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老爺子不可置信的聲音傳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孫子會瘋魔到如此地步。
陸景琛面無表情地說：「爺爺，這是一筆划算的交易，我既然答應了你要娶顧寧。你也應該做出一些讓步了。」
陸景琛話說完，不顧老爺子鐵青的臉色，微微頷首，乾脆利落地離去。
老爺子看著他反常的模樣，心中血氣翻湧，緩了緩，才最終定下心神，打了個電話。
對著電話那頭的人說：「想辦法把那個叫許念初的弄走，不能再讓她待在景琛身邊的。」
掛斷電話後，他其實還有一句話沒說，那就是，這個女人會害死他的。
陸家總共也就兩個扶得上牆的，可不能都在女人身上折損了。
*
陸景琛走後，沒有直接到公司，而是去了一棟早已荒廢的別墅，下車後，司機識相地沒有打擾他，默默開遠了。
這棟別墅的地理位置不算好，但勝在環境還是不錯的，可在旁邊一眾裝潢精美的別墅旁依舊顯得過於荒涼了。
陸景琛沒有進入大門，只是走到庭院前的鞦韆旁，拿手撣了撣鞦韆上的灰塵，坐了上去。
這個鞦韆明顯是做給小孩子用的，這樣一個高大的成年人坐上去，屬實有些逼仄了。
這是他小時候生活的別墅，裡頭有著為數不多的一家三口的珍貴回憶，陸景琛刻意地沒有對它進行修繕。
好像這樣就能多留下一點。
能多留下一點什麼，他自己也說不清。
每次遇到煩心事或者情緒不好的時候，他總會來到這裡，哪怕母親已經離開了。但這已然成了他的習慣。
思緒放空的時候，他總會不由自主地想到許念初，自顧寧離開後，她是第二個給了他沉重打擊的人。
盛怒過後，餘下的仍是難以消散的怨恨。
他以為自己是真心換真心，以為許念初仍像當初一樣對他死心塌地，以為兩人之間的點滴相處都是真情流露，以為在這個世界上，有人會不計前嫌地愛他最初的模樣，但現實終究還是給了他重重一擊。
陸景琛垂眸，斂去了眼神中的失落，再睜眼，又是那個冷冰冰的，不近人情的陸總了。
*
陸景琛回到陸氏，處理了他不在的這兩天內堆積如山的工作，數不清自己打了多少個電話，再抬頭，天色早就暗下來了。
打開手機，點開了瀾悅的監控，沒有在房間裡找到許念初，又將界面切回到客廳，果然看到女人整個人窩在沙發上，盯著閃爍的電視屏幕，看得專注。
陸景琛放下手機後，通知司機回瀾悅。
許念初已經被關在房子裡整整一天了，沒有任何的娛樂活動，唯一的手機也已經被自己在那場逃跑中毀掉了。
百無聊賴之際，只能一直開著電視，這已經是她和外界交流的最後一個途徑了。
和她想像中自己的崩潰不同，許念初很平靜地接受了自己又困於囚籠中的事實。
可能是所有的情緒都在這三天內用完了吧。
許念初隨便一抬頭，就能看到黑漆漆的攝像頭無孔不入地盯著她。
像一雙雙邪惡的眼睛。
她現在不怕陸景琛，也不在乎男人會對她做什麼，因為不管他做什麼，自己也只能承受，乾脆不去想。
心裡唯一的牽掛一旦離開後，許念初自知已入死胡同，心態反而放鬆下來了，反正都已經這麼糟糕了。
電視裡放著娛樂節目裡男女主持人的嬉笑聲，許念初在這樣吵吵鬧鬧的氛圍下，依舊能聽見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心裡做了無數建設，但還是會在察覺陸景琛逼近的下一秒變得緊張起來。
許念初強迫住自己不轉頭，只專注地盯著電視屏幕，男人逐漸逼近的腳步聲卻變得更大。
「誒，你知不知道最近有一件大喜事要發生？」
畫面中的女主持人八卦兮兮地看著男主持人。
「什麼大……」
聲音在這一刻驀地消失不見，許念初看著已然黑掉的屏幕，默不作聲。
「你倒是挺享受。」
陸景琛一進門，就聽到了客廳里傳來的熱鬧氛圍，看到了坐在沙發前專注盯著電視屏幕的許念初。
許念初明明知道他回來了，卻一點反應都沒有，活像把他當空氣。
與之前熱切的模樣一相比，對比異常強烈。
對比越強烈，陸景琛心裡的落差就越大。
許念初聽到他的話後，身體坐直，往裡縮了縮，沒有說話。
不是故意不說話，只是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說話？你啞巴了？」
陸景琛看她這副樣子心裡愈發窩火。
許念初很煩他總是莫名其妙地安一些莫須有的罪名往自己頭上扣，抬頭看著陸景琛的眼睛，硬邦邦地說：「沒有。」
男人似乎因為她這句話更生氣了，看著她的眼神雖早已恢復了原本的漠然，只是這漠然中還帶了些憤怒，許念初不明白他有什麼好憤怒的，該憤怒的人明明是自己才對。
陸景琛看著與往常截然不同的許念初，覺得脖子勒得慌，於是將領帶扯松後，把外套也脫了。
陸景琛上前一步，敏銳地察覺到許念初似乎在躲他，一股無名火騰地湧上心頭，他掐住女人的下巴，「想躲我？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
「之前是誰恨不得把整個人都貼在我身上，像個狗皮膏藥一樣，撕都撕不下來？」
現在找到下家了，就想把我踹了，好跟你那姦夫浪跡天涯？」
陸景琛一想到許念初背著自己搭上了溫修遠，嫉妒得幾乎要發狂。
男人黑沉沉的瞳孔像黑洞一樣要把許念初吸進去，許念初整個人幾乎要溺死在他的憤怒里了。
「你告訴我，你是怎麼和溫修遠聯繫的？」
「當著我的面，柔情似水，什麼情話都讓你說遍了，背地裡勾搭別的男人？」
「你惡不噁心？」
劈頭蓋臉的辱罵聲像密集的雨點一樣砸到許念初臉上，她看著陸景琛猙獰的神色，感受著下巴處傳來的要把骨頭捏碎的力道，腦瓜子嗡嗡的。
像是被砸懵了。
陸景琛正在氣頭上，下一句話已經排到了嘴邊，剛想說出來，卻感覺手背上一陣濕潤。
思緒被打斷，他低頭，看著許多的水珠順著自己的手往下流。
再一抬頭，許念初被迫仰著臉面對他，早已經是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