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白蓮聖國
廣東巡撫衙門。
「砰!」
茶杯被扔到地上,摔的四分五裂,一時間水花四濺。
一向穩重的鄒雲川,今天破了大防。
揚州營和淮安營昨天剛離開,今天就傳來了收復廉州港的消息。
對鎮壓廣西叛亂來說,這是一件大好事。
可對他個人來說,這份捷報,就是在赤裸裸的打臉。
原本還想著等揚州營、淮安營進攻受阻,被迫退回廣東時,好好敲打一下他Td
現在不可能了。
成功收復廉州港,相當於告訴外界,平叛戰爭遲遲沒有動靜,就是他廣東巡無無能。
想要辯解都不行。
「大人,您先消消氣。
為一群不相干的人,氣壞了身體不值當。」
一旁的藍衣老者開口勸說道。
嘴上說的輕鬆,內心深處他同樣很受震撼。
從揚州營、淮安營的進展來看,叛軍似乎沒有預想中那麼強大。
占據廉州港後,朝廷策劃的三路圍攻,一下子就變成了四路圍攻。
原本安全的叛軍老巢,此刻受到了嚴重軍事威脅。
從全局戰略來看,朝廷再次拿到了主動權。
哪怕揚州營和淮安營原地不動,只要把大旗插在那裡,都會給叛軍造成壓]。
「哼!」
「非本官嫉賢妒能,實在是武將跋扈,非國家之福。
原本揚州營、淮安營的武將就囂張跋扈,現在打了勝仗,尾巴還不翹到天上?
那幫白蓮教叛軍也夠愚蠢的,廉州港這麼重要的後方,居然沒有部署足夠的大軍。
「老爺,大事不好!」
「百蓮教賊首史榮軒在桂林稱帝,冊封了一堆反王不說,還發布了《聖教均日令》,欲平分天下土地!」
說話間,老者將手中的《聖教均田令》遞了過去。
「這幫亂臣賊子,簡直就是找死。
如此挑朝廷和天下士紳,這是欺我們手中的刀不利。
傳令下去,召集諸將過來議事。
老夫要生擒賊首,將他千刀萬剮!」
簡單的掃視一眼後,鄒雲川當即破口大罵道。
突然從消極避戰派,一下子變成了主戰派。不是他變了,而是不得不做出反立。
無論是賊首史榮軒稱帝,還是均田令,都是捅破天的大事。
如果他們這些負責平叛的主師,繼續消極避戰,朝廷問責下來他距離下獄就不遠了。
事實上,前面他敢消極避戰,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皇帝下旨裁撤了廠衛。
島邊沿右錦衣衛町差廣左少的主要宣呂都旱肝得利益隹團中的一呂准永州府。
「諸位,現在該怎麼辦?」
湖廣巡撫呂景軒神色凝重的問道。
事情太大了,比前面進攻叛軍失敗造成的政治影響,還要大上十倍。
白蓮教的亂賊不光稱帝,還玩起了均田地。
管是政治口號,還是真準備去做,造成的政治影響都是極其惡劣的。
偏偏湖廣的平叛大軍,前不久剛吃了一次大敗仗,現在只能固守永州府。
「巡撫大人,此事不是我們湖廣一省能夠解決的。
白蓮教妖人一向都是膽大包天,連稱帝都敢幹,同天下士紳為敵並不奇怪。
據說廣西那邊的士紳,已經慘遭叛軍毒手。
如果不迅速撲滅,勢必會引出大亂子。
偏偏現在三路圍剿大軍各自為戰,無法形成合力。
一些小人為了謀取私利,置平叛大業不顧,實在是可惡。
當務之急是上奏朝廷,讓朝廷派出欽差督辦諸省軍務,主持平叛大局!」
敵人的兵鋒,殺到了家門口。
按照大虞的規則,地方官守土有責。
其他人還有退路,他這個永州知府,沒法丟下轄區跑路。
此時白蓮教捅破了天,對其他人是政治災難,對他來說卻是機會。
「此事確實要上奏朝廷,有意和本撫聯名的,就跟著一起吧!
不過朝廷派出欽差過來,還需要一定的時間,叛軍不會站在那裡等我們。
賊首敢在這個時候稱帝,明顯就是在告訴天下人,他志在侵吞天下。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叛軍正在醞釀新一輪的攻勢。
雲貴地方窮困,又偏安一隅,肯定不是敵人的主攻方向。
叛軍接下來的目標不奪取湖廣,就是進攻廣東。
倘若敵人的主攻方向是湖廣,諸將可有破敵之策?」
聽了呂景軒的分析,室內的氣氛越發凝重起來。
對剛剛遭遇大敗的湖廣軍隊來說,此時讓他們和叛軍決戰,無疑是為難人。
「巡撫大人,叛軍現在氣焰高漲。
光憑我們的力量,想要擊敗他們非常困難。
據說有一支官軍,在廉州完成了登陸,穿插到了叛軍後方。
如果能夠聯絡上他們,從背後牽制叛軍,應該可以減少一部分壓力。」
韓松志芯的說道。
這個消息,尚未得到證實。
揚州營和淮安營同湖廣方面沒有任何關係,就算是捷報,那也是先送到京幣,再轉發下來。
這個流程走完,最快也是一兩個月後的事情。
「廣東巡撫鄒雲川生性油滑,不像能夠干出這種大事之人。
先派人核實消息,當心是敵人的陰謀。」
呂景軒搖了搖頭說道。
前面那麼多次鎮壓叛亂的機會,都被鄒雲川給錯過了,他可不信此人會突然專性。
如果說收到賊首登基的消息,為了逃避朝廷治罪,這麼幹倒是有可能。
不過時間對不上。
湖廣和廣東都挨著廣西,雙方收到消息的時間,應該相差無幾。
就管收到當自後立即平取行動不能過快京師,太和殿。
剛收到李牧的捷報,緊接著又傳來了白蓮教稱帝的消息。
冰火兩重天的體驗,一下子折騰沒了姬昭順的好心情。
「列位臣公,白蓮教亂黨屢剿不滅,大家不想說點兒什麼嘛?」
聽了皇帝的問話,一眾輔臣繼續神遊天外。
局勢持續惡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黨爭導致的。
閹黨沒了,不等於朝堂上就太平了。
妄圖奪權的尹左二人,用司馬懿的舊事影射龐閣老,挑起了新一輪的黨爭。
不同於以往的權力鬥爭,四散的流言,讓龐亨升很是被動。
皇帝的態度,也讓大家看不懂。
一面在朝堂上公開支持龐閣老,私底下又對尹左二人信賴有加。
在這種複雜局面下,龐亨升幾度想要出手報復,最後時刻都選擇了罷手。
對內閣首輔來說,幹掉尹左二人不難,棘手之處在於皇帝的態度。
為此他還進行了多次試探,遺憾的是皇帝仿佛沒看懂一般,沒有給出任何有改反饋。
龐亨升的忍耐,刺激了尹左二人的野心,讓謠言傳的越發厲害。
這種詭異的變化,讓百官誤以為是皇帝和首輔在進行博弈。
搞得群臣每天上朝都提心弔膽,唯恐捲入到了政治風暴中,根本無心處理政號。
最直接影響,就是群臣對廣西叛亂的關注度不高。
三路平叛大軍各自為戰的問題,直接被大家給無視了。
「首輔,你先說。」
姬昭順皺著眉頭點名道。
群臣的沉默,讓他把這筆帳,記在了一眾輔臣身上。
在他看來百官的沉默,就是一眾輔臣對他的無聲警告。
連日常朝會,群臣要看輔臣的臉色。
長此以往下去,百官只知輔臣,誰把他這皇帝當成一回事啊!
「陛下,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以老臣之見,不如准了湖廣官員所奏。
派出一名欽差,督辦廣西、廣東、湖廣、雲南、貴州五省軍務,主持平叛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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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欽差督辦五省軍務,相當於翻版的遼東督師。
區別在於督辦的是五省軍務,手中的真實權力,比遼東督師還大。
主持平叛大局,這麼安排肯定沒毛病。
可欽差的位置,不是那麼好坐的。
五省之地兩個甚遠,根本無法把軍隊集中起來,這給指揮帶來了非常大的麻頁。
在大多數時間,估摸著不等命令傳遞到,戰鬥就先一步打完了。
統籌指揮,更像是一個畫餅。
明知存在問題,還選擇這麼幹,龐亨升也是迫不得已。
他就一文官,對軍務上的事情,只能說略有了解。
皇帝不問兵部,不問左右都督,先逮著他這個首輔問,怎麼看都存在挖坑的兼疑。
說不知道肯定不行,那就只能選擇一份看起來最穩健的方案。
戰略部署上挑不出毛病,在執行的時候,能不能落實下去,那又是另外的尋。
如果不是皇帝強烈要求,他根本不想在朝會討論此事。
旱到』朝呈上討論,效率低下個說,還無法進仃保密。
等他們拿出了解決方案,估摸著叛軍那邊,也差不多收到了消息。
白蓮教是老牌造反組織,從南到北都有他們的信徒。
在朝堂上一討論,很多對廣西叛軍發展壯大表示懷疑的人,也從朝廷這邊獲得了確切的消息。
沒準還會刺激其他地區白蓮教徒的野心,掀起更大的亂子來。
「諸位,可有不同的意見?」
姬昭順再次詢問道。
「陛下,揚州營和淮安營從廉州完成了登陸,威脅到了叛軍的後方。
朝廷可以加大對他們的支持,以便早日收復廉州府,進軍南寧威脅叛軍腹小合四路大軍一起進攻,讓叛軍無法兼顧,定能夠一舉剿滅叛軍。」
景國良隱晦的提議道。
相比統籌平叛,他更看好集中一路主力負責主攻,另外幾路負責伴攻分散敵軍兵力。
廣西的糧食產量有限,白蓮教叛亂之後,更是荒廢了農業生產。
與其派出文官統領五省軍務,不如交給武將自由發揮,牽制住叛軍主力,慢曼耗死敵人。
以他對白蓮教的了解,這種邪教組織的叛亂,前期戰鬥力最猛越往後就越拉夸。
「嗯!
那就雙管齊下,任命一名大臣擔任五省總督,統籌五省軍務主持平叛大局。
同時加大對揚州營、淮安營的支持,朕希望在年內能夠收復廉州府!」
姬昭順的話音落地,讓一眾輔臣眉頭緊鎖。
皇帝對親政近乎著魔,繞開他們自作主張的次數越來越多。
出手阻止吧,明年皇帝就親政了。
現在打了皇帝臉,等到皇帝親政之後,肯定沒好日子過。
為了長遠考慮,他們不得不選擇一再退讓。
遺憾的是這種退讓,並沒有讓皇帝領情,反而更熱衷於插手政務。
廉州港。
自從登陸成功之後,李牧就安心的在當地駐紮了起來。
不過這些人的身份,現在已經不是錦衣衛,而是搖身變成了揚州營魔下「夜不收」。
至於原來的身份,自然是「陣亡了」,或者說是即將陣亡。
這可不是李牧強迫的,完全這些人主動要求的。
當錦衣衛的時候,他們得罪了太多的人。
現在沒有了遮風擋雨的大樹,必然會遭到人家的報復。
最好的選擇就是死在戰場上,玩一出人死帳消。
「參將大人,夜不收第一總旗傳來消息,賊軍將領正在收買當地土司。
妄圖藉助地方土司的力量,給我們製造麻煩。
大人,您看我們是否要出手破壞?」
姚勇上前匯報導。
從錦衣衛百戶到募兵試百戶,看似品級只降了一級,實際上的身份地位卻是落三丈。
在錦衣衛中混,一般的參將、總兵,他都可以不買帳。
進入了軍中,各種特權一下子全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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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
通知混入敵營的人,盯著敵人即可,不要急著行動。
一切以保全自身安全為上。
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可以促成土司和叛軍的合作。」
李牧搖頭說道。
此刻的廣西,看似被白蓮教叛軍控制,實際上內部就是一團亂麻。
除了白蓮教叛軍外,當地的土司、山賊、土匪也跟著趁火打劫,各自占據片地盤。
白蓮教沒有對他們出手,只要肯接受冊封,那就是白蓮聖國的一員。
混亂的局勢下,流民遍地都是,給夜不收潛伏創造了有利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