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真界假界
觀主的那把劍名喚洞真。
無物不斬,萬物皆斬。
可以說是淨仙觀的諸多重寶之中,單論殺伐之力最強的法劍。
而這劍曾經卻是太歲教的鎮教至寶。
名為太歲殺劍。
黃銅油燈以前在淨仙觀內和這劍打過交道。
它單方面被打。
正所謂不打不相識,黃銅油燈覺得它和洞真是認識的。
但洞真卻從未理會過它。
要知道,就連冷漠的九離鍾都曾嘲諷過它,可洞真卻從始至終一句話都沒有跟黃銅油燈說過,碰到就是一道劍氣斬過去。
久而久之,黃銅油燈也就不再跪舔那洞真了。
「還以為你有多高貴呢。」
黃銅油燈在心中快意的嘲笑道:「我當年以為你與我一樣,都是觀主煉製的嫡系,是自己人,沒想到到頭來你竟是個外來的。」
「怪不得你天天縮在劍鞘里,怕不是出鞘以後,會被人看到你劍身上刻著的太歲殺劍四個大字吧!」
越是這樣去惡意揣度。
黃銅油燈越是激動的顫抖,甚至還發出了暢快的笑聲。
「桀桀桀,桀桀桀……」
聽著這黃銅油燈的怪笑,太易子神色複雜的看了它一眼。
這破燈有靈智,看著是個仙家法寶。
但為何有種說不出的邪勁。
「黃皮子,你這盞燈怎麼奇奇怪怪的。」
太易子暗中傳音道:「老夫見過許多仙家法寶,但沒有一個比這盞燈的靈智更像人,此燈念頭邪惡,怕不是魔燈,邪燈!」
「不用擔心,它一直這樣。」
陳黃皮沒去搭理像是入魔的黃二,對太易子問道:「太易子前輩,我有一事不明,太歲教失去了洞真,難道就沒有想過要回去嗎?」
「或者,有沒有能將其召喚回去的手段?」
師父的那把洞真在天地異變之後很早的時候就已經往北方飛走了。
十萬大山往北是一條深不見底的深淵。
若是繞開那深淵,一路往北走,便是大康朝和西域佛國的夾角地帶,再往北則是九道海,三重山。
越過九道海,翻過三重山,便是大乾仙朝的所在處。
易輕舟曾經推測,洞真或許就是回了大乾仙朝。
「什麼洞真,那是太歲殺劍。」
太易子扭扭捏捏的道:「咱們太歲教的人私下裡是不認什麼洞真的,太歲殺劍才是它原本的名字。」
「至於要回去……」
說到這,太易子臉色古怪的道:「為何要要回去?大乾仙朝誰不知道那位的佩劍是咱們太歲教的,提起那位的事跡,就得提起咱們。」
「那劍只要不回來,誰敢打咱們太歲教的主意。」
「那召喚它的法門掌教倒是有,不過肯定不會召它回去,因為那把劍在那位手中斬殺的邪魔外道太多了,其本質上比掌教還要強大。」
「掌教若是召喚它,怕不是要挨劈的。」
太歲殺劍在太歲教是至寶。
平日裡都被供奉著,真要是殺人見血,恐怕幾千年都不曾有一次這樣的機會。
但自從改名洞真以後,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在不停的斬殺妖魔,殺到後來那劍上的煞氣都快要凝結成水珠,落到地上便是千里冰封,生靈俱滅的程度。
為此,那位還特意打造了一把劍鞘,才藏住了那劍的煞氣。
太易子的年紀大了。
再加上他被困在這地方太久。
以至於提起往事,雙眼都在閃爍著精光。
「那位十三歲成就真仙。」
「若說是絕世天才倒也算不上,當年亦有不少同齡之輩的修為比那位更強。」
「可最終,都不如那位走的更遠。」
「那位十八歲後便開始嶄露頭角,橫掃八方,壓的三教九宗同輩修士抬不起頭,再往後便去了仙界,三百年後那位從仙界回來,修為更是讓人看不透了。」
「也就是那次,他來太歲教取走了洞真。」
「你好像很崇拜他?」
陳黃皮一臉古怪的盯著太易子。
「可崇拜那位是真有好處啊!」
太易子低聲道:「咱們太歲教自從和那位扯上關係以後,就大肆宣揚洞真原名太歲殺劍,然後對外出售太歲殺劍的仿品,買法劍送道袍,那道袍青黑色的,有掌教背書,款式和那位穿的一模一樣。」
「老夫當年資質不算出眾,本沒有成仙的機會,但就是趕上了這一波機會,靠著倒買倒賣法劍和道袍,炒作高價,硬生生用資源堆成了仙。」
「不過你身上這把法劍倒是挺有趣。」
說著,太易子便指著陳黃皮身邊環繞的洞虛神劍道:「這劍的煉製手法好像不是咱們太歲教的手筆,倒有點像是萬劍閣的路數。」
洞虛神劍是易輕舟用劫眼的肉身煉製的。
易輕舟的母親是萬劍閣的劍仙。
自然使的不是太歲教的煉製之法。
陳黃皮道:「這劍是我一個朋友為我煉製的,名為洞虛。」
「好名字,好材料。」
太易子有些感慨的道:「這劍中藏有太歲殺劍的劍影,本就極為不凡,只是受限於劍身無法發揮其全部威能,可若是回爐重造,這劍影又會消失。」
「我不會重造洞虛的。」
陳黃皮搖了搖頭,認真的道:「這把劍是我朋友送我的禮物,我和他有過約定,待我修為再強大一些,我便要帶著這把劍去履約。」
洞虛對於陳黃皮而言很重要。
即便是被逼到生死一線的時候,他也沒有真的想過要毀了洞虛,將那道劍影釋放出來。
他想的是,等到脾廟鑄就的時候,便將洞虛放進去。
因為脾屬土,土生金。
由此讓洞虛變得更強大。
這時候。
陳黃皮也不想再陪著太易子憶往昔了。
他正了正神色,認真的道:「如今那閻羅之影還在外面,我能感覺到它還在找我,這屋子能擋的住它嗎?」
「擋不住,但可以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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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易子緩緩道:「老夫這屋子與鎮邪村無關,看似是屋,實則是個陣法。」
說到這,太易子隨手一揮。
屋內的景象便瞬間變幻了摸樣。
就好像是一本書在不停的翻頁,被折迭的空間也在陳黃皮面前緩緩展開。
這不是一個屋子,而是一個陣法。
一個無比巨大,耗費了不知道多少歲月才搭建成的陣法。
並且,在這陣法之中,還有著一個個透明的氣泡存在,在那氣泡之中,則是一個個不同年紀的太易子,那些太易子雙目緊閉,盤坐在氣泡之中,好似是這陣法的陣眼一樣。
「老夫鬥不過那能吞噬時間的鬼東西。」
「只好自斬出不同時間的老夫,布下了這座大陣。」
太易子帶著陳黃皮在這陣法中前行。
一邊走,太易子一邊捋著鬍鬚說道:「那閻羅之影的確強大,但它沒有腦袋只會憑藉本能行事,若是進了這陣法之中,老夫就能將它的目光挪移到數年之後。」
「不過暫時不管它,老夫先帶你去另一個地方拿樣東西。」
……
太易子布下的這座陣法沒有名字。
是他這些年獨自琢磨出來的。
成仙者,皆能對時間產生影響。
太易子雖然修為跌落。
但卻是因為他不停的自斬求生導致的。
曾經的境界和眼光在那裡擺著,再加上太歲教最厲害的手段便是各種劍陣,因此才能布置出這種奇異的陣法。
陳黃皮被太易子帶著在這無名陣法中不停的往前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
突然,陳黃皮看到了一個灰色的氣泡。
「那東西就在這裡。」
太易子低聲道:「本來老夫打算等你抓到邪異,趁著天剛亮的時候偷偷進去,但沒想到你身上竟有閻羅之影那般可怕的存在,連那鬼東西都被打成了灰燼,如今倒是一個好機會。」
「這氣泡里是什麼?」
陳黃皮看向那灰色的氣泡,卻怎麼都看不清裡面究竟有什麼東西。
只是隱隱有種強烈的不安感。
太易子神色有些嚴肅的說道:「這氣泡是老夫暗中挖掘的一個奇點,連通著那座祠堂,咱們要找的東西就在裡面。」
「那是一盞燈,青銅色的燈。」
「得到那青銅油燈,你我便能化作邪異跳到那些邪異所在的真界裡,屆時這假界就困不住咱們了。」
所謂的真界,其實就是渡厄行者那些和尚們所在的白晝世界。
而假界,則是如今的黑夜世界。
兩個世界的日夜是顛倒過來的。
真界殘破不堪,假界則靈氣濃郁,一片風光美景。
處在真假兩界的修士,看彼此都是邪異,其手段使出也會化作邪異手段。
這時,黃銅油燈忍不住開口道:「太易老頭,那青銅油燈我們先前待的那屋子裡就有兩盞,為何非要去那祠堂里取?」
那個小女娃雖然被閻羅之影兩拳打死。
但那鬼東西是觀主釣竿的魚餌,能以時間為食,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活過來了。
太易子不太喜歡黃銅油燈。
因為他覺得這燈有股說不出的邪氣。
但既然黃銅油燈問起,太易子也不好不去解釋。
「那些屋裡的青銅油燈倒是可以用,只是若是踏入那屋裡,便會被其時間所困。」
「比如說有間屋子的時間只有三息,你進去以後拿走油燈,但等三息過後,你便會再次回到那屋裡,如此循環往復,再也不得自由。」
「所以你要我進去取青銅油燈?」
「先前的話,老夫自然巴不得如此,但你是太歲教的傳人,你還年輕,老夫得走在你前面。」
說著,太易子便拿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八角陣盤。
「這是此陣的核心,亦能與老夫聯繫,若是這陣盤上亮起綠光,你便催動陣法,將老夫拉回來,若是亮起黃光,那便是老夫栽在裡面了,但那油燈老夫會想辦法給你傳出來。」
「屆時,你出去以後,定要找教中之人搭救老夫,晚了就來不及了。」
太易子沒有對自己之前的盤算有所遮掩,坦坦蕩蕩的說完,便一頭扎進了那灰色的氣泡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