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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上馬上馬,先入本寨大營!

2025-01-04 20:01:31 作者: 祝家大爺
  第138章 上馬上馬,先入本寨大營!

  晚上吃酒,閒聊,也說一下近來戰事,老宗澤喜歡聽這些。

  第二天午後,再見張叔夜,張叔夜滿臉愁容,必然就是為糧草之事來愁,高俅十三萬大軍的本寨就在濟州,張叔夜不僅要籌集糧草,還有許多後勤工作都歸了他。

  他又只是新來不久,自己都是一頭霧水,但也只能拼了命去配合,他甚至還有組織民夫去疏通河道,桓溝水道,建康水師船大,不疏通還進不來。

  張叔夜也有吐槽:「如此一夥賊寇,動得十三萬兵,還要從建康府調集水師來……唉……」

  話語沒說完,不外乎是小題大做,靡費公帑之類的話語。

  宗澤接了一語:「還贏不了……」

  張叔夜心中一驚,看向宗澤:「何以還贏不了?宗老哥這話可不能亂說……」

  若是這般還贏不了,張叔夜真的世界觀都要崩塌了,他可是在西北正兒八經的上過戰場的人,這般大的局勢,若是二十年前放在西北,十三萬大軍,都能給党項人打出屎來。

  只可惜,西北用兵的成本太高,不可能有十三萬大軍同出的這種情況。

  宗澤看了看蘇武,便來說:「子卿之語也,子卿說兵事,定然不會差。」

  張叔夜又看向蘇武,便是等蘇武來解釋。

  蘇武也頭疼這老宗,什麼話都往外說,卻也只能答道:「高俅,非能人也,潑皮之輩,從來不知兵事。想來張相公也知,其人上陣,還帶三四十歌舞伎者,軍中日日宴飲,這哪是能謀勝的人?」

  張叔夜微微皺眉,卻來說:「倒是有此事,但我見那高俅戰前諸般安排,倒也算妥當,步卒堵那梁山後路,以水師並進,還真就是破賊之法……」

  蘇武繼續來說:「張相公可仔細看過各軍?」

  張叔夜眉頭更皺:「是有一些糜爛之處。」

  「張相公心中有僥倖啊,不是有一些,是處處糜爛,十三萬軍,就沒有不糜爛的……」蘇武如此來言。

  張叔夜臉上有一種不可置信,他正經在西北待了多年,上過陣養過馬,西北軍中,糜爛的他也見過,善戰的他也見過。

  何以到得濟州,高俅麾下十三萬軍,有糜爛之軍倒也正常,難道十三萬人,就沒有一支精銳?

  不該啊……

  張叔夜口中就說:「不會如此吧?不會十三萬軍,皆是糜爛之軍吧?」

  蘇武看著張叔夜,並不說話。

  張叔夜微微點頭,他實在有些不能接受,因為他不敢相信這一點,因為他見過精兵,大宋朝怎麼可能沒有精兵呢?

  張叔夜問得一語:「我在軍中大帳里,見過一員老將,名曰……王煥,我見此人,說話之間,不是庸人。」

  張叔夜找到了一個能安慰自己的點。

  蘇武點頭:「嗯,那老將倒真不是庸人,但他一個綠林出身的招安之輩,昔日裡可會受人看重?他麾下哪怕有幾個精兵,又能養出多少來?再說……除此人之外呢?」

  說是十節度,其實,就是十部不招人待見的廂軍,招安也好,招刺流民也罷,其本質是一回事。

  就是朝廷維護穩定的策略罷了,這十節度,能有什麼好待遇?就好比故事裡,宋江招安之後,又得到朝廷多少好待遇嗎?


  養著給口飯吃,給個名頭,如此而已,然後,真有什麼事來,上陣送死第一個。就好比故事裡宋江招安之後,第一時間,也是做那送死的活去。

  這對朝廷而言,就是雙贏。又少了一股賊寇,死傷慘重之後,還不必如何多養,又能去打另外的朝廷敵對勢力,不是雙贏,是三贏,朝廷贏三次。

  如今,高俅要打梁山,招來這十個所謂節度使,想的是以賊打賊,但賊與賊也不同,故事裡宋江招安,那是立馬就開始送死了,這十節度,已然不知「餓」了多久。

  還能有多大用處?

  蘇武之語,乃至這些道理,張叔夜也不是聽不懂,更不是想不明白。

  張叔夜還問:「那水師呢?從建康府來的水師,哪怕再不堪用,船又大又堅……」

  蘇武直接來答:「南方之大水,湖面也廣,江面也寬,要麼一望無際,要麼一覽無餘,與此處水泊之複雜,大不同也……」

  張叔夜已然皺眉不松。

  蘇武再接一語:「打仗,終究是人去打,百十年不戰之兵……那賊寇本也是烏合之眾,但而今卻也有大不同,其中許多人,已然算是見慣了好幾番生死場面,其中還有一些大賊惡賊,那更是兇狠之輩……」

  說到這裡,蘇武也就停了,看了看宗澤,宗澤是聽得連連點頭。

  再看看張叔夜,張叔夜臉上,其實是一種痛苦。

  三人有些沉默,沉默之後,張叔夜開口:「蘇將軍……子卿啊,你當真是深曉兵事,宗老哥頭前誇讚之語,一句不假……」

  蘇武也未接話……

  便是張叔夜自己嘆口氣去,繼續說:「如此靡費……如此靡費啊……」

  宗澤接了一語:「這般靡費,便是拿出十之一二與子卿,那梁山賊寇早已剿滅八回了。」

  其實,兩人顯然都痛苦。

  若是不忠,家國大事,與我何干?

  若是叛逆,朝廷出醜,更是幸事。

  奈何,兩人偏偏忠心耿耿,如此家國,如此朝廷,豈能不是心中絞痛一般?

  蘇武還得安慰兩位老同志:「興許……說不定,高太尉有高招妙計,一舉平了賊寇也未可知。」

  張叔夜擺擺手,嘆息來言:「還有什麼未可知?我又不是沒打過仗!」

  張叔夜最後一點心中僥倖,被蘇武幾言幾語,打擊得一點不剩。

  宗澤雖然喜歡研究兵事,但其實沒真正打過仗,便也來說:「說不定呢……」

  張叔夜一臉苦笑:「宗老哥啊……有時候勝敗之事,其實開始就註定了。」

  卻見班房之外,走進來兩個青年,二十出頭,身形倒也壯碩,一眼看去,就看那面相,蘇武也猜得到這兩人與張叔夜關係不一般。

  果然,一人開口:「父親,有新客?」

  張叔夜立馬換了笑臉:「伯奮,仲熊,來來來,快來見過蘇將軍。」

  二人面色一驚,張伯奮就問:「蘇將軍?哪裡的蘇將軍?莫不是東平府的那位蘇將軍?」

  另外人張仲熊,立馬開口:「兄長,定是定是。」

  張伯奮一臉激動,連忙拱手:「拜見蘇將軍當面,將軍那些剿賊之事,我可聽得多了。」


  張仲熊立馬也是拱手:「見過見過,是啊是啊,我兄弟二人可都知道,東平府有一支強軍呢,剿賊幾番,次次得勝,也聽說蘇將軍其人,更是悍勇無當,從來身先士卒!」

  蘇武也愣了愣,這兩人說話之間,眉目表情,這哪裡像知府相公的兒子?

  張叔夜家,那也是書香門第,他祖父曾是侍中,父輩也多當官,而今里,張叔夜兄弟之間也多當官。

  那他們家的兒子,按理來說,應該是那種儒家書生,這兩個人,怎麼看怎麼不像。

  蘇武起身拱手:「見過二位。」

  張叔夜在旁笑道:「我這二子,平常里也喜歡軍伍之事。」

  張伯奮已然一屁股坐在蘇武身邊,便是來問:「蘇將軍,你平常善使什麼兵器?我平常里善使金瓜錘。」

  什麼玩意?

  蘇武又看了看張叔夜,知府相公的兒子不拿筆,拿錘子錘人?

  這與大宋朝,真的是格格不入,又想起張叔夜帶著兩個兒子與金人奮戰,還能打殺金人軍將……

  那張仲熊也來說:「我兄長使鈍器,我愛使刀……」

  蘇武還去看張叔夜,驚訝就在臉上寫著。

  張叔夜便也有幾分苦笑:「蘇將軍啊,說起讀書來,其實從父輩開始,到得我啊……都沒讀好,進考幾番,都不得中,最後恩蔭入了仕,在蘭州隨軍,才慢慢有了升遷。也是那時,他們出生,自小長在西北軍中,後來呢……我又在西北養馬,他們便也長在草場馬廄之處,誤了讀書的年歲……」

  張叔夜說來,其實有一種遺憾。

  蘇武倒也理解了,人的際遇,實在是沒辦法,張叔夜在蘭州錄事參軍,蘭州本是羌人之地,又能讀到什麼書呢?

  後來好不容易調入內地了,張叔夜又被貶去養馬,西北養馬之處,方圓百十里,又能讀到什麼書呢?

  從小身邊都是軍漢,不就一個弄了錘,一個舞了刀?

  這兩兄弟自小這麼滾到半大年歲的時候,再讓讀書進考,那不是強人所難嗎?

  蘇武笑著答了一語:「我使長槍……」

  張伯奮立馬來笑:「好,長槍好,我使金瓜,便只能穿鐵甲為步將,我弟仲熊,使大刀,便能為騎將……蘇將軍定也是騎將。」

  這兄弟倆,倒也有趣,也直爽,其實說的就是他們倆領兵上陣的夢想。

  張叔夜在一旁苦笑:「我張家,到我這一支來,到我這兩個兒子,讀書的事,便算是斷了……」

  「西北種家相公,不也是由文轉了武嗎?」蘇武安慰。

  張叔夜擺著手:「不一樣不一樣……且不說那轉與不轉,種家也多是讀書人,只說我與那種家相公,又如何能比啊?我這麾下,哪裡有什麼兵馬?我這兩個兒子,上哪當什麼步將騎將?」

  「有的,都會有的,相公這不已經在濟州開始治軍了嗎?」蘇武又說。

  張伯奮也來言:「是啊,父親,只管治,兒幫著你治,治得好軍伍啊,兒幫著你領。」

  蘇武心中靈光一閃,說道:「不若……」

  「如何?」張叔夜立馬就問。

  顯然,有些事,想到一處去了,蘇武一笑,來說:「不若讓二位到我那軍中先去看看?隨著走動一二?而今有那兩路制置使衙門,濟州有好兵,送到我那裡去練練?濟州與東平府,這麼近,來去也方便,我這也是那兩路兵馬副總管的衙門,更是名正言順,如此,必是事半功倍,多多交流,互相長進,如何?」


  張叔夜哈哈大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呢……」

  蘇武明白了,自己是「中計」了,這張叔夜啊,還真會「練兵」,更會「治軍」。

  一旁張伯奮也笑:「我頭前就說,蘇將軍如此大的名聲,麾下兄弟,都能隨之效死,定然是那豪氣爽快之人!」

  難怪今日有這事,這兄弟倆上來還這麼熱情,蘇武徹底明白過來了,張叔夜,還真是好手段。

  但蘇武明顯也樂見其成,只管笑著說:「中你父子三人計謀也!」

  「哈哈……見諒見諒。」張叔夜擺著手。

  顯然,張叔夜是真喜兵事,且真想治軍,但也怕不得多久又要調任,便是他這兩個兒子,已然許久之前就有入軍伍之念,只是張叔夜一直兜兜轉轉,也無處讓兩個兒子去,當然,也是要選個好去處讓兩個兒子去。

  昔日裡,倒也不是沒想過就讓兩個兒子去那京畿禁軍之中,奈何……派系不對付,不是張叔夜有什麼派系,是人家殿前司有派系。

  這不,碰上蘇武了,好去處就有了。顯然一般軍伍,這兄弟二人還真看不上,張叔夜必然更是看不上。

  這對兄弟這麼長大,沒當個紈絝子弟,已然就是幸事,真舞弄了刀槍,張叔夜本也是喜歡兵事之人,倒也心中並不曾真有多大的失望,唯一擔憂的,就是怕兩個兒子沒有用武之地。

  安排兩個兒子是其一,真想治一支強軍是其二,若是真如蘇武而言,近來真會久留濟州,那是再好不過,練兵濟州,順帶剿賊……

  蘇武所想,其實更直白,既然認識了張叔夜其人,有這緣分,那就要綁定一二,把他兩個兒子拉到自己軍中來,那張叔夜豈不就與蘇武徹底綁定住了?

  這麼一來,兩人其實就謀到一處去了,兩情相悅不過如此。

  蘇武拱手一禮:「本與張相公正是一見如故,又與二位意氣相投,本也正是此意,那就讓二位隨我軍中走動。」

  張伯奮、張仲熊二人,也是起身一禮:「拜謝將軍不棄。」

  「不過提前說好,猛將拔於卒伍,二位來了,可沒有什麼厚待……來的濟州兵,也當打亂來編,但軍漢也要有篩選,要良家子,要體格不差……」

  蘇武笑著來說,也是有幾分擔憂,雖然蘇武知道二人應當不至於有什麼紈絝之舉。

  但軍中就是軍中,而今蘇武之軍已然不是草創時代,一切都有了章程,不能來個人就給高位。

  張伯奮便是一語:「去了,只管聽將軍安排就是,濟州兵,我自一個一個去挑,只管按照將軍的章程來挑,豈能不知將軍麾下精銳難得?便是挑得二三百人也好,千八百人也罷,定不敢亂來胡來,若是亂來,豈不也是墮了我父子三人之名?」

  張仲熊來言:「將軍放心,憑藉我兄弟二人的本事,只管上一陣,前程自就取來!」

  這話就對了,蘇武看了看張叔夜,張叔夜微微有笑,蘇武便是點頭:「好!如此,一言為定,入我軍伍,便是兄弟,定然不負!」

  兄弟二人一拱手,兄長張伯奮來說:「只管上了戰陣,將軍就知我二人不是孬人。」

  張叔夜起身來,滿臉笑:「好好好,此事甚好,妥妥噹噹,吃酒,我請吃酒,昨日怠慢,今日當來彌補,二位,請!」

  「請!」張伯奮兄弟也作請。


  宗澤起身來:「便吃這頓酒去……」

  蘇武豈能不去?

  五個男人去喝酒,梁山後山打幾番了,那山寨關隘,便是箭矢去射,石砲去打,士卒去攀,皆不奏效。

  好在今日,建康水軍總管劉夢龍麾下的水軍,終於是到了,大船不少,小船更多,攏共有一千多艘,倒也不是劉夢龍麾下就有這麼多船,而是一路來,收攏了無數。

  便是為了十三萬兵馬能多裝一些上船。

  連連打不進梁山,高俅倒是又招了一人來,此人名為聞煥章,也是高俅得人舉薦,便差人把聞煥章招來軍中參謀。

  此人倒也不凡,正兒八經讀書人,幾番進考,皆名落孫山,在京畿附近居住,也當一些達官顯貴家的教書匠,最愛兵法,多有鑽研,出入場合之中,也多有展示,著實不差。

  此時已然也到了軍中,隨著欽差一道而來,高俅打仗,自會來欽差,皇帝為了表示關心,又派兩員將領來助陣,一個周昂,一個丘岳。

  皇帝對高俅,那真是寄予厚望,且真的喜歡,似乎也怕高俅不能得勝。

  卻也來了聖旨,若是梁山之賊見天家兵馬威勢,願意投降,也可招安,若是一心作亂,便是定了時限,讓高俅速速剿滅。

  天子的想法,其實挺好,只奈何到了高俅這裡,高俅卻不這般想,十三萬大軍,靡費無數而來,若是就這麼招安了,那豈不是空走了一個過場?那還談什麼功勳?

  必然要速速剿滅之!

  一場大戰就在眼前,弓弩箭矢也好,火油火藥也罷,裝船,人員也是,開始分配各自船隻。

  一千多艘大小船隻,只待一入水泊去,那梁山賊寇,哪裡能擋?

  只待上了岸,就是梁山山寨,如此大軍,一人一口吐沫,梁山之賊,也都淹死去了。

  張叔夜選的吃酒之地,也挺好,能看到那水邊碼頭。

  碼頭上,那是堵得水泄不通,岸上也堵,水上也堵,忙忙碌碌的人群,一個個火急火燎,這邊在喊,那邊在罵。

  蘇武也看得驚奇,他也從來沒見過這般盛大的場景,人也堵,船也堵,放眼望去,望都望不到邊。

  這若真是一般人來看,嚇都嚇壞了,只是那宋江吳用,已然走到這步了,沒有了退路,唯有一搏,搏過去了,興許前程似錦,搏不過去,怎麼都是個死。

  張叔夜看得這般望不到邊的忙碌,只嘆氣:「何須如此?何須如此啊……」

  宗澤也說:「這般場面……竟是在剿一處三五千軍都能擊潰的賊人……便是伐遼也都夠了。」

  張仲熊說了愣話:「朝廷,有的是錢糧。」

  張叔夜呵斥一語:「休要胡言!」

  張仲熊立馬低頭。

  蘇武其實也憋屈難受,這場面,真的有些超乎想像了,他以為對十三萬大軍沒太多概念,而今是真有了這個概念……

  那一千多艘大小船隻,蘇武也有了概念……

  太多太多……

  這種浪費可惜,蘇武實在難受,但凡這些錢糧,用在該用的人手裡,用在好用的人手裡……

  但就是都這麼去打了水漂……


  「今日如此準備,明日,大概就真要開戰了。」蘇武說著。

  張叔夜轉頭來:「這般若是敗了,又當是一個什麼場景?」

  張叔夜其實是不敢想像的,十三萬大軍之敗,想一想都恐怖。

  宗澤立馬來言:「明日,當關城門。」

  千里迢迢來打仗,一旦潰敗,就是全無組織了,這些人還怎麼回家?

  潰兵如匪,亂兵似賊,回不得家也好,無人管他們也罷,他們都要求自己的活路,還能做什麼?

  這一場大潰敗,周邊州府百姓,要受多大的衝擊?

  張叔夜只管再看蘇武。

  蘇武知道這眼神之意,就好比昔日呼延灼兵敗,呼延灼麾下人不多,還有蘇武幫襯,算是慢慢把人重新組織起來了,所以沒有多大的亂事。

  但這十三萬人之敗,那高俅可是呼延灼?高俅都要陷入賊手,也不知多少軍將葬身魚蝦之腹,這些全國各地來的人,還怎麼組織?

  張叔夜之意,是想著蘇武來組織。

  蘇武多大能耐?

  能去攏住十萬人?

  蘇武只說:「我盡力……」

  「蘇將軍當速調麾下兵馬來濟州,到時候……」張叔夜不說明。

  蘇武也明白,還怕一事,潰兵衝擊州城,要錢要糧要路條要回家……

  這種事,若是不能強力鎮壓,慢慢梳理,便是那軍營里糧食夠用,那也是有人搶去許多,有人忍飢挨餓。

  更何況,軍漢出門來,是賺錢的,成了潰兵亂兵,誰還給錢?不帶錢回家,哪個軍漢又願意?動點歪心思再正常不過……

  只要安然回家了,朝廷又哪裡一一追查得過來?

  自古,潰兵亂兵,總是如此,不是有宋一朝才如此。

  蘇武頭一點:「這事,我來辦!」

  「好好好,皆拜託將軍了。」張叔夜心中急迫不已。

  蘇武也不等了,酒也不多吃,只管打馬往軍中去奔,立馬派人回東平府去,先調五千人來,好在,他麾下馬多。

  只看第二日,擁堵的碼頭,開始出征了,一艘一艘的船,往八百里水泊去。

  然後慢慢在水泊之中排列起了陣型,陣型廣大寬闊,倒是那蘆葦遍布的水泊顯得有些逼仄,不是八百里逼仄,而是這種水淀一般的地形,真正極為寬廣的水面並不多。

  張叔夜帶著兩個兒子也是早早來看,宗澤更是也來的早。

  此番,蘇武也在水邊不遠處佇立,帶了兵,不多,百十號,也來看盛況空前。

  眾人匯合,張叔夜帶來了一個消息:「高太尉親自上船了,就在那艘大船上,親自出征。」

  蘇武倒是不意外,但是宗澤很意外:「他為主帥,何以也上船了?」

  張叔夜皺眉來答:「如此局勢,豈不就是昔日曹操在赤壁?」

  真這麼一說,蘇武陡然一想,昔日曹操戰赤壁,大概也就這番場景了吧?曹操說是八十萬,想來也不過一二十萬,興許曹操的船更大一些,但場面看起來,當就是眼前這般了,只是那長江,當真一片寬廣……

  一想這裡,蘇武心中只嘆一句,大宋朝,真尼瑪有錢沒處花啊……


  張叔夜接著還說:「如此盛況,剿小小之賊,天使也在,高太尉豈能不為天子身先士卒?高太尉豈能不是勝券在握?這功勞,豈不就是信手拈來?」

  宗澤嘆息一語:「但願得勝吧……」

  宗澤張叔夜,沒有程萬里那些派系傾軋之事,還真就是一心期待一場大勝,哪怕再知道勝少敗多,心中也是這麼期盼。

  他們,只想家國好,朝廷好,百姓也好。

  出征了,其實看不到戰場,蘇武也沒想過要去看那戰場,但他知道,梁山也備了一千多條船,但大船幾乎沒有。

  多是只能載幾個人、十幾個人的小船,小舢板。

  都藏在那水泊的蘆葦叢中,埋伏著只待高俅去。

  「走吧……倒也看不到了。」蘇武說著,便是那一千多艘大小船隻,已然遠去,慢慢去了那視野盡頭。

  張叔夜與宗澤,卻是腳步動也不動,看不見也站在這裡,遠遠眺望。

  蘇武可以理解,便也沒動,陪著看著吧……

  那裡有混江龍李俊,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立地太歲阮小二,短命二郎阮小五,活閻羅阮小七……

  有自小生活在水泊之邊的許多漢子……

  他們一個猛子扎進水裡,三五分鐘不出水來。

  他們對水下深淺之處一清二楚,對其中各種蘆葦盪里的水道如數家珍……

  大船進得蘆葦盪,便是只聽得船艙里傳來一種沉悶的咚咚咚之聲。

  小船進得蘆葦盪,只看前後左右皆是快槳劃來,火油罐子扔過去,箭矢也射過去……

  賊人出來了,趕緊去追,追去,這裡是泥地濕地,那裡是草甸蘆葦,兜兜轉轉,本陣都回不去了……

  高俅那大船,又高又大,他便也一身官袍,坐得高高,便也指揮來去:「快,殺賊,賊人就在那草甸蘆葦之後。」

  便也有人去追。

  「這邊,快,水下有人,快下水去殺!」

  船上水兵不多,多是步卒,高俅這一船就載了兩三百號鐵甲兵,好弓好弩之類,那是一應俱全,卻是這二三百號鐵甲兵都在船幫處往下看。

  「下水下水,水下有賊!」高俅大怒來喊。

  倒也有人想要立功,正在脫那甲冑,只待甲冑一脫,拿著腰刀,就往水下去跳,連跳了數人。

  高俅倒也滿意,起身也往高台欄杆往下看。

  不得片刻,血水就汩汩在冒,幾個脫了甲冑的士卒屍首便就漂了起來。

  高俅更是大喊:「下水,下水殺賊,快!」

  高俅這船,又高又大,豈能不是最大的目標?

  只以為船隻又高大又,載人又多,賊人即便來水戰,便也不敢輕易往這裡來。

  不管高俅怎麼喊,便是再也無人往下跳了,剛才跳下去那幾個,已然是仗著自己有水性。

  高俅麾下之兵,除了那劉夢龍麾下二三千號人,皆是北方兵,就是河南河北兵,又有幾個水性好?

  乃至,許多人天生對水有一種恐懼。

  這讓人怎麼跳?

  不論高俅如何催促,乃至都給賞錢了,還是無人跳。


  高俅唯有遠遠大呼:「劉夢龍,這邊來,本帥這水下有賊。」

  其實聽不到,但劉夢龍還是駕那作戰的戰船往這邊來,他又豈能不護著高太尉。

  只待劉夢龍一近,建康水軍的士卒倒還不差,只管往那水下不斷去跳,下去之後,一通搜尋,眾人又上來了。

  這個也報,水下沒賊,那個也說,賊人往蘆葦盪里去了。

  高俅氣不打一處來,只管大喊:「追,去追,把這些水賊斬殺殆盡。」

  一旁有那參謀聞煥章,便來開口:「太尉,這些賊不必多追,小患而已,趕走就是,只管往那梁山寨子裡去上岸……」

  高俅轉頭一看,到處都是水賊在滋擾船隊,乃至有些船都起了大火,高俅便是呵斥:「此乃小患?殺賊務盡,若是不殺光這些水賊,那山寨即便破了,這些水賊一逃,捕尋不到,來日又是嘯聚,殺,既然遇上了,便追殺殆盡。」

  聞煥章大急,連忙再說:「太尉,只要登陸,賊事就平啊,大不了留一支兵馬守那水寨就是,此時在此糾纏,實非良策也!」

  「你一個入仕不得的老書生,懂得什麼?你是主帥我是主帥,只管聽我的,殺賊務盡,你看身後,多少賊船?若是不打,豈不任由賊人來去,那當損失多少?只管一一絞殺……」

  高太尉何等威勢?便是面紅耳赤一瞪眼,聞煥章立馬不敢多言。

  只能轉頭去看眾多大小船隻與無數小賊船來去纏鬥。

  聞煥章忽然又聽得船隻咚咚在響,大急:「太尉,船下又有賊來。」

  高俅立馬左右去看,也是大喊:「劉夢龍!」

  劉夢龍受了命,正在蘆葦之中追賊寇船隻,此時豈還能來?

  好在,不遠處還有一艘戰船,高俅便是大呼,也讓一旁聞煥章與親衛党家兄弟跟著喊,士卒們也跟著大喊。

  還有那傳令兵在不斷揮旗。

  那戰船倒是又來了,船隻航行,從來不能貼太近,都得拉開距離,防止自家船隻互相衝撞,指揮起來,也多靠旗語。

  這邊挨打,那邊來救,其實也是很麻煩的事。

  倒是以往有個老闆有妙計,鐵索連環,船隻連成陸地一般……

  但那是不能隨便學的錯誤示範。

  只管是這艘也來救,一會兒那艘船也來救。

  忽然,甲板之下,衝出來一個軍漢,急聲大呼:「不好了不好了,船漏了!」

  聞煥章聽得心中一緊:「漏一二處不怕,快堵快堵!」

  「漏了好多處,越漏越多……」那軍漢抬頭大呼。

  聞煥章只覺得腦中一炸,再左右一看,四面八方,那蘆葦之中,那草甸之後,不知衝出來多少小船,一船七八人十來人,搖槳極快,直往這艘大船而來。

  「太尉,怕是中計也!」聞煥章連忙去看高俅。

  高俅站在高台上,便是四處去看,也不斷呼喊:「令兵,快揮旗,著人來救。」

  令兵出自建康水軍,只管不斷揮旗,旗語漫長……

  救是要來救的,只是那水道之中,四處不知出來多少賊船,船都不大,卻是堵得到處都是,這邊也打,那邊也打……


  官軍只管站在船上射,賊軍也射,也下水,乃至有那悍勇之賊,潛水百十步遠不出水面,出來之時,便是如魚出水,一躍而起,抓到船旁一人,便是拖拽而下,片刻之後,便是一片血水……

  只待此般場景多有幾次,小船上的官軍,便是連船幫都不敢多靠,大船上的官軍,只管攢射不止。

  便是箭矢射在水上,毫無力氣,一進就出,立馬漂浮。

  只看得到處堵的是船,更看得那高太尉的「旗艦」越來越矮。

  高太尉在那越來越矮的旗艦高台上,團團在轉。

  竟是還有許多賊人,就藏在蘆葦草甸之中,此時皆是起身,拉弓架弩,不斷攢射。

  船上的官軍,不知多少中箭哀嚎,只待再去反擊,那蘆葦里草甸中,哪裡還有人影?

  一時之間,官軍好似只在被動挨打,毫無還手之力。

  這八百里水泊,只見茫茫蕩蕩,儘是蘆葦蒹葭,密密遮定港汊水道,這一片水面,更是尋不得幾處寬廣……

  劉夢龍也是焦頭爛額,這與南方水戰,哪裡是一回事?南方水戰,只管大江大河大湖,衝撞也好,靠幫也罷,只管是打是戰就是,這裡完全不是如此。

  劉夢龍又何嘗真正打過仗?只看那鉤鎖勾在他戰船船幫之上,瞬間爬上七八個惡賊,拿刀就砍,拿叉就捅,劉夢龍麾下之兵,當真人仰馬翻,人多勢眾卻也不敢上前。

  再看那邊高俅旗艦,已然越來越矮,高俅站的舵樓高台,已然就在近了水面。

  此時高俅,哪裡還有什麼威勢?

  只管滿臉是驚慌,開口左右喊:「快快來人救本殿帥!」

  真有人答:「太尉,我來救你!」

  高俅大喜,轉頭去看,只看此人滿身濕漉,卻是不認得此人。

  那人忽然抬手,只把高俅官帽巾幘一揪,一手抓住高俅玉帶,高俅只覺得天地一轉,滿口滿鼻都是水……

  「太尉,太尉!」聞煥章也在高台,奈何他手無縛雞之力,抓也抓不急,只管去喊。

  那水裡,只看太尉被人抓住脖頸倒拖了去。

  抬頭再舉目四望,官軍大船,散亂各處,起火的起火,奔逃的奔逃,哪裡還有向前之船?

  反倒是那賊寇小船,連連在追。

  更有許多官船之上,爬上了許多賊寇,正在砍殺官軍。

  各處蘆葦蒹葭草甸之中,賊人露頭無數,箭矢射個不停。

  「唉!」聞煥章雙手打在膝蓋上,跺著腳,便是一聲難以言說的嘆息。

  身旁有一小船停了過來,又那賊人說話:「看你年歲不小了,也不是軍漢,想來是官,你是自己上船來?還是讓我去揪你來?」

  聞煥章答得一語:「我自己上船罷,你搭把手,莫使我落水了。」

  「嘿,你這老官,倒也知趣,來,我搭著你,你過來!」那賊漢還真伸手來答,滿臉是笑,對於他而言,一場大勝已然就在眼前。

  岸邊,宗澤與張叔夜,那是望眼欲穿只看水泊。

  蘇武看久了,也不多看了,只吩咐武松去接自家兵馬,點齊就來。

  不知多久,已然下午半晌,宗澤忽然遠遠一指:「誒,有船有船,好似回來了。」


  張叔夜也踮腳眺望,立馬心中一驚:「怎的就回來了?」

  「許是勝得快呢?」宗澤如此來說,卻也心中還有一語,許也是敗得快。

  張叔夜無話,只管踮腳去看,一艘兩艘,三艘四艘……十幾艘……

  不好不好,一大堆,數都數不過來,都拼命往岸邊在行。

  更有不好,這些船,並不都是往碼頭方向有序在行,好似只要是岸邊,直直就去,絲毫不怕擱淺……

  張叔夜口中有語:「不好不好!」

  宗澤也知不好,也是一聲長嘆:「唉……」

  兩人都看向蘇武,蘇武本是坐在草地上,此時已然站起,回頭大喊:「李成,上馬上馬,先入本寨大營!」

  說著,蘇武已然也往自己的馬匹奔去,張叔夜父子三人,宗澤,也都連忙上馬去,跟著蘇武快走。

  那本寨大營一定先要控制住,那裡糧草無數,控制住之後,才有攏兵的前提,十幾萬人,真是不可想像!

  只看身後遠方,又奔來一隊快騎,正是武松帶著東平府剛剛趕到的五千人馬,蘇武只管吩咐:「李成,你速去匯合二郎,讓他帶兵直入本寨大營!」

  (兄弟們,到六千均訂了,我再愛你們十八次,一人親上三口,猛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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