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千萬個人的心血因為我而付諸東流,已經不是現在的我需要考慮的事情了。」
「不知道您是否聽說過,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許念初仰起頭,心中是難言的酸楚。
尚且沒從剛剛的情緒中抽離出來,又陷入了另一個怪圈。
她抬手擦了擦已經滾落到鼻尖的淚珠,揚唇一笑,是難得一見的明媚的笑意。
「為了保護我自己,保護我愛的人,什麼事我都做得出來。」
「至於您說的,出賣商業機密,害得所有人的心血付諸東流,都已經是後面才會發生的事了。」
「我欠他們的,我做的孽,下輩子再還吧。」
許念初說完這最後的話,突然想到一句話,走投無路的人是不能要求他有道德感的。
她真的太累了,累得壓根無法再在這樣的環境裡繼續留存。
如果讓她一輩子困在名為陸景琛的囚籠里,那不如讓她去死。
理智已經拉不回她了,只餘下橫衝直撞的情感拉著自己到處亂竄。
那天和溫修遠聊了很多,許念初幾個月後回想起來,已經記不清後來發生的事情了,可當時內心強烈的激動和雀躍卻是直到過了好久之後,早就已經物是人非之時,自己回想起當初,胸腔里仿佛還涌動著當時的喜悅。
*
「景琛,等一等。」
曖昧的情色在房間內流動,將原本寒冷的空氣都攪得燥熱。
陸景琛意外於許念初今晚的主動,畢竟是難得的天時地利人和的好時候,他當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
自然是要一親芳澤的。
許念初整個人平躺在床上,眼睛閉得緊緊的。
可能是要成事前的愧疚,也可能是一場提前規劃的告別儀式,總之她今晚放任自己,將全部的身心都交給男人。
豆大的汗珠淌滿了她整張臉,許念初在恍惚間聽到陸景琛笑著附在她耳邊笑話她。
「體力真差。」
*
「起不來就別去公司了。」
陸景琛繫著領帶,看著從床上艱難爬起的女人,衣冠楚楚。
許念初確實掙扎著從溫暖的被窩上爬起,最後還是抵不過身上各處的酸麻,又頹唐地倒了下去。
陸景琛看她這話,心情極好,心底里有種隱秘的快感。
他俯身吻住了女人的臉,笑著說:「別去了,休息一天。」
「不,我要去。」
許念初悶在被窩裡,聲音悶悶的,說:「三天兩頭不去上班,別人該怎麼看我?」
「我晚點去。」
陸景琛倒是無所謂,說了句「隨你開心」就走了。
許念初整張臉一直埋在枕頭裡,直到聽到大門關上的聲音,才抬頭。
眼底一片清明。
她很迅速地爬起來,卻在下床時還是沒忍住「嘶」一聲,調整姿勢,迅速洗漱刷牙。
刷完牙,拿起手機,編輯了一條信息發送過去。
「半個小時後見。」
許念初連早餐都沒吃,只在房內停留了十分鐘就迅速出門。
這就是她要打的時間差,今天如果不去公司,陸景琛可能會留個心眼看她在幹什麼。
但如果是現在這樣說要晚一點過去,他估計就不會考慮自己在十點前做了什麼,幹了什麼。
天氣似乎變得更冷了,許念初一踏出大門,就被又下降的溫度凍得一激靈,抬頭一看,不知何時天空中飄下了細細密密的雨絲。
她轉身回去拿了一把傘,就這么小跑著走到了昨晚就預訂好的車輛面前。
閃身進去,朝司機師傅報了個地址。
和陸逸之的會面地點沒有安排在多高檔的地方,僅僅在一輛車內。
許念初隔著老遠就看到停在公園前的一輛亮白色的車,現在這個點,既不是周末,又是工作日的早上,加上還下著雨,也就沒什麼人來逛公園。
陸逸之的車停在那裡著實顯眼。
許念初在離目的地只有兩百米的時候就讓司機停車,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選擇走過去。
此時車上下來了一個人,待他關上車門,轉身朝向自己的時候,才看清是林辰。
「哥哥」於她而言,是個極具安全感的詞語。
此時看到林辰穿著一席黑色的風衣,插著兜遙遙地看向自己。
許念初只覺得心下一陣安定,渴望已久的新生活似乎已經在朝自己揮手示意了。
她開始跑起來。
「跑什麼?慢慢走,摔倒了怎麼辦?」
林辰及時扶住她,眼神中帶著責怪。
許念初警惕地往裡看一眼,說:「哥,你已經進去了嗎?」
「嗯。」
林辰點頭。
「別擔心,我大致跟他說了一些,他好像還挺感興趣的,肯定沒問題。」
「好。」
許念初看著林辰的眼睛,頓時充滿了信心。
細雨迷濛之中,車門緩緩朝她打開,俯身抬眼的瞬間,對上了陸逸之狼一樣的眼神。
許念初不由得一怔。
溫修遠昨晚和陸逸之簡單地通過電話後,跟許念初分析了一下當前的局勢和他的計劃,總之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他要想幫我,肯定少不了陸逸之的助力,如果他能收下許念初帶來的資料,那一切都好說。
於是今日的談判格外重要。
許念初深呼吸一口氣,率先進入車內,林辰緊跟其後。
「抱歉在這裡和兩人見面,畢竟談這種事情,隱蔽性還是要保證的。」
許念初剛一坐下,對上陸逸之的眼神,男人嘴上說著抱歉,表情卻沒有一點抱歉的意思,頓了頓,說:「謹慎點是應該的。」
許念初一看到他的臉,就能想起那次死裡逃生的綁架,眼前的男人不知出了什麼原因救了自己,卻又反手將自己弄暈,又送到了陸景琛身邊。
陸逸之的存在就像一條躲在暗處的陰惻惻的蛇,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對你亮出獠牙還是親切的問候。
許念初對他的想法很複雜,但總是害怕多過於其他的。
「我就知道許小姐是個能成大事的,也不枉費陸某當初花費那麼多精力也要將你從許崇明手裡帶出來。」
許念初對上陸逸之戲謔的眼神,當初那些不好的回憶又湧上心頭,她低下頭,說:「還是要謝謝你救了我。」
「呵」,像是聽到了什麼好聽的笑話,陸逸之輕笑一聲,隨後轉入正題,「我大致了解過許小姐要給我什麼東西,但還是想聽你親自介紹。」
「好。」
許念初抬起頭,和林辰對視了一眼,緩緩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