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闆想從美國銀行借一筆錢。
美國銀行說:「我憑什麼白借你?你需要給我保障。」
白老闆說:「我有很多很多房子,抵給你當保障。」
美國銀行說:「你的房子都在國內,我不認。」
白老闆說:「那我讓國內銀行給我做擔保。」
雖然許老闆的房子已經掏空了普通人的六個錢包,但六個錢包在他眼中,就好像六個核桃,都是小飲料,無所屌謂。
白老闆轉身把許多許多房子抵押給國內銀行。
國內銀行很傻很天真:「反正房子在這裡,你也跑不掉,行,我給你擔保。」
白老闆左手把房子抵押給國內銀行,右手把房子網簽賣給普通人,一房多賣,美滋滋。
美國銀行說:「親,您的國內擔保收到了,這是給您的放款,直接打到永大集團的海外帳戶,注意查收~」
永大集團的海外帳戶響了,顯示入帳2.3萬億。
白老闆說:「壞消息是:這是永大集團的錢,不是我的錢。好消息是:永大集團聽我的。」
永大集團的海外分部,在美國以13.75%的高利息,發行美元債。
永大集團說:「親,你借我1000塊錢,我還你1375塊錢。但只有白老闆和白老闆家屬可以買哦。」
白老闆一看,好巧,這麼高的利息,剛好只有我能買,是不是因為我努力又勤奮?
就這樣,白老闆借給永大集團很多個「1000塊錢」,永大集團還給白老闆很多個「1375塊錢」。
如此這般,錢流向不缺錢的人。
林叔平想和君子怡離婚,提前給自己的公司疊滿債務,這樣就只能對君子怡兩手一攤:「離婚是吧?我沒錢。你幫我還錢。」
白老闆的海外公司把錢全部虧光,又疊滿債務。美國銀行催著他還錢,白老闆兩手一攤:「拆夥是吧?我沒錢,你幫我還錢。」
美國銀行怒道:「你他媽沒錢你海景豪宅私人飛機?」
白老闆說:「你找我擔保人要錢。」
國內銀行指著自己,頭頂緩緩浮現出「?」
白老闆兩手一攤,說沒錢,可國內銀行哪來的錢?國內銀行的錢還不是普通人的錢?
美國銀行說:「你們抵押的許多許多房子呢?」
國內銀行開始著急上火:「這些房子已經賣給六個錢包了,我敢動?我不要命的嗎?」
美國銀行疑惑:「那你直接負擔這些債務,你開銀行的錢也是六個錢包給的啊?說來說去,不都是六個錢包接盤?」
國內銀行漲紅了臉:「胡、胡說!什麼叫接盤!這叫護國光榮!」
就這樣,白老闆國內負債、國外換美元,債在國內,錢在海外,風險分攤給六個錢包。而他本人,不但一身輕鬆,還建了23億的信託,保障自己的老婆孩子永享富貴。
一時間,國內其他資本家紛紛心動。
就在這個關頭,國家出手,白老闆帶著手鍊腳銬,鋃鐺入獄。
國家:「錢出去了,人跑不掉,錢和你有什麼關係?」
……
白老闆公開被抓,高周轉、攤大餅的生意模式終於崩盤,民眾譁然,引起一系列連鎖反應。行業海嘯來臨,郁賁的擔憂成為現實:房地產行業終於迎來寒潮。
普通人停下了買房的動作,攥緊鈔票,開始觀望。
大批人當機立斷,著手拋售手中房產。
房價持續陰跌,救市政策無濟於事。
二手房房價愈發降低,新盤開始在得房率上內卷(暗降),公攤面積縮小,100%得房率新盤不斷湧現。
斷供潮湧起,2023年9月1日起,銀行統一降低存量房貸款BP。
房企股票暴跌,中國A股暴跌陰跌交替更迭,股民信心降至低谷,國家發文提升信心,收效甚微。
房子賣掉好的時候,上下游企業都依附而生,欣欣向榮,如水泥建材、家具家電、裝修物業等。有生意才有就業,有就業才有消費信心。但隨著行業遇冷,財富效應與收入預期的降低,大家的消費信心也跌至低谷。
「消費降級」話題更加熱門,普通人不買房,也沒有去消費其他東西。
對於房地產行業而言,不再有新蛋糕出現了,舊蛋糕有且只有這麼點大,未來是內卷的時代。
當空中的光芒逐漸消散,「向上看」終於失去了原本的意義。賺慣了房地產的快錢,精英們還願意腳踏實地去賺苦錢嗎?
但無論願意還是不願意,房地產行業終於被迫「向下看」。
從黃金時代,到白銀時代,穿越青銅時代,黑鐵時代終於到來。
誰能在存量中內卷,誰就能活下去。
……
卓秀集團的新一輪降本增效氣勢洶洶地來臨。
在新一輪裁員里,公司開始對著業績穩定的中年員工下手。
其中有一名中年員工讓陳家嫻印象很深:他的孩子身患慢性病,所以他雖然收入高,但衣著普通,每天從公司食堂給老婆孩子打廉價員工飯。
茶水間有同事小聲議論:「……他身上總有股貧窮的臭味,衣服曬不干,陰乾的霉味。」
「……出租房的味道。」
陳家嫻用力擰開水龍頭,把杯子放在流水下沖。
其實穩定的生活是最脆弱的。如果她不曾拼盡全力維持現在的生活,那麼她會活得同樣狼狽。
水流聲中,韓方來找陳家嫻道別:「我被裁了。」
陳家嫻動作頓了頓。
沒有任何鋪墊,沒有任何徵兆。轉折永遠猝不及防到來,但或許這就是人生。
陳家嫻站直身體,若無其事地轉動手裡的馬克杯:「找到下家了嗎?」
韓方報出一間大廠的名字:「網際網路。」
陳家嫻壓低聲音:「你老闆不幫你爭取?」
韓方四處看了看,附在陳家嫻耳邊:「我主動被裁的。喬木哥幫我內推了新工作。我拿了offer,他把我報進裁員名單,我還能拿大禮包。」
他提醒陳家嫻:「行業動盪不安,你最好儘早為自己打算。」
陳家嫻輕輕地「嗯」了聲。
人生就是這樣,起高樓,宴賓客,樓塌了,她們總是輕盈地相逢,然後像露水一樣消散。
韓方說:「現在裁員還能拿大禮包,下一波裁員可能連大禮包都沒有,早走比晚走強。而且,現在就業市場還不飽和,你早點走,好找工作。」
陳家嫻說:「但網際網路也陷入內卷,同樣不是好選擇。」
韓方聳了聳肩:「哪裡不裁員?我沒什麼選擇,能做什麼,就做什麼。我只要活下去。」
他把杯子洗乾淨,對著陳家嫻笑了笑:「我走了。」
陳家嫻站起身。她伸手關掉水龍頭,濕漉漉的手在大理石檯面上留下一道水痕。
「再見。」她對韓方說。
韓方笑著點了點頭:「再見。我們總要說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