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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幫我擺個美人局

2024-10-15 01:11:44 作者: 月關
  同樣一聲「奴奴」,丹娘說出來,便叫人心中一盪.

  這段位,真不是烏古論盈歌那種青澀的造作可以比擬的。

  楊沅本來只是想給自己的「有求司」物色一員大將,被她這一聲奴奴叫的,差點破了功。

  他忙收斂心神,笑道:「呵呵,小娘子你自然是個正經女子,但是你的娘家正不正經,你自己也明白。」

  楊沅站起身,丹娘頓時像只受了驚的小兔子似的往後一閃,後背貼上了靠牆的花架。

  撞得那花架微微一歪,險些將上邊的花盆跌落下來。

  楊沅見了,便站住腳步,道:「小娘子不必害怕,本官並非歹人。此番也不是要打你的主意。我來找你,是有一件事情請你幫忙。」

  丹娘微微一詫,這事態的發展似乎跟她想像的好像不太一樣。

  丹娘愕然道:「小女子一介女流,能幫得上大官人什麼事?」

  楊沅道:「官府要查一個人,可這個人身份特殊,對他不能用強。

  一個男人,不能用強,又要叫他乖乖說出我們想聽的話,你說用什麼辦法最好?」

  丹娘眸波閃了一閃,卻搖頭道:「奴家不明白。」

  楊沅道:「自然是需要一個可以讓他一見便色授魂銷的女子。

  男人在心儀的女子面前,一向喜歡賣弄。一些平時不想說、不該說的話、不敢說的話,也就會很容易說出來了……」

  丹娘愕然張大了眼睛,失聲道:「大官人要擺『美人局』?」

  「美人局」就是「仙人跳」。

  只是「仙人跳」這個詞兒要到了清代才有。

  南宋這個時代,用來稱呼此種行為的,就叫「美人局」。

  臨安人口龐雜,百業興旺,「美人局」這種事兒也不罕見。

  丹娘是酒娘出身,如今又開著店,知道這種詞兒並不稀奇。

  所以楊沅不以為意,點頭笑道:「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丹娘微微紅了臉頰,窘然道:「大官人,奴家一個好端端的良家女子,怎好……怎好毀了一身清白去做這種事?

  再說,再說,奴奴有家有業的,若是惱了那人,回頭追究起來,奴家想逃都逃不了呀,還請大官人開恩,放過奴家。」

  楊沅道:「如果本官不幫你的話,小娘子啊,你還哪來的有家有業?「

  丹娘不禁一窒。

  楊沅又好言相勸道:「丹娘,只要你幫官府做好這件事,你的麻煩,我會替你解決。

  而且,你也不用擔心我要你去對付的那個人,到那時候,他已經沒有機會尋你晦氣了。」

  丹娘咬著下唇遲疑起來。

  楊沅見狀,也不催促,只是信手端起丹娘本為她爹娘奉上的一杯香茗,呷了一口。

  他篤定,丹娘一定會答應。

  且不說方氏族人那一關她過不過得去,就是她爹娘這一關,沒有人給她撐腰,她也過不去。

  因為,「以孝治天下」是歷朝歷代都奉為圭臬的制度,是宗法的基石,也是君臣之道的根基,絕對不容動搖。


  忤逆罪在任何一個時代都是重罪,是僅次於謀反叛亂的大罪。

  如果情節嚴重,影響惡劣,不僅忤逆者本人要處死,就連當地縣令都要罷官、當地教諭也會因為教化不力而被處斬。

  一旦出了這種事情,當地縣衙的鼓樓就要被截去一角。

  以後任誰到子這裡,一見那缺了一角的鼓樓,都會知道這裡出了忤逆不孝之人,從而成為全縣之恥。

  非要等到以後本地出了至孝之人受到了朝廷旌報表彰,被截去的鼓樓角才能補回去。

  如此制度下,使得所有執法者誰也不敢忽視忤逆大罪,制裁也會層層加碼。

  對於忤逆罪可以嚴厲、嚴格到什麼程度呢?

  就不要說你忤逆父母或者祖父母了,哪怕你不耐煩地白了你大哥一眼,只要他想較這個真,去告你一狀,官府都能判個杖你八十。

  試想在如此嚴苛的規矩之下,她的爹娘若是天天上門找事,她打也不敢打、罵也不敢罵,甚至敢怒而不敢言的表情都不敢做出來,她還怎麼活?

  ※※※※※※※※※

  樊老漢和鄧大娘灰溜溜地下了樓,就見他兒子和二叔、老舅正站在天井裡抻著脖子看他們出來。

  鄧大娘立即沒好氣地罵道:「你們就沒一個爭氣的,被人幾句話就給嚇唬出來了?這麼大一份家業,咱們就不要了?」

  樊二叔訕訕地笑道:「大嫂,不是兄弟膽小啊,而是這家業,於理於法都不該落在咱們手上。

  之前要咱們要唬弄一下丹娘倒沒問題,可誰知她竟有了相好兒的,還是個官,咱們還能怎麼辦?」

  鄧家老舅也勸道:「是啊大姐,要不咱們先回去,商議出好主意再說?」

  鄧大娘沒好氣地道:「她有官家人幫忙又怎樣?她丈夫才死了不足百天,這就有了相好?

  鮮廉寡恥的東西,說不出去也不嫌丟人!那個大官人就不怕污了自己的名聲麼?

  要我說,他們心裡也是怕的,都是因為你們無能,才被他給唬住了。」

  樊老漢無奈地道:「都已經出來了,要不咱們還是先回去,找個明白人問問再說。」

  樊冬氣沖沖地道:「就這麼走了?我不甘心!我還被他踹了一腳呢,摔的我可疼了,爹你看,我胳膊都給嗆破了。」

  鄧大娘一見兒子挽著衣袖,胳膊肘蹭破了一片,血肉模糊的,不禁又是心疼又是憤怒。

  「兒子說的對,咱們往城裡來一趟容易麼?就這麼灰溜溜的回去?

  這一次若不拿點好處走,下一次來,咱們就更別想占她便宜了。

  你們沒發現自從那死丫頭有了賊漢子撐腰,都已經敢頂嘴了麼。

  再過些日子,她就更不怕咱們了。」

  樊老漢苦笑道:「可那個大官人還在樓上呢,咱們能怎麼辦?」

  鄧大娘眼珠一轉,冷笑道:「走,咱們去她店裡去大鬧一場,她這酒家若還想開下去,怎麼也得先給咱們一筆好處,否則,今兒我還就不走了。」

  樊老漢遲疑地道:「可是那位大官人……」

  鄧大娘鄙夷道:「就你怕?沒用的東西,還不如我一個婦道人家!

  她丈夫剛死了,她那相好兒的敢公開露面麼?不怕人家戳他的脊梁骨?

  再說了,當著這麼多的客人,那個小賤人敢任由她相好兒的打她爹娘?

  老娘還就不高興了,就想打砸自己女兒的店出氣,誰敢說我的不是,走!」

  鄧大娘一邊說一邊挽起袖子,就往前邊店裡衝去。

  丹娘的弟弟樊冬馬上興沖沖地跟了上去。

  樊老爹、樊二叔和鄧家老舅互相看了看,也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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