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阿大所講往事,楊一帆沉默了,他不知道阿大所講多少是真多少是假。閱讀但不管如何,他知道阿大想救小武的心是真的。
楊一帆提議道:「前輩,若你相信我,我願意帶小武回拜月宮醫治。」
阿大問道:「小友,我不是質疑你,但我還是想問一下,你在你門派中位列幾何?」
楊一帆回道:「拜月宮除了宮主之外,分有六峰掌座,家師正是觀月峰掌座唐一卓,我是其最小的入室弟子,是故家師對我很是疼愛。若是我去勸說,家師應該會答應醫治小武。」
阿大搖了搖頭道:「先不說小友師父願不願意幫忙醫治,就當他願意治,那能不能治好,治好的代價又是什麼。何況,若真如你所言,小武是被人下了靈蠱,那又是誰所為,目的是什麼。你們宗門貿然插手,那幕後之人會不會對你們宗門有所不利。」
楊一帆被阿大說的冷汗涔涔,他著實沒有想得這麼深。正如阿大所言,自己這看似微小的舉動,說不定就會給宗門帶來滅頂之災。
楊一帆抱拳道:「對不起,是晚輩淺薄了!」
阿大擺手道:「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但這既然是我們的事情,就讓我們自己解決吧。」
楊一帆問道:「前輩打算如何?」
阿大道:「我可能會帶小武回秦國。我在那裡有個朋友,我見過他幫人開膛換心、割顱取箭,其行醫手法不拘一格,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有機會將人救活。我想帶小武去試試。」
楊一帆聽了也感神奇道:「竟有這等奇人。」
阿大道:「千真萬確,就是不知過了十年,他還在不在谷內。」
「是無幽谷之人?」楊一帆問道。
阿大點頭道:「正是無幽穀穀醫,其人來歷神秘,我也不知他姓甚名誰,只知他最喜奇難怪症和珍奇草藥。當年我偶得一株百年黃精,他聞之立刻尋來。說欠下我一個人情後就將那株百年黃精碾碎,倒入他所配湯藥之中,就為了給他抬過來的垂危病人吊住一口氣。後來我再見到那個病人的時候,他已經可以下床走路了。聽他所述,他中的是北魏國五仙教一脈的獨門暗器三翼孔雀膽,其毒鑽膚入血,順著經脈行遍全身之後號稱天上地下神仙難救。據說谷醫是將他那口氣吊住之後,將他全身鮮血放出,又讓人換了一身血給他。」
「換了一身血?」楊一帆皺眉道。
見楊一帆神色有異,阿大道:「我知道你們修真仙門不屑這種旁門左道的醫術,但對於我們無幽谷的人來說,能活下去就可以了。我們沒有選擇也不能去做選擇。」
說罷,門口響起了敲門聲,阿大告辭一聲就先去臨濤館前屋開門去了。
軒祥生怕楊一帆要對阿大出手,懇切道:「楊仙人,阿大這老頭子以前怎麼樣我不知道,但這十年來一直是安安分分的,我可以為他擔保。」
楊一帆回道:「軒村長多慮了,即便我要出手,也不一定打得過阿大前輩。」
大家還在聊著的時候,阿大引著兩個夥計進了後院。那兩個夥計醒的時候已經日曬三竿了,起身後忙奔到臨濤館來,卻發現臨濤館大門緊閉。阿大稍微跟他們說了些情況,軒祥和林玦就讓他倆去把軒林兩村的人都叫到外面主道上。見是兩村村長吩咐,那兩個夥計嗯了一聲就去了。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外面主路上陸陸續續圍起了趕來的村民。見人來的差不多了,林玦示意軒祥先講。軒祥點了點頭,他站了出來道:「大家靜一下,我有兩件事要說。」
原本吵吵嚷嚷的人群在軒祥出來說話後逐漸安靜了下來,他們都在奇怪自己今天怎麼睡得那麼沉。
軒祥道:「昨晚我們軒林兩村的井水裡被人下了蒙汗藥。」
「啊?」圍著的人群聽了一陣騷動,有幾個立馬想趕回去看看自家東西少沒少。
軒祥舉了舉手,示意大家安靜,又道:「大家不要緊張,賊人想必是為了對付石臨濤一家的。為此,我們已經讓人去鎮上報官了。」
人群中一人站出來問道:「那臨濤大哥怎麼樣了?」
軒祥看得是軒佑閒,嘆了一口氣道:「失蹤了。」
「失蹤了?」軒佑閒重複了一句,然後就在林家村那群人中找著什麼。待看到林狼父親的時候,他一把揪過林狼父親的衣領,怒問道:「是不是你乾的!」
林狼父親被他這麼一抓,立馬反駁道:「你發什麼神經!我也是剛醒。」
軒佑閒不罷休道:「前天就是你嚷嚷著燒房子什麼的,怎麼這麼巧,我臨濤大哥隔了一天就失蹤了。你今天不說清楚,我絕對饒不了你。」
不要看軒佑閒平日子不著調的樣子,十年相處,在他心裡,他早已把石臨濤當成自己親大哥一樣看待。
「佑閒,放手!」軒祥開口道,「不是他幹的。」
見軒佑閒根本沒有罷手的意思,林家村的人也有些火了,林玦對軒佑閒道:「這件事我可以為他擔保,絕不是他所為。」其實軒祥和林玦方才討論的結果是要安一下村民的心。哪成想軒佑閒如此上頭,軒祥知軒佑閒對石臨濤是打心底敬重,可如今也不能讓他這般胡鬧了。
軒祥把軒佑閒拉過身旁,接著道:「第二件事就是臨濤館從今日起閉門歇業,等以後有了石臨濤的消息再說。」說完,軒祥拉住想衝出來的軒佑閒衣袖,對他使了使眼色。
這時候林玦緊接著站出來道:「我這裡也有一件事要宣布。」
林家村的人以為林家村也有人失蹤了,就四顧看了看,也沒發現少了誰。
林玦道:「大家應該都知道我們村里那位老神仙吧。」
眾人聞言點了點頭。
林玦繼續道:「就在今日,我女兒林青與林二狗就要由我身邊這位楊仙人接回仙門去了。」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一片譁然。林青也就算了,為什麼這林二狗也能入得仙門。林二狗看到這些村民像看什麼新奇事物一樣對自己指指點點,不自在地低下了頭。他爹娘是村裡的實在人,不幸遇難之後,村里人沒少接濟他,但自然而然地,看他的眼神也會低人一等。是故林二狗性子一直唯唯諾諾,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這林二狗是踩了狗屎運了,他這種也能拜神仙為師?」
「你小聲點,別人以後跟我們不一樣了。」
人群中竊竊私語之聲不止。
林玦道:「好了,大家散了,各自回去忙吧。」
在眾人議論紛紛中,對於林青與林二狗的討論遠遠多於石臨濤的失蹤。這也是林玦和軒祥想看到的。
這時,軒浩然等人不顧父母的拉扯,跑到軒祥那邊道:「村長爺爺,石叔叔他們失蹤了,那小武怎麼樣了?」
見是軒浩然幾個,軒祥哎了一聲道:「他還在,就是……你們還是自己去後屋看看他吧。」
說罷,軒浩然等人就走去後屋,而軒祥則領著軒佑閒進了臨濤館,跟他詳細說起來。
楊一帆跟林青、林二狗說道:「你們將自己要帶的物品收好,我們等等在月桃樹下會合啟程。」
林青還好,她昨晚就已經將東西收拾好了。可林二狗就急了,他家裡還有一間主屋,順帶養了十幾隻母雞,每天都能下好幾個蛋,一時之間他有些慌亂。林玦看出了林二狗的窘迫,對其道:「你臨行前將你家房契與鑰匙交於我保管,我閒時會讓人幫你清掃屋子。至於你養的那些雞,我折算成銀兩給你,這樣子你只要收拾些貼身衣物即可。」
見林玦如此照顧自己,林二狗感動地跪地道:「謝謝村長!謝謝村長!」
林玦忙將他扶起,林玦何等通透之人,林二狗日後前途他不知,但既然是能拜入仙門,在其微時結個善緣總是錯不了的。起身之後,林二狗匆匆趕回家收拾東西去了。
楊一帆還是進去後屋看了石武一眼,此刻被一眾孩子圍著的石武看起來精神好了些,可他也知道了自己父母失蹤的消息。
「石武小兄弟,我等會就要啟程回師門了。」楊一帆開口道。
石武點了點頭,神情有些木然。
「哎……」楊一帆嘆了口氣,出去跟阿大告別了。
林青看著石武,對其道:「別死,死人的人情我還不了。」說完,她就逕自走了。
石武的眼神突然有了些許光,可轉眼就消散了。
軒浩然他們則是一個個關心地問他怎麼樣了。
可石武現在哪聽得進去這些,他不耐煩道:「讓我靜靜!」
軒浩然他們震驚地看著發脾氣的石武,最後還是說了一句「你好好休息,我們改日再來看你」之後就走了。
屋裡就剩下了石武,他握了握拳頭,卻發現怎麼也使不上力。他安慰自己道:「過幾天就會好的,爹爹和娘親只是出去辦點事,過幾天就會回來的。」
月桃樹下,楊一帆帶著林青與林二狗御劍而起,向著拜月宮的方向出發。林青看著越來越遠的村子,望著在眼中越來越小的臨濤館,轉頭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