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這紛亂的世界
即將過去的這個1791年,是一個極度混亂又驚心動魄的一年。
在英格蘭,首相小威廉.皮特終於迎來了曙光,基本掌握了國家權力。
在過去的三年,對於這個二十五歲就擔任英格蘭首相的年輕人來說,簡直是一種折磨。
因為支持併力挺他成為首相的國王喬治三世突然病倒,且很快連生活都不能自理,一度被確診為患上了精神疾病,也就是常說的瘋了。
失去了國王的支持,本來就因為年輕被輕視的小威廉.皮特立刻陷入了極大的信任危機。
更嚴重的是,王儲威爾斯親王,也就是未來的喬治四世對小威廉.皮特很是不滿,更親近皮特的政敵詹姆士.福克斯。
在這種情況下,為了保住自己的政治前途,小威廉.皮特秀了一番極限神操作他先是故意擺出強硬的態度,把急於成為攝政的威爾斯親王熬的沒有脾氣後,又突然宣布可以讓保管玉璽的三位大法官在制誥上用印。
製造顧名思義,其實就是英王聖旨,有君主大造,王室制浩和英格蘭王制誥三種。
其中君主大造就是針對繼位、退位、立儲等大事的。
王室製造則相當於中華的中旨,國事和政治上用處不大,主要用在比較私人的方面,比如冊封貴族,授予稱號,甚至給發明專利背書。
英格蘭王製造則是針對殖民地使用,一般是發布殖民地稅收等政策,以及任命殖民地總督等等。
而威爾斯親王要想成為攝政王,就必須要有蓋了國王玉璽的君主大浩才能完成程序。
可要是這個程序完成了,新上任的威爾斯親王恐怕第一時間就是解僱小威廉皮特這個首相。
所以,小威廉.皮特先故意把威爾斯親王熬的受不了了,再宣布可以讓保管玉璽的大法官在君主大浩上用印。
可是,玉璽的使用,必須要經過國王同意,但國王已經半瘋癲了,根本無法同意是否用印。
於是小威廉.皮特站出來表示,事情緊急,一切責任他來擔,親自勸說大法官動用了玉璽。
這可真是一箭三雕的好手段。
首先,當上了攝政王的威爾斯親王對肯擔責任的小威廉.皮特印象大為改觀,
不再那麼厭惡他了。
其次,攝政王就任大誥蓋有玉璽,確實具有憲法效力,但動用玉璽的程序又是不合法的。
真要較真的話,議會完全可以推翻這個大造,這就給喬治三世病癒重新掌權,或者再也無法掌權的情況下,議會更換攝政王留了後門。
最後,繼位程序有問題,帶來的必定就是權力的跛腳,
果然威爾斯親王一就任,議會中反對的聲音就很大,小威廉.皮特還故意去挑唆野心勃勃的喬治三世次子,也就是王儲的弟弟約克公爵腓特烈,讓他去質疑合法性。
最後,被逼得焦頭爛額的威爾斯親王,被迫接受了議會商議的攝政法案。
法案中,他這位攝政王的權力被大大削弱,幾乎成了真正的橡皮圖章,小威廉.皮特的危險終於暫時解除了。
從這裡就可以看出來,小威廉.皮特二十五歲當歷史上第一工業國的首相,絕不是因為出身,而是他真的挺猛的。
隨後不久,喬治三世被治癒,恢復了執政能力,小威廉.皮特的危機徹底解除,在國王愈發的器重和信任下,真正開始大展身手。
在北美,小威廉.皮特整合了剩下的保王黨勢力,將之重建為上加拿大和下加拿大,保住了英格蘭在北美的實力,歷史上加拿大民兵能火燒白宮,就是這時候打下的基礎。
在印度,小威廉.皮特廢除了英屬東印度公司,把對印度的控制又上了一個台階。
他還很識趣的對大虞在印度大陸東北,也就是阿洪姆王國和曼尼坡的動作視而不見,將原本由大虞和英格蘭共管的阿拉干王國完全交給了大虞。
同時還嚴格下令,不讓英屬印度人出海前往南洋,同時禁止英屬印度政府繼續支持廓爾喀人,不要在羌塘事情上激怒大虞。
軍事上則強令僵化守舊的英格蘭海軍開始重視蒸汽機的作用,新建了一大批新式的風帆戰航。
雖然英格蘭由於處在探索階段,因此這些戰艦噸位都很小,不可能來挑戰風帆戰艦的地位,但至少是在向對的方向發展。
英格蘭王國,正在這位手裡恢復元氣。
沙羅這邊,雖然他們暫時丟掉了東方的大片土地,但這幾乎都是一些不毛之地,沒有太大價值。
三年中,損失的兵員大約有兩萬人左右,但除了庫圖佐夫火槍手團這樣的是真正精銳以外,其餘大部分都是哥薩克和拓殖地區軍隊。
與之相對的,沙羅在第六次羅土戰爭中(俄土戰爭)的收穫,可以堪稱輝煌,極為輝煌。
1788-1789,經過金布恩之戰,福克沙尼之戰,勒姆尼克河之戰等戰鬥,羅斯人擊潰了超過十六萬奧斯曼軍,占領黑海北岸的敖德薩和東岸羅馬尼亞的大片土地。
特別是勒姆尼克河之戰,奧斯曼土耳其十萬大軍被沙羅與神羅的羅羅聯軍兩萬五千人擊潰。
這使得奧斯曼土耳其基本喪失了在黑海北岸的主動作戰能力,還使得奧斯曼軍隊開始畏懼與沙羅軍隊交鋒,打擊極為巨大。
到了1790年,羅羅聯軍又展開了大規模的作戰,神羅拿下了包括貝爾格勒在內的大半個塞爾維亞,沙羅則拿下了幾乎所有羅馬尼亞靠黑海一側的土地,
沙羅的海軍也在黑海上,毀滅性的擊敗了包括擁有十六艘戰列艦在內,總計五十多艘戰艦的奧斯曼海軍。
1791年1月,也就是大虞展開新灣鎮戰役的時候,沙羅軍四萬人在蘇沃洛夫的率領下,攻陷了奧斯曼在多瑙河下游的伊茲梅爾要塞群。
這是奧斯曼在烏克蘭地區最後的據點,至此,沙皇羅斯帝國終於完全控制了廣的烏克蘭黑土地大平原。
6月,庫圖佐夫在羅馬尼亞巴巴達格,擊潰奧斯曼軍兩萬餘人。
7月,列普寧元帥指揮羅軍主力在默欽戰役中,三萬打三萬,擊敗了奧斯曼土耳其優素福帕夏率領的土耳其新軍。
奧斯曼新軍主力幾乎被全殲,至此再也無力發起哪怕一場反擊。
可以說,奧斯曼土耳其之所以衰落的這麼快,與第六次俄土戰爭的極大損失,脫不了干係。
奧斯曼土耳其在這次戰爭中,合計損失陸軍十七萬,海軍損失超過一半,直接從一個次等強國,衰落成為一個人人可以欺負的病夫。
此後的所有俄土戰爭,主角都不再是奧斯曼土耳其,而是英法等為了利益削弱控制俄國的戰爭而已。
在普魯士,腓特烈大帝侄子,普魯士國王腓特烈.威廉二世對荷蘭極為垂涎,
幾次干預風雨飄搖的聯省共和國政府。
同時,由於沙皇羅斯在俄土戰爭中獲得太過輝煌,胖特烈.威廉二世四處奔走,號召歐洲強國限制沙羅。
這一建議,迅速得到了剛剛繼位的神羅皇帝利奧波德二世的贊成,上百年的對手,突然在此刻親密了起來。
而在北美,第一任美利堅合眾國總統喬治.華盛頓也開始玩抽象,或者叫做被現實大耳光猛抽之後,終於認清現實了。
由於美利堅的建立,就是以反抗英格蘭王國橫徵暴斂為藉口,因此立國之後,喬治.華盛頓這些人竟然真的想要不收稅,甚至是不要政府,只保留一個議會。
呢,看來後世北美常年喜歡吹捧小政府和無政府主義,是從根子上來的毛病這些抽象玩意,竟然要搞老子在幾千年前提出的那種小國寡民,雞犬相聞,
沒有政府來打擾的幻想桃源。
結果,沒搞幾年,國家就要堅持不下去了,官員們沒有俸祿,治安官完全靠奉獻,堂堂美利堅合眾國竟然連正規軍都沒有。
其實別說養軍隊,連議會老爺們的油水都沒了。
這不行啊,收不收稅是其次,但是老爺們扛著槍打跑了英王,總不能真的都當泥腿子吧?
退一萬步說,總不能自家掏錢來維持政府吧。
於是,喬治.華盛頓開始收稅,且收的比英格蘭政府還狼。
很自然的,這激起了大量百姓不滿,他們開始拿起槍桿,跟對付英國人一樣,想要對抗合眾國政府。
以抗稅為名反抗英格蘭從而當上總統的喬治.華盛頓,一面苦口婆心的勸說,
一面也只能召集民兵,準備鎮壓。
但不管怎麼說,喬治.華盛頓還真是一位梟雄,
雖然經歷了稅收的反覆,但在他治下,美利堅總算把政體和國家搭建起來了,經濟快速恢復。
北卡羅來納州,佛蒙特州等陸續加入合眾國,拓寬了大量領土不說,還有了西進再一步擴大領土的基礎,
這使得美利堅,開始顯現出了一個準強國的模樣。
當然,天下列強中,最炸裂,動亂最為驚心動魄的,還得是我法蘭西。
因為1791年6月20這一天,法王路易十六和他全家在布耶侯爵佛朗索瓦.克洛德.阿穆爾的策劃下,穿上僕役的服裝,化妝從巴黎的杜伊勒里宮出逃。
本來很順利,但路易十六不知道是腦子抽了,還是大革命對他的信心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
他竟然在快要出逃成功的時候,跑去跟當地的農夫交談,問他們對大革命的看法。
或許,路易十六是想在離開法蘭西的國土之前,從一些底層百姓那裡獲知他們對自己這個國王好的評價,以作為亡國喪家的心理慰藉。
然而他這一舉動,很快就被人盯上了。
路易十六也不想想,一個穿著僕人服飾,但舉止一看就是大人物,還沒頭沒腦的和路邊農夫打聽著國王和革命的事情,這在鄉下看起來會有多麼的詭異。
最重要的是,他穿著僕人的衣服卻一副主人的樣子,身邊穿著主人服飾的卻好似僕人。
這不引起注意,那就怪了,特別還是這樣的敏感時期,
於是,路易十六很快被發現並上報,隨後被當地驛站站長德魯埃認了出來。
在古代,無論中外,這種驛站站長一般都兼著捕盜搜查的工作,認出路易十六,在情理之中。
很快,國王出逃的消息傳遍巴黎,等路易十六全家被押解回巴黎的時候,革命政府羞辱性的沒有給路易十六一家換衣服,讓他們仍然穿著僕役的服飾,以降低他們在百姓中的威望。
但實際上,根本不用這麼做。
因為在此時的法蘭西上下革命者看來,他們已經有能力置國王全家於死地,
但是他們並沒有這麼做,那是因為他們仍然在尊敬著國王,哪怕國王給這個國家帶來的只有災難。
因此,路易十六的出逃,被百姓們,特別是巴黎市民們看成了不知好歹,得寸進尺,看成了國王對於全國國民和法蘭西王國的背叛。
而同樣的,被逮回來的路易十六和王后安托瓦內特也非常不滿,他們覺得受到了極大的侮辱,國王難道沒有在國土上隨意旅行的權力嗎?
這是法蘭西人在背叛他們的王!
至此,國王與百姓之間,再也沒有任何一丁點轉圜的餘地。
民間開始出現處死國王的聲音,王后安托瓦內特也開始給各大強國寫信,控訴法蘭西人的「罪過」,請求各國,特別是她娘家神聖羅馬帝國的干涉。
甚至,安托瓦內特還給我們的東方大皇帝莫子布都寫了信,請求塞力斯皇帝看在兩國的親密與皇室之間的姻親關係上,派兵來解救他們,
下尼德蘭,布魯塞爾。
中華帝國所有在歐洲的勢力,基本都匯聚到了這裡。
倒不是要捧剛剛被神羅皇帝利奧波德二世冊封為比利時親王,還兼任著盧森堡大公、林堡公爵、帕爾馬公爵、列日主教區總督的莫子溶夫婦,而是巴黎實在太亂,根本待不下去。
曹振鏞因此也成了莫子溶的座上賓,替他掌管著比利時以及盧森堡、林堡和列日區的行政。
接到法蘭西王后安托瓦內特的求救信,曹振鏞立刻非常珍惜的藏進了一個檀木盒子中。
他知道,這種亡國之君發出的求救信,在某些時候,能起到奇效。
莫子溶則皺著眉頭,沒有半點比利時王位到手的興奮,因為法蘭西現在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可怕了。
「他們一定會來布魯塞爾的,他們一定會來的,我了解那些人,他們連路易陛下都不在乎,肯定不介意順手給我這個小小的比利時親王一記耳光。
就像是出門的時候,順帶端一腳家門口野狗那麼毫不在意,卻又傷害性十足這是真被嚇壞了,莫三哥已經把自己比喻成野狗了,不過雖然有點不文雅,
但卻非常形象。
而在莫子溶身邊,他的妻子伊莉莎白女大公卻在啜泣,女大公在為她的妹妹法蘭西王后安托瓦內特而擔憂。
「首相先生,你真的認為那些瘋狂的平民,不,那些瘋狂的叛亂者,會有膽量殺害國王和王后嗎?」
曹振鏞頗為看不起這個女人,什麼叫有膽量殺害,你特麼嫁給中國人了,就沒看幾本中國史書嗎?
不知道什麼叫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什麼叫天街踏盡公卿骨,內庫燒成錦繡灰嗎?
在曹振鏞看來,何止是國王一家,法蘭西的貴族肯定要死大半。
因為法蘭西現在發生的,跟他媽沖天大將軍黃巢幹的事差不多,都是把門閥貴族一掃而空,唯一的區別,可能就是這些人比黃巢更有文化。
聽,不對,應該是黃巢只有一個,而現在的法蘭西,爆出了一大堆黃巢,這種情況下,國王一家還想有活路?
「情況確實非常危險,一切都在向著不好的方向發展。
以我來看,路易陛下現在除了堅定法蘭西人的造反熱情以外,沒有任何的用處了,人們每看向杜伊勒里宮一次,這個想法就會在他們心頭冒起,並更加堅定。」
雖然伊莉莎白女大公叫曹振鏞為首相,但曹振鏞可沒有做比利時首相,因此不可能用臣來自稱。
而聽到曹振鏞這麼說,伊莉莎白女大公哭的更大聲了,因為她明白,雖然妹妹來了求救信,但比利時沒有能力去救援他們一家,甚至自己都還面臨被法蘭西軍暴打的危險。
「利奧波德皇帝陛下一定不會置之不理,其他歐洲國王們也會聞風而動,不是為了路易陛下,而是為了他們自己。」
曹振鏞對有些六神無主的莫子溶說道:「大王,下官有三個建議。
一是現在就開始擴軍備戰,沒有錢就去借款,仗是必須要打的。
二是立刻派人去聯繫普魯士國王腓特烈.威廉二世陛下,請他同意,在魯藩軍守不住布魯塞爾的情況下,可以撤退到普魯士的國土上修整。
第三,請瑪麗亞王后立刻前往維也納,一定要弄清楚利奧波德二世皇帝陛下的安排,我們才好配合,魯藩國小力弱,還是要仰仗神聖羅馬帝國的。」
曹振鏞提出了三個建議,瑪麗亞.伊莉莎白女大公聽完幾乎沒有任何遲疑,在莫子溶同意後,立刻去準備動身了。
而這時候,曹振鏞才拉著魯藩的骨幹,陸軍中將王無病,准將劉國慶、劉國榮兄弟,以及從大虞回來的拉科奇.佐格中將和弗里德里希准將等,謀劃了起來。
「布魯塞爾肯定守不住,大王要做好心理準備,而歐陸上的君主國也肯定會幹涉,只看規模大小。
我建議,讓魯藩的軍隊躲在神羅軍隊後面,一定不要去打頭陣,不要去觸法蘭西革命軍隊的霉頭。
最重要的是,一定要保護好大王,只要大王在,咱們朝廷的援助,就會源源不斷過來,哪怕失敗一百次,也能翻身。」
很有水平,也算是肺腑之言,莫子溶本人以及主要將領都同意了曹振鏞的意見。
莫子溶見曹振鏞等早有安排,也平靜了許多,他看著曹振鏞問道:「天使,
不如你親自去一趟維也納吧,我怕瑪麗亞弄不清楚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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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振鏞緩緩搖了搖頭,「讓莫里茨.克魯格男爵隨扈吧,我則要去巴黎一趟。」
「這時候去巴黎?」莫子溶瞪大了眼睛,「那些叛亂者組成的政府,可並不歡迎使節這時候去巴黎。」
「但我必須去。」曹振鏞咬著牙回答道:「夏洛特公主與太子殿下有過婚約,事關陛下的顏面,因此誰都可以有事,但她不能有事,我必須要去巴黎把她帶走!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莫子溶頓時佩服的五體投地,曹振鏞這是抱著不成功就成仁的態度去的。
當然,這不是什麼為了皇帝的顏面,而是瑪麗亞.泰雷茲.夏洛特太有價值了。
中華帝國必須要把她抓在手裡,特別是路易十六很可能全家死光的情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