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末將為先鋒!(感謝盟主【暮流清溪一葉舟】兄弟再次十萬賞。)
蘇武出征,直往梁山後寨去!
行軍,很慢,六千戰兵,留了三千多守家,三千輔兵,近萬的馬,馱馬拉車架,綿延去六七里地。
匠人六七百,學徒近千,工具就裝了十幾大車,匠人們也坐車,學徒在路走。
隊列里,有那游騎來回不斷巡視。
將軍在前,有人湊出頭去看,想看將軍,車架如龍,人馬萬千,哪裡看得到將軍在何處?
聽說蘇將軍有時候也會來去巡視,等了又等,不見將軍來……
學徒祝大郎,看了幾眼車架後面坐著的師父,又看了看前面馬背上的騎士,腳步快走幾下,來到馬後。
「你好啊……」祝大郎試探一語。
「作甚?」那騎士轉頭來看他。
祝大郎連忙堆出笑臉來:「兄長哪裡人士?」
「陽穀。」騎士好似有些冷漠。
「我是北京人,家就在北京城外七八里……」
「嗯!」
「小弟姓祝,家中行大,有個粗名,祝石頭。」
「我姓應,應天,大宗行八,小宗行三,喚個三郎就是。」
「應三哥……」
「嗯,你往馬側去站,莫要站在馬後,馬可尥蹶子,踢著你可不好。你是匠人,不必隊列嚴整,站出去一點,想來無妨。」
「哦哦,三哥……」
「什麼事?說。」
「三哥,打仗是什麼樣的?」
「什麼樣的?嗯……」三哥在想,便是有些不知如何描述,想來三哥也不善言辭,想來想去,說得一個詞來:「就是殺人,跟著列隊,緊密不散,殺敵就是。」
「聽說將軍最是愛護士卒,給起錢來,從來大方……」
「那是!我都攢下五十多貫了……帳下人頭,三顆!當然,也有與同袍分來的……」應三哥說到這裡,有些自得,帶有幾分驕傲。
「你這馬真好,雄壯!」祝石頭眼中有幾分羨慕。
「那是,雄壯騎乘,劣馬拉車。」
「這馬平日裡可以騎著到處走嗎?」
「那不行,軍中的馬呢,軍中將養,看管得嚴,但若是休沐回家,可以與上官去說,借用幾天回去,倒也無妨,但若是死了傷了,可賠不起……寶貝著呢,我借了一次,都不敢多騎,便是牽著他走……」
應三哥雖然這麼說著,卻還是一臉自得,便是牽著馬在路上走,那也是整條路上最靚的仔。
便問,百姓家中,誰人有馬?
「啊?這樣啊?那打仗的時候呢?」
「行軍打仗自是無妨,便是在軍中操訓,死傷,將軍皆不問,只管馳騁!」
「哦……」
「怎麼?你也想入軍伍啊?」
「我……」
「你好好當你的匠人吧……」
「應三哥看不起人呢……」
「哈哈……不是看不起你,你且看著吧,此番你先看一遭,上陣殺敵可不易,看得這一遭,你再說要不要入軍伍,我家將軍要招兩萬兵,可還差一萬好幾百呢,你這身板子還不錯,看起來也是良家子,你若願來,我家將軍當是要你的……」
「我有好膽氣!」祝石頭還是覺得自己被人輕看了。
「好好好,你且看著,看一遭!」應三哥笑著,其實和善。
卻聽頭前都頭忽然回頭來喊得一語:「莫要聒噪!」
應三哥立馬坐正身形,手在後面擺,口中輕輕有語:「回去回去……」
祝石頭便也連忙低頭,腳步慢幾分,回到那車架之旁。
兩三日走去,到了地方,木頭在伐,營寨在扎,壕溝也在掘,便是不論戰兵輔兵還是匠人,皆是忙碌不止。
匠人們更是忙碌,大匠指揮左右,小匠開始清點工具,學徒們更是搬來搬去……
似是戰爭要開始了。
那游騎來去馳騁,甚至有那威武的軍將帶著百十人去,就敢到那賊人關隘之下張弓搭箭去射。
賊人自也回擊,箭雨漫天,那軍將竟是毫不畏懼,只管來回馳騁,四處飛奔,一邊奔還一邊哈哈大笑……
祝石頭一時看得有些呆愣,卻是師父一句罵來:「還不快幹活?」
「哦哦……」祝石頭點著頭,手中有彈線的墨盒好幾個,提著就走,卻是眼神依舊在那遠方關隘之處。
那軍將好生了得,竟真看到他連射幾人落了牆下。
只待來去幾番,那軍將回來了,直奔營寨而回,一身威武好鐵甲,卻是那鐵兜鍪一掀起,那臉看起來著實不大……
那百十人一列而過,左右軍漢皆是笑來:「李指揮使,好本事啊!」
「李指揮使這射術是越來越高超了!」
「李指揮使,一會兒將軍又要誇讚你了。」
那年少的李指揮使哈哈大笑:「便是將軍讓我去的,讓我去給點顏色教賊人們看看……且看賊人敢不敢出來一戰。」
「李指揮使威武啊!」
「嘿嘿……」李指揮使笑著左右點頭。
李指揮使打馬過去了,回那剛剛立起來的中軍大帳而去。
不得片刻,他又回來了,左右來問,他說:「將軍讓我再去一番,哈哈……」
「將軍可真喜愛你!」
「李指揮使,多射幾個下來!」
李指揮使臉上有那略帶無奈的笑:「就怕賊人不露頭了,剛才就在躲,此番再去,只怕都躲在垛口之下。」
「這些賊人好生膽小……」
「我去也!」李指揮使馬腹一夾,健馬離弦而去。
一彪鐵甲騎,不過百十號人,依舊轟轟隆隆……
祝石頭的視線,就從來沒有離開過那一彪鐵甲騎與那位少年軍將。
便是師父又來呵斥:「你能幹就干,不想幹了,你就投旁處去……」
祝石頭嘿嘿笑著:「師父……」
「唉……你父母把你送到我這裡來,你卻想投軍,若是你投軍去了,我如何與你父母去說呢?」師父嘆息搖頭,卻並不真正嚴苛。
「師父,剛才那人是誰啊?他好生年輕,怎的就成了指揮使?」祝石頭問著。
師父不答,只低頭清點工具,錘鑿鋸尺斧刨……
「師父……」
「唉……那人名喚李成,年不過十七,是陽穀縣的獵戶出身,昔日曾隨將軍一起獵虎,拜在將軍麾下做了親兵,一手極好的射術,隨將軍身邊上陣,向來悍勇得緊,不知殺得多少人頭,軍功而遷,怎就當不得指揮使去?」
師父還是答了,卻也抬頭去看這個徒弟,看得徒弟臉上那嚮往之色,又是搖頭嘆息。
「師父,他當真只十七!」
「十七十七,他的婚事都是將軍操持的,娶的就是將軍家中的那婢女冬歡,將軍家中就這一個婢女,教他娶了,就是那孟娘正店的小東家……」
師父說著,徒弟想著……
「回神了……」師父喊一語,吩咐:「還差一把小刨,你去車架里再尋尋。」
「哦哦……」祝石頭點著頭,往車架去,眼睛卻在身後,看的是那小軍將帶著百十騎,在那關隘之下駐馬大笑。
又聽師父喊:「尋到沒有啊?」
「來了來了……」話是這麼答,卻是此時才去車裡尋。
「快些快些!此番工事又多又急,似你這般磨蹭拖拉,我得帶著你們這些小兔崽子去討飯了!」
「來了來了……」這回是當真抱著一個小刨子回來了。
「唉……你啊,若是真想投軍,且看一遭再說吧……軍可沒那麼好投,不像咱們當匠人,幹活就是,那從軍啊,是當真要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
師父好言。
「師父!」卻見祝大郎面色嚴正。
「怎麼?」師父沒有好氣。
「說書先生的戲文里說,男兒當如是也!我陡然想起這句來了,男兒當如是也!」
祝大郎,祝石頭,好似當真魔怔了。
「哎呀!」祝石頭忽然捂著自己的腦袋,疼得齜牙咧嘴。
師父在斥:「把那顆樹搬過來,架在木馬上,去了皮,鋸得三尺等分!」
「唉……」祝石頭飛跑過去,把那輔兵運來的小樹扛在肩頭……
卻看那邊,關隘之下,那小軍將好生猖狂,一手在弓,一手拿箭,只問那隘口之上:「鼠輩,鼠輩爾!」
隘口之上,也有人說話,只是並不大聲,只說與左右:「只嘆我那花榮兄弟不在,我那花榮兄弟若在,豈容得他這般猖狂!」
「賊首宋江,你聽著,我家將軍此來,便是要取你項上人頭,你可把脖頸洗乾淨了,待我家將軍來取!」
小軍將,更猖狂。
便是話語喊完,小將打馬而去,轟轟隆隆聲音漸遠,那隘口之上,才出現許多人影。
把宋江有言:「當造大弓弩,造那床子弩!好教這乳臭小兒有來無回……」
說著,便也是無奈,山寨里什麼人才都有,只可惜能正經打造好軍械的匠人沒有……
只看左右眾人,皆是臉上無奈,剛才百十冠軍來去馳騁,也對射幾番,居高臨下,卻也著實吃虧。
吳用換了話題,來說:「哥哥勿憂,我看蘇武,並不是真要攻寨,只是想激我等出寨迎戰而已,只需高掛免戰牌,不必理會。」
宋江點著頭:「學究所言,自是有理。只是……若他長久圍困在此,也不是個事……」
便是蘇武長久圍困,那出去的人,即便得手錢糧,如何又好回來?
吳用也眉頭緊皺,卻也出計:「哥哥放心,若真如此,八百里水泊,他蘇武便也不可能處處顧得上,只管試著從水路而回……便是慢慢來,一車一車,一船一船偷偷來運……」
「若真無奈,也唯有如此了。」宋江點頭答著,卻也是知,蘇武那游騎可不是吃素,大批人馬出現周近,必得偵知。
興許真只有吳用所言之法,分得無數零散,一車一車一船一船,能運多少就是多少。
越想越是難,何其難也……
這蘇武,怎的這般難打發,著實是天殺之人轉世,天殺的!
卻是宋江恨恨來問一語:「怎的此番他不去救那東南州府?」
「圍魏救趙之法,哥哥,咱們不中計就是,就看到時候州府城池大破,且看他如何與朝廷交代!」
吳用笑著來說,便是這一笑,不僅宋江,連左右之人,都輕鬆不少。
……
又說那陽穀縣。
正是此時,景陽寨林卯與楊志,正在城池之中,坐在楊宗鐵家的老宅之中,兩人皆是緊皺眉頭。
當面正中坐的是那孟娘子。
只聽林卯說來:「嫂嫂,嫂嫂啊,將軍來信不斷催促,便問嫂嫂何時歸也……唉,嫂嫂莫要為難我等……」
楊志也說:「是啊,正是大戰之時,東平府里兵力不多,陽穀縣處,我等也被調派來幫助守衛,嫂嫂此時此刻,留在陽穀,若出了差池,我等拿命難抵啊!」
孟玉樓滿面有悲,低頭輕言:「我又豈能不知?只是我真有苦衷,而今正是郎君前程緊要時刻,我若回了,定是要誤郎君之前程。」
林卯急得不行,只管來說:「嫂嫂這是哪裡話啊?」
楊志更是來問:「嫂嫂到底是何苦衷?說來好教我等知曉,也免得我二人……唉……」
孟玉樓卻只側著低頭,不說話。
卻聽門口有人來報:「夫人,門口又來一個軍將拜見!」
楊志起身:「定是呼延將軍來了,嫂嫂快快傳他進來。」
孟玉樓點點頭:「快請!」
那呼延灼龍行虎步而來,卻也焦急,進門來,稍稍有禮,只說:「蘇將軍來了新軍令,只說教我入城來守,也說……」
「說什麼?」林卯急問。
「也說……孟娘子若是不願回東平府,就在陽穀縣中,教我等照拂著……」呼延灼如此一語。
孟玉樓微微抬頭,卻是心中愧疚不已,起身與眾人一福:「諸位將軍,非是我不知事不懂事,是將軍前程為要,我……我真有苦衷難說,萬萬不敢壞了將軍前程,在此給諸位將軍請罪了!」
「不敢不敢……」呼延灼連忙拱手,林卯楊志亦然。
便是三人無奈,左右對視,呼延灼拱手一禮:「那就不多叨擾了。」
「三位將軍慢走!」孟玉樓便又是一福。
只看三位將軍退去,孟玉樓落座,吃杯茶去,正是春香膏,便是幾滴清淚就落。
呼延灼三人出門去,更多留得許多漢子在宅子之外團團圍緊。
呼延灼腦中起了念頭,問林卯:「林兄弟,頭前你派人護著此處,是哪些人?」
林卯抬手左右一招。
幾個漢子上前來。
呼延灼便問:「前些日子,可有什麼人進出此處?」
「那倒是不多,除了布莊幾個掌柜之外,倒是無有什麼人了。」
「還有一個,一個郎中。」
「郎中?」
「哪裡郎中?何處郎中?」呼延灼便是再問。
「哪個……福生堂的郎中,姓張,我還盤問了他幾句。」
呼延灼大手一揮:「走,去福生堂!你也隨著去,你去認人,看看是哪個張郎中。」
眾人快步就去,福生堂倒也不遠,一眾軍漢如狼似虎而入,嚇得那小廝學徒皆是躬身拱手,呆呆愣愣。
「哪個郎中姓張,出來!」呼延灼呼喊一語,只是急,只為快。
一個中年郎中出來,躬身大禮:「拜見諸位……將軍。」
「是他!」林卯身邊漢子一指。
「裡頭去,問你一些話語。」呼延灼風風火火,先往裡入,尋個無人房屋就進,身後軍漢帶著那張郎中就來。
那郎中並不驚恐,只是滿臉愁容,卻也好似知道為何。
呼延灼轉身就問:「說,孟娘子怎麼了?」
郎中愁容裡帶著無奈,只管躬身:「小人不敢有意欺瞞,奈何得了重金,許了承諾,不得亂言啊……」
「你這廝討打!」楊志當真揮拳來恐嚇。
「諸位將軍,便是不說要挨打,說了,我便惡了那孟娘子,孟娘子何許人也,我又怎能不知?我能如何呢?」
張郎中連連告罪,話語也說得直白非常。
呼延灼沉心一想,看向張郎中,忽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問得一語:「不是為難你,你看我……是不是?」
郎中無奈,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只閉眼去。
呼延灼頓時心知肚明:「走,快快去信將軍!孟娘子有了身孕。」
林卯與楊志頓時一驚,楊志話語最快:「何以有了身孕還要躲著呢?」
呼延灼便是一聲斥責:「你這廝,懂得個甚?其中自有門道,便是不必多問多想,告訴將軍即可,將軍自有定奪。」
「那是那是,是我多言,是我胡說。」楊志連連點頭。
林卯只嘆息一聲去,雖然不懂,卻也知道,此事重大。
眾人出了福生堂,自是一隊快馬奔走去。
只待蘇武在軍中接到了書信,便是一看就明白了,再明白不過了。
「傻啊……傻啊……」蘇武嘆著氣,卻也無奈。
也徹底篤定一件事來,童貫與程萬里,還有那程小娘……
孟玉樓便是要躲著避著,生怕教人知道她一個外室有了身孕,毀了蘇武這樁姻緣,毀了蘇武這份好前程。
也是蘇武自己不醒事,孟玉樓有了身孕,當是有許多反應的,或大或小總會有,但偏偏蘇武卻是絲毫不曾察覺。
該說什麼呢?
真藏起來?騙得人家程小娘再說?
蘇武搖搖頭,一封信去,只說是……算了,先安慰幾句,這事啊,終是蘇武逃不開躲不過。
想來想去,只待此戰結束,去見一見那程小娘。
在一一看無一錯版本!
終不能真就是個藏頭露尾的蘇武,自己的事,還當是自己來解決。
門外李成來報:「將軍,秦將軍就要到了。」
蘇武起身去,出大帳,秦明正在下馬,見蘇武出來,下馬就奔:「哥哥,想煞我也!」
蘇武笑著,上前一擁:「來得真快。」
「五六百里路,還當磨蹭到幾時?便是哥哥軍令一至,我那是家都不回,只管把諸般物什裝了車就走,就怕哥哥久等!」
秦明說得激動。
蘇武打眼去看那慢慢入營的青州兵,鐵甲也多了,馬匹也多了,便笑道:「那慕容知府近來倒是大方了。」
秦明笑著:「那是,那番之後,知府相公待我可不比以往,而今賊寇四起,知府相公更是生怕我麾下軍漢不堪用呢……」
「此番遠來,辛苦了。」蘇武拍著秦明的臂膀。
「哥哥這是哪裡話?我豈能不知,隨著哥哥上陣,定是功勞少不了,上一次救那濰州,我已然升到了游擊將軍,此番再隨哥哥立功,怎麼也得再上個台階去,游騎將軍,哈哈……哥哥到時候,那更是要高升去。」
秦明笑著來說,也打眼四處去看,又道:「哥哥,此番又是長見識了,我為軍將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得這般高聳的雲梯車呢,這雲梯車可製得真好。看來此番,賊寇必破啊!」
蘇武也看去,說道:「你來了,我當走得十幾二十日去,來,入大帳里說。」
二人入帳內,便是再招人來,蘇武是真要離開一段時間了。
許貫忠、武松、林沖等人皆在大帳。魯達依舊守在東平府,隨著魯達守家的還有朱武。
便聽蘇武開口:「秦將軍到了,如今人手便多了起來,營寨也建好了,攻城器械還當慢慢打造,諸位,賊人早前出了幾支兵馬,多是往南往東去,最後出了一支往北去了,東邊南邊不必多管,倒是這支往北去的賊人,精銳非常,甲冑兵刃都不同旁處,還有不少馬匹,我當帶林沖兄弟與史家大郎,並兩千輕重騎兵,去北迎頭痛擊賊人,此處,便以許先生為主,二郎、秦將軍與欒師父等人為輔,戰略戰法,我與許先生都有交代,爾等聽命行事。」
「得令!」
眾將起身拱手。
蘇武點頭,左右環視一番,又說一語:「便是一事,不能山寨里的賊人出來,更不能讓外面的賊人回去,爾等就堵在此處,讓賊人內外不得相會。」
許貫忠點著頭:「將軍放心,有諸位將軍幫襯,我自心中有了底氣,只管按照將軍謀劃來辦,萬萬不敢出得任何差池。」
秦明也來說:「哥哥,我自聽軍令行事。」
武松更是拍著胸脯來說:「哥哥放心,不管哪裡來得賊人,我自殺得他們片甲不留。」
蘇武點頭,放心不少,終究是要做這般事的,如今攤子越來越大,麾下人馬越來越多,要做的事也越來越麻煩,遇到的戰場形勢也越來越複雜。
不可能什麼事情都由他蘇武一人首尾兼顧,事事躬親。
該是給予麾下眾人足夠信任的時候了,也是該真正給眾人獨當一面的機會了。
更也是為了以後做鋪墊,來日更會是這般,戰場更大,戰局更廣,諸位軍師軍將,更是一一都要撒出去。
不該是蘇武一人到處兼顧了。
蘇武多話不言,起身:「我這就出發了……」
說著,蘇武起身就去,眾人隨後來送。
兩千輕重騎士,六千馬匹,馱人馱甲馱糧,轟轟隆隆從後寨而走。
許貫忠在中軍下了第一條軍令:「再派游騎巡視各處,便是要讓賊人營寨,內外不通消息,更不能讓賊人輕易偵知將軍去向。賊寨之外,壕溝到處要挖,拒馬也要擺放,只留得幾條進出之路即可,便是要把這山寨陸路,困得水泄不通!」
眾人只管拱手一禮:「得令!」
那梁山寨牆之上,宋江遠遠在眺望,這幾日來,每日越看越心驚。
就看那官軍大寨,那高聳的雲梯車,一架一架在起,似是比寨牆還高几尺。
那石砲車,也是高高大大,是一邊在造,一邊在試,頭前只以為打不得多遠多高,近一二日看來,竟是幾十斤的石頭,拋出去一二百步,輕輕鬆鬆。
周遭林木,那是越伐越少,似還有板車,遠遠拖著大木來,似也不知官軍伐木伐到何處去了……
今日又看一彪四五千人的大軍從北而來,顯然官軍正在調兵遣將。
又看得許多騎士從後寨出去,倒也不知是何謀劃。
宋江問著吳用:「學究,莫不官軍當真有強攻這關隘之意?」
吳用也是皺眉,心中並不篤定,話語卻說:「咱們這關隘險要……官軍萬萬攻打不上來。」
宋江卻說:「只看那雲梯車越來越多,學究不知啊,那蘇武麾下人馬,爬起牆來,那也是前赴後繼,悍勇得緊。」
吳用自是知道宋江又想起了那日清風山來,便說:「哥哥放心,此處關隘,可不是那清風山可比,清風山的寨牆既不十分險要,又還不高。咱們這可不一樣……」
宋江皺眉嘆著,也自我安慰:「雲梯車倒也不算多……」
「是啊,數來數去,七八具而已,這般雲梯車難造得緊呢……」吳用答著。
「要不……」宋江有話。
「不急不急,圍魏救趙之法爾,沉穩就是。」吳用來答。
宋江慢慢點著頭,只問:「也不知各路大軍如何了……」
「哥哥放心,想來不日就有消息回來,他蘇武封鎖得住陸路,定也封鎖不住水路。」吳用好似已然就成了宋江的心理醫生。
「學究,此番再勝,官軍一退,是否招安之事,已然無虞?」宋江問的是個忐忑之中的篤定。
「此番蘇武再退,那招安定然無虞。」吳用篤定一語,又把宋江的忐忑再治療了一番。
「聽說濟州那邊船隻也越來越多,只怕還有水戰。」宋江接著說。
「水戰最好不過,如今,咱們優勢就在水戰!定然再教官軍有來無回。」吳用如此一語。
宋江終於心中大定,心理病暫時痊癒,卻是明日又會復發,還需要吳用再治療一番,便是每日都治,每日都發。
又得兩日,只看官軍營寨,又來四五千大軍,正在列隊入營。
寨牆之上,宋江看得是眉頭緊促,病自又發,只問:「這又是哪裡來的官軍?」
「那大纛有字,索,大名府急先鋒索超。」吳用來答。
「唉……官軍怕是越來越多了……」宋江輕聲說著。
「哥哥,高俅十三萬大軍亦不過如此,眼前,一二萬人罷了,算得什麼?」吳用儘量讓自己看起來輕鬆非常,還要臉上帶笑。
宋江之輩,終是這般瞻前顧後之人……
「也是也是,兵不在多。」宋江又舒服多了。
便是這兩人配合,宋江每每遇事,都起一些慌亂,問得吳用幾語,便是心中再定,倒也配合得極好。
那索超進得軍中,自也有熟人,欒廷玉最熟,便是欒廷玉來迎。
索超笑著就問:「我那哥哥呢?」
欒廷玉笑著:「前日將軍出兵旁處去了,許還要十多日回來。」
「哎呀,緊趕慢趕,怎的還是慢了,便是中書相公其實……不快,雖然有樞密院的令,但還是調撥物資多有拖拉……路上我可來得快呢,就怕哥哥久等,以為我是不爽利。」
索超解釋著。
「無妨無妨,來得可正是時候,索將軍快請,中軍大帳里,眾人皆等候你呢。」欒廷玉作請去。
索超加快了腳步,入得大帳,便聽欒廷玉一一來介紹。
其中二郎最是欣喜,只管來說:「只聽得哥哥與大名府急先鋒拜了義氣,那日我卻不在,一直不曾見到,見過哥哥!」
「武家二郎之威名,而今可是如雷貫耳,只說得陷陣之上,最是一往無前,有死無生,我看吶,我這急先鋒之名,當屬武家二郎才是,二郎,有禮了!」
索超哈哈笑著拱手。
「軍中不得吃酒,不然當痛飲一番!」武松真有懊惱。
「無妨無妨,來日有的是吃酒的時候,今日初來,還請諸位與我說一說此番戰事情況。」索超開始進入狀態。
自有許貫忠慢慢來說。
卻說蘇武一去四天往北,半路官道,遠遠瞧得對面遠處,也是旌旗大纛對向走來。
只看字,張字高聳,也有游騎回報:「將軍,當面是那東昌府張清張總管之兵馬,他也知是將軍到了,只停步在官道讓路呢,說是讓咱們先走。」
蘇武聞言就笑,這東昌府沒羽箭張清倒是有禮,當然,張清名義上也是受京東兩路兵馬副總管蘇武節制,有禮也正常。
但就是這麼一個動作,蘇武對張清還真起了好感,這人平常里聽過一些名頭,只是未見其人。
沒羽箭張清,那也是有本事的人,一手飛石絕技,打誰誰落馬,當真比人家箭矢都好用,還是遠程鈍器,管你有甲沒甲,砸到就是非死即傷。
故事裡,他曾用飛石,連打梁山十五員戰將,管你是呼延灼還是楊志,是索超還是董平,都打得是抱頭鼠竄,連魯達都被他砸傷了。
著實了不得。
蘇武打馬往前去,張清大軍四五千,都往路邊去讓。
蘇武只管看那大纛,走到近前,張清已然先開口:「拜見蘇將軍。」
蘇武循聲打量去,那人不在馬上,而是站在路邊,正是拱手。
只看得是頭巾掩映茜紅纓,狼腰猿臂體彪形,行軍未穿甲冑,卻更顯此人壯碩,那兩臂鼓脹飽滿,不知多大力氣在其中。
蘇武勒馬在旁,便也下馬:「張總管,有禮了。」
「正得將軍之令,帶著麾下人馬,趕往梁山之處,未想半路竟是碰上了將軍,當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更勝聞名,只聽得將軍四處剿賊,千賊萬賊,自也殺得片甲不留,已然在將軍麾下,卻往日不得拜見,恕罪恕罪!」
張清這話,倒也是場面話,卻是他那眼眸之中,眉宇之上,真有幾分欣喜。
蘇武自是更喜此人,上前把臂一抓,笑道:「自也聽得兄弟一手好絕技,著實了不得,就看這臂膀之力,傳言不是假話,既是半路碰上了,梁山那邊大寨倒也暫時安穩,兄弟把兵馬一分作二,兄弟帶著馬軍隨我去走一遭,步卒與輔兵,先去梁山,如何?」
張清似也沒料到蘇武這般好相處,甚至還把臂與他這般一番誇讚,自然是欣喜不已:「正是一身好武藝,無處去用得,將軍如此看重,豈敢不陣前效力立功?」
自是貴人要看重,那便把本事使一使,讓貴人當真見一見,立功也好,擢拔也罷,機會來了,豈能不把握?
便是軍中誰人不知?當面蘇將軍,那可是童樞密座下之愛,童樞密可就在東平府呢,正是要表現的時候了。
這般機會握不住,這輩子興許可就再也沒有第二次了。
「好,那就這般,兄弟只管去吩咐。」蘇武定下軍令來。
張清轉頭就喊:「丁得孫,你帶步卒輔兵速去梁山大寨。龔旺,你速攏了馬軍,帶上吃食,隨到蘇將軍後陣去。」
正是張清麾下兩個副將,一個花項虎龔旺,一個中箭虎丁得孫,在故事裡本該也是梁山一百單八個之一。
只管兩人去忙碌,蘇武大軍還在走,蘇武倒也不急,只管在路邊等著。
張清來問:「不知將軍此去何地?可是擊賊?」
「曾頭市,擊賊!」蘇武點頭。
「好好好,擊賊就好!」張清大喜,若不是去擊賊,這一身本事,那只能是表演來用了,只以為是雜耍,如何教人當真記得住?
便是再來一語:「只管遇賊,末將為先鋒!」
看著張清躍躍欲試的模樣,蘇武立馬點頭:「好說,到時候,便讓張總管為先鋒。」
張清更喜,便是感覺到了,蘇將軍當真不作假,真是看得上自己,更是看得重自己,拱手一禮:「拜謝將軍!」
只看那邊馬軍攏出來了,不多,五百來號,馬也少,正也是五百來匹。
蘇武大手一揮,翻身上馬:「走了!」
張清連馬往後招手與那龔旺,讓龔旺跟去後隊,他上馬去,直往頭前跟著蘇將軍身邊。
蘇武問得一語去:「此番,調了三部,許是你出發最晚啊……」
蘇武看似隨口在問,其實也是發現了,張清麾下,著實有些……寒酸。
張清立馬解釋:「將軍容稟,著實是東昌府不知多少年不遇戰事,也不曾有什麼軍令調撥,只去攏各縣之人,便攏了許久,還待準備糧草之物,又起拖沓,錢也少糧也少,是末將之罪也。」
蘇武也不苛責,張清說的是實話,秦明索超自是不同,其他州府現況,多是如此,以往的東平府更是如此,張清還真能攏得四五千人來,那已然不易。
蘇武點點頭,還是認真一語:「往後啊,治軍之事,當不只是張總管一人練得絕技在身……」
蘇武之所以這麼來說,便就是要用人,麾下哪怕不是嫡系,也當有幾分精銳,不能要用之人麾下,當真是烏合之眾許多。
張清便也認真來答:「將軍教誨,自當聽從。」
蘇武又把話往回說:「我也知你不易,錢糧也缺,人手也難,州府之間,軍將多是不易。不妨你放心,此番勝得,便教你多得一些錢糧回去,如此也不讓你是那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張清聽得一愣,這蘇將軍這般好的?還給錢給糧?
也難怪,到處也傳蘇將軍義薄雲天之名,竟是當真不假?
「拜謝蘇將軍,若得錢糧,末將一分一厘不敢亂來,只管都用在治軍之上,只管治得好軍伍,再來將軍座下效命!」
張清顯然此時也有尷尬,便是露了怯,便是蘇將軍看不上他麾下人馬,心中本也難受。
再看蘇將軍麾下這彪人馬,當真不可比,便是一比,張清心中更難受。
「好,就等你這一言,此番定教你也是盆滿缽滿而回。」蘇武自不是說假,花花轎子眾人抬。
得有人來抬。
只管是讓所有軍漢軍將都知道,但凡隨著蘇將軍做事,哪怕以往從來不識,哪怕初次見面,只要有本事,蘇將軍當真就是那義薄雲天,從來不假。
只看這花花轎子,抬著抬著,抬的人越來越多,蘇將軍當也有個一呼百應。
蘇將軍更是待人熱情,打馬行軍之間,也還左右介紹著麾下眾人與張清結識。
張清左邊拱手去見禮,右邊拱手也去見禮。
心中其實更有難受,蘇將軍這裡,真是好軍伍啊!
難受之外,便也是憋著勁,自是麾下軍漢不好看,上陣更要努把力,好教將軍知曉咱也是好漢,不是庸人。
只待再行一二日去,頭前游騎不斷回報,只說那曾頭市打得正凶,梁山賊寇六七千,輪番在攻。
那曾頭市守得怕是岌岌可危,倒是那曾頭市也有悍勇,倒也殺傷梁山不少人去,卻也損失慘重。
倒是蘇武也有預料,而今這梁山陸戰可差了許多,輕易可打不下來曾頭市。
若是那故事裡的梁山來打,其實曾頭市打得也並不辛苦,雖然曾頭市里有史文恭、蘇定之輩,但其實戰事並不如何膠著。
也可見,曾頭市的軍力,其實也並不十分強橫。
只問賊人領兵何人?
竟是朱仝雷橫!
其實也不意外,只待再行一日去,梁山之人也就不攻了,只因為蘇武來了,來得不算慢。
按照之前宋江吳用之計策,蘇武是萬萬不該到曾頭市來的,而是該焦頭爛額去救那東邊南邊的州府。
所以朱仝雷橫,此時當是有些懵,只管收兵入寨,想來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只看蘇武到得曾頭市之外,看得戰場,還真誇了一語:「賊人長進得是真快!」
為何?
曾頭市堡寨之外,到處都是拒馬之物,那壕溝更是挖得縱橫之間到處都是,直把那曾頭市堡寨困得死死,只留得幾條進出之路方便進軍。
這才是真正圍城而攻的正確打開方式,土工作業。
此番,梁山賊軍,還做得真的挺好。
蘇武豈能不夸?
便是他自己,也學了一學,該是這般,想來此時梁山後寨之外,當也是如此場景。
蘇武看得幾番,只管下令:「紮寨!」
便是軍隊不論到哪裡,紮寨是第一要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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