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貓』平穩降落地面,降落傘在身後空地落得老長,與他隨行的十一名隊友接連落地,雙腳踩踏地面發出咚咚聲響。
「十二生肖」是由笑貓親自組建,一點點聚攏起來的精銳小隊。
這支小隊一直在大運河沿線活動,殺點貪官污吏,剷除山賊水匪,或者幫助「坤幫」對抗漕幫集團,站穩魯南之地。
小隊原本總人數十三人,但其中一位小哥一直在忙,且不出差太遠。
於是大夥只能在缺員一人情況下,趕上遼東戰事的末班車。
儘管空降行動無法攜帶重甲與大型火器,但他們十二人是開服入游,從數萬玩家脫穎而出,百里挑一的猛男,配備輕甲與冷兵器足矣。
得益於體質漸進強化,強勁的玩家愈發強大,作為隊長的『笑貓』比數月前「紅巾軍大鬧魯南」時期更強,
笑貓解開降落傘的繩套,綁滿細長筒套的皮甲顯露出來,每一個筒套僅有兩指粗細。
他兩手空空,腰間和背後也沒有捆綁殺敵用的刀劍,更像是打算赤手捉豬的農場主。
「所有人都準備好了嗎?」笑貓頭也不回地詢問眾人,視線緊盯漸行漸近的子。
當之無愧的隊長發話,其他隊員壓著性子檢查隨身的武器裝備,刮擦金屬鐵片與解繩的嘩嘩聲混雜在一起,拔刀與抽劍的聲音此起彼伏。
兩名盾衛站在最前方,重弓手與標槍手也準備完畢,笑貓站在所有人中後方,左右手站著兩位腰纏厚物的隊友。
他們像一支尖銳的箭矢,急於射向敵人的心臟。
「大夥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老大你就說讓兄弟們用什麼戰術打吧。」
笑貓攤開雙臂聳聳肩,微笑著說道,「看見子的大蠢了嗎?衝過去,
拿下敵人將領的首級!」
斬將奪旗的指令簡單粗暴,但十一個桀驁不馴的「高玩」卻毫無牴觸情緒,按照穩固的陣型快速向前逼近。
殺氣騰騰的呼吸聲在耳邊迴蕩,吼叫與痛罵聲不絕於耳。
『樂鼠』輕聲哼唱起二次元的熱血戰歌,音調與歌詞唱得有模有樣,完全沒覺得深陷敵後是件自殺行為。
「啊哈,漢狗自尋死路來了!」
蘇克薩哈帶領著十名白甲巴牙喇和九十名八旗戰兵,共計一百人迎戰區區十二背軍。
在蘇克薩哈看來背軍的確比明軍悍勇一些,差不多「一黑頂五虜」的水平,但那是精悍背軍對戰普通八旗戰兵。
區區十二人最多打敗六十名八旗戰兵,而他所率領的百人戰兵足足有十名巴牙喇!
這可是精銳白甲兵,一對一背軍精兵也綽綽有餘!
對戰的結局已經決定,蘇克薩哈都不想親自上陣。
他覺得站在原地等待一會,這些勇士就能給他帶回勝利的消息。
然而數十名勇士剛圍攏上去,便聽破空的尖嘯聲飛速襲來,兩名旗丁悶哼著倒在倒下。
蘇克薩哈定晴一看,一人被箭矢射中後退數步倒下,像是被長矛貫穿肚腹。
另一人被重箭射中骼膊,斷裂的手臂以扭曲角度懸在身側,旋即發出撕心裂肺地痛呼聲。
遊刃有餘的良好感覺削去小半,蘇克薩哈驚呼敵人居然有比八旗更精銳的重弓手。
「盾陣!」
持盾的旗丁迅速繞路上前排成人牆,壓低身子快步前進。
然而小隊的重箭手仍在射擊。
一支支重箭恍若巨力士投出的短矛,又像是重型火槍噴出的彈丸,打穿盾牌飛濺木屑,刺破甲片縫隙,撕開底衣與血肉直入內臟。
待清兵衝到更近距離,三名玩家接連取下背後的標槍,朝著眼前狠狠拋擲出去。
投槍的速度之快,加持力道之大,像是下起一根根長矛之雨,刺穿大腿釘死在地上,貫穿前後二人飛濺鮮血,亦或是扎穿倒霉蛋的腦門,距離後排人的眼晴只差三寸。
甚至有一根標槍捆綁了特製鞭炮,待引線燃盡觸發煙火,絢麗的火花在旗丁腳下飛濺綻放。
看著敵人驚慌蹦跳,惹得某位玩家連連發出惡作劇完成的傻笑聲。
旗丁們怒吼著提速衝鋒,精銳小隊也拔出近身武器貼上去死斗。
只不過,十二名背軍只有十一個人向前快速移動迎戰,唯有一人閒庭信步地落在十一人身後,好似把緊張的戰場當成自家散心的後花園。
此人兩手空空,連一把趁手的腰刀也沒有。
尤其是那人的表情,七分微笑夾雜著三分漫不經心的輕蔑,就像在注視著一群哼哼唧唧湧來的粉色小豬仔,完全不擔心小豬仔對自己造成傷害。
可惡。
儘管雙方沒有產生言語衝突和雙眼對視,但蘇克薩哈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侮辱。
這比在他頭上拉屎還要折辱神經!
十一個攻守結合的精銳敵兵或許要費點勁,但你一個人既無鳥,也無重弓,甚至連兵器都沒有,能強到哪去?
蘇克薩哈大手一揮點十名戰兵跟隨自己繞路。
他一定要親手「教訓」一下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背軍,好教他明白什麼是大清的強威!
數十名戰兵、白甲兵與背軍接戰的廝殺聲震耳欲聾,蘇克薩哈也帶著十人逼近那手無寸鐵的年輕人。
好似故意放慢腳步引人上鉤一般,那年輕人不一會就與友軍拉開數十步的距離,然後被蘇克薩哈的隊伍圍住四面。
「漢狗跪下求饒,我興許大發慈悲饒你不死!」
蘇克薩哈用他那不太熟練的漢語說道,然而面前的青年置若罔聞,嘴角依舊掛著若有若無的嘲笑。
「該死!給我宰了他!」
蘇克薩哈一聲令下,十名戰兵蜂擁著上前衝殺。
縱使此人生得三頭六臂,也不能用拳頭打贏十名旗丁的圍攻吧?
忽然手無寸鐵的『笑貓』動了,他雙手背後向下抽拉,兩柄似劍非劍的「短棒」緊握在手。
他像是給清兵餵食一般,快速閃身到最前的清兵身前停留片刻功夫。
只聽一聲聲細微的悶聲,像是有什麼利器刺入血肉,血水順著傷口淌過臉頰。
其餘旗丁迅速圍上來補位廝殺,他卻借用敵人的身體旋轉半圈,恍若與「舞伴」踏動著探戈舞步。
敵人害怕殺傷自己人,只能中途收力,卻被小青年捕捉到短瞬細節。
他無情地拋棄舞伴給一名子,接著朝左側敵人拋出「短棒」正中臉頰,激起一陣痛呼,隨後迎上另一個敵人近戰搏殺。
「啊啊啊!」對方仿佛被蛇妖纏上,嚇得驚聲尖叫,連忙揮刀劈砍他的腰側。
他迅速調用右手握緊短劍墊在腰側,吃痛的警告聲通過系統提示傳來,
左手則握緊第二支短劍斜刺出去,扎穿敵人的脖頸。
溫熱鮮血飛濺到臉上的瞬間,笑貓放棄兩柄短劍,又從細長筒套里拔出兩支新的。
他扶著搖搖欲墜的傷者,好似玩弄著大號的「血色水槍」,嘴裡還時不時發出滋水的音效。
被羞辱玩弄的情緒湧上心頭,幾名旗丁勃然大怒,也不管會不會誤傷隊友,一刀刺破傷者的喉嚨,再深入數寸穿喉而出。
笑貓靈巧後縮躲過刺擊,旋即將傷者狠狠推出去,繼續拋出短劍襲擊敵人的臉。
不過這回敵人顯然適應了笑貓的連招套路,選擇了側身躲避,或是抬刀招架打,但卻正中笑貓下懷。
趁著敵人招架之際,他搶前一步撞入敵人胸腹,腳下勾住敵人一隻腳後跟,雙手與腰部齊發力,生生將敵人摔倒在地,接看對準眼晴補上一擊短劍。
左手如錘猛敲握劍右手虎口三下,直到劍柄緊貼睫毛。
足足十位戰兵與『笑貓』纏鬥良久,一會被撕破包圍圈,一會又重新圍繞著笑貓調整包圍網。
奇怪的狀況讓蘇克薩哈有些摸不著頭腦,「你們還愣著幹什麼!殺了他!」
隨著第一個搖擺身軀的清軍失去平衡倒地,蘇克薩哈這才看見戰兵的右眼插著一根細長的短劍。
短劍的護手幾乎戳碰到眼臉,這意味著短劍的劍身全部順著眼球直入腦仁。
「咚,咚,咚————」
經過有驚無險的廝殺,所有包圍年輕人的清兵陸續倒下。
每個人眼晴,臉頰,脖頸無一例外插著尖銳鋒利的短劍,而那個始作俑者手裡正握著兩根滴血的短劍。
十名護衛相繼戰死,方圓數十步的戰場上只剩下蘇克薩哈一人。
年輕人抬眼瞪了蘇克薩哈一眼,透著輕蔑的雙眼此時夾雜了一股肉食動物凝視獵物的殺意。
蘇克薩哈不由得渾身一顫,一股血脈壓制的強烈恐懼化作汗水滲出毛孔,片刻功夫便浸透打底的衣裳。
「啊!」蘇克薩哈忍不住驚叫一聲。
此人根本不是落單的弱雞,而是偽裝成獵物的狩獵者!
十名八旗戰兵在他手裡一瞬間猶如雪花般消逝,可想而知他的真實戰力該有多強。
此人不是十名戰兵能解決的,而是必須三十人一擁而上才能制服的怪物!
「來人吶!」
大汗淋漓的蘇克薩哈連忙大喊,連喚幾聲也沒能喚來強援。
當他回頭張望,卻看見令他毛骨悚然的恐怖畫面。
方才還在酣戰的數十名悍卒,此刻幾乎變成躺在地上的死屍,十餘人狼狐地向來路潰逃。
而這支背軍小隊居然還有十人好好站立著,坐在屋旁的兩位也只是胳膊與腰腹受了點輕傷,正用破布纏繞傷口止血。
一名將死未死的巴牙喇被一把短劍刺入喉嚨。
那殺完人的背軍抽出短劍,將染血的劍身放置唇邊,伸出舌頭舔一番,「野豬的血真是臭啊——」
一百戰兵就這麼被十二人打敗了?
蘇克薩哈忽然聽見年輕人吐詞清晰的漢語由遠及近『面門,喉嚨,腋下,下,腳後跟-----每一個弱點都被凡人愈發齊全的甲片防住。凡人就像鑽進一個鐵桶,吊打一切沒有甲冑防身的其他人,但是再強的防禦終究是有弱點,無論甲冑照顧的位置多麼周到,總有地方是必須暴露的一一眼睛。」
笑貓雙手緊握滴血的短劍湊到蘇克薩哈的身後,蘇克薩哈尖叫一聲,下意識揮刀向後橫劈,卻被笑貓一個收腹躲過。
「你的動作在我眼裡就像個孩子,太慢了,太慢了,太慢了!就算你把自己裝進鐵甲里,我還是能把短劍刺進你的腦子一笑貓話音剛落,便如同利箭般彈射前沖,蘇克薩哈來不及驚聲大叫,便被迅捷的年輕人貼近面門。
那根反射著陽光的尖銳短劍,猶如一根尖刺籠罩他眼睛的視線,由小變大,直至刺入眼球,貫穿整個腦仁。
笑貓輕輕推開意識停止的蘇克薩哈,任由那根短劍隨著死人倒下。
他抬手伸向胸口的數十個長筒之一,緩緩抽出又一把鋒利細長的短劍,
像是抽出一根加了護手的鐵釺。
「熱身的開胃小菜就到這裡,接下來該上正餐了。」
笑貓抬起短劍直至前方,這凜冽的殺意仿佛跨越戰場傳達到牆頭的阿拜所在。
阿拜渾身一凜,像是被冷氣鑽進甲冑的縫隙。
阿拜正在猶豫無視掉義州的殘存「天兵」,率領所有旗丁出城,血拼最後一波,就看見滿臉是血的旗丁連滾帶爬地摔在自己面前。
「主子爺,背軍朝這裡殺過來了!」
「混帳!」阿拜失態地低喝,眼下局勢緊張容不得一絲差池,「我一直盯著對岸的戰場,雖然有些兵丁退卻了,但並無一部徹底崩潰,不許在此敗壞軍心!只要殺光漢狗跳下來的兵,我們就能一鼓作氣出城殺敵!」
「是城東的敵人!他們殺了蘇克薩哈大人,朝這邊殺來了!」
「什麼?」
蘇克薩哈可是統帥足足一百人,怎麼會被十二人打敗?
阿拜不可置信地轉向背後,拿起千里鏡四處搜尋一番。
城內各處都爆發著激烈戰鬥,有些區域清軍贏得勝利,而有些地方被敵人壓著打,不得不投入更多兵力絞肉。
他隨後果然瞧見十二名敵兵朝著牆頭撲來,一路上猶如砍瓜切菜一般打退零散的八旗戰兵。
他身邊兵力不是出城支援,就是散落城內迎戰敵卒,一時間聚集在身邊的不到二百,還都散在城牆各段,呼喚回來也需要時間。
剛才還在焦灼的局勢怎麼突然間變得快要慘敗了!
敵人跳下來的明明只有數百人,城東更是只有區區十二人啊!
他精心謀劃的戰術布局,怎麼能被區區十二人摧毀!
「主子爺快出城!兩位王爺的漢城主力未損,咱們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然而阿拜只是被不甘絆住雙腳片刻,便聽見身邊的奴才悶哼一聲倒下,
胸口插著一支箭矢,嘴裡呢喃著,「主子爺——·—·快走————」
阿拜搖搖頭,無奈地拔出腰間佩刀。
身邊的護衛提醒阿拜逃走,只要沿著牆體與敵人兜圈子,就不可能被敵人奪下斬將之功。
各段城牆的旗丁拼命往回奔跑。然而阿拜不想逃了,更不想在附近數千人的注視下,像狗一樣圍繞著城牆躲避追殺。
他雖是庶出,但畢竟是愛新覺羅家的宗室,不能給家族丟臉!
中途喪失戰力的「狂人小隊」仍然有十人,他們踏著馬道上來城牆,手中的標槍與重箭早已用光。
他們拔出細劍與戰刀,擺出一副師氣的戰鬥陣型,距離阿拜只有三十步。
而阿拜身邊的護衛不足三十人。
「狹路相逢勇者勝!殺光你們,我就能堂堂正正地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