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積土為山，積水為海
砰~！
一聲沉重悶響，數名嵩山弟子倒飛出去。
廣場之上，兩三百人團團圍住陸南星，可謂水泄不通。
但陸南星周圍能有多大空地，莫說二三百，就算二三十人，都嫌擁擠。
也就是說，陸南星同一時間內面對的，只有十幾二十人而已。
不過二三流武功，就這點人這幾把劍，如何是陸南星對手。
巨闕劍長驅直入，勢如破竹，所過之處劍折人傷。
咚咚咚~！
既然一拍兩散，陸南星也不必再留手，正要大開殺戒，逼迫左冷禪放人，外圍忽然響起一陣沉悶鼓聲。
好似得到指令，方才還在圍困陸南星的一眾嵩山弟子紛紛後撤。
退了？
陸南星微微皺眉，難道這就認輸了。
或者是，知道僅憑這些普通弟子無用，左冷禪他們準備親自動手。
又不是沒打過，就算左冷禪和其他太保聯手，陸南星也絲毫不懼。
若非有足夠自保把握，陸南星又怎敢就這麼上山。
踏踏踏~！
兩三百嵩山弟子把守廣場外圍，急促腳步聲中，又是幾十人衝上來，但並非左冷禪他們。
但和方才不同，這些人並未一擁而上，而且排列有序。
「劍陣？」
陸南星眼睛微眯，表情嚴肅。
總共分成五組，每組十二人，手持相同制式長劍，排列有序、依次而動，豈不正是某種劍陣。
陸南星在嵩山派這許久，可從未聽說過什麼劍陣。
是他孤陋寡聞，還是左冷禪有意隱藏？
如果是最近新練，看這熟練程度，卻也不像。
「哼。」
管他什麼劍陣，破了便是。
陸南星一聲冷哼，運起山劍勢，一劍劈下去。
鐺~！
十二人一組，宛如一體，同時長劍上撩格擋。
聲響刺耳、火星四濺，十二把劍宛如磐石堡壘，竟是紋絲不動。
「咦？」
陸南星面露詫異，再次看向對面。
區區十二人，便能抵擋住他這山劍勢，看來他低估了這個劍陣。
略微沉吟，又是接連數劍，山劍勢夾雜風劍勢。
但不論沉重如山，還是迅捷如風，竟全被擋下。
不過區區十二人，給陸南星的感覺，仿佛一座大山聳立。
山可承山之重，亦能阻擋狂風。
「是個什麼道理。」
望著對面劍陣運轉，陸南星心中沉吟。
所謂劍陣，即通過某種方式，將陣中所有人力量結合起來，乃至發揮出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
不論什麼陣型，都要遵循某種道理。
這一點，倒是和劍勢有幾分類似。
若是不能以力破陣，便要知曉其道理，以巧破陣。
總共五組，每組十二人，在數量上，剛好對應五行、十二支。
方才一番交手，這組人手給陸南星的感覺就如同一重山，莫非對應五行中的土行？
「既然如此。」
想到這裡，陸南星縱身一躍，以凌空虛渡跳到另一組面前。
隨即又是一劍，仍是山劍勢。
土行厚重，自是可以擋住山劍勢，但其他四行就沒有這等力量。
鐺~！
但讓陸南星沒想到的是，伴隨刺耳聲響，這另外十二把長劍，再次穩穩架住巨闕。
陸南星眉頭微皺，又是接連幾劍，仍舊山劍勢夾雜風劍勢。
但結果也還是和方才一樣，全部被接下。
「難道我想錯了？」
陸南星表情凝重，接著又以此攻擊另外幾組。
劍勢被盡數擋下，而且每一組給他的感覺都是一樣。
五行每一種都各有特點，如此說來，難道這個劍陣並非遵循五行道理。
若非五行，這五組人又代表什麼？
唰~！
思索之時，對面卻已經由守轉攻，十二把長劍一齊刺來。
陸南星表情嚴肅，巨闕迎上。
轉變攻勢之後，還是同樣沉重，陸南星招架起來，一時間也頗為吃力。
不禁又是眉頭緊皺，區區十二把劍，如何能強過山劍勢？
按照剛才試驗，五組人手每組屬性都一樣，既然如此，為何要五組？
既然有五組，為何不一起攻防，每次卻只有一組出手？
陸南星一邊與之周旋，一邊觀察、思索。
轉眼間交手幾十回合，仍是無法破陣。
好在，陸南星練成神照功，集合多種心法特性，其中一條便是內力綿長不斷。
若是換做其他人，哪怕內力深厚，如此一記記重擊硬撼之中，也要氣力耗盡。
一旦氣力耗盡，便是死路一條。
「此子內力竟已然深厚到這種程度！」
看著劍陣之中，仍舊絲毫不亂的陸南星，左冷禪臉色陰沉。
他自忖，就算換他在這嵩陽劍陣之中，也撐不了太長時間。
如此，在嵩山派上下注視之中，陸南星已經在劍陣中支撐過百招！
「看他還能撐多久！」
左冷禪臉色陰沉，料想陸南星很快就會撐不住。
「我明白了！」
劍陣之中，陸南星忽然睜大眼睛，面露欣喜。
這一百多招可不是白過的，他終於看出這座劍陣的運作道理。
其實，還是五行！
但並非簡單的一一對應五行，而是五行相生。
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
每一組代表一行，通過相生，最終將力量集中到土行。
這其實和十二周流功有些相似，也正是因此，陸南星才能這麼快看穿。
所以，出手的永遠只有一組，而不是五組分別攻擊。
而看似十二柄劍，實則是承載了整個劍陣所有力量，再經過相生輔助，力量更強幾分！
「怎麼破……」
雖然明白了其中道理，但想要破陣，極難。
五行相生，只要隨便打破其中一環，整個體系便破了。
但這個劍陣妙就妙在，每一組代表的五行並非固定，而是隨時轉換。
唯一的原則就是，哪一組面對陸南星，便是土行，其餘四組擔任另外四行，進行輔助。
這也是為什麼，不論面對哪一組，陸南星感受到的都是土行的沉重力量。
具體打哪一組沒有意義，必須切斷他們之間的聯繫，而想要做到這點，就要看穿這個劍陣運作的奧妙。
交手百招遠遠不夠，就算以陸南星的見識，只怕也要上千招。
面對這個劍陣，每一招都沉重非常，過滿千招，就算陸南星內力生生不息，對他也是不小的挑戰。
唰~！
思索之時，十二把長劍再次攻來。
陸南星知道了其厲害，便不再以山劍勢硬拼，風劍勢也不適用，下意識轉換水劍勢。
雖尚不成熟，但水劍勢長於防禦，倒是可以省些力氣。
砰~！
一聲悶響，陸南星後退數步。
水來土屯，五行生剋之中，土恰好克水。
以水劍勢應對土行劍陣，陸南星先天吃虧不少。
但在尚未想到破陣之法前，陸南星只能暫時以水劍勢應對。
「他快不行了！」
看到陸南星轉變為守勢，而且開始節節敗退，左冷禪等人俱是精神一振。
嵩陽劍陣對步法要求極高，一旦各組之間步伐亂了，便無法做到五行相生。
左冷禪等人若是此時出手，非但不能聯合劍陣，反倒會成為妨礙，所以他們才會一直在場邊干看著。
見陸南星終於露出敗相，這才不禁輕舒一口氣。
「大家小心！別讓他跑了！」
緊接著，左冷禪又是提醒一句。
見識過陸南星的輕功，他縱使不敵嵩陽劍陣，卻可以輕易脫離。
嵩陽劍陣沉重有餘，靈巧不足，完全攔不住凌空虛渡的陸南星。
此時他們在旁，以及廣場外圍的二百多弟子，就是預防陸南星逃脫。
誓要將陸南星逼在劍陣之中，直到將他拖死。
嘭~！
又是一聲巨響，陸南星再次後退兩步。
看起來仿佛已經難以支持，但實則水無常形，他只是因勢利導，自身並沒有受太大衝擊。
水劍勢雖被克制，陸南星暫時卻也沒得選擇，索性先應付著。
只要拖得夠久，將這劍陣奧妙漸漸看透，便也就能破解了。
計議已定，陸南星雖被壓制，內心卻並不急躁。
如此又是片刻，交手已然超過兩百招。
陸南星越發篤定，這座劍陣是遵循五行相生的道理。
交手過三百招，陸南星已經確信，這就是五行相生。
繼續周旋，等到四百招後。
陸南星看出這五組人看似無序，實則步法上遵循某種軌跡。
五百招後，對於劍陣步法，陸南星越發熟悉。
但到底是什麼規律道理，還是無法看透。
六百招後，陸南星漸漸可以預測到這些步法的變換，心中大喜。
能夠預測，就能夠將其切斷！
只要切斷各組聯絡，就能夠破了這劍陣！
只不過，他看的尚不真切，還需要一些時間。
「怎麼回事！」
已經數百招，莫說陸南星年紀輕輕，就算那些功力深厚的前輩，只怕也已累倒。
陸南星早已節節敗退，但直到此時，還是沒有倒下。
一時間，左冷禪不禁有些急躁，對著陣中大喝一聲。
「趕快殺了他！」
劍陣這邊，縱使他們六十人合力，再有五行相生，但和陸南星硬撼數百招，每個人氣力都消耗極大。
若是再繼續拖下去，就算陸南星沒有破了他們劍陣，他們自己只怕也要支持不住。
此時聽到左冷禪命令，索性孤注一擲！
陣型一陣急促變換，仿佛收縮的彈簧，然後猛地再次發起進攻。
「這是！」
交手已經近七百招，陸南星漸漸看出其中門道。
當即看出這是類似蓄力一擊，相比之前只怕還要沉重數倍！
不敢怠慢，全力運起水劍勢。
砰~！
十二把劍同時襲來，比方才沉重三倍不止！
陸南星雖拼上全力，奈何終究有些差距，登時退後一步。
柔能克剛、水無常形，但此番已經達到極限。
「撐住！」
陸南星咬緊牙關，運足全身力氣，握緊劍柄。
若是他再退，只怕要被這一劍打飛。
「嗯？」
即將失守之際，陸南星忽然覺察，巨大的壓力之下，劍勢仿佛發生某種微妙變化。
之前的水劍勢，只是一味防守，以水的包容性攔下所有攻擊。
但是現在不同，劍勢之中多了一分流轉。
「流轉？」
陸南星心中一動，放棄思考，單純跟隨劍勢而動。
這一改變不要緊，原本難以承受的力量，在水劍勢之下，竟被牽引。
就好比落入水中的巨木，若是單純一潭死水，雖能承受一定衝擊，但終究有極限。
但流動起來則不同，如同暗涌、好似漩渦，不但可以化解巨木的衝擊，而且可以讓他跟隨水流而動。
甚至，將巨木倒卷回去。
「倒卷？對！就是這樣！」
陸南星瞪大眼睛，一瞬間徹底明白。
所謂水劍勢，並非一味承載，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說的直白點，就是借力打力，乃至加倍奉還。
「給我回去！」
陸南星臉色驟然凝重，一聲大喝，劍勢流動，直接將所承受力量盡數返還回去。
轟~！
這一劍原本就格外沉重，更何況經過水劍勢的流轉，又增強數倍。
如果說，原本是江潮，現在就是海嘯！
嘩啦~！
突如其來的巨力，那十二人如同一葉小舟，根本承受不住，直接被擊飛出去。
連同後面四組，受到牽連，也被瞬間擊潰！
「這是！」
剛才還勝利在望，誰知形勢陡然逆轉，左冷禪等人無不大驚失色。
緊接著回過神，看著倒地不起，死傷大半的那六十人，又是眉頭緊皺。
陸南星竟然破了嵩陽劍陣！
「真是沒想到。」
陸南星隨手挽個劍花，如水流動，嘴角浮現一抹輕笑。
交手七百招，在嵩陽劍陣壓制下，他竟然領悟出真正的水劍勢。
「賊子豈容你放肆！」
一聲暴喝，左冷禪等人一齊襲來。
既然劍陣被破，那唯有他們親自出手，雖沒有把握擒拿擊殺陸南星，至少要將其逼退，從而保住嵩山派顏面。
「不跟你們玩了。」
陸南星內力雖生生不息，但方才破去劍陣，一下消耗過大，一時間也難以恢復填補。
縱使張無忌練成九陽神功，硬接滅絕師太三掌，中間也需要稍作休息。
陸南星暫不和左冷禪他們糾纏，當即施展輕功。
至於廣場外圍那二百多嵩山弟子，如同擺設，根本攔不住他。
但陸南星並未逃走，而是徑直向嵩山派深處躍去。
大約一炷香時間，各處搜尋一遍，並沒有發現林平之他們的蹤跡。
想來也是，左冷禪既然扣押他們，必定極為嚴密。
「咦？」
正當陸南星遍尋無果，已經準備放棄之時，忽然看到一人，不禁臉上一喜。
縱身一躍，直接到了那人跟前。
「……陸南星！」
左挺正在享用美酒，看到忽然出現的陸南星，瞬間愣住。
砰~！
不等反應，陸南星已然點了他穴道。
作為左冷禪二兒子，左挺的武功相比左飛英差了許多，雖仰仗左冷禪威名混了個天外寒松的名號，但也就二流。
「他抓了二公子！」
嵩山派眾人追趕過來，看到陸南星抓住左挺，瞬間一陣慌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