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野心勃勃
「叛軍真夠囂張的,居然沒有在港口部署重兵!」
放下望遠鏡,景逸風一臉意外的說道。
登陸作戰,進行的很是順利。
留守港口的叛軍士兵,在第一輪炮火之後就潰散了。
根本沒有組織起有效的抵抗。
「不是叛軍囂張,而是他們根本顧及不過來。
廉州港是海洋貿易繁榮之後,才慢慢發展起來的。
開國初年的時候,這裡還是一片荒蕪之地。
朝廷部署的海防岸炮,都是開國前五十年完成的,其中並沒有廉州。
百蓮教叛軍沒有能力鑄造大口徑火炮。
無法部署岸炮,要阻擋我們登陸,最少要部署數千精銳。
叛軍才崛起幾個月時間,根本沒有多少精銳。
安排人留守此地,無非是發現有人登陸的時候,可以第一時間把消息傳遞迴去。
李牧笑呵呵的解釋道。
選擇從廉州登陸,可不是一拍腦袋做出的決定,事先他做了充足的功課。
如果這邊有完備的海防工事,他絕對不會帶著部隊冒險。
廣東和廣西接壤的地方多得去了,從隔壁打過來,頂多被廣東省分走一份功勞。
「賢侄心中有成算就好,這次的事情,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接下來我們就固守港口,等待敵人過來送死?」
景逸風老氣橫秋的說道。
語氣和他的年齡嚴重不搭,但雙方的輩分在那裡放著,也挑不出來毛病。
「七叔客氣了,大家都是一家人,沒必要分的那麼清。
何況這份功勞也是有風險的,萬一白蓮教叛軍不惜代價的來攻,光我一個營大也吃不下。
完成登陸,穿插到叛軍後方,我們已經是大功一件。
接下來的平叛大戰,還是要看其他三路大軍。
倘若這些人不過來,那就先在港口休整一些時日,等待大反攻的到來。」
李牧淡定的回答道。
平叛的功勞,他確實想要。
可一鼓作氣幹掉所有叛軍,並不符合他的利益。
在大虞朝,武將不能打是罪過,太能打同樣是罪過。
作為勛貴世家,這些官場門道,從小都要學習。
揚州營和淮安營是募兵,戰鬥力比普通軍隊戰鬥力強,那是非常正常的。
可現在的問題是幾路圍剿大軍,紙面上在冊兵力高達數十萬,還被叛軍打的節節潰敗。
在這種背景下,李牧也只能收斂著發揮。
真要是打的太厲害,讓朝廷認為他們的戰鬥力無敵,多半會直接扔遼東戰場上去。
同北虜交戰李牧不怕,可架不住豬隊友多。
遼東將門早就把遼東視為自留地,只喜歡炮灰替死鬼,不歡迎強龍過去分資原。
「其實我們可以找機會往西邊打,切斷叛軍和安南人之間的聯繫。
只是這麼一米,你我的壓力可就天』。
不光要面對叛軍的反攻,還要面對安南人的挑。
野心一旦滋生出來,就不會輕易放下。
未來的廣西一線,註定不會太平,搞不好還會和安南人打一仗。
算了,這份功勞太燙手。
現在這種時候,我們最好還是不要表現的太過突出。
不然朝廷一紙調令,把我們留在廣西,那可就慘了。」
景逸風前後予盾的說道。
建功立業是每一位將軍的夢,可人總要面對現實。
相比富庶的揚州、淮安,廣西是妥妥的窮鄉僻壤。
名義上是一個省,實際上的財政收入,還趕不上一個富裕的大府。
白蓮教叛軍能夠做大,最核心的原因,還是當地百姓太窮了。
本來日子就苦,還要遭受地主鄉紳和土司的盤剝。
「利弊皆有吧!
七叔,以你我的年紀,想要在仕途上更進一步可不容易。
老老實實的熬資歷,每三年升半級。
一切順利的話,十年之後能擔任一鎮總兵,或者是一省的都指揮使。
若是留在廣西,這個時間最少能節省一半。
輔政大臣是有時效性的,你我如果不趁現在的機會出頭,往後的仕途很難再這麼順利了。」
李牧在一旁鼓動道。
武將前期發展較快,可走到一定位置上,後續發展上限就非常狹窄。
現在他們都是朝中有人,立下足夠的功勞,或者是資歷夠了就能獲得提拔。
一朝天子一朝臣。
若是新帝從勛貴中培養了新人,或者是乾脆倚重兵部,進一步弱化都督府的又力。
到時候家族能夠提供的助力,將大幅度減少。
看自家叔父和岳父的動作就知道,他們已經在為可能出現的權力更替做準備。
淮安營和揚州營一起被調過來平叛,就是在為兩人創造機會。
事實上,獲得機會的不光他們兩個,族中還有子弟出現在了平叛大軍中。
『你別誘惑我了。
廣西的先頭條件,本身就差了一籌。
除非能夠改土歸流,清除土司的影響,不然很難有所發展。
地方財政不富裕,光軍餉就能把人愁死。
何況還有安南人虎視耽。
若是真急著上位,不如找機會調回關中。
你們李家是從關中走出來的,在當地軍中有很大的影響力。
過去任職的話,定能事半功倍。」
景逸風當即拒絕道。
頂尖勛貴都有自己的基本盤,不過影響力通常在一個片區。
那種影響力遍布全國的勛貴,在開國初年的政治鬥爭中,就先一步倒下了。
像他們兩個跑到南直隸發展,兩淮世家叛亂後,權力真空帶來的福利。
族中頂樑柱出任輔臣後,兩家子弟的發展空間,進一步擴大。
不過再怎麼折騰,也是有限度的。
很多總兵、都指揮使在文官面前沒地位,除了後勤受制於人外,無法控制住面的小弟也是一個重要因素。
廣西叛亂之後,當地的將門是沒了,可土司還在。
「此事簡單,白蓮教叛亂能夠迅速做大,沒有土司加入是不可能的。
我們收復廉州的時候,順手把當地土司一併解決掉即可。
拔掉一個州府,就少了一個州府的麻煩。
借鎮壓叛亂做掩護,打掉一部分土司的力量,為改土歸流創造基礎。
朝中諸位輔臣,皆是難得的賢臣,今上也是有想法的人。
這種名垂青史的機會,想來他們不會放過。」
李牧坦誠的說道。
在揚州的時候,不光有知府衙門盯著,巡撫衙門、按察使衙門、南京六部都在附近。
有這麼多的「婆婆」管著,他的發揮空間非常有限。
倒不是他野心有多大,主要還是為了自保。
大虞的江山,已經有山河日下的趨勢。
廣西不是最好的選擇,卻是眼下最適合他的選擇。
至於回關中任職,想想就可以了。
家族的人脈關係是助力,同樣也是阻礙。
內部利益瓜分一空,他就算是過去,也只能跟著喝湯。
何況大虞朝廷,從來都沒有放棄對武將的打壓。
在廣西發展軍備,鼓吹一下安南威脅論,就能夠應付過去。
朝廷若是不信,那就在邊界挑起戰火,打上幾仗就能讓御史們閉嘴。
跑到關中搞軍備,一看就是反賊。
「此事最好和你叔父、岳父商議一下,廣西的官不好當。
就算是擔任一省的都指揮使兼任總兵官,小日子也沒有在揚州舒服。
別的不說,光你從揚州府借的土地,就是一塊大肥肉。」
景逸風委婉的勸說道。
廉州府。
作為白蓮教中的上輪客,他的地位僅次於教中長老。
起義成功之中,大家都急著往中樞擠,沒有大志的周大毛選擇了留守。
事實證明,他的選擇非常正確。
不用上前線廝殺,整日錦衣玉食不斷,還能夠睡不同的女人。
擔任廉州鎮守將軍以來,他已經先後納了十四房小妾。
正盤算著,要不要再娶上一房,就突然收到官軍來襲的噩耗。
「周將軍,這是真的。
官軍從海上發起進攻,數量足有數萬之多。
小人率兵奮起抵抗,怎奈實在打不過,只能先行撤退向您匯報。」
趙老三志芯的說道。
戲文里將領吃了敗仗,都是要掉腦袋的。
若非是周大毛的親信,他都不敢過來匯報。
「廢物!」
「才幾萬官軍,你就擋不住。
馬有馬有,同天毛友現了個對勁。
「幾萬官軍」,這可是一個要命的數字。
「劉軍師,官軍殺過來了,你可有破敵妙策?」
周大毛衝著一旁的中年書生問道。
「將軍,教中主力都在前線廝殺,廉州留守的兵馬不過五千。
官軍來勢洶洶,光靠我們肯定擋不住。
向教中求援,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為今之計是花重金收買土司,讓他們配合出兵,偷襲官軍。
反正此前的叛亂,他們也是分了好處的。
官軍打了過來,也不會放過他們。
這些土司最是貪婪,許以重利不愁他們不上鉤。
等土司和官軍兩敗俱傷,我們再出來收拾殘局,定能夠建立蓋世功業!」
劉軍師淡定的回答道。
相比面上的風輕雲淡,內心深處他已經慌的不行。
作為一名落第秀才,因為接了一份記帳的營生,結果不幸捲入白蓮教叛亂他本人是一萬個不願意,大虞朝若是這麼好推翻,天下早就易主了。
何況造反的還是白蓮教,這個專事造反的邪教組織,折騰了近千年,就從來設有成過一次事。
管前期開局多麼順利,後面都會以失敗告終。
尤其是見識到白蓮教高層驕奢淫逸的作風之後,他對這次起義更沒有信心。
可惜現在上了賊船不出謀劃第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