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請老祖赴死
大堂變得很安靜，所有人都在等待李承遠給出結果。
李承遠緩緩開口。
「我已是個無用之人，但我不希望玄陽亡在我手裡，我那些兒子如何爭，不去管，我只希望你能催動玉璽，重聚玄陽國運。」
白淵眉頭皺起。
重聚國運？
他沒料到李承遠的要求居然是這個，比起重聚國運，他還是覺得殺死三皇子李威更來的舒服。
這個皇帝倒是當得稱職。
白淵自愧不如。
李承遠：「朕雖敗，非朕之罪，國不可亡，請白卿助我。」
來了這麼長時間，李承遠第一次重新用上朕這個稱呼。
他就是希望白淵能念在君臣情分，幫他這一次。
李承遠或許也正是因為走到了窮途末路，所以才會如此說。
世間還是有很多人願意為了一個信念去死。
白淵並不是那樣的人，但他還是開口。
「好。」
他最後點了點頭。
反正他走的是以力證道，有沒有氣運暫時影響不大，重聚國運，也只是給李家人多幾分勝算，並不見得真的就能穩壓天下群雄。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對李承遠手上的傳國玉璽勢在必得。
傳國玉璽可是神府的最後一部分，那就必須得到。
今日就算他無法實現李承遠的願望，他也照樣會以武力將傳國玉璽留下，不過既然李承遠的願望並不過分，那就幫其完成便是。
李承遠做了近百年皇帝，對傳國玉璽必定很了解，萬一知道什麼損傷神府的辦法，那可就得不償失。
李承遠見白淵答應，臉上終於多出一抹喜色：「多謝。」
白淵：「那我該如何重聚國運。」
「血祭」，李承遠眼神平淡，還不忘補充了一句：「用我的命。」
「什麼？！」
聽到此話，岳曉白和方婉臉上的震驚再也無法掩飾。
皇帝李承遠居然要以身殉道！
世間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的皇帝太多，可入李承淵這樣居然願意為國殉道的皇帝可是太少。
白淵：「好，我該怎麼做？」
李承遠：「將我殺死，而後將心頭血澆在玉璽之上，並不難。」
「難怪？！」
聽到李承遠的話，方婉似乎想到了什麼事情。
那還是他師父在一次喝醉酒的時候告訴他的。
「相傳，玄陽太祖皇帝天賦異稟、戰力超絕，還未入武聖之境前就已經睥睨天下，幾乎沒有太多阻攔，可要說道最慘烈的一戰，那就肯定是前朝皇城那一戰。」
「太祖皇帝原本有十大戰將與他一同馳騁沙場，可那一戰之後，十大戰將是不存一，唯一活下來的還成了殘疾，一身武功廢了大半。」
「也正是這個原因，玄陽立國之後才從未出現過武夫擁兵自重的情況。」
「而那一仗之所以這般慘，正是因為前朝皇族皆以身殉國，喚起無上殺力。」
白淵和岳曉白都露出吃驚的神色。
他們可是從未聽過這段傳說。
現在看來，前朝皇族之所以臨死反撲如此可怕，應該就是這方玉璽的功勞。
這方玉璽本就是從前朝傳下來的。
甚至可能還要更早。
李承遠也是詫異的望了方婉一眼：「補天士？你是方家那個小女娃吧。」
方婉點了點頭。
「難怪，這段歷史被祖皇帝特意抹去，也只有欽天監極少數人知道，你的祖師便是其中之一。」
白淵這才恍然。
難怪方婉一門的占卜手段如此了得，原來竟是出自欽天監，而且一看身份就不低。
補天士.
這個名頭白淵倒也曾聽過，當年太祖皇帝之所以願意設立欽天監，便是被補天士的手段折服。
白淵：「陛下，你可已經想好？」
李承遠絲毫沒有即將赴死的樣子，平淡得叫人摸不透：「辛苦了，等我死後，這方玉璽便是你的，無人知道此事，你大可放心。」
白淵深吸一口氣。
是條漢子！
他雖然覺得以身殉道這種事情很蠢，但並不妨礙他佩服這樣的勇氣。
李承遠身為帝皇，縱使因傷已經沒幾年可活，但能做到坦然赴死，還是叫人欽佩。
岳曉白臉色肅然：「西嶽派弟子岳曉白，恭送陛下。」
方婉也躬下身：「草民方婉，恭送陛下。」
最後只剩下，白淵。
他緩緩拔出腰間的刀：「陛下，走好。」
刀光乍現！
李承遠的臉上露出難得的笑容，自這一刻，他的帝皇生涯才算是徹底圓滿。
他，李承遠，從來不負李家。
下一瞬，一口血恰好吐在了傳國玉璽之上，原本溫潤如玉的玉璽被猩紅包裹，看上去多了一抹妖邪。
李承遠嘴角的笑越發肆意張揚。
「這天下，只有我李承遠取得！」
霎時！
平靜的傳國玉璽血光炸起，將整個白府都籠罩在血色之中，詭異到了極致。
岳曉白和方婉臉色齊齊一變。
唯獨白淵沒有絲毫變化。
他一步一步走到李承遠身前，這位皇帝已經徹底沒了氣息。
白淵五指微曲成爪，狠狠插入李承遠的胸膛之中，而後猛地一拽，一片可怖的猩紅。
而後將血滴在玉璽之上。
原本就已經狂暴到了極致的玉璽血光，再度暴漲。
最後甚至連整個黃龍府的人都能看到九天之上凝聚出一片血雲。
一道聲音如雷霆炸響。
「請老祖赴死！」
身為皇帝的公事已經辦完，現在應該辦他李承遠的私事了！
京城，皇宮。
在皇宮的最深處，有一座幾乎已經被世人遺忘的小屋。
一個已經幾近腐朽的老者盤坐在床榻之上。
若是有人活夠了四百年，就能認出這老者乃是上三代那位皇帝的親哥哥，當時被奉為一字並肩王，地位僅次於皇帝之下。
世人都以為李家除了皇帝之外，再沒有通神大宗師。
一個家族，既要有面子，更要有里子。
李家也是一樣。
皇帝就是李家的面子，而暗藏的老祖才是李家的里子。
那日若不是這位老祖出手，李家那些族人怎麼可能動用得了九天玄兵，今日之局勢，這位老祖功勞可不小。
下一瞬！
他猛地睜開眼睛。
已經足足數百年未在他的眼中看到驚慌，可今日，他真的慌了。
「逆子！」
那老祖一聲爆喝，轉身就欲衝出屋外。
只見九天之上，一道血芒只差皇城，將整個皇宮都籠罩其中。
「該死！」
此刻，這位李家老祖再沒了往日的氣度，氣急敗壞的大罵。
這時，血芒化作一個人的模樣的。
細看之下就能看出，此人正是皇帝李承遠。
李承遠似乎是在笑：「老祖，李家若是想活，你必須死。」
世人皆以為數百年前那位清掃江湖的皇帝最後是被江湖大宗師一起出手擾亂氣運反噬而死，但事實卻與之相反，是這位老祖用九天玄兵斬死的。
「你想要突破武聖之境，我不管，可你要用李家的血給你鋪路，我不答應。」
自李承遠登基以來，他就一直在與這位老祖暗中較量。
正是因為他「不服管教」，所以才步了那位先皇的後塵，也被這老不死用九天玄兵斬殺。
李家老祖怒極：「短見之徒，若老夫能破開武聖之境，李家便能再興萬年，死些人有何妨，他們既然姓了李，得了好處，那就該做好死的覺悟。」
李承遠平靜的望著李家老祖。
不可否認，這位老祖或許是自太祖皇帝之後最有可能成就武聖之人。
但.他就是看不慣。
李承遠緩緩抬起右手：「去！」
下一瞬，無盡血芒將李家老祖籠罩，隨後就響起一陣悽厲的慘嚎。
李承遠並沒有在這裡停留太久。
他還有很多地方要去。
僅僅瞬息之間，他就來到了御書房。
李承遠望著熟悉的環境，還有他的好兒子，三皇子李威。
新皇李威看到李承遠出現，頓時慌了神。
「父父皇。」
他已經聽到了李家老祖的慘呼聲，就連通神關的老祖都不是對手，他.更加不可能是。
只見李威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父皇，兒臣錯了，還望父皇繞我一命。」
砰，砰，砰！
李威連磕了好幾個響頭。
他是真的怕了。
「只要撐過這段時間，我還是玄陽的皇！」
他一邊磕著，一邊暗暗發誓。
對於現在這種狀態的李承遠，他也聽說過，並不能持續太久。
李承遠平靜的望著自己這個兒子。
「你殺我，我不怨你，皇家最是無情，我也曾與你一樣。」
「捨得不要面子，也很好，做大事者不拘小節。」
「可你錯就錯在腰彎下去，就不知道怎麼直起來，李家的皇帝不能成為懸空寺和正陽門的狗！」
「所以，隨我去吧！」
說罷，李承遠緩緩將手抬起，抓向李威。
李威猛地抬起頭。
此時的他眼裡再也沒有一絲懼怕，他直直的盯著李承遠。
不甘心！
他為了獲得皇位，幾乎已經確定要被那些史官的唾沫淹死，可現在李承遠他骨頭太軟。
「去你媽的！」
李威一屁股坐在地上，破口大罵。
早在幾十年前進入皇宮的時候他就很想罵，要不是李承遠用什麼制衡之術，他又何必整日提心弔膽，又何必成為現在這般軟弱的模樣。
紅光乍現！
很快又消散。
天德皇帝，崩！
這一日，史書稱之為血午之變。
「嘶~」
李桓望著手中的戰報，倒吸一口涼氣。
那一日，皇帝李承遠化作血魂，先是斬了李家那位老祖，後斬了新皇李威，最後更是叫懸空寺、正陽門的高手重傷，這才徹底化作虛無。
若非李承遠出手，世人都不知道李家原來真的有通神大宗師。
楊放羽對那位皇帝蓋棺定論：「猛！」
要不是元先生，或許李承遠還真有可能成為千古一帝，一統江湖，為玄陽再延一千年。
只可惜，生不逢時，碰上了元先生這麼個變態。
元先生要做的事情太大，大到連李承遠這個皇帝都被壓死，或許李承遠真的能清掃江湖，一統玄陽，在史官的筆下留一個頂好的名字，說不定還能得個宣或者武的諡號。
不過現在一切都已經成空。
李承遠的橫空出世直接大亂了玄陽現在的局勢。
原本坐擁皇城，局勢大好的三皇子忽然暴斃，他身後的李家老祖戰死，懸空寺和正陽門的強者深受重傷。
南疆巫族和東海龍主更是直接獨霸一方稱王，再不服玄陽管束。
李桓：「懸空寺和正陽門已經反了，雖然明面上還是打著為新皇李威報仇的名義，可實際上已經徹底與李家脫離的關係。」
白淵點了點頭。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即便是懸空寺和正陽門都有些反應不及。
現在李威死了，但既然反都已經造了，就不可能停下來，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打下去。
只不過兩宗的處境恐怕將不會有從前那般舒坦。
楊放羽：「阿淵，我家那邊傳來消息，李岱稱帝了。」
盧喻：「那小子倒是雞賊。」
之前玄陽幾個皇子一通亂戰，就是江南和那位五皇子李岱最是低調，在這個時機選擇出手，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白淵當然明白李岱為何要如此做。
因為玄陽的國運已經被補齊。
而且是他親手補齊，作為代價，他的氣運種子已經徹底消失不見。
這也是皇帝李承遠為何要選他的原因。
能擁有氣運種子的，無一不是那些大宗的人，白淵算是為數不多的例外，也是其中有能力敢接傳國玉璽的人。
也或許是當年清掃江湖，這才讓李承遠最終選擇了他。
誰知道呢
他曾聽石言說過，皇子李岱和太保嚴少安所代表的江南士族一直都在暗中補全國運。
說是國運，其實就是李家一家之運罷了。
李岱這一次撿了大便宜，他獲得的氣運是最多的，甚至氣運加身的情況下，也能達到偽通神之境，雖然比不上真的通神大宗師，可對上明心武師，那幾乎是碾壓。
有偽通神之境的李岱，再加上嚴少安和江南的強者，這股勢力的強大絲毫不遜色於之前的三皇子和如今的大皇子。
甚至隱隱有壓過的勢頭。
不過白淵更關心的還是神府最後一部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