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天干叫來倉庫管理員，吩咐他按照清單上的藥品種類和數量進行清點和交接。
趁著清點藥品的功夫，陳飛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余局長，青山縣那邊支援的醫護人員，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余天干壓低了聲音，湊近陳飛和宋臨，神神秘秘地說道。
「兩位醫生，關於青山縣的醫療隊人選，我們這邊有個想法……」
他頓了頓，推了推眼鏡，眼神閃爍，「市里有意向派張浩初過去。」
宋臨聞言，眉頭立刻擰成了一個疙瘩。
「張浩初？他？余局長，這不太合適吧？」
「這傢伙現在派他去青山縣，我擔心他會搞出什麼么蛾子。」
余天干連忙擺手，安撫道：「宋先生，你的顧慮我明白。」
「你也知道，現在這種情況，能帶隊的人太少，我也沒辦法。」
「不過你放心，楊市長也會跟他打好招呼，讓他到了青山縣要好好配合工作，不敢再搞那些小動作。」
「再說，現在情況特殊，咱們內部也不能亂，是不是？」
陳飛一直沒說話，只是似笑非笑地盯著余天干，看得他心裡直發毛。
「余局長，您說的對，內部穩定最重要。」
陳飛語氣平靜，聽不出喜怒。
余天干鬆了口氣，以為陳飛接受了這個安排，連忙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陳醫生，您也不用跟他共事的，主要您這身本事到時候還是要留在林城的。」
倉庫管理員清點完藥品，過來匯報。
「余局長，藥品都清點完畢，數量無誤。」
「好，那就開始交接吧。」
余天干吩咐道。
看著他們忙碌，陳飛撣了撣手，狀似隨意地問道。
「余局長，這批支援青山縣的醫療隊，什麼時候出發？」
余天干扶了扶眼鏡，說道：「計劃最遲明天出發，現在那邊又是疫情又是災害的，刻不容緩啊。」
陳飛點點頭，宋臨在一旁開口道。
「陳飛，咱們也跟著跑一趟吧，把藥親自送到，也放心些。」
陳飛略一沉吟，便同意了宋臨的提議。
「也好，那就辛苦一趟，親自跑一趟青山縣。」
「兩位真是熱心啊。」
余天干一臉讚賞，「那我就先替青山縣的百姓謝謝兩位了！」
辭別了余天干，陳飛和宋臨驅車前往青山縣。
一路上，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陳飛，你有沒有覺得這余天干有點不對勁？」
宋臨開著車，眉頭緊鎖。
陳飛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哦？哪裡不對勁？」
「說不上來，就是感覺他有點……太配合了。」
宋臨斟酌著詞句，「還有那個張浩初，今天見到時候怪怪的。」
陳飛睜開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有沒有一種可能，看著再好的人其實也是想往上走呢？」
宋臨一愣，隨即猛地一拍方向盤。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其實張浩初去了青山縣，這次功勞最大的就是余天幹了！」
「其實也是人之常情。」
陳飛淡淡說道。
兩個人沒在說話。
夜色濃重，宋臨開著車，一路顛簸，終於在深夜抵達了青山縣。
遠遠望去，縣鎮政府的幾盞燈光在黑暗中閃爍。
「總算是到了。」
宋臨長舒一口氣，揉了揉酸脹的眼睛。
到達政府大院門口的保安亭時，一個穿著厚重棉襖，戴著狗皮帽子的保安大爺從裡面探出頭來。
手裡還捧著一個保溫杯，呼出的熱氣在空中凝成白霧。
「幹什麼的？」
他語氣警惕，帶著濃重的當地口音。
宋臨連忙下車，搓了搓凍得有些僵硬的手，解釋道。
「大爺，我們是林城市裡來的，運送一批醫療物資支援青山縣的，這是通行證。」
說著，他遞上了一張蓋著鮮紅公章的文件。
保安大爺眯著眼，借著昏黃的路燈仔細辨認了一番。
又上下打量了宋臨和陳飛幾眼，才慢吞吞地說道。
「行，你們在這等著，我去跟裡面說一聲。」
說完，他轉身進了保安亭，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嘟嘟囔囔地匯報了起來。
陳飛和宋臨站在寒風中，等待著保安大爺的回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冷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陳飛忍不住跺了跺腳，哈出一口白氣。
「這地方真夠冷的。」
宋臨也跟著搓了搓手，說道：「是啊，希望裡面能快點，這批藥可是很重要的。」
等了大概十多分鐘，保安亭的門終於打開了。
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臉上帶著疲憊，但眼神卻很熱情。
「兩位先生，辛苦了！我是鎮政府的辦公室主任，我姓王。」
「王主任您好，我們是來送藥品的。」
宋臨連忙上前握手。
「好好好，真是太感謝你們了！青山縣現在急需這批藥品，你們真是雪中送炭啊！」
王主任激動地握著宋臨的手，連聲道謝。
隨後，他指揮著幾個工作人員將藥品從車上卸下來，搬進了倉庫。
交接完畢後，王主任熱情地邀請陳飛和宋臨到辦公室里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陳飛婉拒了，說道：「王主任，我們還要趕回林城，就不打擾了。」
王主任也不勉強，熱情地將兩人送到了大門口。
「二位一路平安啊！青山縣人民感謝你們！」
他用力地揮著手。
陳飛皮笑肉不笑地點了點頭，心裡卻嘀咕：「感謝？」
他瞥了一眼宋臨，發現他正望著不遠處漆黑一片的山巒，眼神中帶著複雜的情緒。
順著宋臨的目光望去，陳飛依稀看到幾點零星的燈火，在夜色中閃爍。
「那是你家那個村子吧？」
他問道。
宋臨收回目光，嘆了口氣，「是啊，就在那。」
陳飛挑了挑眉，「要不，回去看看？反正也不遠。」
宋臨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
「算了，太晚了，回去也打擾他們休息。還是先回林城吧。」
陳飛聳了聳肩，「行，聽你的。」
兩人再次回到林城時，天已經蒙蒙亮了。
宋臨直接開車去了楊家，準備休息一下。
楊家的傭人似乎還沒起床，大門緊閉。
宋臨按了幾下門鈴，才聽到裡面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