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一個罪名
自從趙瑗、趙兩兄弟做出了整頓西軍的決定,與之相應的一些安排便開始有條不素地開始了首先就是對川峽四路的重新劃定。
川峽四路是北宋時候做的行政區劃,但是如今陝西大部分都丟了,只剩下陝南一部分州府仍在宋國掌握之中。
這些州府也劃入了西軍三巨頭的地盤,所以現在的川峽四路,實際上包含著一部分原陝西的地盤。
所以朝廷後來對於這些地方,其實也進行過一些細化。
比如原來是利州路、益州路、梓州路和夔州路,其中的利州路現在已經分割成了利州東路和利州西路。
現在朝廷要依據當地的實際情況,尤其是依據西軍三巨頭的實際控制區域,把利州路再做細分與界定,設立利州東路、利州中路和利州西路,徹底把西軍三巨頭的地盤劃分清楚了。
對西軍三巨頭來說,他們的實際控制地盤沒有任何變化,只是變了一個稱呼。
尤其是對楊家和郭家來說,原本他們雙方共同部署在利州東路,是一個行政區劃兩個山頭。
現在依據他們各自的勢力範圍切割清楚,把整個利州路變成了西、中、東三部分,使得他們之間的界限更加分明,可以免得地界不清,因為一些事情互相扯皮,他們自然是求之不得。
隨後,朝廷又對其他三路主要是益州路和夔州路的管轄範圍進行了調整。
這時,湯思退、譚尚書等官員的案子也已全部審結,該殺的殺、該判的判、該流的流。需要補充的官員引起了朝廷和地方上一系列的人事調動。
其中,益州路經略安撫使調到了京城,擔任吏部侍郎。
而臨安府尹喬貞,則成為連續幾個前任栽跟頭後,唯一一個全身而退的府尹,去益州路當經略安撫使了。
他曾經擔任益州路轉運副使,熟悉當地的情況,如今又在臨安府尹位子上坐了三年多,自然有這個資格主政益州路。
益州路是沿用了舊稱,現在官方的正確稱呼是成都府路。
成都府路下轄益州、眉州、蜀州、彭州、綿州、漢州、嘉州、邛州、簡州、黎州、雅州、茂州、維州、陵州和永康軍。
這是川峽四路中最大的一路,坐擁十四州之地,軍政大權一把抓,宛如唐朝時候的一位重鎮節度,這可比如履薄冰的臨安府尹強太多了。
一向沉穩老練的喬老爺為此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悅,一連七天,他天天設宴,邀請各方官員士紳同僚好友們吃酒。
以至於臨安府里見慣了他冷肅面孔的官吏們,這幾天看他每每都是眉眼含笑,滿面紅光。
直到第八天,在他即將走馬上任的前一天,進宮謁見天子,聆聽了教誨之後,老喬失魂落魄落回府中,任憑一妻兩妾再三詢問,始終一言不發,呆呆坐在書房之中,宛如雕胎木塑一般。
第二天,老喬便走馬上任了。
妻妾家眷他暫時沒帶,因為剛去,需要熟悉環境,公務和應酬要比平時繁忙的多。
不過,他也安排好了,明年開春妻妾再遷往成都與之相會。
八月,鹿溪產子。
哪怕楊沅在家裡一貫一視同仁,這個兒子的出生還是引起了楊家所有人的關注。
至於外界那就更不待言了,這個兒子是楊沅的嫡妻生的,而且他的生身母親是大宋長公主,連皇家都備了厚禮,滿朝文武豈有不來相賀的道理?
如今楊沅可是門下省的諫議大夫,和任何一個衙門都要打交道的。
一時間狀元坊下車轎絡繹,朱紫青綠各色冠戴,幾乎要踏平了楊家的門檻兒。
楊沅這個嫡長子,名叫楊溪。
宋老爹和鹿溪對這個名字滿意的不得了。
楊沅此前已經有六個兒子,楊省,楊捷,王從楊,楊欽,楊果,楊志。
其中楊省和王從楊還不為人所知。
但是哪怕剩下那四個,也沒有一個在名字里嵌套了母親的名字。
由此足見楊沅對這個髮妻的寵愛。
十月,玉葉也生了,還是一個兒子。
至此,楊家的七郎八虎算是全了,把楊沅愁的啊。
據說臨安求子最靈驗的寺廟是淨慈寺,楊沅特意悄悄跑了一趟淨慈寺,敬獻了一大筆香油錢,
焚香禱告,祈求神靈賜他一個女兒。
而且,他連吃食習慣都改了。
不是說酸兒辣女麼,楊沅就儘量在自己的菜餚裡邊放些辣味作調劑。
玉葉的孩子用的還是楊氏起名法,主打一個隨心所欲。
她的兒子叫楊葉。
其實在給這個兒子起名的時候,楊沅曾經有過一絲猶豫。
諸女之中如果只有老八和老七嵌套了母親的名字,會不會讓老八以後有什麼不妥當的想法呢?
不過轉念一想,他又覺得自己多慮了。
我家又沒皇位需要繼承,孩子能有什麼肖想?
金秋十月的時候,趙璦和趙兩兄弟已經提前在川峽地帶做足了準備,可以著手安排楊沅的任命了。
「哥兒,你看看,這是樞密院機速房剛送來的一份情報。」
趙璦把一份密件遞給趙,趙接過一看,密札上用暗紋印著一隻榭榭如生的雀。
小雀站在枝上,微微歪頭睇人,眼神靈動,十分傳神。
將密札打開,細看其中內容,卻是對西軍三巨頭的一些情報密奏。
劉商秋的雀字房是專門針對西夏的諜報組織,作為面對西夏第一線的西軍,自然也在他的監攝範圍之中。
有關西軍的一些舉動,他會不時上報朝廷。
看罷密札中的內容,趙眉頭微微一挑道:「吳、楊政、溫滋臣對於朝廷劃割利州東路為利州中路和利州東路頗有微辭?」
趙瑗笑了笑,道:「不錯,他們表面上對朝廷的這個舉措非常歡迎,但私底下卻認為這是朝廷在防範西軍。」
見趙微露疑惑,趙璦解釋道:「朝廷把西軍三帥的勢力和地盤劃分的如此清楚,他們之間固然少了語,彼此間卻也更加的涇渭分明,這樣一來,不是更有利於朝廷讓他們彼此牽制麼?」
趙恍然笑道:「原來如此,他們雖是武夫,心計倒是頗深。不過,這本就是朝廷的目的,他們有所牢騷,也屬尋常。」
趙瑗點頭道:「對屯兵於外的大將既要用也要防,這是合理的,也是應該的。非如此,便不是一個對社稷負責的好君王。
但,防也要防的合理,防更要有防的手段。朝廷對西軍還是看重的,朕也沒覺得他們有反心,
合理的防範目的,不能用霸道的防範措施,搞得前方將士怨聲載道那就得不償失了。」
「那麼官家是在擔心什麼?」
趙的目光追著來去的趙璦移動了兩圈兒,突地恍然:「是了,官家要差遣楊沅擔任夔州路經略安撫使。
而楊沅深得聖恩,如果官家只是為了栽培他,大可不必派他去這種多事之地,西軍三帥臣必然認為,官家這是有意派他去做監督。」
「不止!」趙瑗道:「如果他們疑心朕有意讓心腹取而代之,恐怕會出更大的亂子。」
趙雙眼微微眯了起來,寒聲道:「他們有這樣的膽子?」
大宋只要屹立不倒,西北三虎就算沒了忠心,也不敢輕舉妄動。
更何況,如今金國囂張氣焰全無,他們三大家族之中就算有人心懷不軌,又能做什麼呢?
趙瑗嚴肅地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朕不能用大宋的疆土,黎庶的性命,去賭一個可能或不可能。」
趙皺眉道:「那,官家的意思難道楊沅不派了?「
趙搖搖頭:「西軍坐鎮一方,天高皇帝遠,多年以來,確實滋生了許多驕妄之輩,做了許多不法之事。
如果繼續縱容他們,不僅會讓西軍軍紀渙散,失去他們最引以為傲的戰鬥力,將來難免有人得隴望蜀,生出更加貪婪的念頭,整肅是必須的。」
趙攤手道:「那我就不明白了,到底要怎麼做?」
「你呀你呀—..」
趙瑗點了點趙,無奈地道:「自然是楊沅要派過去,但又不能讓西軍三帥臣認定楊沅是朕派去對付他們的人。」
「具體該怎麼做呢?」
「可以讓楊沅做些觸怒朕,讓朕不喜歡的事。到時候他再出京,那就是因為朕不想看到他這個人了。」
趙瑗輕咳幾聲,端起茶水順了順氣兒,笑道:「或許他們之中仍然有人心存疑慮,但也只好藏在腹中,不能拿出來大發牢騷了。『
「好主意!」
趙道:「好主意倒是個好主意,可是—·讓他犯個什麼錯才合適呢?」
趙璦攤手道:「哥兒,你也知道,大哥我一向老實,能想出這樣的損招兒已然不易,具體如何去做,我可想不出來,所以才要你拿主意。」
趙想了一想,一拍大腿道:「我說他調戲了我的寵妾怎麼樣?楊沅風流,這個罪名,旁人一定相信。」
「聽———·,哥兒,這樣——·你的犧牲太大了吧?」
趙瑗覺得這個罪名可信性其實也不是太高,還有損自己兄弟的形象,有點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意思。
趙白了他一眼道:「我說的是調戲,又不是調戲成功了。」
「那就是未遂吧?好吧,總之————·還是委屈了你。」」
趙瑗一時也想不出更加可信的理由了,便道:「那就這麼辦吧!」
趙是個說做就做的性子,回去之後他就喊來菡,想讓她來配合一下。
菡原是宮中女官,和薛冰欣、冷羽嬋是閨中膩友。
現在她們也時常聚會,一起逛街,所以編排楊沅調戲了菡,那就更加可信一些。
因為楊沅有私下接觸到菡的機會。
「菡,你來,本王有點事兒要你去做。」
趙剛對菡說了個開頭,菡便羞羞答答地捂著臉,道:「哎呀,大王,這樣不太好吧,那人家不是和冰欣、羽嬋真的做了好姊妹嘛,怪不好意思的。」
趙一聽氣就不打一處來,伸手就在她豐沃之處狠狠抽了一巴掌:「你想什麼呢,我就是讓你這麼一說。你個騷蹄子,還真當需要你去爬他的床呢?」
「哦,那就是吃不著魚白惹一身腥唄?那我不干。」
趙瞪眼:「我刀呢,把我的刀拿來。」
菡吃吃直笑,嬌聲道:「好啦,人家幫你就是。不過,人家先要知會冰欣、羽嬋一聲,免得她們真箇誤會了奴家,那以後可不好見面了。」
趙也知道她是在沒大沒小的戲弄自己,哪裡是要真的尋刀。
聽她這麼說,趙頜首道:「你儘管說與她們知道,我也要尋二郎來對他說個清楚。」
菡得了趙的授意,想想也有快一個月沒見到她們了,便叫人去約薛冰欣和冷羽嬋同游瓦子。
三人尋了一處酒樓,登上高處,叫了一桌小菜,菡就把趙授意她要做的事對二女說了一遍。
雖然事是假的,可是菡還是有點不好意思,臉蛋兒有點紅。
冷羽嬋和薛冰欣聽罷互相看看,臉上都露出了古怪的神氣。
菡小心翼翼地道:「連——-連作戲都不用的,我不碰你們男人,就是我這麼一說,他承認了就行。」
冷羽嬋深吸一口氣道:「我們不是不情願,我們只是覺得—-不需要這樣一個頂多叫人半信半疑的理由。」
「什麼意思?」
薛冰欣道:「意思就是,我的司公大老爺,正要做一件可以惡了官家和晉王的事情,恁誰也不會懷疑它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