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矛盾
「自然是真的!
這種事情,又做不了假。
孟兄只要派人去永州打探,立即就可以核實。」
周澤楷當即保證道。
他從廣西出發時,大軍就開始行動了。
期間為了躲避官兵的追捕,還在鄉下躲了幾天,算算日子那邊也該打了起來。
「周兄,茲事體大。
我必須和弟兄們商議之後,才能夠給你答覆。」
孟澤洋委婉的表明立場。
跟著一起干可以,但必須要見到實質性的好處,
光嘴上承諾的富貴,就要大家跟著搏命,那是不可能的。
「孟兄,這些空白任命文書,是聖皇陛下賜予的。
只需填上名字,就是我太平聖國的官。
現在就交給你了。
只要能幫聖國拿下衡州府,你就是新的衡州知府。
若是能夠相助聖國拿下長沙,一個三等侯肯定少不了!」
說話間,周澤楷直接將空白文書遞了過去。
在拉攏人心的時候,白蓮聖國玩的就是這麼豪爽。
別說是知府侯爵,就算是丞相親王,周澤楷一樣敢許諾出去。
只要肯跟著造反,就沒有白蓮聖國不敢封的官。
「承蒙聖皇看重,若是再拒絕,那就不知好歲了。
周兄就等著小弟的好消息吧!」
類似的一幕,不斷在各地上演。
只要在白蓮教中有些影響力,管實力大小,都受到了拉攏。
北伐和西征的大軍還在路上,當地的白蓮教教徒,就提前準備好了策應。
廉州府。
外界的風起雲湧,沒有影響李牧的戰略部署。
在穩定好廉州之後,他的目光再次投入到了廣西地圖上。
要拿下廣西,南寧和潯州都是避不開的兵家必爭之地.
「南寧地處三江交匯之地,拿下了南寧府,就可以通過水路控制桂南。
需要注意的是崑崙關,此地連接著桂中和桂西南,地勢十分險要。
潯州地處嶺南與外面的交界處,同樣具備非常強的戰略價值。
尤其是位於大明山和大瑤山之間的大藤峽。
只要控制了這處缺口,桂中到桂東南的道路,就算被切斷了。
先取南寧,還是先取潯州,大家一起商議一下吧!」
李牧緩緩開口說道。
意識到天下將亂後,他就在刻意培養手下人的軍事指揮能力和戰略眼光。
以往這種戰略決策,都是他一言而決,現在也拿出來給眾人討論。
為了降低難度,他甚至刻意點明了兩地各自的戰略重要性。
「參將大人,以末將之見,還是先取南寧的好。
並非潯州不重要,主要是大藤峽易守難攻。
叛軍在那邊駐紮著重兵,一時半會兒不易拿下。」
雲羽豐略顯志芯的說道。
「雲千戶,大藤峽不好打,崑崙關就好打麼?
論起險要程度,怕是比大藤峽更勝一籌。
無論南寧,還是潯州,都不是好取的。
與其取更靠後方的南寧,不如先拿下戰略地位更高的潯州,
一旦拿下潯州府,我們就可以威脅梧州府。
必要的時候,可以出兵切斷兩廣之間的聯繫,讓叛軍首尾不能相顧!」
蘇志勇興致勃勃的說道。
拿下潯州,奪取梧州,將徹底改變目前的戰略局勢。
平叛第一大功,那是穩穩的。
「蘇千戶,莪們知道潯州府重要,叛軍自然也知道。
真要我們打到梧州跟前,你信不信圍攻廣州府的叛軍主力,會直接調頭先來收拾我們。
揚州營再怎麼能打,也就這麼點兒兵力。
真遇上了叛軍主力,就算是敵人站著讓我們殺,大家也忙活不過來。
我們出兵廉州,就已經得罪了廣東巡撫。
指望他們出兵分攤軍事壓力,幾乎沒有任何可能。
相比之下,攻取南寧風險就要小的多。
能夠拿下崑崙關,自然是最好不過,
即便是打不下來,我們收復桂南地區一些府縣,同樣是大功一件。
叛軍正忙著對外擴張,一時半會兒顧不上貧瘠的桂南地區。
我軍需要承受的軍事壓力,相對更加可控。」
雲羽豐當即反駁道。
軍功雖好,也要有命享用才行。
遇上廣東巡撫那種隊友,不學會保存實力,早晚都會被坑死。
「此事簡單,我們奪取潯州之後,停下進攻腳步即可。
只要不打梧州,碰觸叛軍的底線就行了。
等朝廷的平叛大軍到位,再伺機殺出奪取梧州,一樣可以獲得平叛的首功。」
一旁的謝智淵開口說道。
「謝千戶,有權力決定首功歸屬的是那幫文官,並不是以戰場上實際功勞而論的。
朝廷已經派出了欽差大臣兼任五省總督,若是在拿下潯州之後,總督大人下令我們攻取梧州怎麼辦?
廣東一線朝廷不斷失利,廣州府已經可危。
為了保住廣東,選擇犧牲我們,完全有可能發生!』
衛千戶的話,直接捅破了最後一層窗戶紙。
戰爭是政治的延續。
揚州營的前身是五城兵馬司,他們這些主要將領,也大都是從五城兵馬司中走出來的。
身上的政治標籤,就決定了大家對徐閣老的信任度,不可能高到哪裡去。
相比建功立業,如何在戰爭中保全自身,才是第一位的。
對這些變化,李牧是樂見其成。
在大虞朝當武將,不提防點兒文官,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好了,有些事情大家心裡有數就行。
廣東方面靠不住,欽差大臣那邊也指望不上。
要收復失地,能夠依靠的只有我們自己。
所以接下來,我們的動作,必須儘可能的小。
隔上十天半個月,收復一座縣城,就差不多了。
要讓欽差大臣知道,收復失地的難度。
朝廷各路大軍都在丟城失地,我們若是表現的太能幹,也不是什麼好事。」
李牧面無表情的說道。
南寧和潯州都是要拿下的,但必須等待時機。
最少向朝廷索要的錢糧抵達前,不適合表現的太主動。
「閣老,大事不好!」
「剛剛收到消息,永州府丟了!」
收到這個噩耗,徐文岳身體都顫抖起來。
剛剛抵達武昌府,都沒有來得及熟悉前線軍務,叛軍就給他送上了一份大禮。
「呂景軒,你不是說是永州防線牢不可破,怎麼讓叛軍給得手了?」
徐文岳衝著湖廣巡撫厲聲質問道。
永州府是連接兩廣、貴州、江西等地的交通樞紐,具有非常重要的戰略地位。
丟了此地,朝廷封鎖叛軍的戰略計劃,直接宣告破產。
最糟糕的是永州丟的不是時候。
倘若早幾天淪陷,他這個五省總督還在路上,那是一點兒責任都不需要承擔。
現在恰好趕上了,這份責任他想不背都不行。
「閣老,都是白蓮教反賊太過卑鄙。
他們在永州、衡州一帶發動叛亂,吸引了朝廷大量的兵力,導致防線出現漏洞。
接著又冒充官軍,騙開了城門———
不等呂景軒說完,徐文岳的茶杯就丟了出來,一時間水花四濺。
「廢物!」
「通通都是一群廢物!」
「居然能被人騙開城門,永州守將是哪個蠢貨,老夫要砍了他的腦袋!」
徐文岳想過各種可能,唯獨沒有想到永州丟失的最終原因,居然是被敵人騙開了城門。
「閣老,永州丟失不能全怪韓總兵,跟著叛軍一起叫開城門的是東安縣令。
守城的官兵認識他,誰也想不到他作為縣令,也會跟著叛軍作亂!」
呂景軒開口幫下屬辯解了一句。
並非他多能扛事,主要是湖廣現在的危局,需要依仗下面的武將出力。
總兵官韓松魔下不光有一鎮兵馬,還有八百家丁。
在湖廣一眾將領中,算是最能打的一位,
若是砍了此人,後續的仗,就更加難打了。
「什麼,居然有縣令參與造反?」
徐文岳難以置信的問道。
自廣西叛亂以來,大虞殉國的官員不計其數,逃亡的官員的更是多不勝數。
可是加入到叛軍隊伍中的,這還是第一位。
軍事上影響不大,政治影響卻是極為惡劣。
這個壞頭一開,往後投降叛軍的官員,將會越來越多。
「閣老,此事有很多人看到,應該做不了假。
不過考慮到叛軍素來卑鄙,也有可能是找長相相近之人冒充的,下官不敢擅自做出判斷。」
呂景軒一臉為難的說道。
從內心深處來說,他是不想承認此事的。
可永州丟失,需要給朝廷一個合理的解釋。
「罷了,此事先行壓下。
待核實真假之後,再上報給朝廷。
至於駐守永州的將領,讓他們戴罪立功吧!」
徐文岳略顯遲疑的說道。
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能做的,就是收拾爛攤子。
至於東安縣令的事,秋後算帳有的是機會。
「傳令給廣東、雲貴三省巡撫,勒令他們立即向叛軍發起進攻!
對了,廉州府那邊的官軍,也要跟著動起來。』
徐文岳隨即補充道。
自從之前在揚州吃了虧後,他就惡補了一系列的軍事知識。
具體水平怎麼樣暫且不知,反正普通的軍事常識是知道了。
湖廣戰事吃緊,那就讓其他幾路平叛大軍加大進攻力度,分散叛軍的兵力。
「閣老,您在路上可能不知道情況。
最近這些日子,廉州方面的官軍和廣東那邊鬧的很僵,廣東巡撫扣押了朝廷劃撥給他們錢糧。
據說為了此事,廣東內部也鬧的不可開交。」
呂景軒毫不客氣的上起了眼藥。
上一次約好了四省一起出兵鎮壓白蓮教叛亂,結果被廣東巡撫擺了一道,導致湖廣損失了三萬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