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雲南危機
會議結束後,三人各自忙碌起來。
在向朝廷爭取資源的問題上,大家利益是一致的。
戰爭打的就是錢糧,
只有獲得足夠的錢糧,才能夠擴充更多的軍隊,從而在戰場上獲得更多的功勞。
無論文官,還是武將,都需要功績豐富自己的履歷。
干別的活兒,可能不好評定功績,但軍功卻是一目了然。
斬殺了多少敵軍士兵,抓到了多少俘虜,收復了多少失地,這些都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蘭先生,我這邊有一事,需要你跑一趟南直隸。
廣西地區缺糧,我和張巡撫談了一筆大買賣。
巡撫衙門有意出租廣西地區的官營礦產,租金暫定為五萬兩/年。
前三年的租金,需要用糧食一次性支付。
雖然揚州的軍田再次迎來大豐收,但府庫的存糧也只有三十萬石。
距離約定的九十萬石,數額還差的遠。
倉促從市面上收購,很容易遇上麻煩,需要揚州的士紳出手相助。
你拿著本官的名帖去和他們談。
告訴他們如果有興趣合作的話,本官可以分包礦產給他們。
如果他們沒興趣,就直接採購他們手中多餘的糧食。
以本官的面子,多少都會賣一些,不足的份額找糧商收購。
順便拜訪一下各地的海商,告訴他們廉州港可以對他們開放。
他們需要付出的代價是出海回來時,需要捎帶一些糧食,全部按市價收購。」」
李牧平靜的說道。
相比之前,他終於上了棋盤。
在廣西這一畝三分地上,他也是一號人物。
「大人,廣西不是江南。
就算全部收購最廉價的粗糧,五萬兩也買不到三十萬石!」
蘭林傑急忙勸說道。
參考在揚州開礦的經驗,幾座不起眼的礦山,一年都有幾萬兩銀子的進項。
五萬兩承包廣西的全部官營礦產,肯定是不會虧的。
可租金變成三十萬石糧,那就不一定了。
廣西地區的糧價,從戰爭爆發開始,就一直居高不下。
哪怕是最先穩定下來的廉州,每石米也要賣到2兩,內陸地區很多州府每石米更是能賣到3兩。
粗糧價格要便宜一些,那也是一兩起步。
即便是江南地區的糧價,同樣因為戰爭的緣故,暴漲了近四成。
「蘭先生,你誤會了。
如果全部的精米,本官肯定不會答應。
張巡撫要的九十萬石糧,裡面只需三成粗糧,剩下的七成都是糟糠。
本官計算過,以江南地區的糧價,加上運輸成本,差不多也就五萬兩的支出。
廣西地區的許多礦產,現在都在本官手中,隨時可以組織人手恢復開採。
本官手中擁有大量戰俘和罪犯,每年節省下來的人工成本,就有數十萬兩之多。
唯一的麻煩是一旦礦山恢復生產,礦工就必須填飽肚子。
對糧食的需求,將大幅度增加。
所以在恢復生產前,我們必須儘可能多的採購糧食。
從目前的局勢分析,在白蓮教叛亂被平息前,糧價還會持續上漲。
趁著秋收的關口,能買多少,就買多少。」
李牧憂心的說道。
湖廣陷入戰亂,對天下局勢造成的影響太大了。
幸好江西的戰線穩住了,沒讓戰火燒到腹地,不然糧價還會升。
受戰爭影響,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廣西都會處於缺糧狀態。
全部從大虞採購,糧價絕對會被糧商們哄抬到天上去。
國內產能不足,那就只能把目光投向海外。
可惜廣西的位置偏了一些,在海貿中的話語權不夠。
如果地方換成了廣東,實權派官員若是放出話去,那幫海商絕對能夠從海外搞到大量的糧食。
「大人放心,此事學生定會辦妥!」
蘭林傑當即保證道。
有利可圖就行。
隨著李牧的官位越高,攤子鋪的越大,對錢財的需求也越大。
朝廷的撥款,根本養不起他魔下的軍隊。
廣西地區又不富裕,只能發揮主觀能動性。
衛所軍田是不錯的產業,可農業生產需要時間。
目前僅僅只有一小部分軍田,恢復了生產,在創造價值。
更多的土地,都是剛從叛軍手中拿回來,正處於拋荒狀態。
短時間內,恢復生產是需要墊錢的。
算經濟帳的話,進入廣西這些日子,一直是入不敷出。
把朝廷的賞賜和繳獲的戰利品,虛報出來的各種費用,全部都填了進去,也只是勉強抹平開銷在外界眼中,他李指揮使魔下的部隊,就是大虞最燒錢的軍隊。
「什麼,您把官營礦產賣了出去?」
貝天佑難以置信的問道。
大虞的官營企業都是肥差,地方官也是從中分潤過的。
很多不方便的帳目開銷,都是這些企業出的。
許多官營產業年年虧損,卻沒有被取代,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利益。
「貝先生,你先冷靜一下。
本撫只是出租了三年的經營權,時間一到還是會回到朝廷手中。
何況現在的廣西,還有大量的土地在叛軍手中,短時間內能夠恢復開採的礦山並不多。
承包者第一年肯定要賠錢的,後面能不能賺到錢,還要看平叛進度。
本撫收到的租金不低,也是為朝廷解了燃眉之急,皇上那邊是不會追責的。」
張思翰一臉淡定的解釋道。
出租開採權,有越權的嫌疑可以目前的情況,短時間內朝廷根本沒有能力恢復生產。
事實上,在進入廣西之後,他就曾打過這些官營產業的主意。
可惜朝廷任命的管理人員,死的死跑的跑,早就不見了蹤影。
下面的礦工,本來就是造反的主力軍,更不會留在原地等他。
他手中既沒有恢復生產的錢糧,又沒有可以信賴的人手,只能放棄這個念頭。
見有人願意花錢接這個麻煩事,他自然不介意甩出去。
「巡撫大人,廣西現在這種情況,哪有商人敢來採礦啊?
現在有膽子接下礦山,又不怕遭遇兵禍的,還能在短時間內恢復生產的,唯有·———.」
不等貝天佑說完,張思翰就揮手打斷道「這些事情,知道就行了,千萬別說出去。
要在官場上混,必須學會該糊塗的時候糊塗。
左光恩倒台後,那麼多官員受到牽連,本官能夠全身而退,靠的就是關鍵時刻糊塗。
本撫只知道,商人承包這些礦山,很難獲得收益就行了。」
張思翰笑著說道。
按照慣例,這些礦山的利益,將由鄉紳、官員、地方衙門和朝廷一起分享。
現在廣西的士紳遭受重創,提前從遊戲中出了局,這份蛋糕就需要重新分配。
具體怎麼分,需要看廣西一眾官員之間的博弈。
收到的租金,保障了朝廷和衙門的收益,犧牲的無非是官員利益。
人事任命都沒出來,就提前達成的協議,自然不會遇到阻力。
後續的麻煩,自然是誰獲利,誰負責解決,
真要是廣西地區的官員,因此恨上李牧,他高興還來不及。
不過這些只能想想,合併在一起的時候利益不小,分散到個人手中卻沒有多少。
真要是利益巨大,廣西也不會成為人人嫌棄的流放地。
「大人,高明啊!
不僅解決了缺糧的麻煩,還向李家賣了一個人情。
等在廣西做出了成績,重回朝堂的時候,沒準還能夠用上。」
反應過來的貝天佑,當即恭維起來。
從他的角度上看,這樣的大買賣,不是一名指揮使能吃下的。
除非拉上了背後的李家,不然無論是籌糧,還是組織恢復生產,都是一個大麻煩。
「沒你想的那麼多,本撫實際上是被迫答應的。
就算沒有這筆租金,人家要偷採礦產,我們也攔不住。
據本官所知,一些被士紳隱匿的礦山,現在已經恢復生產。
本官可不信,那些僥倖撿回一條命的士紳子弟,還有這麼大的膽子敢私採礦產!「
張思翰一臉無奈的說道。
巡撫的權力既來源於上面,同樣也來源於下面。
土紳集團遭到重創,地方官僚體系又未能及時重建。
下面的支撐全無,他這位空泛的巡撫,僅憑朝廷的任命發揮效力。
現在下達的每一條政令,都要軍隊去完成,
軍方暫時取代了士紳和地方官僚的作用,成為了他權力的支撐。
一旦雙方利益產生衝突,他的政令根本出不了衙門。
「大人,這不更凸顯了您的能力麼!
換成其他人的話,一兩銀子都收不回來,就白白丟了朝廷的礦山。
能夠用三年開採權,換回九十萬石糧,用來救濟百姓,實屬是—.」
一陣馬屁拍上,讓張思翰心情大爽。
廣西局勢大變,最受傷的卻是雲南巡撫。
在兩軍僵持不下的時候,突然有一支叛軍殺入自家的地盤上,著實是要了老命。
叛軍突然攻破廣南府,兵鋒直指南盤江。
再不想辦法攔截,敵人就快要殺到昆明了。
一想起昆明淪陷的恐怖後果,仲振宇的額頭上就冒出了冷汗。
「回援昆明」,這個念頭剛生出來,隨即又被他掐滅。
戰爭從來都不是一方說了算的,此時想要撤軍,也要看叛軍是否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