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川奏已經記不清,他是如何度過這段悲慘時光的了。
他只知道,這一路上,他思考了很多,也感悟了很多。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曾幾何時,他還是一個不近女色,滿腦子只想著人生與理想的三好青年而現在,竟然只是因為短短几十分鐘沒法和美少女坐在一起,內心便會如此抗拒。
是什麼讓他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是友情嗎?是愛嗎?
直到在強羅站下車之時,深陷迷惘的夏川奏才突然醒悟。
是那該死的石橋翔太太煩了!
一會兒說白鳥院美羽好有女王氣質好想被她用腳踩臉,一會兒又說天野遙好高冷好想被她用嫌棄的眼神瞪著然後被罵,說得好像這些行為都是獎勵一樣。
夏川奏真的是受不了這種變態。
能不能至少說點像是人說的話?
有人在聽故事,有人在照鏡子!
在強羅站換乘另一班電車,一行人到達早雲山站。
走下擁擠的列車,來到山頂上的瞭望台,視野豁然開朗,清澈的藍天與翠綠色的大地在遠處相交,令人心曠神怡。
「哇,好漂亮!」見到此番景象,少女們紛紛發出驚嘆,快步湧向玻璃護欄旁邊,向遠處眺望。
不過天野遙似乎對此有些興致缺缺,默默走到膝望台中間的環形桌椅旁。
椅子下面設有足湯,旅客們可以一邊泡腳一邊觀景,這也算是頗具箱根特色的服務了。
夏川奏去一旁的店裡買來幾份仿雲冰沙,一種像是奶茶上加了棉花糖的早雲山特產,然後坐到天野遙旁邊。
「天野同學,不泡泡足湯嗎?」他把一份冰沙遞給對方。
「謝謝,」天野遙接過冰沙,「這種公共足湯太不衛生了,我不喜歡。」
「說得也是。」
像天野遙這種出生在社會頂層的大小姐,肯定從小到大享受的都是最頂級的私人訂製服務,嫌棄公共足湯也很正常。
夏川奏嘗了一口仿雲冰沙,感覺一般。
把冰沙放在桌上,夏川奏準備脫鞋泡足湯。
他肯定不會在意什麼衛不衛生的,一般來說他應該屬於被美少女們嫌棄的對象。
夏川不由得想起那雙白鳥院美羽和淺見否奈都不願意穿的拖鞋。
還沒等他把腳泡進去,淺見學姐便從護欄那邊跑了過來。
「夏川同學!來幫我們拍張合照吧。」
「好吧。」夏川奏又穿上鞋。
輕音部的四位少女一字排開站在玻璃護欄前,有面帶微笑的,有面無表情的,還有看起來馬上就要去世的。
最吸引I人的,當然還是站在最右邊,雙手伸出食指和中指擺出「V」的造型,可愛的臉上露出調皮笑容的淺見否奈。
真有青春的感覺啊····
再看看自家那兩位大小姐,一個在睡覺,一個坐那品茶,像是退休老太太一樣。
快門聲連續響起,夏川奏看了眼手機上的照片,給她們比了個K的手勢。
接著他又回過頭:「天野桑,不來拍一張嗎?」
「不用了。」
「天野同學,別害羞嘛,一起來拍一張吧。」淺見否奈向她招了招手。
天野遙猶豫了片刻,才輕嘆一聲,向著她們走過去。
原來不愛拍照的不只有長得醜的人,還有這種超級美少女。
拍完照,幾人一起坐到椅子上。
夏川奏把仿雲冰沙分給她們。
「淺見學姐,不泡泡足湯嗎?」他順口問道。
「不用啦,昨天已經泡夠了,而且這個感覺有些不衛生。」淺見否奈笑著說道,「對了,謝謝你的冰沙。」
「這樣啊。」夏川奏點點頭,緊接著便注意到天野遙一臉冷笑看著他。
「怎,怎麼了?」
「夏川同學,你到底是想讓我們泡足湯,還是想要趁機偷看我們的腳?」天野遙現在的眼神要是讓石橋翔太看到,肯定會興奮地在地上打滾吧。
旁邊的淺見杏奈聽到這句話,也像是想起了什麼的樣子,鼓著嘴不滿地說道:「夏川同學,偷看是不好的行為,你要是想———」
「我想什麼!我只是感覺自己一個人泡足湯會顯得很蠢,能不能不要把人想的那麼齦!」夏川奏悲憤地咆哮了一句。
「啊拉,原來是這樣,早點解釋清楚不就好了嗎。」
「明明在污衊我,卻還能裝出事不關己的模樣,不愧是你,天野桑。」
夏川奏黑著臉說道。
「污衊?」天野遙手抵著下巴,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你確定?」
「我—..」
夏川奏腦中不由得閃過昨晚白鳥院美羽給他看腳的場景,頓時感覺一陣心虛。
「算了,先不談這個,咱們不是要分頭行動給琴吹同學他們創造機會嗎,什麼時候出發?」
轉移話題的行為落在天野遙眼中似乎就成了認罪的表現,她輕蔑地笑了一下:「現在就出發。」
從早雲山到桃源台的箱根纜車,被世界吉尼斯紀錄認定為乘坐人數最多的纜車。
纜車內部空間很大,一趟坐十五到二十個人不是問題。
原本定下的分頭行動計劃是輕音部四人一組,社會研究部三人一組,石橋翔太由朝倉千惠引開。
現在美羽沒來,就變成了夏川奏和天野遙一同行動。
天野遙不喜歡和陌生人坐一起,上車後便直接坐到靠門邊的位置上,夏川則是坐她旁邊。
其他遊客也不知是不是把他們兩誤會成了來約會的情侶,很識趣地沒有來和他們擠在一起。
纜車緩緩出發,向著第一站大涌谷前進。
剛離開站點,夏川就感覺到天野遙似乎向著他的方向靠了靠。
他側過頭,有些不解地看向身側的少女,一般來說這位矜持的美少女都會小心翼翼地與他保持距離才對,今天怎麼一反常態,主動靠近了?
論捕捉細節的能力,擁有視覺強化的夏川比心理學大師天野遙還要強得多,稍微觀察片刻,他很快發現端倪。
天野遙的眼神明顯在有意避開往下面看。
會有這種反應的原因也很容易想到。
她大概是有些恐高。
剛才她不願意拍照,不會也是因為怕高,不想接近玻璃欄杆吧。夏川奏不由得如此聯想。
如果是這樣的話···—·
夏川奏感覺自己似乎找到了領取獎勵的辦法。
「大涌谷大約形成於四十萬年前的箱根火山活動末期,裡面的泉水則是三千前爆發形成的。」
或許是為了掩飾心中的不安,天野遙自顧自地開始進行科普。
「1876年明治天皇來這裡參觀的時候才改名為大涌谷----你有在聽嗎?」見夏川一直低頭沉思心不在焉的樣子,天野遙不滿地說道。
「我當然在聽,」夏川奏笑著應了一句,然後靠到少女耳邊小聲說道,「怕高的話,可以抓住我的手。」
「你!」天野遙的眼神當即冷了下來。
但緊接著,纜車正好行駛到大涌谷的上方,出現在地面上的巨大深坑使得纜車的離地高度陡增。
天野遙的眼中明顯閃過一絲畏懼的神色,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伸手拉住夏川奏的衣角。
這恐高的症狀,好像還有點嚴重啊。
不過僅僅是這樣,肯定還不夠。
那就人為再加一把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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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突如其來的橫風驟然衝擊在纜車之上,儘管纜車的體積很大,也還是被風吹得不斷搖晃起來。
纜車裡頓時有不少遊客驚呼起來。
恐高人士天野遙更是害怕地閉上眼晴。
可下一秒,她感覺到一股溫熱的觸感覆蓋在她的手背上,當即又睜開眼睛。
「怕什麼,有我呢。」夏川奏微笑道。
天野遙皺起眉,臉色有些不好看:「夏川同學,你——-啊!」
話還沒說完,又一陣大風吹過來,她終於是沒忍住,驚呼了一聲,也顧不得夏川奏擅自抓她手的事了,她緊緊挨到夏川身邊,甚至另一隻手還主動握住他的胳膊。
這—.是不是做的有點過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