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木匠皇帝的含金量
其實,說路易十六跟天啟皇帝一樣,實在是有點侮辱人了。
天啟皇帝的能力並不差,從他處理政事的思路和能發掘重用魏忠賢來看,天啟的能力肯定比他爺爺萬曆要高的多。
雖然比不上他曾祖父萬壽帝君,但差的也應該不遠。
放到歐洲這邊,肯定是趕不上葉卡捷琳娜二世、腓特烈二世和特蕾莎女王以及太陽王路易十四,但肯定比路易十五強,大概可以看成一個有些『跛腳』的弱化版路易十四。
天啟皇帝的硬傷只有兩個,一是在他老爹泰昌被文官忽悠,造成君臣實力對比嚴重失衡,基本失去對外朝文官控制之後。
天啟在外朝已經找不到任何可以依靠的文官了,所以只能重用魏忠賢,
搞始終不是正道的權宦政治。
二是天啟始終保不住後代,使他和魏忠賢的吸引力大打折扣,因為權宦這種完全依附於帝王的權力結構,死穴就在於人走茶涼。
天啟沒有後代,說不定哪天就走了的特點,造成魏忠賢的權力基礎不穩固,在外朝找不到真正有點用的文官,連個彎中版的張居正都找不到,儘是些五虎、十狗、十孩兒之類。
而路易十六,除了跟天啟都是加強版手工耿這個共性之外,其他什麼都不行,屬於那種丟在普通人中都要算窩囊的存在。
要是他不是法蘭西國王,那麼大概率就是個一輩子只會幹活,在單位被欺負到死,重活累活一個人全乾。
回到家還被老婆熊,明明知道老婆綠了他還因為懦弱裝作視而不見,讓他老婆拿他錢去養漢子的窩囊廢。
這樣的人成了法蘭西王國的大王,那真是所有法國人的災難,這玩意還不如崇禎呢。
起碼崇禎要是拿路易十六的劇本,就憑崇禎對高級官員和貴族敢打敢殺的魄力和相對強大的心理素質,正好還就對了法蘭西的病症,搞不好還能當個中興之主。
可以說,一切的悲劇,就在路易十六成為僅剩的路易十四直系,被迫坐上法蘭西大王寶座上時,就已經註定了。
哪怕換個人來,都不一定能落到被斬首的地步。
因為此時,法蘭西波旁王朝不但沒有到亡國的階段,反而正處於千年未有之大變局時代。
稍微往前就是殖民世界的一帆風順,都不用多了,削掉第一階層和第二階層的三成權力,將之讓渡給第三階層的俊俊者,所有問題就會迎刃而解。
路易十六欠的那些錢,換個強力君王就根本不算事,世界級列強國家的大王,能被欠一群猶太銀行家的債務搞得焦頭爛額?
真是笑話!
解決不了欠債,還解決不了債主嗎?
凡爾賽宮中,中華駐泰西全權大使曹振鏞正跟在宮廷內侍的身後,前去國王用來接見外賓的海格立斯大殿覲見,
一陣陣歡笑聲傳來,為人頗為方正古板的曹振鏞都忍不住循聲了一眼,隨後在心裡長長嘆了一口氣。
外面的第三階級都快爆炸了,這裡面還跟沒事人一樣歌照唱舞照跳,完全沒意識到危險性。
可以想像得到,路易十六兩口子對危險的覺察,遲鈍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可怕地步。
「大使閣下,王后陛下也在大殿之中,他正與陛下在一起,心情不是很好。」
快到大殿中勤見了,每月能從曹振鏞那裡得到五百里佛爾,約合二十一英鎊,七十銀元的內侍,立刻將裡面的情況,悄悄告訴了曹振鏞。
若是以往,曹振鏞只會表示知道了不會多問,但今天有點特殊,他小聲的問了一句,「是跟王太子殿下的病情有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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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法蘭西王太子不是歷史上大革命時期被殺的路易十七,而是路易十六的長子路易.約瑟夫.澤維爾.弗朗索瓦。
『是的,王太子殿下的情況很不好了。」內侍說著,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注意這裡,才把聲音壓到最低繼續說道:
「王太子殿下最近這一個月,頻繁高熱,最嚴重的時候,最多間隔一天就會嚴重發燒,甚至還有暈厥的現象發生。」
「呼....!」曹振鏞長長的嘆了口氣,這孩子活不長了,這是肺癆已經到了晚期的症狀,就像是法蘭西目前面臨的困境一樣。
「願仁慈的耶和華保佑他!」曹振鏞輕輕祈禱了一句,用的是耶和華這個詞。
目前在這個時空,對宗教的稱呼可跟後世不一樣。
上帝這個詞,是千萬不能亂稱呼的,它肯定不是指基督教的上帝耶和華,而是指昊天上帝所代表的天道。
也就是說,在中華,只有皇帝能稱為上帝之子或者天子,在尊稱上冠以上帝二字。
明代對於這些實在太不嚴格了,讓利瑪竇等人鑽了空子,把耶和華翻譯成了上帝。
簡直豈有此理,耶和華是上帝,那莫子布這皇帝不是成了耶和華的几子那要不要在宮中讓健婦拿一門小銅鑼眶當眶當的敲幾下,念幾句打油詩,搞天父下凡呢?
海格力斯大殿在二樓,所以這個大殿的稱呼,是中華使館的人這麼稱呼,後世更是直接將其翻譯為海格力斯廳,相當貼切。
走進海格力斯廳,曹振鏞就看到了正在垂淚的王后安托瓦內特。
不過這位王后的身邊站著的,並不是國王路易十六,而是安托瓦內特王后的情夫,瑞典貴族漢斯.阿克塞爾.馮.費爾森。
而國王路易十六,則在距離有些遠的地方,正把頭埋在一堆小東西中間,看上去是個什麼噴泉的模型,
看到這一幕,曹振鏞心裡,沒來由的一陣氣悶。
果然是一群蠻子,要是在中華,曹振鏞估計早就上去一芬板把費爾森給打的頭破血流了。
「大使先生,貴國對於病菌、細胞的研究沒有最新的進展傳來嗎?」
沒等曹振鏞拜見,王后安托瓦內特接過費爾森遞來的手絹擦了擦臉上淚痕後,用剛哭過的嗓音瓮聲瓮氣的問道。
之所以安托瓦內特王后會這麼問,是因為在前年,莫子布親自通過南京洪武太學醫學院發表了一篇文章。
莫皇帝雖然知識學的一塌糊塗,但不妨礙他知道一個基本的事情,那就是這個世界是存在可以用儀器觀察到的細菌和病毒的。
而且他也知道,人類許多疾病,就比如肺結核,都是因為病菌引起的它的傳染,也是因為病菌在空氣中漂浮而導致的。
莫子布這篇論文,提出了細菌、病毒等概念,給出了他用高倍放大鏡觀察到病菌的原理和操作方法。
更預言了未來人類戰勝結核、鼠疫、霍亂等流行病,必然是以找到可以抑制這些疾病的微生物為標誌。
這套理論,在後世完全是就是小學生都知道的常識,但是在此時,卻是石破天驚一般的發現。
可以這麼說,現代醫學的崛起,很大一部分就是建立在細菌、病毒等被發現和觀察到的基礎上。
受此影響,東西方的醫學理論,開始飛速發展,現在就看誰能在皇帝提出的細胞、病菌理論基礎上,做出切合現實的發明了。
安托瓦內特其他的不懂,但她明白這個方向是治療結核病最有可能的途徑。
不過回應她的,是曹振鏞十分不忍心,但只能說出口的話。
「王后殿下,依靠中華皇帝陛下提出的理論,東西方的學者在霍亂、鼠疫、麻風病等方面已經提出了行之有效的防治措施。
但是對於藥物治療上,目前還沒有多少進展。」
安托瓦內特王后聽完,又是一陣痛苦的抽泣。
「大使,我的兄弟光中陛下同意我們兩國的聯姻了嗎?」再次聽到王后的啜泣,路易十六終於從他精巧的噴泉機械中抬起了頭。
對於這種半步皇帝的提問,曹振鏞趕緊拱手彎腰行拜禮,隨後鄭重的回答道:「是的陛下,我國大皇帝陛下同意了。
只要按照中法兩國的禮儀舉行儀式之後,法蘭西長公主瑪麗.泰雷茲殿下,就會成為中華帝國的太子妃!」
曹振鏞說著這些話的時候,狠狠咽下了一大口唾沫,因為他知道,中華百姓絕對不可能接受一個法蘭西女子為太子妃的,哪怕她是法蘭西大王長女也不可能。
本來,曹振鏞已經模擬了好多遍自己應該怎麼表達拒絕,而不會傷害兩國的感情。
可誰知道,皇帝親筆給他寫信,要求曹振鏞代表帝國,立刻同意這樁聯姻。
只是一定要說明,這段聯姻必須經過兩國完全冊封儀式後才能生效,瑪麗.泰雷茲才能是中華的太子妃。
想著,想著,曹振鏞突然一驚,難道....難道陛下在幾萬里之外,已經看到了法蘭西現在的亂局?
不對,不對!
曹振鏞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就算現在亂局持續下去,一個小姑娘能有什麼用處?
「這到算是一件好事,雖然我的瑪麗要去到遙遠的國度。
但賽里斯大虞是一個強大的國度,光中是一位偉大的帝王,瑪麗到了賽里斯一定會幸福的。
。,
王后瑪麗.安托瓦內特擦乾了淚珠,臉上總算露出了一點微笑。
對於這位虛榮又愛攀比的王后來說,女兒能成為未來中華帝國的皇后,
將是全歐洲最光榮的事情。
路易十六當然沒注意到曹振鏞的小小反常,也很是贊同的點了點頭,只是眼晴里卻射出了極為悲傷和痛苦的神色,看來王太子確實命不久矣。
「大使先生,你覺得,如果是我的兄弟光中皇帝遇到了我現在的問題,
他會怎麼做呢?」
路易十六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而且他臉上的表情也很迷茫。
看起來,這位毫無治國天賦的大王,確實是覺得很迷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或者說,他知道該怎麼辦,但又沒有改革的勇氣。
怎麼辦,哼哼。
在曹振鏞看來,第一、第二階級的人你可以驕奢淫逸一點,因為不管哪國的貴族都是這樣。
但你不能在驕奢淫逸的同時,還不能幫助國王壓制下面的階級吧。
特別是第一階級這些高級教土,在被宗教改革衝擊之後,神聖性已經破去了一大半,又沒有多少武力,完全就是國家的累贅。
這種講道理不能服人,講物理也打不過人的階級,有什麼存在的資格,
有什麼不能動的!
這些人占據高位,沒有能力,取了大量財富,卻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這不妥妥的替罪羊、大肥豬嘛。
直接亂刀砍了上下一起吃肉,多好的事,這都要人教?
「國王陛下,外臣只是一個臣子,哪能揣度光中大皇帝陛下的行事,這在我們東方叫做窺測聖意,乃是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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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振鏞想也沒想直接就把話頭給堵死了,你路易大王自己沒魄力,下面人能怎麼辦。
何況他還只是一個大使,可不想出門就被哪個第一或者第二階層的人請殺手給一嘣了。
路易十六聽完,臉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他環顧四周,似乎是尋找十天前在這裡接見第三階層議會代表的一絲絲痕跡。
他能感覺得到,第三階層的百姓還是愛戴他的,可是...·,路易十六揮了揮手,宣布召見結束,讓曹振鏞離開。
可是,要他從第一和第二階層身上扒下一層利益給第三階層,那還是算了吧,路易十六覺得不值得冒險。
因為他身邊圍繞著的,全是第一、第二階層的人,要是立場有所鬆動,
被病死、摔死、溺死的可能也不是沒有。
而第三階層,距離路易十六實在太遠了。
這位法蘭西國王沒察覺到屁股底下的火山要爆發了,反而覺得第三階層雖然有些可憐,值得同情,但卻不能影響他分毫,那...那就當看不見吧,
曹振鏞快步走出了凡爾賽宮,他就是知道路易十六是這樣的人,所以才會在他面前一點意見也不提。
這位歷史上撈到了文正諡號的道光名臣精明著呢,別說他不是法蘭西王國大臣,就算他是,他也不會為路易十六這樣的君王效命。
「侍郎大人,唐山來人了,正在使館中,是專門來傳達陛下口諭。」
剛一出宮殿,曹振鏞就收到了消息,等他乘坐馬車回到大使館,在錦衣衛南鎮撫司駐大馬士革千戶的陪同下,傳達口諭的特使,已經到達。
特使沒有鬍鬚,雖然長途奔波,但仍然膚色白皙,略帶一絲胖乎乎,氣質完全異於正常人。
這正是宮中內侍的特點。
「咱家來時,陛下特意交待,只讓曹侍郎一人聽聞。」
聽到特使這麼說,加了禮部右侍郎銜的曹振鏞於是把特使引進了一間秘密房間。
到了房間,這位宦官特使環顧四周,確定沒有第三人之後,才緩緩說道:「陛下口諭:
曹振鏞,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付出多少代價,一定要保住路易十六的長女,必要時刻,可以將她帶出法蘭西送到南京來。」
「公公,您確定沒有傳錯旨意?」曹振鏞更加迷惑了,這個法蘭西公主到底有什麼用,值得陛下專門傳口諭,還要不惜一切代價。
難道這波旁家族會國破族滅?
可就算國破族滅,法蘭西與中華相隔十萬里,手裡捏著一個公主,也完全沒法來干涉啊!
特使冷哼一聲,「咱家要是傳錯了口諭,自然會上菜市口挨一刀,侍郎大人按口諭辦事即可。」
曹振鏞反應過來了,這話不該說,於是立刻向東三跪九叩,「臣禮部右侍郎,假節泰西全權大使曹振鏞領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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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振鏞還不能理解法國大革命有多麼狂暴,會橫掃一些陳規舊俗,自然也就無法明白,那些歷史上被美國吸收的法蘭西保王黨有多少人才和資產。
與其便宜美國,不如讓這些人在法蘭西和西班牙糾纏不清的北美路易斯安娜,建立一個以路易十六長女為女大公的公國。
拿到了瑪麗.泰雷茲的宣稱,對於歐洲大陸自然無能為力,但是對於北美和其他地方,還是很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