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萬萬不敢捋蘇將軍虎鬚!
楊雄石秀二人,回頭看得一眼,追的在追,跑的在跑……
便也對視一眼,兩人面色皆苦,再看當面只有一人,便是武松,只看這一人,面色更苦。
便是兩人相鬥來去,哪裡又斗得過?
還是石秀拼命,咬牙再來,若是此番鬥不過,命也就交代了。
石秀,倒是一手好槍棒,搏命心思一出,下起手來,只管是個以命搏命,以傷換傷。
「行!拼命起來了,爺爺與你來點狠的!」武松武二郎,何曾怕過人拼命?
若石秀是拼命三郎,那他武松,怎麼也是個拼命二郎。
只管看那石秀長槍刺來,武松一手朴刀去劈,一手去抓那刺來的長槍,他已然不是第一次這般幹了,上次對林沖,他也是這般。
長槍當真就被他大手抓得住,巨力在手,只管一拉,碩大朴刀順勢去砍,且看拼命三郎這條命,這回拼完,還能不能有下一回了。
石秀被武松抓住了長槍,更從長槍傳來巨力一扯,身形往前一栽,稍稍抬頭,就看得那大朴刀迎面而下。
完了。
噹的一聲,是楊雄,楊雄又怎能看著石秀當真被劈死當場,豈能不來救?
只是這麼一擋,楊雄又一次感受到了武鬆手中朴刀的勢大力沉,手臂早已麻痹不堪,身形也是踉蹌不穩。
再看武松抬腿飛踢而來,楊雄避之不及,正中胸口,身形摔出去七八步外,胸口堵得上下不通,面色更是紫紅一片。
石秀連忙棄了長槍,揮拳來打,自是武松空檔在前,一拳打去,正中武松胸口。
武松此時,再也沒有了頭前那幾分似笑非笑,只有虎目在瞪,咬牙切齒,滿臉兇惡,如同天上降魔主,更是人間太歲神。
那石秀拳頭又來,再一次擊打在武松胸口之上。
打得嘭嘭作響。
武松身形,那是動也不動,只管把手中長槍一扔,順手就去,也出的是拳頭。
拼命三郎石秀,自是在拼命,武松拳頭來了也不躲,便也是過於近身,躲避不及,只管揮舞著拳頭再砸武松胸膛。
嗡……的一聲。
石秀只感覺兩眼一黑,黑前眼角餘光里好似看到了一個碩大的拳頭,黑了之後,漫天星星在閃……
武松抬手,拂了拂自己的胸膛,左一看,一人躺倒在地,身體筆直僵硬,手腳連連在抽。
右一看,另外一人,七八步外,捂住胸口坐在地上,滿臉紫色,顯然背過氣去,也吸不進一口氣去,只有喉嚨里往外出的呃呃呃之聲……
武松朴刀一拖,臉上兇惡一收,只有鼻孔一聲:「哼!」
就看得不遠處,也奔來一些聽得喊殺動靜出門來看的莊客,武松便是大手一揮:「取繩子來綁了,待我家哥哥來處置。」
說著,武松拖刀再奔,直往外再去追賊,只怕拖沓了幾下,追不上去了。
頭前之賊,自是往那莊子外奔,倒也沒多少阻攔的力量來,一奔就出。
先上官道,再入山林,林子裡備了馬,趕緊上馬就走。
吳用也還有話語:「公明哥哥快走,事敗也,正碰上東平府公人前來提人,並未打進去。」
宋江聽著身後追殺之聲,連忙也去翻身上馬:「先走先走。」
卻是那李逵不依:「哥哥,我自去砍得他們不敢來追。」
宋江一聲呵斥:「聽令就是!」
李逵立馬低頭,有幾分委屈模樣,轉頭看了看,也去上馬。
四五十匹健馬,轟轟隆隆就走。
欒廷玉追將出來,倒也追得不緊,便是自家將軍有吩咐,不必多追,自有人去追。
眾人也未打馬,再追也追不上去,唯有祝彪打馬,一人也不必多追。
就看那魯達與武松也追出莊子來,魯達與武松自是要追的,只管喊:「與洒家取馬來。」
不得片刻,就看魯達與武松騎馬也去,倒也不是去追賊人,而是知道自家哥哥會追,去匯合自家哥哥就是。
欒廷玉帶著眾人回到莊子裡,莊子裡綁縛住了兩個大賊。
也有許多人認得出來,正是前日在莊子裡殺人的賊,特別是楊雄,一人戳翻十幾個去。
祝彪激動不已:「將軍好計策,果然擒到了罪魁禍首。」
只聽左右眾人在喊:「殺了他,殺了他!為兄弟們報仇!」
「殺!」
兩人被綁縛在校場之上,看著左右義憤填膺,楊雄只悲苦來言:「是兄弟我害了你啊!」
石秀搖著頭:「何必說這話來。」
就看左右喊殺不止。
祝彪本是當真拔刀要去,卻是想了一想,刀又沒拔出來,而是去看欒廷玉,問:「師父,這當如何是好?」
欒廷玉左右看了看,壓了壓手臂,說道:「這是梁山大賊,當交給將軍處置,將軍自會給大家一個交代,放心就是。」
祝彪也點頭:「師父說得對,先關押好,等將軍來提,將軍提去,自是功勳。將軍待咱們,從來不差,有什麼好事都想著咱們,便是擒賊也把賊人趕到莊外去擒,便是不想賊人傷了莊子裡的住戶,將軍自是會給咱們一個好交代的……」
左右眾人,倒也不喊了,便是有那話語:「這些賊寇,不是偷雞摸狗,就是打殺人命,還到處劫掠,只看咱們將軍什麼時候將他們一網打盡就是。」
「咱東平府有蘇將軍在,自是幸事。」
莊子外,自有快騎在追,不多,三百匹馬,百十號人。
宋江帶著眾人在跑,跑得兩三刻,就聽得身後也有那轟轟隆隆之聲,心中大急,就問吳用:「學究,怕是有官軍在後追來?」
吳用也是眉頭緊皺:「只聽得那蘇武麾下有一彪精銳馬軍……」
宋江點著頭:「是有,千真萬確。」
宋江在清風山親眼見過。
「不好不好,聽說獨龍崗三莊與那蘇武,關係匪淺,莫不真是那蘇武麾下之人追來了?來得著實是快!」吳用想到蘇武,心中就大驚,臉上也失色。
「快走快走,往頭前計劃好的小路走。」宋江此時只想趕緊擺脫身後追兵。
又聽李逵來說:「哥哥,我自回頭去砍得他們人仰馬翻,教他們還敢來追!」
宋江直接呵斥:「鐵牛你莫要胡鬧!」
「是啊,什麼時候了,鐵牛你還儘是胡鬧!那蘇武麾下,何等兇悍?那爬牆攻堅也是前赴後繼,豈能是好相與的?」
花榮也是如此說得一語。
李逵只有個滿臉委屈,蘇武蘇武蘇武,他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一行人,只管快奔,小路里趕緊去鑽。
蘇武在身後,其實追得不急,他一人三馬,還能追不上了?
只是蘇武不想那麼快追上去罷了。
一路直往南去,前頭還有游騎跟得死死,宋江此番,是定然跑不出蘇武的手掌去。
就看離那水泊遠近了。
天色越來越黑,蘇武也不急著打馬,也防一個馬失前蹄。
只待兩三個時辰之後,還是東平府境內,宋江一路改往東去了。
蘇武這才下令加快馬步。
水泊八百里,一部分在東平府,一部分在濟州府。
這回,宋江吳用不往濟州而回了,只往東平府的水畔而去,顯然是為了更快撤離,在東平府的水畔提前備了船隻。
宋江已然遠遠望得到視野遠方的水面,卻也不得不下馬來行,馬力實在已經到了盡頭,甚至已經有馬匹倒斃而亡了,再如何打馬去騎,馬也走不動了。
便只有雙腿快奔,只要上了蘆葦盪里藏著的船,便是萬事大吉。
只是身後,轟轟隆隆的馬蹄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急。
宋江腳步,便是越來越快,口中也呼喊得越來越急:「快走快走,兄弟們快啊!」
逃跑這種事,宋江也做得多了,從鄆城縣往外逃,從柴進莊子往外走,從清風山往外逃,而今又在逃……
卻聽空中嗖嗖之聲就來。
宋江如今也算是經驗十足,只管喊:「快躲快躲!」
「誒呀!」
「啊!」
還是有人中箭痛呼。
箭矢又在嗖嗖飛來。
有那兵刃不斷揮舞,揮得叮噹作響,更也有人哀嚎倒地,又是中箭。
李逵護著宋江,花榮護著吳用,只管快走。
馬蹄聲越來越近,甚至還聽得有人喊話來:「是吳用吳學究?還是鄆城宋押司?」
吳用宋江,兩人一個對視,都知道是誰,蘇武!
兩人哪裡答話,只管邁步狂奔,水泊就在眼前,上船就走。
箭矢嗖嗖在射,哀嚎倒地之聲此起彼伏。
還聽蘇武呼喊:「吳學究,你若留一步,這箭矢也就停了。」
吳用聞言,稍稍猶豫之後,竟是當真腳步一止,宋江連忙來拉:「學究作甚?快走快走。」
吳用卻答:「公明哥哥先走,我自後來,那蘇武,當不會拿我殺我。」
「當真?」宋江立馬就問。
吳用認真點頭:「當真!公明哥哥先去,我與那蘇武打過交道,他心思極多,見一見,不一定是壞事,還能免了這箭矢來射。」
「學究智計不凡,我自信你就是,學究小心。」宋江點著頭,邁步就去。
吳用回身呼喊:「蘇將軍,在下在此處等你,快快停了箭矢吧。」
這一語喊去,還真別說,箭矢果然停了。
只是放眼望去,月色里,躺在地上哀嚎的十七八個之多。
「哈哈……吳學究好膽色!」蘇武話語又來喊。
吳用當真站在原地,深吸幾口氣,吞了吞口水,整理了一下衣裝,再深吸幾口氣,去了心中的幾分慌亂與緊張。
就看遠處,健馬隆隆而來,月色剪影之下,那蘇武高坐馬背,壯碩非常,當真威武不凡。
近前勒馬,蘇武開口:「學究,又見面了?」
「拜見蘇將軍!」吳用躬身一禮。
蘇武點點頭,馬步往前,到得吳用身邊,俯視來看:「先往前走兩步?送一送宋押司上船。」
蘇武如此一語,稍稍一夾馬腹,馬匹不快,往前而去。
身後,有軍漢已然下馬,正在查看那些中箭賊寇。
吳用自是連忙跟上,此時此刻,他才陡然發現,蘇武麾下,竟是一人三馬,難怪這彪馬軍來得這麼快,更還有那寒光甲冑在馬背上馱著。
馬匹慢慢走,慢慢近到水泊岸邊。
打眼看去,月色之下,船隻七八,在那湖水之中不斷搖曳,倒也是波光粼粼。
蘇武翻身下了馬,把馬鞭往後遞去,先說一語:「八百里水泊,好景致!」
吳用點著頭:「湖光山色,月有朦朧,蒹葭輕舞,水波不興。」
蘇武笑道:「這船搖曳來去,怎能是水波不興呢?雖然不是洪波湧起,也算是波紋蕩漾……」
吳用心中大定,躬身在蘇武身側,說道:「是極是極,將軍說得對,波紋蕩漾……」
「山寨里如今誰做主啊?」蘇武問。
「自是晁蓋晁大哥……」吳用答著。
「他能做主嗎?」蘇武又問。
吳用一時無言。
蘇武再說:「當讓宋押司來做主才是。」
吳用還是無言,只是內心裡翻江倒海……
卻聽蘇武還說:「只是此番祝家莊事敗,宋押司丟了一番臉面,怕是又差了一步。」
吳用已然抬頭去看蘇武,看著蘇武臉上那尋常平靜的表情,他心中更是驚駭不已,終於也說話了:「將軍於人心之道,著實教人欽佩。」
「山寨里如今多少人吶?」蘇武看著遠方湖面,再問。
吳用吞了吞口水,有些猶豫。
蘇武直接來說:「有那清風寨的逃賊,有那桃花山的流賊,又來了幾個山寨的嘍囉,這些日子來投之人,怕也是不少,五六千人了?還是七八千人了?當是還沒過萬。」
吳用終於答話了:「回將軍,六千餘人,其中也還有一些老弱。」
「怕是活不下去了,只再一些時日,人自是越來越多,那就更活不下去了。」蘇武嘆息一語。
吳用把頭低了下去。
「與你說件事。」蘇武看了一眼身邊躬身的吳用。
「將軍吩咐就是。」吳用躬身更低。
「東平府,別來了。旁處的尋常百姓,也搶不到什麼,也別搶了……」蘇武如此說著。
蘇武也知道,其中之意,吳用自然聽得懂,該去打州府了。
「明白,在下明白。」吳用只管躬身點頭。
「嗯,你既然明白,那活路還長……某也知你們有那臥薪嘗膽之念,操練了軍伍,置辦了器械,來日某與你們,自是要有一戰的,多多準備就是了。」
蘇武慢慢來說。
吳用,只管是個心驚肉跳。
這蘇武,以往小覷了,以往只當他是一個有點本事的州府都監,今日此般一談,才知曉,這蘇武竟是個這般通曉人心、拿捏人心之人。
更知道蘇武暗示自己去打州府,便是……養寇自重,等著拿自己立功勳。
吳用心中立馬也有對策,看來周遭州府是不能打了,京東兩路州府不能輕動,得避開蘇武才是。
吳用心中想得許多,卻是只管低頭來答:「不敢不敢,豈敢與蘇將軍為敵?」
「哼哼……不敢嗎?兵強馬壯了也不敢嗎?只待來日,三五萬大軍在手,吳學究還不敢嗎?」蘇武笑著問。
「萬萬不敢捋蘇將軍虎鬚!」吳用只管這麼說著。
「吳學究啊,你是會騙人的,不過也無妨,今日不拿你,你與那宋押司帶句話去。」蘇武已然不看湖面了,轉身而來。
吳用連忙躬身跟隨:「一定為將軍帶到。」
蘇武輕聲在側:「你告訴宋押司,就說來日勢大了,想要招安,先來尋某,莫要尋了別人。」
「嗯?」吳用兩眼一睜,抬頭來看。
「吳學究自去吧……今日賊人夠了,下次再抓。」蘇武大手一擺,已然伸手出去,等那親衛送來馬鞭。
卻是蘇武忽然轉頭又是一語:「倒是他們沒有給你留一艘船呢,學究回山寨還有點麻煩了,哈哈……走了。」
就看蘇武翻身上馬,就看身後許多馬背上綁了賊人,十七八個,不少。
馬蹄一起,轟轟隆隆就去。
留得吳用一人,在湖邊風中有那幾分凌亂。
許久,吳用往南看去,這裡沒船了,自是去不了山寨,當往南去,尋朱貴的酒店去。
腳步一抬,便是一口氣嘆了出來,臥薪嘗膽,三五萬大軍……
唉……
招安……
這都是些什麼事呢……
那蘇武,養寇自重,當真不怕養出個好歹來嗎?
這東平府,自是暫時真不能來了,就蘇武那一人三馬的馬軍,便是做了什麼事來,還真難以逃脫追擊……
腳步邁去,又是一口氣在嘆,也不知今夜,到底損失了哪些人?今日來的都是好手,損失一個都教人心疼不已。
山寨里誰說了算?
晁蓋哥哥,是不是心中也在想這事呢?
這蘇武,當真教人心生寒意……
是啊,這事其實也不難猜,而今公明哥哥帶得這麼多人上山來,也不知還有多少人是聽著山東呼保義的名聲而來,晁大哥便又哪裡能是那山寨之主?
吳用心中,思緒萬千,慢慢往南走去,還有幾十里地要走,不免又是嘆息。
蘇武,帶著眾人,倒也不先回東平府,只管往那祝家莊去。
先要點一點今日收穫,也要在祝家莊裡再收買一番人心。
還要搞清楚今日到底擒殺得那些賊寇。
如今宋江麾下到底哪些人,有那朱貴的消息,蘇武顯然是一清二楚。
接下來,梁山必然就要醞釀大動作了,再不來點大動作,沒肉吃沒酒喝,鄆城及時雨就下不起來了,不免是個梁山大幹旱。
(兄弟們,我每日萬字以上,扛著熬著,不敢懈怠,給點票吧……)
兄弟大作,靈異民俗詭異風格,起點精品大作,定不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