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遠穩住身體,沉默著掏出一隻深藍色的絲絨盒子,打開。
君子怡看著他:」鑽石?你什麼意思。「
施遠說:「師姐,我請求你。」
君子怡垂眼看了看。她沒有伸手去拿。
「你知道我有家庭的。」她看著施遠。「我不可能答應你。」
她的腳輕輕踩在施遠穿著碳灰色西裝的肩上,稍稍用力。施遠上半身向後仰去,他反手握住她的腳踝。
她腳踝的一點點皮膚從他的指縫中露出,瓷白得不像話。強烈的顏色對比,讓他狹長冷靜的雙眼有瞬間失去自持。
「為了林叔平嗎。」施遠啞聲說,「他和趙敏敏!他值得嗎。」
君子怡說:「林叔平算什麼東西。我只要嫣嫣。」
施遠說:「我承諾你,會對嫣嫣視如己出。」他舉起一隻手,「我可以不再要小孩。師姐,你知道的。我對血脈傳承沒有任何執念。」他垂眼笑了笑,「哪怕是為了嫣嫣,你也要為她找一個好父親。否則像我這樣長大,有什麼意思。」
施遠從來話不多。只有涉及到這個話題,他才會多說兩句。
君子怡知道他痛恨自己的父親。
君子怡伸手從盒子裡拽住鑽戒,看也不看,摔在他身上:「你膽子大了,敢和師姐提要求了?」她站起身,攏住浴袍,披著濕漉漉的頭髮,走到一邊。
鑽戒落在灰色地毯上,悄無聲息地滾了滾。施遠沒有分出半個眼神。他跪在地上,專注地看著她緩慢塗上裸色唇膏。半晌,他把戒指揣回懷中,起身走過去,伸出手觸碰她濡濕的長髮。
發梢的水滴下來,點在他的手心。
他虛虛握攏:「師姐,這麼多年了。你知道我是愛你的。」
君子怡「嗯」了一聲:「你走吧。」她語氣隨意。
半晌,施遠壓抑的聲音低低傳來:「那我走了,師姐。」
君子怡沒有看他。
施遠輕輕關上門。
他掏出手機,試著發了條微信。
她並沒有解除他的黑名單。
施遠自嘲地笑笑。
他不敢問出口的問題,看樣子也不必再問了。
師姐,我們是什麼關係?
……
欲望,是什麼。
施遠二十一歲的那個夏天,實驗室的空凋壞掉了,酷熱難耐。
室內氣溫至少四十度,潮濕,悶熱,煩躁。老舊的風扇慢慢搖頭。研究生學姐君子怡就是在這個時候推門而入的。她穿著一件無袖的玫紅色上衣,露出大片雪白的皮膚。她是他師兄周致成的女友。
「你致成師兄在哪裡?」她走近他。
施遠抬頭。
她剛剛洗過頭髮,濕漉漉的黑髮垂下來,一片悶熱中,發梢的水滴不經意點在他的手臂上。
癢。
施遠垂眼看著手臂上的水滴。他微微抬眼,又注意到她雪白皮膚因為炎熱而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師姐。」他低聲問好。
……
什麼,是欲望。
是霎那間激發,從靈魂深處燃起的,強烈衝動嗎。
陳家嫻的身體因為衝動的灼燒而微微發抖。她死死盯著前方,捏緊方向盤,輕抬剎車。
撞上去。
……
清晨八點,關晞準時抵達金豪酒店。
與此同時,在早高峰擁堵不堪的高架橋上。
「砰」一聲巨響。
兩車追尾,高速路堵作一團。
……
透過後視鏡,潘喬木對上一雙憤怒而偏執的深棕色眼睛。這雙眼睛燒灼萬千情緒,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