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家的慘案,讓京城黎民百姓、達官顯貴,無不人心惶惶。
一連七日,晚上家家房門緊閉。
什麼勾欄、教坊司、賭場,客流量都少了八九成。
好在第八日,宇文堅攜太子,剿倭勝利,搬師回朝。
南昭帝為改變全城的這種恐慌情緒,下令大擺夜宴,款待文武群臣,為九門提督,宇文堅接風洗塵。
當晚,保和殿內。
文武百官皇后與後宮貴妃,南梔與諸皇子都紛紛到場。
在所有人落座後,太監手持聖旨,朗聲宣讀道。
「昔日倭寇肆虐江南,百姓苦不堪言,朕心甚憂。」
「國丈,九門提督,宇文堅,身先士卒,勇猛無敵。」
「其臨敵之際,奮勇當先,斬將搴旗,如入無人之境。」
「所領之兵,皆受其鼓舞,奮勇殺敵,所向披靡。」
「太子南柯,睿智英明,才德兼備,實乃國家之棟樑也。」
「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
「其用兵如神,指揮若定,使倭寇聞風喪膽,望影而逃。又兼心懷百姓,所到之處,皆施仁政,深得民心。」
「今江南倭寇已平,百姓安居樂業,皆太子南柯與國丈宇文堅之功也。」
「朕心甚慰,特賜太子南柯黃金萬兩,錦緞千匹,以彰其功。」
「又賜國丈宇文堅玉帶一條,寶馬一匹,以獎其勇,望繼續輔佐朕躬,安邦定國……欽此!」
南昭帝高舉酒樽,滿朝文武紛紛同舉杯。
今日的南昭帝顯得很高興,沒幾杯酒下肚,便有些面紅,拉著身旁南柯。
「柯兒,你的表現讓朕大感欣慰,今後這大魏江山交到你手裡,朕也可以放心了。」
南昭帝的一句話,讓全場所有人臉色大變。
「陛下是在宣布繼承人?」
文武百官大腦開始活躍起來,紛紛考慮今後站隊問題。
但仔細想想,南昭帝所做也沒錯,畢竟自古以來的規矩就是,有嫡立嫡,無嫡立長。
南柯又是嫡又是長,本就是繼承的第一順位。
而下方幾位皇子,除了胡吃海塞,裝聽不懂的六皇子南潯,其他皇子無不面容鐵青,表情極為難看。
南柯面容一喜,連忙躬身:「不敢,孩兒希望父皇萬年長青,一統天下……」
「哈哈,好!好!好!」
南昭帝連說三聲好,拉著南柯坐在龍椅上。
「柯兒,坐!」
南柯連忙擺手:「父皇,兒臣不敢……」
「朕讓你坐你就坐,今後早朝你也跟著一起!」
南昭帝借著酒勁,大笑著把南柯推到龍椅上坐下,隨即舉杯敬百官。
南柯屁股搭在龍椅上一點小邊,嘴角壓不住地上揚,想要開懷大笑,但卻又不敢,只能強忍著。
難受歸難受,但卻的確興奮……
坐前排的宇文堅與南昭帝身旁的宇文蓉,卻是滿面愁容,強顏歡笑地舉杯。
花卿檜與李秉文對視一眼,隨即都笑了起來。
衛淵癟癟嘴,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現場能看穿南昭帝這招的不多,只有衛淵與六皇子南潯,外加宇文堅,花卿檜幾個老臣。
南昭帝雖不是正當壯年,但卻也身體健康,沒意外再活過十年八年不成問題。
如今當著所有人的面,表現出立南柯為下一任帝王,無非就是捧殺。
讓南柯當出頭鳥,被其他皇子圍攻,挑起九子奪嫡,幾位皇子自相殘殺,他好坐山觀虎鬥,最後漁翁得利。
衛淵心中暗道,這一手捧殺布局,不是南昭帝的風格,應該是出自朱思勃之手。
畢竟他當年對付自己的謀局,就是捧殺,否則也不至於讓自己成為大魏第一紈絝……
按照南昭帝的尿性,等九子奪嫡徹底亂起來後,應該會趁機幫朱思勃洗白,從暗處轉到明面上。
眼前山珍海味,美味佳肴,可在心事重重的皇子,大臣們口中卻是如同嚼蠟,難以下咽。
夜宴進行到下半夜,當衛淵返回衛國公府後,便看到一道黑影閃過。
「衛淵納命來!」
衛淵絲毫不為所動,冷笑道:「我有權收回天上人間,免費花魁使用卷!」
「別,別!義父我就是和你開個玩笑!」
黑影出現在衛淵身前,拉下面罩,露出老石那張嬉皮笑臉的面容。
「義父,您可是料事如神,因為我們故裝『廢物』調查不到真兇,對方真的著急了,竟然開始故意製造線索,經過我偷偷調查,發現目標在海棠樓!」
「海棠樓!」
衛淵一愣,這地方自己以前可以算是經常去,是京城十大名樓之一,當然這個樓是青樓……
老石對衛淵繼續道:「義父,這海棠樓還真有點事,我們線人說,六皇子南潯在海棠樓嫖了五天五夜!」
衛淵面沉似水地搖頭:「不可能,我可以肯定,銅川的獬大人就是南潯!」
「義父你這麼肯定嗎?據線人說那日南昭帝身邊的宮女去海棠樓抓南潯,好像還看了看他的手。」
「這裡還有一個啼笑皆非的事,六皇子中指皮膚被水泡得起皺,在煙花巷柳界最近有個戲言,六皇子乃京城第一金手指,任何姑娘都在他中指下,撐不過一盞茶……」
「而且我們還調查到,那宮女抓走海棠樓的老鴇,三個時辰後她渾身是傷,奄奄一息地被抬回來。」
「我估計是南昭帝起了疑心,所以特別對老鴇用了刑,銅川那位獬大人應該是和南潯像,但卻不是他。」
衛淵伸出手,在老石面前晃了晃:「一看你就是玩的少,金手指可不是一根,而是兩根!」
「啥意思?」
「這傢伙用醋泡手然後割掉練武導致的老繭!」
衛淵笑著對老石伸出中指。
「義父你咋罵人呢……」
「不是罵人,而是要告訴你,獬大人是擅使峨眉刺的高手,所以中指哪怕割掉老繭也會看出來痕跡,所以他乾脆用醋把皮膚泡皺,在以這種紈絝的方式矇混過關!」
「那老鴇咋說?畢竟不是誰都會有你這般完美的易容術……」
「如果對方抓走的是杜三娘,你猜她會不會把我供出來?」
「肯定不會,三娘是咱們自己人……」
老石瞪大眼睛,驚呼道:「我咋沒想到呢,義父的意思是老鴇是六皇子的人,所以嚴刑逼供也沒用!」
老石恍然大悟,用認真的表情道:「果然紈絝人設就是最好的隱藏,看來我老石嫖得不夠多,還得繼續努力啊!」
「正經事辦完再嫖,如果你耽誤了我大事,我把你變成汪茂!」
衛淵對著老石屁股踢了一腳:「這段時間時刻蹲守海棠樓,我要所有進出和御林軍有關的人名單。」
「明白!」
老石點點頭,剛走兩步轉回身:「那義父,他們拋出來的證據,咱們還查嗎?」
「吩咐存孝和追風,一切按照正常流程走,該查就查,該抓就抓!」
皇城東宮。
「大哥,我的好大哥,你可要救命啊,我欠了五百萬兩的賭債,如果不還銀子……父皇知道肯定打斷我的腿……」
南潯一腳踹翻門口太監,哭著跑進東宮之中。
可南潯話剛說到一半,便指著南柯床邊,嚇得渾身顫抖,結結巴巴地道。
「大…大哥,血,有血啊,你受傷了嗎?」
「倭寇浪人都沒讓我受傷,誰能讓我受傷……」
睡得正香,有起床氣的南柯,對南潯不耐煩地說道,忽然他發現自己的床鋪上,的確滿是鮮血。
「臥槽!」
南柯一個激靈跳起來,同時掉下來的還有一段血淋淋的『鞭』。
「這…這……這長度,應該是人的……」
南柯嚇得連忙伸手摸向自己身下,隨即長出一口氣,放心下來,還好,在……
「小魯子!」
門口的太監連忙跑進來:「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剛才有誰進來過?」
「就…就六殿下剛進來,沒有其他人了。」
南潯連忙搖頭:「大哥,我剛進來,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那我床上的鞭是誰的?」
就在南柯疑惑時,一旁的衣櫃響起陣陣聲響。
「鬼,快叫御林軍!」
南潯嚇得躲到南柯身後。
「不行!」
南柯在回來的時候,就已經被母后宇文蓉告誡過,南昭帝是在對他捧殺。
當然這局也並非沒有一點好處,如果他能過去,皇位順理成章。
所以今後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時刻提防其他皇子的栽贓陷害手段。
經過十皇子百日,自己差點因為巫蠱事件被廢後,南柯生怕事情搞大,自己再被陷害。
而且小魯子還是宇文堅派過來的頂級高手,有他在相信自己不會有什麼危險。
綜合以上考慮,南柯一把捂住南潯的嘴:「六弟莫怕,本太子殺了不少倭寇小鬼子,就算裡面是真鬼,大哥也能斬了他!」
「可我還是怕……」
南柯順手拔出枕下匕首交給南潯。
「六弟拿著防身!」
南潯關心地道:「那…那大哥你呢?」
「大哥一身好武技,不怕!」
南潯感動熱淚盈眶:「大哥,你真好……」
可南潯話沒說完,便看到南柯從枕頭的褥下,抽出柄一米多長的寶劍。
南潯:「呃……」
南柯劍丟給太監小魯子,自己在床底下抽出杆兩米左右長短的大槍……
「你…你去打開柜子,看看裡面到底有啥!」
小魯子點點頭,手持寶劍,一步步走向木櫃。
南潯雙手握著匕首渾身顫抖,南柯手持長槍,也沒比他好多少……
小魯子猛然打開櫃門,一個被五花大綁,身下滿是鮮血,身穿黃色睡袍的人從中掉了出來。
「嗚~嗚~嗚~」
人影嘴裡堵著抹布,不停發出嗚~嗚~的聲音,想要說什麼。
南潯連忙道:「大哥,這是三皇兄,快給他鬆綁……」
南柯一把拉住南潯,對小魯子點點頭。
小魯子摸了摸三皇子的身下,對南柯搖搖頭:「殿下,他沒了,那鞭就是他的。」
南柯只感覺一陣頭皮發麻:「肯定南乾,這傢伙一直和我不對付,怎麼辦?現在怎麼辦?」
小魯子想都沒想,直接一劍刺穿了三皇子的胸膛。
「你殺他幹什麼……」
小魯子拱手道:「太子殿下,單憑這斷鞭之罪,您就逃脫不了關係,等一下栽贓之人肯定會前來,到時候您就是一百張嘴也說不清啊。」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三殿下雖是您手足,但也是競爭對手!」
「對,你說的沒錯,但……」
南柯與小魯子把目光看向南潯。
撲通~
南潯跪在地上;「大哥,我是你弟弟啊,我從小就跟在你屁股後,雖不是一母所生,但我卻是你最忠誠擁護者,你不能殺我滅口……」
說到這,南潯陡然沖向還有一口氣的三皇子身邊,舉起匕首,狠狠朝向其胸口刺去。
連續捅了七八刀,三皇子徹底斷氣,南潯雙手,渾身滿是鮮血的站起身。
匕首掉落在地上,褲子滿是嚇尿的臊臭尿液。
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
「大哥,三皇兄是我刺死的,你現在可以不殺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