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樂看了一會兒,想到長大才到他耳邊的大兒子,「一天天跟個小大人一樣,我都擔心他想的太多,以後長不高。」陳永威笑道:「有啥好愁的,我阿奶說我比我阿爸高,小海長大了保證比你高。」
葛昌發:「就是,我看你是沒啥好愁的,愁六月沒日頭,小海腿骨那麼長,以後百分百比你高。」
李長樂又不能跟兩人說自己上輩子親眼看到,他沒自己高,想著得多買些幫助小孩長高的東西給老大吃。
幾個小的在前面撈魚,三個大人不時叮囑一句,守著釣小龍蝦的竹竿,提起這邊的那邊的又咬餌了,忙得不亦樂乎。直到把帶來的兩隻水桶裝得滿滿當當的,桶里的小龍蝦張牙舞爪的不停往水桶外面爬,三人這才收手。
李長樂掏出網兜將不停亂爬的小龍蝦罩住,和陳永威把水桶提過去放在蘆葦盪,省得小龍蝦被曬死。葛昌發收好竹竿,笑道:「還是釣小龍蝦過癮,一個多鐘頭就能釣一二十斤。」
李長樂覺得也是,「回去挑幾斤肥壯的出來,多放些姜蒜,摘幾個辣椒,多多放油爆炒了吃起來還不錯的。」「你想要多少就挑多少。」
「哥,你多挑一些,我阿奶捨不得放油,炒的小龍蝦一點都不好吃。」「行,我多挑一些,阿發你也來一起吃。」
「小龍蝦有啥吃頭,要吃就吃海里的大龍蝦。」「嘴還挺叼!」
「那是,海邊人要吃就吃海貨!」葛昌發說著把釣黃鱔的釣杆,拿出來分給兩人,「明早我來收黃鱔,到時候給你們送一些過去。」
「行!」
釣黃鱔的鉤是那種大號的釣魚鉤,用一根釣魚線綁好,一頭栓在小木棍上,魚鉤上穿上蚯蚓,在水溝和稻田邊找到黃鱔洞,就在洞口插一根,翌日只管收黃鱔。
李長樂三人把所有的釣鉤都插好回到水溝邊,哭笑不得的看著溝里一個個,像泥猴的孩子。李小洲拖著裝著小魚小蝦的網兜朝他顯擺,「阿爸,你看我們抓了好多魚哦!」
李長樂擦了一下他臉上的稀泥,沖李小洋幾個說道:「好了,一個二個的也不嫌曬的慌。」李小波捧著兩條三指寬的鯽魚,「三叔你看,我們抓到的小鯽魚!」
「阿爸(三叔),我們還抓到幾隻有膏的田蟹。」李小海、李小濤一手拎著兩隻用草繩綁著的田蟹,從水溝里爬了上來。李長樂接過捏了捏,「不錯嘛,回去能吃一頓了。」
「三叔,水溝里好多田蟹洞,你晚上帶我們來抓田蟹。」滿頭滿臉糊滿了稀泥的李小洋,也爬了起來。李長樂想起晚上水塘溝邊鋪天蓋地的蚊子,「老子閒的蛋疼還差不多?」
李小洋撇嘴,「那你現在怎麼來了?」
「老子樂意!」李長樂指著他頭臉上的泥,還有衣服上的髒污,「你這樣子回去不挨打,老子跟你姓!」「娘吔,這麼髒的啊!」李小洋連忙跑到溝邊清洗起來,洗下來的泥漿把衣服弄得黑乎乎的也不管。
李長樂看著他搖了搖頭,「走了!回去了。」
一行人帶著幾個泥猴浩浩蕩蕩的回去,進村已是炊煙裊裊,先去了葛昌發家,放下水桶,就蹲著開始挑選龍蝦。
李小洋幾個問清楚說要回家拿錢才給他們買獎品,不耐煩在那等他們,便扔下李小洲提著水桶里的小魚小蝦回家去了。葛昌發拿了口木盆出來,「阿樂,留下來的反正都是餵鴨子的,你們多挑一些回去,炒了下酒。」
李長樂拍開搶著抓龍蝦的李小洲,「你不也說,要吃就吃海里的大龍蝦,老子隨便挑些,夠吃一頓就行了。」「這話我愛聽,你趕緊去淘了大龍蝦來請我喝酒。」
「你出老酒,我們出龍蝦。」
「老酒還不簡單,我家去年釀的還有一缸呢!」
李長樂聽後兩眼發光的看著他,「趕緊的,找個酒壺灌一壺來給我。」「那你等著。」葛昌發起身朝屋裡走去。
李長樂和陳永威挑好龍蝦,葛昌發就拎著一壺老酒出來,「喝完又來灌就是。」「我還跟你客氣啊!」
李長樂接過酒壺,牽著小兒子,和陳永威一起往回走。走到他家外面的弄巷,剛好碰到陳會計。
「喲,阿樂,帶著個泥猴去哪兒遊戲去了?」
李長樂笑道:「釣龍蝦去了,阿冬伯打算去哪兒?」
陳會計看了三人一眼,呵呵一笑,沖李長樂說道:「王麻子家包了四百畝灘涂地,還拉著阿彪來包了兩百畝。」
李長樂笑了笑,「阿冬伯,你家包了多少畝?」
陳會記豎起一根手指,「一百畝!掙錢不容易,還是先把技術學到家,再說以後。」
李長樂聽後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等我掙了錢,也包幾十畝試試,到時候來找你學技術,你老可別藏私哦!」陳會計虛點他幾下,笑呵呵的說:「你這鬼頭鬼腦的傢伙!」
「我可是好同志好社員。」李長樂說著想到獎勵的事,「阿冬伯,我們兄弟的獎品什麼時候才來啊?」陳會計笑道:「周隊長回去報上去,還要等上頭核實批准,再等個十天半月,能發下來已經算快的了。」李長樂嫌棄的搖頭,「辦事效率真慢,依我說,他們應該趁火打鐵,激發大家的積極性才對。」
「你這傢伙,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陳會計笑著拍了拍他肩膀,「通知下來,我再通知你們。」「辛苦你老了。」
李長樂和陳永威分手後,帶著小兒子回家,看到李小洋、李小濤兄弟倆筆直的站在階檐下,不厚道的笑了。「喲,汽水還沒吃到,就先吃竹筍炒肉片了啊?」
李大嫂聽到聲音從屋裡出來,「早上我才洗了一大盆,還沒到天黑又裹得渾身是泥,十來歲的人了,連幾歲的孩子都不如。」
李小洋不服氣的說:「小波、小海不也弄髒了,阿嬸怎麼沒說他們?每次就你要求多!」
「還嘴硬!」李大嫂氣得拿起竹片,沖兄弟倆屁股上刷刷就是兩下,「吃柴坯,小的幾個,哪個不比你們聽話..」「嗷~阿奶,我阿娘要打死人了,嗷..嗷..」李小濤捂著屁股就朝李父李母屋裡跑。
「不打不成材,你阿娘一天忙到晚,還要洗你們幾個的衣服,你看你們這身,我看還得多打幾下,你們才記得住。」李父在屋裡呵斥道。
李母出來一把拉住他,手高高揚起輕輕落下,「趕緊去把衣服換了,把頭上的泥洗乾淨。」家裡幾個孩子,就數老大家這兩個最皮,挨打也挨的最多。
李小濤躲在阿奶身後,看著轉身躲到李長樂身後的大哥,慶幸躲過一劫,「我不去,我阿娘拿著竹片呢!」李母看著外面挨打的大孫子,心疼的嘴角直抽抽,「打兩下就算了...」
「好了!」李父沖李母說道:「阿芳教孩子你少在那多嘴,孩子寵溺壞了,以後你幫他們養啊?」「我..」李母嘆了一口氣,轉身進屋,眼不見心不疼。
「我哥又挨打了。」李小海幾個從屋裡跑出來,全都擠在門口看老大挨打。李小青搖頭,「我哥怎麼這麼蠢,每次都要惹我阿娘打他?」
李小波:「大哥怎麼不跑啊?」
李小海點頭,「就是,趕緊逃我阿爸身後躲著,大伯娘就不會打他了。」
「三叔救命..」李小洋聽到指點,忙跑到李長樂身後左右騰挪,躲避李大嫂竹片炒肉。李大嫂拿著竹片,指著他說道:「老實點出來,老娘不打你,讓我抓到..」
「略略略,我才沒那麼傻!」李小洋見她果然不來追著自己打了,作死般的沖她做了個鬼臉。
「你以為你躲在你三叔後面,老娘就打不到你了啊?」李大嫂揚起竹片抽冷子一下,朝他抽了過去。「娘吔~」李小洋貓腰躲過一下,沖她得意的笑,「嘿嘿,沒打著!」
李大嫂深吸一口氣,拼命壓制突突往外冒的怒火,「老娘看你能躲到啥時候?」周若楠:「小洋聽話,趕緊出來跟你阿娘認錯!」
李小洋:「我又沒說錯,小海和小濤他們也去了的,阿嬸你怎麼不打他們?」李小海:「哥,我們都認錯了的,你每次都頂嘴,大伯娘才打你的。」
「看看,他還好意思說,每次都說我打他,咋不想想他說話有多氣人。」李大嫂說著眼圈都紅了。
一個人在家照管田地,還要淘海織網賺取家用,孩子越大越不聽話..有時候真的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大哭一場。「小洋你看你把你阿娘都氣哭了..」
李小洋扭頭看了一眼,梗著脖子,「我又沒氣她..」
「住嘴!」李長樂看著李小洋怒道,「再敢頂嘴,不用你阿娘打,老子先收拾你!」「...」李小洋見李長樂發怒,垂下頭部敢還嘴了。
李長樂見他不應嘴了,扭頭勸說李大嫂,「大嫂,打人多累人啊,打了還要心疼,你讓他們把衣服換下來,自己拿去洗,犯不著跟他們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