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就在陳正威等人營地五公里外的一處山林中,搭建了一個簡易的指揮部。
是直接將麻布固定在三棵樹木上形成了一個棚子,又在上面鋪上了樹葉,勉強能夠擋雨。
兩盞油燈掛在樹幹上,不過太陽還沒完全落下,有餘暉帶來光亮,油燈也沒點燃。
古巴聯軍的指揮官巴爾托洛梅.馬松站在前方,聲音激昂的對著周圍的眾人道:
「雖然我們的傷亡很大,但他們的傷亡也不小,尤其是他們的人數少,
士氣受到的影響更大!」
『這幾天他們一直在趕路,不斷的被襲擊,路邊的石頭後面,草叢裡,
樹林中,隨時都會遇到敵人,無論白天晚上,他們都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他們的神經都在一直緊繃著!泥濘的道路,隨時可能出現的襲擊,我想他們快要到極限了!
「他們的彈藥消耗也很大,我們攔截了他們的補給隊伍,他們的補給隊伍兩次進攻都沒能突破我們的防守,被我們攔截在聖赫爾曼之外。」
『那些人已經沒有其他後援了。」
「如果他們到達帕爾馬索里亞諾,他們就能喘口氣,我們決不能給他們這個機會!」
「所以,我們要在今天晚上決勝負!「我們要發動最大規模的進攻!在這裡擊潰他們!」
「勝利一定是屬於我們的!」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他們都知道今天晚上是決勝戰,絕不讓對方抵達重鎮帕爾馬索里亞諾。
到了那裡,他們就有房屋和足夠的食物,可以休息。
而且那裡距離聖地亞哥太近了。
「阿方索.貝坦科特准將—.」巴爾托洛梅馬松的目光看向其中一個男子,這是出身於貝坦科特家族的一個將領,僅次於之前的費德里科.貝坦科特。
當然,軍銜是十年戰爭時期,這些獨立組織內部頒發的。
實際上一個幾百人的獨立組織頭目,可能都是一個上校。
「今天晚上由你們負責從東南和東北方向發起進攻,我知道你們招募了一批華人,最好能利用他們突破防線-—·—」
「埃斯特萬.孔特雷拉斯,你帶著3000人從西南方向發動進攻!」
「烏爾班諾.羅梅羅,你帶領2000人截斷他們的後路!」
「基羅斯,德爾博斯克以及蒙特羅,你們帶著人在這個位置等待命令!
1
巴爾托洛梅.馬松不斷的下達命令。
之前的戰鬥,主要是那些小的獨立組織發動進攻,他們也傷亡慘重。
而今天晚上不同,今天晚上的主要戰力,都是那些大家族的精銳,
總共調動的兵力超過1萬2000人,
「記住,我們的目標不單單是戰勝他們,還要抓住他們的老闆陳正威,
只有抓住他,這場戰爭才能結束!」
巴爾托洛梅.馬松的手拍在旁邊的一塊木板上,哪裡貼著一張畫像,畫像上是一個一看就有些凶戾的華人男子。
那是貝坦科特家族從美國得到的報紙上,找到的陳正威照片,然後又讓人畫出來的。
這份畫像已經發到每個連隊裡了。
會議後,這些人散開後回到自己的隊伍中,便開始召集部下開作戰會議,將命令下達下去。
而那六門六磅炮也被安排到貝坦科特所在的正面主攻隊伍。
他們將會用那數百華人開路,直接衝破對方的防線。
如果失敗的話,就用大炮配合強攻。
而在一處林邊,五六百個衣衫檻樓的華人抱著長矛坐在那裡,神色都充滿了志忑。
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讓自己上戰場,不知道戰場上能遇到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家。
他們只知道手上的東西和柴火沒什麼區別。
如果不是在這異國他鄉,如果不是在種植園也沒活路···
「都起來了!」一個古巴人軍官走過來,身後還跟著二十多個拿著槍的士兵。
「今晚晚上,你們就要上戰場!」
聽到這話,那些人更加志忑,一個男子忍不住開口:「就算砍頭也要吃頓飽的吧—..」
那個軍官聽了翻譯後道:「一會兒有人給你們送吃的。」
「你們的敵人.——也是華人——
聽到這話,那些華人紛紛露出意外的神色,稍稍有些騷動。
他們以為那些人也和他們一樣,是被賣到古巴的勞工。
「你們能夠接近他們-----只要能夠做到,你們就能拿到一筆豐厚的獎金——·
陳正威的手下已經以一個高十幾米的小山丘為中心,設立了營地,
營地外圍就在斜坡上,挖出一條壕溝,又在壕溝外面立上鋼板作為掩體。
同時在壕溝遠處點燃一堆堆篝火用來照明。
隨著天色黑下來,只有天空的月亮灑下些許光芒,月色和篝火勉強讓他們看清幾十米外的輪廓。
今天是農曆十四,月亮接近最圓的時候,也是早就計劃好的。
除非遇到陰天下雨,那就不是人力能控制的了。
營地里還有肉湯的香氣沒散去,所有士兵都在緊張的檢查自己的槍枝子彈,每個人都知道今天晚上肯定會有一場血戰。
而三把機槍也被架在小山坡的頂端在那裡也挖出兩道壕溝,呈十字型,陳正威就坐在壕溝邊緣,抽著雪茄,一隻腳踩在壕溝對面。
聽著遠處有鳥從林子裡驚起的聲音,陳正威吧嗒吧嗒嘴,臉上帶上一抹擰笑:
「今天晚上不用睡了!」
「不過這是好事!總算他媽的要結束了!」
「讓他們都提起警惕!」
此時一群華人正在朝著陳正威等人靠近,他們手裡拿著簡陋的長矛,還有一些古巴獨立軍的士兵拿著槍緊跟在他們身後。
「媽的,看起來是回不去了!」一個華人低聲道。
「沒別的路了,只能按照他們說的做了。」
在距離壕溝七八十米的時候,他們大聲喊道:「前面系咪老鄉?」
壕溝里的馬仔聽到聲音的瞬間,就已經將槍架在壕溝上,只等著對方露出身形,然而聽清對方的話後,頓時愣了一下。
「華人?」
「系啊系啊!我都系中國人!唔好開槍!」
聽到這話的馬仔頓時扭頭看向旁邊,其他人臉上也有幾分猶豫。
這裡的小隊長突然罵道:「艹,他們怎麼知道我們在這?怎麼知道我們有槍?他們和古巴人是一夥的!」
就在這時候,那些華人背後的古巴人突然用槍戳在他們後背上,那些華人頓時記得他們來之前得到的命令。
只要能沖亂對方的陣型,然後活下來,就能拿著錢回家了。
在這種誘惑下,他們也顧不上其他,頓時朝著前面跑去,一邊跑一邊喊:「唔好開槍!」
有的人甚至連長予都扔了,赤手空拳跑過去。
而那些古巴獨立軍也緊跟在他們背後。
「廿,給我開槍!」壕溝里的隊長直接端了旁邊人一腳,看著出現在篝火旁的那些身影,他都能看到那些人身上檻樓的衣服。
他一咬牙便拉動槍栓,直接扣動了扳機。
其他人自然知道這裡是在戰場,也都冷著臉開槍。
「唔好開槍!」那些奔跑來的華人一邊跑一邊喊,然而迎接他們的就是噠噠噠的槍聲和彈雨,頓時一排排倒在地上。
一個華人雙眼中全是淚水,一邊喊著「唔好開槍!」
卻再也賣不動腳步,胸口中了好幾槍,渾身的力氣逐漸消散,一頭倒在地上。
借著這些華人遮擋子彈,一些古巴獨立軍的士兵也靠近到幾十米外,紛紛用槍打散篝火,或者舉槍射擊。
戰鬥直接便進入白熱化。
借著黑暗的掩護,那些古巴獨立軍士兵如同潮水一般朝著營地湧來。
而迎接他們的,同樣是壕溝里的射擊,衝鋒鎗的槍聲連綿不絕。
壕溝外的那些鋼板,幾乎讓那些獨立軍士兵咬碎了牙,就像銅牆鐵壁一樣,牢牢將那些華人擋在後面。
哪怕他們的人數多,但那些華人的槍太快,一批批的士兵衝上去,又一批批的士兵倒下。
一些人開始藉助地上的屍體遮擋身形,然後朝著前方射擊。
不斷的有古巴士兵被打死,也不斷有壕溝里的士兵中槍倒地。
陳正威坐在坡頂的壕溝邊緣,感覺到面門傳來警兆,身體一扭便向旁邊移動了一米。
一枚子彈直接從他身邊擦過。
雖然看不清下面的情況,不過他從槍聲和自己的直覺中,敏銳的察覺到幾條進攻路線,可以直插對方後方。
對方的兵峰有著好幾處薄弱點。
陳正威按捺著帶人殺過去的衝動,走到一邊的機槍旁,一腳將槍手端到一邊。
端起槍便朝著山坡下掃射。
這種夜幕下,哪怕他的準確率也大降,不過他能感覺到對方哪裡進攻強,哪裡進攻薄弱,加上他的反應快,看到哪裡有槍口的火焰就直接掃過去。
下方壕溝里的馬仔,正感覺對面仿佛一群群衝上來,壓力極大,然而隨著身後的機槍聲響起,那些正在進攻的古巴士兵頓時被成排的掃倒。
像四肢這樣的地方,挨了衝鋒鎗的子彈還能堅持戰鬥,但挨上一發機槍子彈,肢體直接就被打斷。
頓時無數獨立軍土兵倒在地上慘豪,帶著痛苦的哭叫,這也打亂了獨立軍土兵的進攻,讓獨立軍的進攻一滯。
與此同時,東北方向和西南方向,同樣發起了一波波的進攻,無數獨立軍士兵在借著黑暗的掩護靠近,然後發起衝鋒。
「殺掉那些黃皮膚!」
「抓住他們的首領!」
而小山丘頂部的另外兩把機槍也開始發威,槍口連綿不斷的火光。
都不需要瞄準,只要朝著下方不斷掃射就行了。
咔!
陳正威正叼著雪茄,不斷向下射擊的時候,槍聲突然一停。
「媽的,換子彈!」陳正威對一邊喊道,馬仔拽下來彈鏈看了一眼:「威哥,還有子彈!槍出故障了。」
說著從腰裡摸出個錘子,朝著機槍槍筒上一頓敲。
敲完之後將彈鏈又壓上去。
陳正威一扣扳機,子彈立刻再次向下掃去。
「什麼毛病?」片刻後陳正威等馬仔換彈鏈的時候,開口詢問,準備回去讓設計院的人看看。
「不知道,一般敲一敲就好了!」馬仔也不知道是什麼問題,不過只要用錘子亂敲幾下,就能修好大部分毛病。
「!」陳正威笑罵一句,然後就看到那個馬仔脖子噴出鮮血,然後捂著脖子栽倒在地。
陳正威盯著他看了片刻後收回目光,眼中凶戾十足。
媽的,雖然對傷亡習以為常,不過還是火大啊!
又打完一條彈鏈後,陳正威將槍從壕溝上拽下來,解開拉褲子灑泡尿放水降溫。
然後再次將機槍架上。
「還有多少彈鏈?」陳正威詢問。
「還有十三箱!」馬仔飛快道。
這種彈鏈是250發子彈,一箱四條彈鏈,
十三箱就是一萬三千發。
三把機槍,根本堅持不了多久就能打光。
與此同時,東南方向獨立軍後方,貝坦科特准將正拿著望遠鏡朝著山坡上張望。
雖然看不清山丘頂部的情況,但能看到山頂有三個火力點,在不斷噴射著火焰。
他估計這就是對方那種威力極大的槍械了,
雖然沒親自體會過,但他早從其他人的描述中得知機槍了。
「准將先生,我們的士兵沖不上去,他們的火力太強了!」副官跑到他身邊沉聲道。
「用大炮!」貝坦科特准將立刻下令。
「將大炮推上去!朝著山丘頂部射擊,他們那三個火力點!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很快三門六磅炮趁著夜色,馬拉加上人推,推到小山丘一里外。
他們也根本不通知前方士兵放緩進攻。
都已經打到這個地步,哪怕傷亡再大,也不能給對方喘息的機會。
一定要一口氣壓倒對方。
「開炮!」
轟轟!
隨著炮響,幾枚實心炮彈頓時落到古巴人自己的戰線中。
實心的炮彈飛過之處,頓時血流成河,殘肢斷臂橫飛。
不過大部分人獨立軍的土兵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仍然在充滿了狂熱的向著陳正威的營地發起攻擊。
而那幾門大炮的炮兵也根本觀察不到炮彈打到什麼地方。
只能連蒙帶猜的開火。
轟轟轟!
片刻後又是一輪炮響,幾枚炮彈落到山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