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洪老爹的身份
「一萬美金?
「你咋不說你是秦始皇。
「要錢沒有,你還是殺了他吧。」
洪智有懶的廢話,直接撂斷了電話。
一個不熟的「爹」。
打來到津海,爺倆還沒見過面呢。
一上來就要他放血,這誰受得了?
愛死死去。
根據原身的記憶。
老爹洪旺祖過去在杭城就是個混不吝。
自己這一生如履薄冰,好不容易混到現在這地位,就洪旺祖吃喝嫖賭樣樣俱全的德性,指不定就砸他手裡了。
「智有,咋了?」老媽何銀鳳披著衣服,不安問道。
「媽,沒事。
「睡覺吧。」
洪智有拔掉電話線,省的沒完沒了。
眼下正是多事之秋。
馬奎、紅票極有可能借這個「假爹」拉自己下水。
洪智有無意涉險。
想到這,他檢查了身上的手雷和槍枝,開車去了俱樂部。
天大地大,睡覺最大。
要不明天哪來的精神搞錢,跟太太們打牌。
……
地下密室。
龍洋公司的襄理趙春城叼著雪茄。
幾個凶神惡煞的手下正衝著洪旺祖拳打腳踢。
「趙襄理,那小子把電話掛了。」一個臉上長滿麻子的惡漢拿著聽筒叫道。
「再打。」
趙春城略顯肥胖的臉頰,透著一絲冷意。
「打,打不通。
「電話線拔了。」焦麻子又道。
「老洪,看來伱不值錢啊。
「你兒子連一萬美金都捨不得。」
趙春城拍了拍洪旺祖的臉。
「趙襄理,我,我兒子是吳站長的人,有錢,他有錢。
「求求你,別殺我啊。」
洪旺祖磕頭如搗蒜,涕淚橫流的哀求。
「不殺你?」
趙春城冷笑一聲,雪茄火點狠狠杵在他額頭:
「知道老子是幹嘛的嗎?
「老子是賣酒的,津海最大的洋酒代理商。
「在上滬,我龍洋都是橫著走。
「沒想到在津海,有人敢挑老子的龍門!」
「知道你兒子幹了什麼好事嗎?」
說著,趙春城不解恨的踢了他一腳。
「我,我哪知道。
「我剛來,連他的面也沒見過啊。」洪旺祖苦巴著臉,戰戰兢兢道。
「你兒子勾結洋人、美佬賣貼牌酒。
「現在市政、駐軍的洋酒供應全換成了他的斧頭牌,把我龍洋的幾個品牌擠沒了。
「就上一個月,我損失了近萬美金的收益。
「你說我能放過你嗎?」
趙春城火大道。
「那,那是他的事,你跟他談。
「你要殺殺他,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別找我啊。」
洪旺祖一邊說,菸癮犯了,抽抽鼻子像狗一樣聞著雪茄菸氣解饞。
「你這倆父子可真是絕了。
「兒子不認父。
「父親不顧兒子死活。
「真不愧是一家人啊。」
趙春城笑了笑,一擺手。
唰!
焦麻子拔出短刀,手起刀落,割掉了洪旺祖的耳朵。
「啊!」
洪旺祖疼的殺豬一般嗷嗷叫。
「別說我不給你機會。
「不管你用什麼辦法,聯繫上你兒子。
「要麼賠錢,要麼拿你償命。」
趙春城冰冷吩咐。
「我,我知道。
「我鄰居余主任跟我兒子熟,我現在就打電話。」
洪旺祖道。
「打。」
洪旺祖顫抖著撥通了余則成的電話:
「余主任,麻煩找下智有,我被人綁架了。」
……
樓上。
余則成正站在窗簾邊發愁。
電話響了。
「是洪老爹啊。
「你等等,讓我跟那位說說話。
「老兄,你膽子夠大啊,綁人綁到軍統站頭上來了。」
余則成接了電話,與趙春城通話。
「老子不管你是什麼統,立即準備帶一萬美金,一個小時內趕到獅子橋,放在第三個洞孔里。
「見不到錢,別怪老子下狠手。」
趙春城說完,扣斷了電話。
「怎麼了?」翠平見他面色不對。
「洪秘書他爹被人綁了。
「哎,真是多事之秋啊。」
余則成嘆了一聲,撥打起號碼。
連打了好幾家俱樂部的前台,終於問到了洪智有的去處:
「麻煩幫我接一下洪秘書。」
「智有,你爹被人綁架了,對方要一萬美金。」
余則成話沒說完,那頭就傳來洪智有的聲音:
「給我一萬美金,從現在起你是我爹。」
「你……」
話音未落,洪智有掛斷了電話。
「掛了,要錢沒有,要爹隨便宰。」余則成攤了攤手道。
「老余,你說這洪秘書是不是鑽錢眼裡了。
「親爹,真不要啊。」
翠平一臉的不可思議。
「你又不是不知道洪旺祖是啥人。
「干我們這行的,要少沾是非。
「智有在黑白、青紅間遊走,平頭起家,混到今天不容易。
「像洪旺祖這種人,遲早是要闖禍的。
「這種爹,給我,我也不要。」
余則成搖頭嘆了口氣。
「也是。
「上次老洪頭一回來就搶何嬸的錢,還打她來著。
「我當時就恨不得一腳踢死他。
「這種爛人死了活該。」
翠平是爽快人,跟著罵咧了起來。
「哎!
「不說別家事。」
他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憊道:
「吳敬中今晚點我了。
「警局那邊的老黃可能要暴露。」
「那咋辦?
「趕緊去救老黃啊。
「你給我找支快慢機,我現在就殺過去。
「一槍一個狗特務全放倒了,帶老黃出城。」
翠平一聽大驚,焦急說道。
「你是天兵天將嗎?
「還一槍一個。
「軍統站的特務估計早把他家圍的水泄不通。
「你一去,我不就暴露了。
「翠平,我們的任務是潛伏,不是跟人幹仗。」
余則成看了她一眼,簡直無語。
哎,咋攤上這麼個搭檔。
「那咋辦?
「像你這樣收金收銀,看著自己的戰友去死?」翠平也惱火了。
「是啊。
「上次為了救秋掌柜,我打了他足足七槍!
「我喜歡看著自己的戰友去死,行了吧。」
余則成心裡悶的慌,懶得再搭理她。
「余同志,咱們總得做點什麼吧。」
翠平深吸一口氣,語氣緩和了些。
說著,她氣惱的一拳錘在桌上:
「可恨。
「津海地下組織怎麼跟篩子一樣,哪哪都漏,狗特務咋啥都知道?」
「這就是地下工作的殘酷性。
「你永遠都不知道,下一個被捕的人是誰。」
余則成說完,無力的解開白襯衣扣子。
手叉著腰,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陡然,他眼神一凜,走到電話旁撥了個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
終於通了。
那頭傳來黃忠疲憊的聲音:
「我是黃忠。」
「我是余則成。
「最近比較忙,就不去警局了。
「明天你把最近的軍調警備資料,直接交給陸處長吧。
「齊當點,別拖。
「陸處長脾氣不好,你拖拉急了,又該去掃大街了。
「啪!」
余則成掛斷了電話。
「你打電話,不會被監聽吧?」翠平皺眉道。
「肯定的。
「即便我的電話不被監聽,黃忠家肯定被監聽了。」余則成淡淡道。
「那你還打,你傻啊。
「我就是沒腦子,不該激你的。」翠平慌了,自責道。
「跟你沒關係。
「你裝作肚子疼,把劉媽支開,我得出去見一個人。」
余則成想了想道。
他快速下樓,敲開了劉媽的門。
「余先生,怎麼了?」劉媽披著衣服問。
「翠平肚子疼的厲害,我出去買藥。
「拜託你看著她點。」
余則成交代了一句,快速下樓。
他驅車直奔謝若林家。
跟中統的人打交道,做交易風險極大。
但他只能相信洪智有。
相信錢的魅力。
「誰啊?」老謝穿著褲衩打開門,拿槍對準門外的老余。
「是,是余主任啊。
「太好了,正……正想你呢。」
謝若林結結巴巴把他讓到了裡邊。
「你想的是錢吧。」余則成笑道。
「都,都一樣,你,洪秘書,是行走的鈔票,我……我都愛。」
謝若林坐了下來,剛要倒水,余則成示意不用:
「現在、立刻、馬上,讓馬奎手下的人,去一趟成林道唐口新村26號。
「讓他把這個信封偷偷放在門口的郵箱裡。
「越快越好。
「先付一半。」
余則成直接掏出五百美鈔,放在了桌子上。
「這麼晚了,有點麻煩。
「挑……挑人嗎?」
謝若林皺眉問道。
「隨便,只要是行動隊的人就行!」余則成道。
「拍照?」謝若林又問。
「不用。」余則成道。
老陸是絕不可能讓馬奎獨享功勞的。
他在那邊肯定有眼線。
這時候再寄照片,那就畫蛇添足,引人生疑了。
「成,你等我的好消息。」
謝若林聞了聞美鈔,滿臉迷醉的賤笑。
「記得保密。」余則成道。
「明白,不就是你們軍統內鬥這點破事嗎?
「我們也一樣。
「長官心裡一個個跟明鏡似的。
「包,包在我身上。」
謝若林燦笑道。
你能這麼想就好……余則成不再多言轉身要走。
「等等,能聯繫上洪秘書嗎?」謝若林喊住了他。
余則成遲疑了兩秒,報給了他俱樂部前台的號碼。
然後,他驅車去了趟陸軍醫院,開了止痛藥,狂飆回家。
翠平正躺在床上,臉色青白的嚇人,止不住的冒冷汗。
劉媽正焦急的投毛巾給她擦拭。
「好點了嗎?
「藥來了。」
余則成連忙倒水。
「余先生,太太病的挺厲害,要不還是送醫院吧。」劉媽擔憂道。
「不,不去醫院。
「讓那幫臭老爺們摸肚皮,我還不如死……死了。」翠平虛弱抗議。
「哎。」
劉媽知道她是農村來的,有講究沒再多勸。
「吃藥,止住痛就好。
「就是來紅,今天幹活累著了。」翠平訕笑解釋。
余則成扶著她吃了藥。
片刻,見翠平神色稍緩便道:
「劉媽,辛苦了,回去歇著吧。」
「好的,余先生。」
余則成送她到樓下出了門。
然後,耳朵貼在門上,仔細聽著外邊的動靜。
聽到隔壁啪一聲關上了門。
他才快步上樓。
「翠平,你沒事吧,咋,咋成這樣了?」余則成見翠平半死不活的樣,真慌了。
翠平眉頭一擰,笑了起來:
「沒事,裝的。」
「你,你這也太像了吧。」余則成道。
「我練過功,知道怎麼岔氣。」
翠平微微深吸一口氣,慢慢便止住了汗。
「你真厲害。」
余則成看著她,突然覺的翠平好像也沒那麼討厭了。
「當然,老娘本事多著呢。」
翠平抬手得意的錘了他一拳。
嗚……余則成悶哼一聲。
「跟娘們一樣,真面。
「咋樣?」她笑問。
「保了一手,希望能逃過一劫吧。」
余則成躺在床上,閉目安神。
他必須強迫自己睡個好覺。
吳敬中、馬奎都是老狐狸,明天若一臉憔悴、疲態,肯定會引起他們懷疑。
睡覺也是特工的必修課之一。
很快,他就在翠平的目瞪口呆中打起了呼嚕。
……
海軍俱樂部。
洪智有倒了杯紅酒,輕晃酒杯泯了一口。
洪旺祖被綁的事有蹊蹺。
他現在在津海有點名頭,有龍二罩著,地下這一塊按理來說不應該出問題。
對方開口要的是一萬美金。
美金!
一般的小混混、爛仔,日常開銷更喜歡銀元。
收巨額美金,說明對方是有來頭的人。
針對的是他。
他對洪旺祖這樣的爛人死活可以不關心。
但必須弄清楚,誰這麼大膽子,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
想到這,洪智有撥通了龍二的電話:
「二哥,我爹被人綁了,對方可能沖我來的。
「麻煩幫忙調查下。
「我爹能救就救,不能救拉倒。
「誰的命都是命!
「好的,謝了二哥。」
剛掛斷電話,前台的電話又接了進來:
「我是洪智有。」他泯了口紅酒,耐著性子道。
「哦,是老謝啊。
「余主任找你了?」
「這世上還有你老哥搞不定的事?
「上次給你安排的項目,這不就派上用場了嗎?
「親自去,會不會太冒險。
「成吧,你小心點,我可指望你長命百歲。
「抓緊吧,時間來不及了。」
說完,他掛斷電話,嘴角一牽,笑了起來。
余則成真去找謝若林了。
老謝找不到人,決定親當信使!
要錢不要命。
狠人!
真叫一個誠信、專業啊。
……
成林道,唐口新村26號。
監控車內。
「隊長,電話局那邊傳來消息,有人撥打了黃忠家的電話。」
李平一頭扎了進來。
「查到是誰了嗎?」馬奎問。
「余則成。」李平神色有幾分興奮。
「電話局錄音了嗎?」馬奎大喜。
「嗯,宋飛在那邊坐鎮,應該是錄了。」李平道。
「太好了。
「終於露出了馬腳,只是我很好奇,余則成是怎麼知道黃忠暴露了的?」馬奎眉頭一凜,頗是不解。
「我師父劉雄是怎麼死的?
「不就是站長和余則成沆瀣一氣害死的嗎?」李平冷笑道。
「哎,委座說津海站是堡壘。
「堡個屁。
「這都上下聯手通敵了。
「怪不得我每次行動都砸鍋,根子在這啊。」
馬奎面頰緊繃,從牙縫裡吐出惱火的字眼。
一旁的米志國聽在耳內,一字不差的默默記了下來。
「既然都通風報信了,黃忠搞不好要跑。
「去,立即行動,抓人!」
馬奎下令。
院子裡。
剛掛斷電話的黃忠喊醒江愛玫:
「愛玫,我暴露了。
「外邊可能讓軍統圍了起來,我掩護你,你立即從後邊的密道撤離。」
「不行。
「老黃,我掩護你,你走。」江愛玫一邊穿衣,一邊配槍。
「不。
「江同志,咱們扮了這麼多年假夫妻。
「我本就是孤身一人。
「你在邊區有孩子、老人。
「而且,密道太小,兩個人走,根本來不及。
「我掩護你,走。
「去了北平記得找老袁,他見過你,會安排你回邊區的。」
黃忠說著,把她推進了裡邊。
「老黃!」
江愛玫眼眶一紅,強忍著淚水進了裡邊的暗格。
很快,槍聲響了起來。
江愛玫在暗道里爬行著,淚水如雨點般落下。
她們是假夫妻。
可這麼多年下來,卻早已成了密不可分的家人。
老黃。
保重!
……
應大家要求,本章已修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