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有不邪者吾擊之
「天亮以後會怎樣?」
「小女娃會變成金丹修為。」
太易子趕忙道:「其他的就跟你剛進村的時候看到的別無二致,至於真界之中是何變化,老夫不曾踏入真界,自然不知。」
真界和假界除了互為邪異以外。
日夜也是截然相反的。
太易子那邊天快要亮了,也就等同於陳黃皮這邊天要黑了。
而他卻感覺到,那池子裡的蟲豸好像要醒了。
想到這。
陳黃皮不由有種極為迫切的感覺。
他趕緊對那小女娃道:「我給你三息時間考慮,你若是再不照做,休怪我下手無情!」
那小女娃歪了歪腦袋。
忽然笑了一下,說道:「你身上好香啊……」
陳黃皮呵斥道:「不要顧左右而言他。」
「真的很香。」
小女娃向前踏出一步,神色貪婪的道:「難道你聞不到嗎?」
「好香,好香……」
「比所有的人都要香。」
隨著那小女娃向前。
陳黃皮也看到,在池子裡的那個蟲豸更是向著自己所在的位置探了過來。
如此近的距離。
那蟲豸身上的絨毛,都被陳黃皮看的一清二楚。
越是盯著那蟲豸看。
陳黃皮就越覺得毛骨悚然。
甚至於,連那小女娃湊到他面前,他都沒有去搭理。
「哥哥,我們以前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見過?」
陳黃皮後退數步,不停的搖頭。
難不成以前追殺自己,要吃了自己的那些蟲豸里,就有它不成?
否則,它怎會說出以前見過自己這種話。
可當年追殺自己的那些蟲豸。
不是都被師父給殺光了嗎。
怎麼會留下這一隻在此?
「黃皮子,你怎麼了?」
「我……」
陳黃皮只感覺喉嚨都在發緊。
想要說什麼,卻根本說不出來。
因為他太害怕了。
太恐懼了。
那蟲豸就是他的心魔。
是天底下最克制他的事物。
連帶著,陳黃皮心神瞬間失受,本來能夠駕馭太易子的心神也出現了紕漏。
與法劍合二為一的太易子自然有所察覺。
於是,立馬就跳了出來。
「別怕!」
太易子擋在陳黃皮面前,大聲的道:「有老夫在,不會讓這外邪傷到你,你現在就速速溝通那邪燈,讓它開啟陣法,將你拉回去。」
「我……我……」
陳黃皮六神無主的道:「那你呢,太易子,你跟我一起走嗎?」
「傻孩子,天就要亮了。」
太易子大聲的喊道:「天亮以後,這鬼東西就會變成那小女娃,它只有金丹修為,老夫想殺她易如反掌,你該考慮的是你,你處在真界之中。」
「無論黑夜白天,你看到的都是這外邪的本質。」
「它不是此界的生靈,因此奇詭無比。」
「你得趕緊走,老夫替你擋住它。」
「可是。」
「別擔心,把那盞青銅油燈留給老夫,再在陣法里放個邪異,老夫屆時脫身後便去真界與你匯合。」
「好,我聽你的……」
陳黃皮將青銅油燈丟給了太易子,就在心裡呼喚起了黃銅油燈。
「黃二,快打開陣法。」
黃銅油燈哪敢有半點猶豫。
如今的情況無比危急,若是一個不小心,陳黃皮真有可能會死在那蟲豸的手中。
因為陳黃皮就算本質是還未降世的黃天。
可這黃天眼下還只是個十四歲的小修士。
而那外邪就不一樣了。
外邪就跟蛀蟲一樣,能夠咬穿陳黃皮的蛋殼,咬死陳黃皮更不在話下。
這時。
那小女娃卻瞬間出現在陳黃皮的面前。
然後,兩隻手便死死的抓住陳黃皮的手掌,張開嘴巴,猛地咬了下去。
「啊!!!!」
陳黃皮痛苦的慘叫一聲。
他感覺自己的手掌好像被咬出了一個窟窿,自己的血肉都被吃的一乾二淨,連自己的骨頭都被咬斷了。
「大膽外邪!」
太易子目眥欲裂,一劍斬向那小女娃。
如今即將天亮。
那小女娃身上的種種怪異能力,好似都在逐漸削弱。
她被這一劍斬在身上。
立馬就被打的倒飛了出去。
噗通一聲。
小女娃重重的跌落在地,周身的骨頭都折斷了。
咔嚓……
小女娃用力的將自己脫臼的下巴掰回去,然後大叫著道:「是它,是它!是它的氣息,我不會記錯的,它沒有死,它居然還活著。」
隨著這小女娃的話音落地。
真界之中。
陳黃皮看到的這外邪的本質。
也就是那隻蟲豸,此刻發出了無比尖銳的刺耳叫聲。
那聲音窸窸窣窣。
好似有人在周遭呢喃。
偏偏真界之中天就要黑了。
陳黃皮只感覺四周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清。
他的心亂了,以至於連邪眼都看不清事物。
黑暗中,那蟲豸好像無處不在。
陳黃皮死死的握住洞虛神劍。
嘩啦啦。
魔樹在他背後浮現,只有靠著那巨大結實的樹身,陳黃皮才感覺背後有那麼些許的安全感。
突然……
陳黃皮渾身一震。
滿頭黑髮更是根根豎立了起來。
「老夫在此,區區外邪也敢放肆?」
太易子話音未落,人便已經出現在陳黃皮頭頂。
在陳黃皮的頭頂。
有一隻極為巨大,和黑暗融為一體的蟲豸張開了裂成八瓣的嘴巴,那嘴巴里滿是長滿了倒刺的吸盤,吸盤之中則是一隻只蒼青色的眼睛。
這外邪之蟲向著陳黃皮咬了下去。
要將陳黃皮吞噬。
只是,太易子來的太及時了。
他手中的法劍在燃燒。
在爆發出無窮無盡的刺目光輝。
「人曰致聖,劍曰致吾!」
「吾劍鋒銳無鑄!」
「吾劍群魔辟易!」
「吾劍百折不撓!」
「故爾,吾觀吾劍如觀吾!」
太易子得了那不能及時兌現的感悟,卻也不是對他沒有任何幫助。
就好比,太易子這仙人境界雖然還在,但修為只剩化神。
原本他哪怕燃儘自身。
化神的修為在他手中,也只能爆發出堪比仙人一擊的力量。
但現在,太易子燃儘自身爆發的力量,卻當真有他全盛時期的威能了。
劍氣鋒銳,一往無前。
而劍主則心念堅定,觀劍如觀己。
劍是如此,劍主亦是如此。
即便是那蟲豸。
此刻都在這無比璀璨的一劍之下選擇了避讓,隨著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那蟲豸再次鑽進了黑暗之中。
「太易子,這是什麼劍法?」
陳黃皮有些嚮往的道:「你這一劍,我斬不出來,而且我看過兩次,卻並沒有學會。」
太易子渾身都在散發著炙熱的光亮。
他大笑道:「此劍非是太歲教之法,乃是老夫自創的法門,說是法門,實則卻只是一個意頭,既沒有修煉的訣竅,也沒有真元運轉之路線。」
「若真要領會,那便是一句話。」
「什麼話?」
「吾觀吾劍如觀吾!」
這時,陳黃皮周遭的空間也泛起了漣漪。
「本家,陣法要開了!」
轟隆隆……
整個祠堂之中的空間都在不停的震動。
地動山搖。
陳黃皮身子都在隨著周遭晃動。
黃銅油燈大叫道:「有東西在阻攔陣法之力。」
「讓老夫來!」
太易子深吸一口氣,眼中冒出熊熊烈火。
那是真火。
火焰從他的眼中流了出來。
甚至,他那無垢仙體的毛孔之中,都有火焰在往外滲透。
這火非是真火,而是性命之火。
太易子已經沒法借著陳黃皮的視角去查看那蟲豸藏在何處了。
此刻,他完完全全是在靠著自己這數萬年來,斬妖除魔的經驗在判斷。
但僅僅如此還不夠。
太易子對著心口猛地拍了下去。
噗嗤一聲。
太易子噴出一口紅中帶金的鮮血。
那鮮血散發著奇異的香味。
更有種超然萬物,似虛似實的氣息蔓延開來。
「太歲借法!」
太易子鬚髮皆張,周身好似有狂風呼嘯一般。
將他身上穿著道袍吹拂的獵獵作響。
轟隆隆!!!
恍惚之間。
陳黃皮在太易子的身上,依稀看到了師父的三分風采。
他記得,當年自己被那些蟲豸追殺的時候。
師父就是這般護在自己身前的。
只是,太易子沒有師父那般強大,說的話也和師父那時說的不同。
「吾劍比之日月!」
太易子手中的法劍猛地爆開,如同一個太陽一樣,將陳黃皮周身的黑暗全都驅散。
而這時候,陳黃皮才看到。
那隻蟲豸不知何時,已經將自己周遭的空間全都死死束縛住。
「有不邪者吾擊之!」
此話一出。
陳黃皮就眼中便只剩下了炙熱無比的光亮。
以及一把布滿裂紋的劍。
那把劍在不停的破碎。
而束縛住自己周遭空間的蟲豸,則被那破碎的劍光生生切開了一個個口子。
那蟲豸發出哀鳴。
再也無法束縛住周遭的空間。
陳黃皮只感覺那陣法之力再也沒有了阻塞,立馬就要將自己拉回陣法之中。
可就在這時。
那太易子僅剩的一隻手,卻死死的抓住了陳黃皮的肩膀。
而他的另一隻從小臂處斷裂的右手,此刻卻長出了骨頭,長出了血肉。
那隻手,死死的握住那盞青銅油燈。
「太易子,你要做什麼。」
太易子看向陳黃皮,灑脫的道:「老夫有件事沒告訴你,這青銅油燈除了能讓人跳到真界以外,還能讓真界和假界之中的存在彼此互換。」
「黃皮子,真界太危險了。」
「你一走,老夫就再也看不到那外邪,也就沒法再護持你。」
「不過,就算看得到,老夫也已經燃盡了。」
「老夫被困了一萬多年,始終不曾踏足真界,你可得把這機會讓給老夫。」
說罷,太易子大笑著,拿著陳黃皮的那盞青銅油燈灌輸自己僅存的力量。
那青銅油燈發出幽暗的光亮。
陳黃皮瞬間便感覺周遭的環境完全不一樣了。
沒有了無盡的黑暗。
也沒有了那蟲豸,有的只是一個金丹期的小女娃。
並且,陣法的力量也在將自己拉扯回去。
「帶上這個,帶上這個。」
太易子將青銅油燈塞進了陳黃皮的懷中。
他還想說些什麼,可身後忽然出現了一隻裂開八瓣的猙獰蟲口。
那蟲口張開,往前延伸,將太易子從腳起,至其右手小臂處猛地咔嚓一聲撕咬下去。
陳黃皮被陣法之力拉了回去。
他低著頭,聽不到一旁黃銅油燈和索命鬼的聲音。
他只是看著手中的青銅油燈。
太易子的那隻斷手,如同最開始那樣,死死的抓著這盞青銅油燈。
「陳黃皮,你身上怎麼又冒那花鳥魚蟲一樣的文字了,你又入魔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