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單于束手
「唐人要是沒了這些武器,早就被踩踏成爛泥了。」
冒頓緊緊咬牙。
他親眼看著匈奴騎兵在唐軍的強弓勁弩下成片倒地,心臟一陣刺痛。
唐軍步卒的裝備太好了,匈奴騎兵和其正面對上很難有勝算。
這一戰想要得勝,冒頓只能將希望寄托在兩翼的騎兵對戰上。
他的目光在兩側移動,看到彼處有塵土飛揚。
那是唐軍騎兵衝鋒的跡象。
冒頓想到了那個報信使者的話。
左賢王和右谷鑫王是被唐軍騎兵從正面衝破的。
據那些從唐軍騎兵手下死裡逃生的匈奴人說,唐軍的戰馬身上有一些奇怪的裝備,可以讓馬背上的騎士發揮出更大的力量,同時還坐的更穩。
冒頓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東西,可以讓不擅長騎馬的唐人竟能在正面馬戰上贏過匈奴勇士。
可報信使者是左賢王身邊的親信,沒有在前線拼殺過,並不清楚唐軍騎兵的裝備情況,上過戰場的那些人也只是匆忙一警,倉皇之間不太能說出具體的東西。
冒頓心裡疑惑,但沒有時間在這事上多加糾纏。
他在收到北方遇襲的消息後,就立刻召集匈奴諸部,一路奔馳北上。
「唐軍就算真在戰馬身上弄出了什麼東西,作用應該也沒有他們說的那麼大。左賢王和右谷蠡王更可能是被唐軍偷襲後反應不及才被擊破,他們為了掩蓋罪責而故意誇大敵人的能力。」
「這一次我以數量更多的騎兵從正面壓上去,以多打少,就不信他們真能在馬戰上打贏。」
冒頓心中自有盤算,對使者的匯報抱有懷疑。
同時他對匈奴人的馬戰能力是很自信的,安排兵力時將突破點放在了其中一側。
右翼的左谷蠡王部。
這是除去單于本部人馬外最精銳的一支,再輔以左大都尉的部眾,對付一萬左右的唐軍騎兵應該問題不大。
只要打掉了這一側的唐軍騎兵,接下來就有取勝的機會。
至於左翼,他以右大都尉部眾為主,實力稍遜於另一側,但和唐軍騎兵打一個旗鼓相當問題不大。
中間衝擊唐軍步卒戰陣的是左右骨都侯,以及樓煩、白羊、丁零等附屬部族,作為吸引唐軍步卒火力的炮灰。
冒頓自己則率單于本部在後方負責指揮。
此時隨著兩軍騎兵在戰場邊緣接戰,整場戰鬥逐漸進入高潮階段。
「二三子,跟著本將軍沖啊!」
「拜將封侯,就在今朝了!」
樊會高聲咆哮,一馬當先撞上了正面迎來的左谷蠡王大軍。
他手中長戟左右舞動,挨著傷,碰著死,一戟掃過,對面敵人接連落馬。
作為歷史上的漢初先登猛將,樊會之勇可冠三軍,打得對面匈奴人為之膽寒。
將乃兵之膽。
將軍都這麼猛了,後方的小兵自是個個鼓足膽氣,奮勇而上。
「殺啊!」
唐軍騎士以排山倒海之勢,撞上了對衝來的匈奴騎兵。
轟鳴聲中,人馬倒地,慘叫連連。
雙方騎兵近距離交戰,殺得殘肢橫飛,血肉拋灑。
馬蹄翻滾,不知將多少屍體踏成肉泥「不好,唐軍怎得這麼勇猛!」
負責此處戰場的左谷蠡王大吃一驚,
他的部眾竟然不是唐軍對手,雙方短兵相接後,只短暫的僵持了一下,唐軍騎兵便破開了匈奴騎陣,並一路向中心殺過來。
迎戰的匈奴人也都被打蒙了。
擋不住!
完全擋不住!
被冒頓寄以了希望的左谷蠡王部竟然有即將崩潰的徵兆。
不僅是這裡,另一側的右大都尉部,在唐將周勃等人率領的唐騎攻擊下也開始難以支持了。
「以近待遠,以逸待勞,以飽待飢———-此戰從一開始就沒有懸念。」
虞子期站在後方,平靜的看著唐軍騎兵在戰場上大顯神威,打得匈奴兩翼出現崩潰之勢。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因為匈奴人從南邊沙地奔行幾十里過來,人馬俱疲,饑渴交加,本來就不在狀態,平日裡十分的戰力只能發揮出五六分。
唐軍則是早在這裡等候著,以逸待勞,個個吃飽喝足,就等著這一場大戰,
不管是身體狀態還是精神狀態都處於巔峰,同時他們還有裝備上的戰力加持,這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
匈奴人不管是精力、戰意、裝備、相互配合程度,沒有一樣能和唐軍相比,
這種情況哪有勝利的可能。
最先崩潰的還不是兩翼的匈奴騎兵。
「跑啊,匈奴人完蛋了,我們沒有必要和他們賣命!」
樓煩王阿夏提尖叫一聲,放棄了衝擊唐軍步卒戰陣,帶著部眾往側翼奔去,
把那裡正艱難抵擋唐軍攻勢的匈奴人嚇了一跳,陣勢也遭到了衝擊。
樓煩部先跑。
緊接著白羊、丁零、屈射這些附庸部族也都開始逃蹄了。
相比匈奴核心的那些部族,他們本來就是鑷於匈奴凶威下才歸附的,像樓煩、白羊這種主動歸附的都還好,與匈奴仇恨不深,最多就是遭受壓迫奴役。丁零、屈射這些被強行征服的部族,那都是和匈奴人有血仇的,只是礙於匈奴凶威,只能低著腦袋臣服。
現在他們見匈奴所處的境況不妙,自身又被驅使著充當炮灰送命,他們又不是傻的,哪裡會心甘情願給冒頓賣命,此刻紛紛逃跑,將整個匈奴的攻勢徹底攪亂了。
中心開花。
兩翼的匈奴騎兵本來也擋不住唐軍,現在被這些附庸部族從內部一衝,瞬間就跟著崩潰了。
「樓煩、白羊、丁零———-我就該把你們滅族的!」」
冒頓在後方看到這一幕,氣湧上頭,眼晴瞬間變得血紅。
他想帶著自己的親衛上前支援戰局,可現在已經晚了。
常言道兵敗如山倒。
更別說是匈奴這種聯盟式的國家。
一朝兵敗,諸部四散奔逃,各自尋求生路。
不僅沒人理會冒頓的呼喊命令,甚至那些潰兵還反把他的單于本部人馬給衝散了。
唐軍方面,虞子期已適時下達了總攻命令。
「步卒向前!反擊!」
處於守勢的唐軍步卒開始邁步向前,殺盡一切前方的匈奴人。
跟隨在虞子期身邊的灌嬰,也回到了他的隊伍中。
五千一直休憩,保留精力的唐軍騎兵。
這是虞子期留下的機動力量。
如果局勢對唐軍不利,這支部隊將用來進行支援。
要是勝勢已定,那就用來追擊冒頓。
這是皇帝的命令。
「擒賊先擒王,若能擒殺冒頓,匈奴之勢將自行瓦解,此人可值萬金也。」
「追擊!」
灌嬰高呼一聲,率著這五千騎兵從側翼往單于本部奔去。
單于的王旗很顯眼,可以為唐軍指明方向。
現在的匈奴單于,正處於逃跑階段。
冒頓見到形勢已難以挽救,果斷選擇了率部逃跑北邊有唐軍堵路,往這個方向跑是很危險的,保險起見還是要往南邊跑才行。
冒頓北上前,曾讓右賢王率領部眾駐紮在昭武城,以看守和鎮壓當地的月氏人,其人數不少,是一支可以依靠的力量。
冒頓只要能帶著殘兵逃過唐軍的追殺,跑到昭武城和右賢王部匯合,那就還能再聚集起一股力量,接下來不管是繞道從其他地方北上草原,還是再和唐軍戰鬥,都有可選的餘地。
這應該是他現在最好的出路。
「只要逃出去,那就還有復仇的機會。」
「今日的仇恨,本單于一定要報復回來!」
冒頓是一個記仇的人,他在這裡所遭受的恥辱,早晚會還回去。
不過冒頓在兵敗之後,想從灌嬰率領的追兵下逃走,豈有那麼容易。
灌嬰率著唐軍騎兵一路尾隨追殺。
冒頓的本部兵卒一個接一個的倒下,或是為了保命趁亂逃往其他方向。
畢竟唐軍的追擊目標是大單于,普通匈奴人離大單于越遠,他們的活命的機會也就越大。
這種情況下,跟隨在冒頓身邊的人越來越少了。
同時他們身下的戰馬一路奔跑北上,本來就疲憊不堪,在沒有飲水吃草的情況下,又被驅趕著往南邊的沙地跑,體力沒有恢復機會,反而被不斷消耗,奔行的速度越來越慢。
唐軍騎兵自後方不斷接近。
冒頓感知到危險。
他回頭,見到唐軍騎兵已追到七八百步外,恐懼在心中蔓延。
「天地鬼神啊!如果不想我匈奴滅亡,還請助我脫困吧!我若能逃出去,必定對你們多加祭祀!」
冒頓在心中祈禱著,將希望放到匈奴人所信奉的天地鬼神上。
而天地鬼神也似乎聽到了冒頓的禱告,並回應了他。
一聲悲鳴。
冒頓身下的戰馬踩在一坑陷處,再也支撐不住,猛地摔在了地上。
其背上的冒頓尚未來得及反應過來,便被一起摔翻在地,並且一隻腿被沉重的戰馬壓在了身下。
「啊!」
冒頓痛苦的慘叫出聲。
「大單于!」
周圍的親衛發出驚叫。
「大單于!」
緊跟在後方的唐將灌嬰聽得雙眼發亮。
他的目光死死盯著那個被戰馬壓在身下的男人。
準確的說,是盯著男人頭上的金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