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遺蹟，諾亞
在北境三國發生的第一輪交鋒已經告一段落，遠在萊茵帝國南方星域的林奇還尚未得知凜冬要塞的攻防戰。
他現在的注意力基本都放在了杜寇伯爵的遺產之上，為此還從帝國科學院找來了一批數學模型和密碼學方面的高手。
其實他更想找一批人工智慧領域的研究學者，可這樣的人在帝國科學院根本就不存在。
還是霸者從東部星域的逃難者里給他了一批「據說」跟AI領域有所牽連的人來。
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因為試圖、或者實際涉及到了人工智慧領域，從而遭到了星際AI管制委員會的重拳出擊，流亡至此。
也有幾個不過是說的天花亂墜的騙子，這種人林奇也沒慣著他們，直接送入黑獄改造一輪，然後編入他成立的公關團隊裡準備拿去應對星際AI管制委員會。
科學院的數學大能們已經完成了對烈日要塞表面紋路的深度解析，從而破譯出了這顆名為杜寇三號星的星球上，杜寇伯爵留下遺蹟的准入許可。
完成這一步以後，這些尚不清楚遺蹟里有什麼的學者任務就已經徹底完成，
林奇不可能讓太多的人參與到他的機密計劃中來。
因此前往遺蹟大門的運輸艦，除了一小隊親衛，尼貝爾少校以外，就只有一名聲稱自己是來自自由聯邦的頂級AI專家的小老頭。
此外就是伴飛在運輸航旁提供護航的英蒂絲和天鵝湖帶更多的人沒有太多意義，只要沒有弧光機和MS機甲之類的戰爭機器藏在遺蹟里，尋常的武器陷阱對林奇這個級別的光能者來說毫無威脅。
曼紐爾·卡森，萊茵裔自由聯邦人，也正是他萊茵裔的身份，所以才會在被通緝的情況下回到萊茵帝國的東部星域，想要借著拓荒者的身份苟一苟，避避風頭。
只可惜，萊茵帝國的情報組織也不是吃素的，之前留著他也有要噁心一下自由聯邦的意思，這次林奇有需要，把他翻出來也不過是舉手之勞。
畢業於自由聯邦頂級學府的曼紐爾稱得上是信息學天才，只是偶然接觸到AI
論壇的他，自此以後一發不可收拾。
只是在他還沒來得及真正在該領域有所耕耘的時候，星際AI管制委員會便找上門來，警告並對他進行了巨額罰款。
之後關於他的故事，基本就是一位法外狂徒的犯罪經歷自述，林奇在了解到他對該方面的確有所研究後便不再計較他的出身。
運輸艦上，曼紐爾看著愈發接近的杜寇三號星地面，整個人的神經不由緊繃了起來。
真正的人工智慧，那可是導致曾經不可一世的人類聯合政府解體的直接原因之一，死在那場浩劫里的人類以億來計數。
他不知道自己即將要打開的，到底是人類文明的嶄新未來，還是什麼潘多拉的魔盒。
但無論如何，這種能夠留名千史的機會，他絕對不會放過。
當他抹了把額頭滲出的汗珠，看向船艙里的其他人時，卻不由在內心泛起了嘀咕。
這些人難道就沒有一個人對曾經的天災感到害怕的嗎？
帶頭的林奇面無表情，手下士兵各個面色冷酷，唯一的情報官尼貝爾甚至還面露期待。
這可真是...太好了，曼紐爾可不會忘記自己有個兒子死在了AI管制協會派來的殺手槍口之下。
能得到萊茵帝國實際掌權者的庇護，哪怕是這個破協會再次打上門來，他也毫不擔心。
畢竟這個協會的主導者就是自由聯邦，其勢力在萊茵帝國只能說煽動一些輿論，根本無法左右高層決策。
此時英蒂絲已經先一步趕到遺蹟所在的沙丘，並確認了降落地點附近無威脅。
在這個環境惡劣的資源星上，像是這樣的沙丘數不勝數。
杜寇伯爵作為主導了烈日要塞工程的頂級建築師，藏匿手段也相當高明，整個遺蹟無論是外表還是信號特徵，都和當地環境沒有區別。
如果沒有確切的坐標，憑藉任何儀器來都只能無功而返。
林奇身著全套維生探索服，第一個邁下運輸艦，隨後統一裝備帝國陸戰隊太空作戰動力裝甲的衛隊才踩著沉重的步伐跟在他身後小跑下來。
尼貝爾少校此時也提著一具尺寸誇張的反裝甲飛彈發射器走下運輸艦，因為星球的重力是1.5g，所以他也裝備上了動力外骨骼。
和全面防護的動力裝甲比起來，外骨骼在靈活性上更勝一籌，也能提供數倍於人力的載重。
在他身後最後下船的曼紐爾博土則是小聲質疑道：
「我們不是來探索遺蹟的嗎？你用這玩意探索遺蹟？炸塌方了怎麼辦？」
尼貝爾少校斜眼看了一眼小老頭，後者身上的科研人員用探索太空衣和他們這些戰鬥人員比起來過分臃腫，尤其是背後的大電池包更是丑到可怕。
「探索遺蹟不用這個用什麼？放寬心吧，沒帶這個的探索者多半都被百年前的老東西用亂七八糟的玩意陰死了。
曾經我們的北方星域發現了一處人聯政府的研究基地遺址，打開以后里面起碼有三萬具加載了殺指令的戰爭機器。
探索隊伍無人生還，最後還是派了航隊過去才清剿乾淨。
你不會以為探索遺蹟就像考古一樣簡單吧？」
曼紐爾當即閉上了嘴，他一個臭坐辦公室的哪懂這些，還是老老實實躲在大兵後面安全。
英蒂絲駕駛著天鵝湖在沙丘正面降落，她在剛剛已經利用推進器產生的氣流將沙丘表面的沙塵吹走了一些，但顯然這個遺蹟埋藏的深度很可觀，她看不到一點人造建築的痕跡。
將情況反饋給林奇後，後者倒是滿不在意地開口道：
「要是馬上就能看到遺蹟，那來往的運輸艦和開採艦早就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了，用公共頻段重複廣播我們破解出來的密匙試試看。」
這顆資源星盛產優質礦物，林奇的到來沒有干涉這裡正常的生產秩序，他們只是對外宣稱是來這裡進行礦業勘探的工部隊伍，因此也沒有引起當地人的過多關注。
「就這麼簡單嗎？總覺得這時候該像冒險小說里一樣來一次緊張刺激的解謎才對。」
「英蒂絲，你還是少看點那些亂七八糟的，而且解謎環節已經由那些專家學者完成，杜寇伯爵沒有將最終關卡設置得這麼複雜的必要。
我傾向於他更希望有人能夠發現他的這份遺產，尤其是讓烈日要塞完蛋的人。」
「好吧.。。」」
感到有些沒勁的英蒂絲老老實實廣播了密匙內容。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眼看著衛隊的動力裝甲都快被染成沙塵的黃色。
英蒂絲面前的控制面板終於顯示了異常情況，那是天鵝湖機體搭載的精密傳感器探測到的，來自地底的異常震動。
林奇強大的弧光能賦予了他不亞於機器的感官接收能力，他低頭看向腳下的沙子，莫名想到了某個科幻作品裡在沙海肆虐的巨型沙蟲。
但杜寇伯爵是個建築師，並不是什麼擅長生物改造的生化怪人，因此破沙而出的並不是長著磨盤嘴巴的怪物，而是呈三角結構的建築入口。
事已至此，眾人也沒什麼好猶豫的，便在確認建築內部安全後，留下半隊衛兵，其餘人都走進了像是電梯結構一樣的三角建築。
這些衛兵留下，更多的是起到一個接應的作用，真正守衛這裡的武裝力量倒不如說是軌道上時刻監視現場情況的小規模艦隊。
而如果林奇等人在地下的遺蹟內部出了什麼問題，那麼資源星上的各類施工開採機械就會如潮水般淹沒這裡。
杜寇伯爵留下的電梯裝置空間很大，足以容納天鵝湖一同進入，不得不說這些星際時代的遺蹟都要感謝人類能源技術的進步。
不止是杜寇伯爵，哪怕是人聯政府時代的各類遺蹟、研究基地和避難所都能通過預存的資源運行到現在。
在這個電梯裝置開始緩緩下落的過程中，原本幽冷的藍色照明燈突然熄滅，
在衛隊們警戒的動作過程中，電梯四周亮起了若隱若現的投影畫面。
尼貝爾少校皺眉仔細端詳牆上的畫面，卻只能將其中一部分畫面判斷為星圖，至於是哪裡的星圖，星圖之外的內容是什麼，這些殘缺的畫面卻是難以給他提供有效信息。
一旦確定自己無法提取有效信息後，他立即轉移了注意力，結果卻在身為科研人才的曼紐爾博士臉上看到了比他還要迷茫的表情。
他心中微動，轉頭看向林奇，果不其然在後者臉上看到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通訊頻道里，英蒂絲有些驚訝地開口道：
「這，這些投影技術居然涉及到弧光粒子？還是說他就是用弧光粒子在投影？」
「二者兼具吧，我還真沒有想到，這位杜寇伯爵在弧光能技術應用方面還有所涉獵。」
林奇看著投影中密密麻麻的星圖影像，突然意識到杜寇伯爵的死或許沒有秘聞中那麼簡單。
工部大臣維丁斯和他說過，杜寇伯爵是一位才華橫溢的建築天才，同時也是一名不願意為軍事服務的光能者。
因此對這些弧光粒子投影，他倒是沒有太過驚訝，只是這些投影的內容..：
「英蒂絲，你也作為皇家弧光機駕駛員參與了幾次廷議，你還記得工部的那些官員，屢次試圖進言蕾娜陛下通過的計劃嗎？」
「你說的是他們說的那個，帝國高速公路？」英蒂絲很快反應過來，下意識開口回答。
她其實和尼貝爾一樣看不懂投影的內容，除了能看出這是星圖以外，沒有其他什麼感想。
林奇的目光緊盯一處升騰而起的金芒，讚許道：
「沒錯，就是那個計劃，我現在大概知道，這個計劃是由誰提出來的了。
而工部這幫庸才，完全沒能理解杜寇伯爵設想中真正的帝國高速公路是什麼。
或者說，杜寇伯爵並沒有留下他的完整設想。「
「您說的沒錯。」一道顯得有些清冷的女聲突兀插入了二人的通訊頻道，林奇皺起眉頭。
與其說這道聲線是清冷，倒還不如說是沒有感情波動。
「不愧是萊茵帝國百年難得一遇的軍事天才，眼光如此出眾或許也是理所應當？」
「這種不帶感情的恭維只會讓人覺得是在陰陽怪氣，雖然我認為你說的是事實。
怎麼？杜寇伯爵沒有給你安裝情感模塊，還是並不打算讓你和人類同流合污？」
林奇表現得相當放鬆，他的目光繼續盯著那道金芒像是發芽抽枝一樣沿著星圖航道擴散開來，語氣淡然地就好像是來投訴的顧客一樣。
在英蒂絲大腦岩機的沉默中，女聲大約在十秒後才再次開口，不過這次她的聲音變得溫和了一些，更像是一個真正的人一樣和林奇對話。
「只是太久沒有和人類交談，是我失禮了。
而您大可以不必如此警惕，以您的弧光能強度，哪怕這裡最強的防禦設施也無法給您造成傷害。
既然我選擇和您相見，那就代表我認可了您，以及您的理念。」
「我的理念？」林奇笑了一聲道：
「我能走到這一步，靠的就是艦隊和戰功，我這種人的理念，又怎麼會和杜寇伯爵那樣的和平主義者一致？」
「您誤會了。」女聲略微停頓，隨後也帶上些許笑意。
「首先做個自我介紹好了，我是諾亞，你們口中的人工智慧，杜寇伯爵是我的創造者，我會用一切可能的手段去完成他的理想，但這並不代表這個過程中，
我會一直秉持他的理念。
高效，這是人類為我們制定的指標之一，而杜寇伯爵賦予了我充足的自主性，我可以選擇用更為高效自主的方式來讓人類文明和平。」
「例如圈養全人類，消滅全人類之類的手段嗎？」
林奇眼中的金芒已經化為了星圖上的璀璨輝光，徹底理解了杜寇伯爵計劃的他，此時反倒覺得，或許這些投影的價值，並不比諾亞要低。
諾亞相當擬人化地嘆了口氣道：
「林奇閣下，並不是所有的人工智慧都會像影視作品裡一樣走上歧途，事實上輔助一國成為人類文明的霸主，遠比您說的那些做法要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