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將軍大恩,小人沒齒難忘!
早間。
祝家莊的主家大宅里擠滿了人,祝家老太公祝朝奉,三子祝彪,教習欒廷玉。
還有李家莊李應,扈家莊老太公與扈三娘,都來了。
還有許多祝家莊死傷之人的親眷,乃至還有一些說得上話的長輩。
便是把這座大宅的中堂擠得水泄不通。
蘇武坐在頭前正中,左右看了幾番,開口:「帶人犯來。」
有武松親自去押,楊雄、石秀、時遷三人都押到場。
立馬就是群情激憤:「殺了他們,剝皮抽筋!」
「殺殺殺!」
「定要打殺這些賊廝!」
蘇武抬手壓了壓,把聲音都壓下去,開口說話了:「某是軍將,按理來說,不該由某來審理什麼殺人案件,但這件事發生在祝家莊,某必然要給鄉親們一個交代。」
祝彪接話:「只等將軍為我們主持公道。」
蘇武點著頭:「大家若是信得過某,某便來主持一番,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蘇武看向祝朝奉,祝朝奉微微點著頭,蘇武便也看滿場眾人。
眾人也是看著蘇武,沒有什麼多餘話語。
蘇武再說:「那好,那這件事,某就失禮了,多說上幾句。」
「豈能是失禮,我等感謝將軍擒賊還來不及呢,將軍快請!」祝彪拱手一禮。
蘇武微微皺眉,看向當場押跪的三人,開口來說:「此事啊,皆因一隻報曉的公雞而起,這時遷,乃是江湖慣偷,投宿住店,非要偷店家的報曉公雞,這是第一錯,時遷,你認是不認?」
時遷已是面如死灰,事已至此,左右好似也沒有活路,點著頭說道:「是我偷了雞。」
蘇武頭一點:「好,這是第一罪,先議這一罪,若是在衙門裡,偷一隻雞,至少是脊仗之刑,但這隻雞引發了大案,脊仗太輕,來人,剁他左右兩手,兩個小拇指,以示懲戒。」
聽得蘇武之語,時遷還愣了愣,抬頭去看蘇武。
就看武松帶著幾人下場來,只管教眾人把時遷偷雞的手摁住。
沒想到,時遷倒是也並不反抗。
武松下刀去,左右兩聲咔嚓,兩個小拇指當場掉落,被武松扔在中堂地面之上。
那時遷痛得五官移位、滿面脹紅,只有那倒吸涼氣的「絲絲」聲,還真不哀嚎喊叫。
蘇武點著頭,再看一圈眾人,開口:「好,如此,再來議第二罪。」
眾人拭目以待。
蘇武接著說:「石秀,在偷雞事發之後,有說過要賠償的話語,這事不假,但店家要價十貫,倒也太多,不過,偷東西就是偷東西,有錯在前,石秀還用哨棒打翻了不少人,他之罪,以毆鬥傷人來處,來人,取棒子來,二十下,每一下都要打實,還當判他賠償湯藥之費。」
說到這裡,蘇武再去看眾人,也問:「石秀,你可有話要說?」
石秀微微抬頭,半邊臉腫脹得一隻眼睛都沒了,他嘆息一口氣去,看了看身旁楊雄,微微點頭:「算公道,只管來打。」
武松再上前,把那被綁縛的石秀松去繩索,只管往地上一押。
左右軍漢,持棒子來打,噼里啪啦不過三五下,石秀屁股後背已然滲血,石秀咬緊牙關也是不吭聲。
再得七八下去,石秀終於忍不住已然哀嚎出聲,後背屁股,加上衣服,已然是血肉模糊一片。
再得三五下,石秀已然又不吭聲了,昏死當場。
大棒子自是不停,噼里啪啦繼續,只管打夠二十下,石秀已然如爛泥一般在地上毫無動靜……
蘇武開口:「這二十下,諸位親眼得見,每一下都打的實,他若死了,便是他的命,他若不死,也是他的命!拉到一邊去,潑醒,讓他聽著看著,如此,再議第三罪。」
再看楊雄,剛才他看著石秀一棒一棒在打,已然是滿臉痛苦,不忍直視。
只看涼水激得幾番,石秀悠悠轉醒,面如豬肝,在一旁趴著動也不動,也是咬牙去忍疼痛。
此時蘇武要議楊雄的罪了,楊雄便又抬了頭。
不僅他抬了頭,左右眾人,皆是目光與剛才不同,一個個帶著期待看向蘇武。
蘇武再開口:「楊雄,本是薊州公人,因其妻子與和尚通姦,他憤而殺人,如此外逃到得祝家莊來,是也不是?」
楊雄看著蘇武,一臉詫異,便是不知道蘇武何以知曉這件事。
蘇武繼續說:「殺姦夫淫婦之事,雖然也犯律例,但今日不在衙門堂前,便是江湖事江湖了,此事,人情可通,就此揭過,不在此議!」
楊雄面色之中竟是起了幾分激動。
蘇武繼續說:「楊雄,你本也是爽直漢子,乃至也可以說是一條好漢,不該是那等做事不認之輩!你,薊州楊雄,本是有錯在先,非但不去好言好語通融,卻還好勇鬥狠,仗著武藝,與人廝鬥,不僅廝鬥,還拔刀相向,朴刀在手,不管不顧,連連戳翻十數人,其中輕傷三個,重傷兩個,死了八個,是也不是?」
楊雄低頭不答。
蘇武厲聲來說:「怎麼?殺人的時候狠辣非常,只當自己是好漢,殺完了,不認了?」
楊雄抬頭:「是我!」
「好,倒也爽快,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有何話說?」蘇武厲聲再言。
楊雄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石秀,又看了看那失去兩個小拇指的時遷,嘆了一口氣去:「無話可說,要打要殺,只管來!」
蘇武看了看眾人:「要打要殺容易,昨夜就打殺了去,之所以要等到今日,便是要所有苦主都來見證,也教你們三人心服口服,做錯事,自要認,你公人出身,一心當賊也無妨,但你當賊被拿到了,那你便也要認,殺人償命本是至理,便是你殺得人,人也殺得你,你當自己是江湖漢,只管快意恩仇,我便也當你是江湖漢,便也是快意恩仇。」
說到這裡,蘇武站起身來:「楊雄!」
楊雄頭一抬:「只管判就是。」
「好,今日苦主都在,倒也不要什麼五馬分屍凌遲處死,你一人一刀戳翻了去,他們一人一刀戳翻來,如此,人命債,兩不相欠!」
蘇武左右去看,又問:「諸位,這般,如何?」
祝彪哪裡還等,起身一禮:「好,照著將軍的意思,我自一一來點,若是家中沒有壯丁,只有婦孺,我便請他家族叔伯兄弟代勞,便是一人來戳一刀。」
蘇武頭一點,聲若洪鐘:「就在當場,把那楊雄提起來,備刀,一家一下!如此,便是江湖快意恩仇,誰也沒得話來說。」
魯達武松親自去,左右把綁縛著的楊雄提起,祝彪拔出腰刀,往地上一放,便是開口:「祝成山,你先來,為你兄長報仇!」
一個少年人抹著眼淚就來,撿起地上的腰刀,往前幾步,卻是又猶豫當場。
就聽祝彪來罵:「為你兄長報仇,何以畏畏縮縮,只管戳!」
少年人大吼一聲,兩眼一閉,長刀只管往眼前楊雄一刀戳去,看也不看,長刀一放,轉頭就走回人群。
「七房老四!」祝彪再喊。
再出來的漢子,就不似剛才那般,撿起刀就去,動作麻利,一戳就走。
再看楊雄,腹部鮮血直涌,滿臉猙獰,五官更是不在一處了,口中卻還有語:「人是我朴刀殺的,我把命賠給你們,只願放我兩個兄弟去,只管來!」
就看時遷,頭便低去,哪裡還願去看。
那石秀,已然奄奄一息模樣,卻是剛才挨打也不曾流淚,此時卻是淚流滿面。
石秀這人,義氣不用多言,只奈何發生這檔子事,誰又能料到,卻是如之奈何。
祝彪再喊:「龔家兒子呢?」
「我在這裡!」
一個少年郎再出。
「你家是莊客外姓,沒有叔伯兄弟在此,你若不敢,我替你來!」祝彪一語。
「我自己來!」
少年郎幾步上前,撿起腰刀,又往腹部去戳,那楊雄腹部,已然是血肉模糊一片。
「下一個再來,手腳麻利些,莫讓這廝提前死了。」祝彪再喊。
自是有人再來,動作越發麻利。
卻見滿場,已然有許多婦孺之輩慟哭出聲,卻又不敢再多去看,轉頭去避。
更有一些好事者,此時已然偷偷出門而去,著實是這場面過於血腥。
但不是這般血腥場面,又何以真能讓人心中解氣?
江湖之上,快意恩仇,便也就是如此,報仇雪恨,就是這般。
只看一刀一刀來,那鮮血從腹部流向褲腿,從褲腿淌得滿地。
那楊雄,臉上早已是痛苦不堪,渾身上下,止不住的顫動,便是綁縛的繩索,已然也繃得緊緊,好似隨時要崩斷一般。
魯達武松二人,更是把人直接提起懸空,便是這人,早已不可能站得住了。
十幾刀戳罷當場,魯達與武松把人一扔,人還沒死,雙眼瞪大,看著石秀時遷……
只待片刻,抽搐之間,人已死透,只有屍首在地,滿屋鮮血。
場面,其實沒有多少報仇雪恨的暢快,多是一種悲哀悲傷,還有四處嚶嚶而泣……
蘇武再開口:「血仇得報,日子還要過,某這裡,支取一些錢財出來,死了的人家,一百貫,重傷的,五十貫,輕傷,二十貫。明日送來,祝彪兄弟一一發放到手……」
為何非要這麼報仇雪恨,又為何蘇武要出這些錢,因為他要留石秀時遷一命,所以蘇武自己也沾染了因果其中,便該出這份錢來。
卻是祝朝奉連忙起身:「怎能讓將軍出錢,將軍已然為我祝家莊拿到了罪魁禍首,萬萬不敢再受將軍的錢財,這些錢,老夫族內,自也出得。」
蘇武大手一擺:「你們族內的與某無關,你再給就是,某本是東平府兵馬都總管,東平府內發生這種事,便也算某這個總管失職,錢明日一定送來,就此說定。兩個罪輕之賊,某自帶走。」
說完,蘇武左右,拱手一禮。
就看滿堂,跪得一片:「多謝將軍為我們抓到賊人!」
「拜謝將軍為我們主持公道,還讓我們親手報仇。」
「拜謝將軍!」
「將軍的錢,我們的是萬萬不能要的,再拜將軍大恩!」
蘇武只當一怒:「某說的話,到你們祝家莊來,還不好使了?」
「將軍息怒,小人萬萬不是此意,是實在不好拿將軍的錢。」
「若是某的話好用,便就此說定,莫要再來多言。走!」蘇武起身而去,抬腿越過楊雄屍首,看了看石秀時遷兩人。
自有人上前提著兩人與楊雄的屍體跟在身後。
蘇武走向人群,人群自然散去兩邊。
只待出得大門,眾人來送,又看身後跪地一片。
蘇武翻身上馬,轉頭再一拱手:「鄉親們,此間事了,某回了,來日再會!」
說著,蘇武馬匹已然催動,一眾騎士上馬就去。
祝家莊裡,更是一片婦孺慟哭,十來家人,有老有少,便也是失了頂樑柱,將軍卻又補了這麼多錢。
只看有人在喊:「將軍大恩,小人沒齒難忘!」
「將軍慢走,只願將軍長命百歲!」
「回去了,便給將軍立上長生牌位,日日焚香禱祝……」
「將軍打馬小心啊……」
蘇武聽得心中其實高興,卻也笑不出來,當真亂世要來,死的人,大多不過是個數字,乃至許多人連數字多算不上。
當面去看,卻是何等悲哀!哪一個數字,不是有血有肉有情有感……
武松魯達等人,也頻頻回頭去看,也聽武松來說:「哥哥,這些人……這些人……咱是又做了好事,對不對?」
魯達來說:「當是行俠仗義才好,路見不平就要拔刀相助!我等既是軍將,就等如此!」
武松連連點頭:「魯達哥哥說得對,咱哥哥最是這般人,咱做的事,從來就是好事!」
蘇武倒也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一路走了會兒,蘇武來問:「昨夜在那水泊邊擒了十八個人,活了幾個?」
身後欒廷玉來答:「活了三個。」
「認得出哪些有名有姓的嗎?」蘇武再問。
欒廷玉搖頭:「回將軍,著實是認不出……」
「回了城裡,找人把那石秀治一治,若是活了,教他去認一認。」蘇武說著,倒也不擔心這些事,石秀即便也認不出,朱貴那邊,自也會來消息。
大賊和小賊,那可不是一回事,宋江這夥人,在南方江州那邊劫法場也是殺人無數,犯下大案,已然也是朝廷有數的大賊了。
更何況而今還上梁山入了伙,成了劫那蔡京與梁中書生辰綱的同夥大賊,還在最近到處游寇,不知多少州縣求援的公文往朝廷里去。
但凡有名有姓,自是報功而去,不說別的,也知會一下大名府梁中書,梁中書豈能不是個喜笑顏開?
哪個還能不說東平府剿賊最得力?
說著說著,就看身後一匹快馬而來,有那少女呼喊:「蘇總管,蘇總管……」
蘇武轉頭去看,馬背上一個一米八的颯爽女子,馬匹左右,各插一柄長刀。
近前再看,這女子,好似又長高了一些……
還能長呢?而今也不過十七八歲,興許還真能長,總不至於長到一米九吧?當是不至於。
蘇武倒也不停馬,只讓扈三娘追來打馬跟著。
蘇武也笑:「你不是說到軍中去耍弄的嗎?」
「我去了呢,去了,你不在……」扈三娘答著。
「哦,那是不巧,頭前差事多……」蘇武答著。
「最近差事多嗎?」扈三娘當真來問。
「倒也不知呢……」蘇武答著。
「你今日這事,做得真好。」扈三娘如此來說,倒也不看蘇武,只管往前去看。
「嗯,終究是要撫慰人心。」蘇武倒是轉頭看了看扈三娘,這姑娘,幾次印象都不錯,性子也不是那扭捏模樣,直來直去。
「想問問蘇總管,我家兄長在軍中可都好?」
「好著呢……」蘇武隨口答。
「我兄長性子沉悶,但他辦事不差,興許不一定能當大任,但為總管鞍前馬後,自是妥妥噹噹。」
怎麼說到這裡了?
蘇武又轉頭去看,這麼操心的嗎?
「你家兄長啊,我知曉,差事上不差的,在軍中,也不是懦弱之輩,自有他的前程,你放心就是……」
「嗯,我近來也有事呢……」扈三娘忽然低頭。
「什麼事?」蘇武問著。
「祝家老太公頭前請了人到家中來……」扈三娘如此一語,又不說了。
蘇武一時沒聽明白,還問呢:「什麼事呢?」
扈三娘看了看蘇武,再低頭去:「他請的是媒人,想定個事去。」
蘇武恍然大悟,定親之事啊?
怎麼……這事到這裡來說……
蘇武又轉頭看去,莫不是少女懷春?
只看扈三娘眉眼也看來,看一眼就低頭去躲,豈能不是少女懷春?
眼前扈三娘,當真與一般女子不同。
一個江湖兒女,喜歡舞刀弄槍,遇到那麼一個人,當真騎著健馬來去馳騁,當真威勢不凡前呼後擁,當真悍勇非常四處傳名……當真就是那英雄的模樣……
何以不是少女懷春?
便是這少女再如何去暢想,還能有何人符合這般模樣?
蘇武一時,也有幾分尷尬,只問:「那你怎麼想呢?」
「我也想到東平府去謀個差事,可是……」少女如此來說。
便是上次蘇武就拒絕了她,只說軍中不要女子。
「你家扈老太公如何說呢?」蘇武又問。
「父親自是問我,我說不願,讓他回絕了去。」扈三娘當真直來直去,雖然此時也有扭捏,但著實不藏話語。
「你父親不氣呢?」蘇武倒也不全是尷尬,只是這件事不知如何處理是好,只管先閒聊著。
「他也無奈,卻也管不得我,只說不該自小放任一個姑娘家耍刀弄槍……」少女邊說著,還邊把左右兩邊的刀柄摸了摸。
「你父親的意思是怕你不好嫁人呢,尋常男子,怕惹你不起呢……」蘇武笑著。
只看扈三娘抬頭來:「我能到東平府里去謀個差事嗎?」
蘇武自然為難,軍中是真不要女子,滿營軍漢,一個女子怎麼弄?
卻是想得一想,蘇武說道:「那……我試試吧,給你謀個差事。」
「此話當真?」少女激動不已,雙眼帶著期盼,便是一臉笑容。
「你這是要逃走啊?」蘇武笑問。
「那祝彪也並不十分喜我,我心中也並不十分喜他,如何與他定親,祝老太公想的事,我懂,便是想著三莊之間更親近一些。但如今有了蘇總管在上,三莊大小事,有個人來主,何必如此?」
扈三娘其實懂得很多……
卻是蘇武聽得祝彪並不十分喜愛扈三娘,這一點蘇武倒是以往沒多想。
此時,倒也想起故事裡,宋公明三打祝家莊,祝彪對扈三娘的態度可著實不好,出言就是不耐煩的樣子,乃至還有訓斥的口氣。
便是扈三娘被梁山之人抓去了,梁山之人想用扈三娘換回祝家莊抓去的王英,扈成也去求祝家莊,祝家人還就是不同意,這還是已經有了婚約的情況下。
如此一想,這真是個亂鴛鴦,也如此時扈三娘說的,只有政治利益考量,那祝彪,還真不喜扈三娘,便也是祝朝奉從中做的主,只有無奈,卻沒有一點好臉色。
也是,這個時代的男人,誰喜歡一個舞槍弄棒性子直爽的女子?誰不喜歡柔柔弱弱百依百順三從四德的娘子?
就看此時扈三娘的態度,看來這個婚約是不成了。
蘇武點著頭:「你自先回去,我說的話,自然作數,給你在東平府里謀個差事就是。」
「好,一言為定,等著你的消息來。」扈三娘滿臉是笑,一時笑開了顏色,打馬轉頭,毫不拖沓,好似也怕一會兒蘇武又變卦了。
蘇武嘆了一口氣,轉頭看一眼,稍稍有笑,這差事肯定是不能謀在軍中,那能謀在哪裡?
唯有謀在府衙了,程萬里那女兒寶貝得緊呢,這麼寶貝的女兒,如今賊多,給他女兒尋一個這般保鏢,程萬里豈能不喜?
也是蘇武會想,便是頭前有了顧大嫂往孟玉樓身邊安排去的事情,才陡然想到此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