾乎無效,只有拋射的箭矢能落入壕溝,但卻被盾牌抵擋。

  饒是箭矢幸運一些,也只偶爾射中一兩名賊兵。

  眼見壕溝愈發靠近城牆,鑽進壕溝的賊兵也越來越多,甚至一些賊兵協作抱來一門小炮木炮放在壕溝,距離城牆還不到兩百步!

  這壕溝不是圍城,而是攻城掩護!

  指揮僉事頓時醒悟。

  這「戰壕推進」能助賊兵以最小傷亡,推進到城牆之下,並且依託戰壕與盾牌與牆頭的士兵交換性命。

  賊兵真是狡詐非凡,竟連這種攻城法子也想得出來!

  若是賊兵集結城下不斷消耗守卒兵力、打擊士氣,然後一鼓作氣拿出攻城錘與登牆梯猛攻城池。

  他麾下的這點兵力還真不夠堅守的!

  「速速去徵集人馬,西面北面再抽調些人來!」

  「可是北面也有賊兵啊!」

  指揮僉事掃了一眼北面,毫無動靜。

  他估摸著北面的賊兵應該是充場面的流民,根本不敢效仿東面死戰。

  「速去!」

  指揮僉事的命令很快抽來數百兵丁,軍官催促搬貨的叫喊聲此起彼伏,落石與滾木紛紛抬上牆頭備用。

  牆下數十名軍戶燒柴煮鍋,黃綠相間的糊糊液體在鍋中沸騰,軍戶一邊用木棒攪拌,一邊用袖子捂住口鼻扭開臉龐。

  當一鍋鍋令人眉頭緊皺的「沸液」端上牆垛,指揮僉事只覺得內心安定,至少可以頂住賊兵前幾波瘋狂衝鋒了。

  指揮僉事的內心稍安,卻忽然聽見震耳欲聾的炸響聲傳來,猶如蒼天蓄力打了一個炸雷,攪得胸腔一震。


  發生什麼了?

  指揮僉事一時間還搞不清楚狀況。

  「賊兵進城了!」

  一名小卒指向城北一處牆段,混雜著灰塵與飛沙的黑煙冉冉升起,數百人突破牆塔凝聚的煙塵灰霧,踩著塌陷牆段的夯土豁口衝進城池。

  不好!

  指揮僉事不由得低吼一聲:「太卑鄙了!賊兵竟然聲東擊北!」

  賊兵費盡心機在東面佯攻,竟然是為了欺騙他集結重兵在東面。

  他上當受騙了,被騙得好慘!

  「快快馳援城北!」

  指揮僉事的命令下達,數百兵丁不得不再次折返回去,腳踩階梯砰砰作響。

  奉命馳援的兵丁剛踏出百步,便聽一陣陣悽厲的尖叫聲從城北傳來。

  兵丁們聞聲呆滯在原地,膽子大的上前數步,伸長脖子遠眺。

  幾面寫著「乞活」的旗幟忽然出現在視野里,旗幟之下是幾名悍勇無比的賊兵,身披染血的札甲,手持兩把腰刀,刀身滴答著鮮血。

  「還有誰!」那賊兵朝天怒吼,嚇得馳援北門的兵丁一鬨而散。

  「僉事老爺!」一名滿身是血的家丁穿過大街小巷,連滾帶爬地噗通倒在城牆之下,氣絕之前竭力喊道:「北、北門……破了!」

  北面的守軍居然連一刻都沒堅守,就破了?

  賊兵一旦破城湧入,其他部分的賊兵也會一擁而入,城內逃無可逃的兵丁必將土崩瓦解,再無抵抗之力。

  完了,一切都完了。

  指揮僉事只覺得手足冰涼,腦袋嗡嗡作響。

  「殺人償命,欠債換錢!」

  「軍戶的田畝都給老子吐出來!」

  「貪官污吏都給爺吊死在城門示眾一百天!」

  東門外衝擊城門的賊兵喊殺震天,後續的賊兵也在戰壕的掩護下,不斷輸送兵力架梯爬城。

  眼見東面破防在即,自己生還無望,而賊兵虛實結合的狡猾算計,也徹底消滅了他繼續作戰的心氣。

  或許是世襲下來的職務給絕望的他帶來一絲勇氣,指揮僉事強打精神,拔出腰間佩刀,「隨我殺賊報國!」

  然而城破消息傳開的那一瞬間,指揮僉事就失去了統管衛城的統率力。

  周遭的軍戶兵丁紛紛作鳥獸散,城牆的防線瞬間出現大量的缺口與空隙。

  一名頭頭戴鐵盔的玩家手持棒球棍爬上牆頭,一眼就發現兩眼茫然的指揮僉事。

  「呔,妖怪,吃俺老孫一棒!」

  「狗賊!」

  指揮僉事揮刀與棒球棍碰撞在一起,只聽咔嚓一聲打鐵脆響。

  沒想到後者的鐵棍子更加結實,直接給他兵器彈開的同時,留下一道砸扁般的豁口。

  「看我彈反追擊!」

  那持棍的玩家搶前一步,揮棒砸在指揮僉事顱頂,一棒,兩棒,三棒……哪怕是如注血流從頭盔邊緣淌下,揮棒重擊的動作仍未停息。

  看著指揮僉事仰頭倒下,這玩家不屑地甩動棒球棍,朝屍體啐了口唾沫,「你大爺我練習多年的彈反經驗,你能擋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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