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利益和立場
「上將閣下，我們的情報人員已經確認，北境三國艦隊的異常動向是因為他們的本國軍官關押了民主聯盟的參謀團隊，從而接管了戰場的主動權。
原本民主聯盟的傑里米中將已經打算向我們投降了，只可惜.．.」
情報官一臉惋惜地向安東上將匯報他從凜冬要塞內部線人那得來的消息。
自由聯邦在情報層面的交戰的確是碾壓了薩拉斯帝國沒錯，但這並不能說薩拉斯帝國在這場戰爭中就成了聾子、瞎子。
就像是薩拉斯帝國內部因為有許多人嚮往民主世界，所以這些人會主動倒向自由聯邦的情報局一樣。
北境三國內部其實也有相當多的投降派。
這些人有的一開始就希望加入強大的薩拉斯帝國，有的則是堅決抵抗這麼多年下來以後覺得毫無希望，所以改變了立場。
從上層的政府和聯合指揮部，再到下層的艦隊和民間，薩拉斯的情報機構勃涅特總能找到裂隙，從而發展出自己的情報網絡。
因此安東上將很快就獲知了在機動艦隊旗艦艦橋發生的一切，並開始重新考慮自己的一系列戰略戰術部署。
其中最關鍵的就是，現在薩拉斯艦隊下一步到底要如何行動，
一旁的伊戈爾上將有些感慨地開口道：
「應該說不愧是能在我們手上堅持數十年之久的小國吧，他們的確很努力，
接下來我們怎麼做？」
「該撤了。」
聽到安東上將這樣淡漠的言語，一旁的一位少將參謀有些遲疑地開口問道：
「上將閣下，就這樣放走北境三國的艦隊，我們又如何跟杜赫寧親王交代？」
「怎麼？」安東上將冷笑一聲，接著開口道：
「難道要繼續留在這裡和這個破要塞死磕？有這些艦隊的掩護，我們起碼也要付出五千到六千艘戰航的代價才拿得下這裡。
再加上之前的損失，我們還怎麼去和萊茵帝國的艦隊交手？
更不要說，萊茵帝國的艦隊此時還在我們的補給線上肆虐，無論下一步要做什麼，先趕走他們才是最重要的。」
伊戈爾上將無奈搖了搖頭，他倒是不覺得安東的選擇有什麼問題，只是..，
「杜赫寧親王那邊還好說，就怕是皇室那邊為了面子會問責我們，在發兵之前找皇室要了許可，這會就很容易受到反噬啊。
嚴格意義上來說，咱們還算是中央直轄的艦隊不是嗎？」
安東上將的表情沒有波動，只是說了句無妨。
而這也就夠了，因為在場的大多數高級軍官都知道，安東不止是杜赫寧親王的愛將，他同時還是現今那位年輕陛下的好友。
僅憑杜赫寧親王的賞識，可不足以讓他在三十多歲的年紀就成為薩拉斯帝國上將。
有安東上將兜底，他們這些下面的軍官就只需要執行命令即可，畢竟以安東的性格和驕傲，做不出甩鍋的爛事來。
此時薩拉斯帝國航隊已經再次全艦壓上，開始壓制凜冬要塞的火力。
好消息是爆破筒軍團的進攻並非是毫無效果，他們對能源艙段的攻擊，讓要塞的主炮沉寂了下來。
因此薩拉斯艦隊可以以更多的角度逼近威脅凜冬要塞。
就像安東上將所說的那樣，如果就這樣一鼓作氣攻下要塞，薩拉斯艦隊完全能夠做到。
只是屆時他們的損失將會遠遠超出預期，五六千艘戰艦還是保守估計。
再加上之前誘敵作戰中的各項損失，薩拉斯帝國軍搞不好會付出和北境三國同等的戰艦損失數量。
一萬艘戰艦的戰損，這可是他們戰前就預估的拿下北境三國所需的全部損失。
如果真這麼幹了，後續又拿不下由萊茵帝國防禦的第二道防線，達索斯坦星區可就危險了。
但.：.難道不損失這些戰艦，就這麼灰溜溜地撤軍，達索斯坦星區就不危險了嗎？
哪怕是一名底層的士兵都知道，星區為了這次入侵作戰拉了多少投資，準備了多少物資。
一旦放走了這些北境三國艦隊，後續再想要打出這樣的誘敵作戰是不可能的如果在萊茵帝國的協助下，北境三國和他們打成了消耗拉鋸戰，屆時達索斯坦星區艦隊的損失只會更大。
除非，就此不打了，雙方休戰，可那些被拉了投資的富商和貴族會怎麼想？
杜赫寧親王並不是達索斯坦星區的土皇帝，他需要這些人來配合他控制整片星區。
帶著這樣的憂慮，薩拉斯帝國艦隊一邊壓制北境三國艦隊，一邊接上了阿列克謝中將的爆破筒軍團艦隊，然後在凜冬要塞的目送下撤離了倫納德星系。
將最後一批來不及撤離的薩拉斯帝國士兵俘虜後，艾弗森中士跟許多其他要塞守備軍一樣，朝著要塞外壁上被薩拉斯帝國艦隊破開的巨大缺口大聲吼叫起來。
因為從這裡向外看去，除了星海以外，便是薩拉斯艦隊匆匆撤離過程中的推進器尾焰光亮。
一旦有薩拉斯戰艦被要塞火力擊中，在太空中綻放出一朵小小的煙火，士兵們便會發出難掩激動的歡呼。
為了自己的耳朵著想，艾弗森中士關閉了公共通訊頻道，癱倒在了一旁的牆壁邊緣。
總計接近十二小時的激戰，他中途也就休整了那麼三四次，在薩拉斯陸戰隊的高壓威脅下，他現在只覺得自己身心俱疲。
而他最終的戰果也是稱得上顯赫，擊斃25人，俘虜11人，還協助擊毀了一架薩拉斯帝國MS機甲，兩架蜘蛛型機甲。
早已留意到他這個表現突出中士的守備軍中校走了過來，笑著開口道：
「艾弗森中士對嗎？這一仗打完，你起碼也是個中尉了。」
艾弗森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畢竟連升三級對於他這種平民出身的大頭兵來說有點過於夢幻，甚至是難以置信。
不過中校馬上開口解釋道：
「這次我們的對手可不簡單，上面已經確認了這是薩拉斯帝國專門用於要塞攻堅的爆破筒軍團。
他們是薩拉斯陸戰隊精銳中的精銳，也是一種薩拉斯的武力象徵。
而我們在這裡成功阻擊了他們，這是能夠鼓舞全軍士氣的重大勝利。
宣傳小組搞不好已經在路上了，他們必然會選出一些典型來進行宣傳。」
中校拍了拍艾弗森的肩膀，蹲下來和他對視道：
「到時候我一定會推薦你上去的，你就做好一路晉升的準備吧，好運的小子...等等。
哦，該死的，你的眼晴是怎麼回事？」
他看著艾弗森那透出些許暗金色的眼眸，很快反應了過來，眼神複雜道：
「好吧，恭喜你，戰場上覺醒弧光能天賦的傢伙一般都成了大才，說不定你還能去MS部隊開那些大鐵疙瘩，走吧。」
說完，他便拉起已經脫離的艾弗森，朝著要塞內部走去。
而在他們的背後，來不及慶祝太久的守備軍士兵們，很快就在軍官的組織下加入了損管和工程部門對要塞的修復工作之中。
誰也不知道薩拉斯帝國會不會再次打過來，他們需要爭分奪秒。
對於更換了實際意義上指揮官的機動艦隊來說，他們需要做的事情就要多上許多了。
機動艦隊在擊退薩拉斯艦隊的過程中又損失了兩干左右的戰艦，最終算下來刨去留守要塞的一千餘艘戰艦，只剩下了六千餘艘戰艦。
在歐格森中將的決斷下，他們只保留了一支艦隊的滿編編制，剩下的戰艦都留給了凜冬要塞協助防守。
這支浴火重生的艦隊則是重新成為北境三國第一艦隊，迅速向後方撤離了倫納德星系。
雖然擊退了一次薩拉斯帝國艦隊的攻擊，但歐格森中將和納金少將、航隊參謀部進行討論過後，一致認為還是萊茵帝國里爾德上將提出的且戰且退理論更符合北境三國的利益。
他們如果盲目地繼續駐守凜冬要塞，再次被準備更充分的薩拉斯帝國艦隊圍攻的話，必然守不住。
而對於薩拉斯帝國艦隊為什麼撤退的原因，他們也進行了分析，不同於薩拉斯帝國和萊茵帝國的利益立場。
作為北境三國的本土艦隊，如果他們完蛋了，那薩拉斯帝國會因為萊茵帝國的艦隊而撤退一時，可總歸不會撤退一世。
若是萊茵帝國艦隊撤走了，那麼薩拉斯帝國艦隊完全可以捲土重來，若是萊茵帝國艦隊不撤走，那麼他們跟被萊茵帝國占領了也就沒什麼分別了。
所以這些精銳航隊力量，必須得到保存。
撤出倫納德星系的過程中，歐格森中將先是跟憂心怖的聯合指揮部匯報了情況，包括他們軟禁了民主聯盟參謀團和擊退了薩拉斯帝國攻擊這些大事。
隨後又通過萊茵帝國留在聯合指揮部的參謀聯絡官，和里爾德上將取得了聯繫。
他們一方面提醒里爾德上將注意薩拉斯帝國艦隊撤離後的動向，一方面也是委婉地向這位萊茵帝國的上將表達了願意成立真正的聯合作戰指揮部意願。
因為聯合指揮部那邊仍有民主聯盟的參謀和將官參與指揮，歐格森中將甚至打算暫且先繞過這個指揮結構已經陷入混亂的直屬上級。
里爾德上將看著因為凜冬要塞防守戰勝利而發生的一系列連鎖反應報告，心裡也算是鬆了口氣。
他的大部分戰略計劃，前提都在凜冬要塞不能失陷上才能進一步展開。
但凡讓傑里米中將投降成功，亦或是薩拉斯帝國艦隊以極小的代價貢獻要塞，殲滅了北境三國艦隊，那麼他就只能帶著第六艦隊迅速撤離北境三國。
現在看來，他賭對了，不，應該說是在林奇閣下的高瞻遠矚下進行了一次成功的戰略謀劃。
薩拉斯帝國放棄了對這支北境三國艦隊的圍剿，北境三國艦隊也趁著這個機會剔除了民主聯盟對他們軍事力量的指揮權，
一切都在朝著對帝國有利的方向發展，戰場的主動權已經被他拿到了手上。
現在無論是撤回去和北境三國航隊一同聯合布防，還是繼續騷擾薩拉斯帝國補給線，讓對手無力進攻，都是足以讓安東上將無功而返的選擇。
如果運氣好一些的話，說不定薩拉斯帝國馬上就會選擇撤軍。
寇勒爾中將對此則是有不同的意見，他認為薩拉斯帝國大費周章來進犯北境三國，要是打了這麼一仗就灰溜溜地撤退，有損顏面。
里爾德上將笑著開口道：
「如果是從達索斯坦星區的角度來看，他們沒能拿下北境三國，的確是一個慘痛的失敗。
可要是從整個薩拉斯帝國的角度來看，你覺得這場戰役打下來，他們真的虧了嗎？」
寇勒爾愣然，思索了半響後才回過神來，真是這麼回事。
北境三國的體量對於薩拉斯帝國來說，也就是一個邊緣星區大小的規模，能拿到自然是好的，可拿不到也不是說有多麼難受。
對於薩拉斯帝國的整體戰略布局來說，北境三國對他們的威脅其實主要存在於民主聯盟在這裡的影響力。
想來杜赫寧親王在向皇帝陳訴利害關係的時候，也是以這一點說動了後者批准達索斯坦星區的軍事行動。
如果薩拉斯帝國和自由聯邦爆發全面衝突，以自由聯邦在北境三國的影響力，這裡十有八九會成為自由聯邦牽制薩拉斯帝國艦隊的一條側翼戰線。
而這裡同時也和聯合王國這個民主聯盟的二哥接壤，對薩拉斯帝國的威脅不可謂不大。
這也是哪怕北境三國在文化方面並不契合薩拉斯帝國，後者也在數十年時間內孜孜不倦試圖入侵這裡的原因。
可現在因為萊茵帝國的強勢介入，北境三國艦隊擺脫了民主聯盟的指揮，但凡他寇勒爾和里爾德這兩個萊茵帝國將軍不是蠢貨。
都會牢牢把握這次機會，將萊茵帝國軍的影響力擴大化，從而取代民主聯盟在北境三國的地位。
那麼一個受到萊茵帝國影響和保護的北境三國，對薩拉斯帝國來說還是威脅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也就是說，這次戰役，如果雙方的指揮官都足夠聰明，
那麼受傷的便只會是自由聯邦當然，薩拉斯帝國損失的戰艦又是另一回事了，作為戰爭的發起者，這是他們應該付出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