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懷念反駁：「我哪有——」
話還沒說完, 懷裡猛地被塞入一杯溫熱的奶茶。段淮岸放完奶茶，立馬邁開腿，揚長而去, 留給懷念一個冷冰冰又看上去分外欠揍的囂張背影。
「……」
懷念呼吸平緩，看在奶茶的面子上。
她忍。
忍住罵他的衝動。
懷念拿著奶茶悶悶不樂地回到座位。
她打開書，專注認真地學習。
身邊的段淮岸也心無旁騖地敲著鍵盤，兩個人像是學校里尤為常見尤為普通的校園學霸情侶。
懷念學得困了，拿著奶茶杯小口地喝著奶茶。
身邊段淮岸敲鍵盤的聲音此起彼伏, 她在心裡感慨，他可真是比熱愛接吻還要熱愛學習，那專注認真的模樣, 恨不得把眼睛都塞進電腦里。
她選的位置靠窗, 三月底的陽光曬進來，具有催眠的能力。
懷念見自己看書看的也差不多了，想了想，給段淮岸發了條微信，然後趴在桌上睡覺。
懷念：【我先睡一會兒, 你待會吃午飯記得叫我。】
段淮岸的電腦登著微信，右上角彈出她的消息。
他敲鍵盤的動作一停，視線往側拉, 落在她低埋的頭上。
他勾唇輕笑, 而後, 接著看向電腦。
電腦里又彈出兩條消息，是遲逕庭發來的消息。
遲逕庭：【我讓人把傳感器修好了。】
遲逕庭：【你人在哪兒？】
遲逕庭：【我送過來。】
段淮岸：【圖書館。】
遲逕庭：【你跑圖書館幹嘛？】
遲逕庭：【又是為了懷念吧。】
遲逕庭：【我真服了你。】
遲逕庭：【我去圖書館還是去你工作室？】
由於懷念在補覺，不清楚什麼時候才能醒。
讓遲逕庭去工作室, 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段淮岸想了想：【你來圖書館, 待會吃了午飯我們再去工作室。】
遲逕庭：【我也正有此意，但咱們先說好，不在你們學校食堂吃飯。】
段淮岸也沒有在學校食堂吃飯的打算。十一點到十二點半，學校食堂人擠人，他沒有湊進人堆的喜好。
段淮岸：【外面吃。】
遲逕庭明示：【我最近想吃鵝肝。】
段淮岸：【等懷念醒了，問她意見。】
遲逕庭無語：【如果我和懷念同時掉進水裡，懷念會游泳我不會游泳，請問你是選擇看我死還是踩著我頭讓我死的更快些？】
「……」
段淮岸直接忽視，把自習教室的位置發給他後，毫無留戀地關閉聊天框。
……
遲逕庭到自習教室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幕。
段淮岸和懷念坐在同一張桌上。
非常熟悉的畫面。
像極了他倆高中同桌時的畫面。
可是在懷念出現之前，段淮岸一直都是和遲逕庭做同桌的，小學到高一。
學校每年都會在高二的時候分班，弄個重點班出來。遲逕庭成績一般，靠著家裡每年給學校的天價贊助費，硬生生地混進重點班裡。
開學前幾天，遲逕庭就拿到了分班名單。
「這個懷念，是不是你家小保姆？」他問段淮岸，「小保姆人不僅長得好看，名字也好好聽，哎，你有問過她嗎？她有沒有男朋友？」
段淮岸坐在客廳沙發上，單手拿遙控器，不斷切電視頻道，懶得搭理他。
見他這幅冷淡模樣，遲逕庭自問自答：「你肯定沒問，你都不關心咱們學校的美女的。哎，我也以為我毒辣的雙眼沒放過咱學校任何一個美女，可是萬萬沒想到還有漏網之魚，你家小保姆長得真純真漂亮。」
段淮岸始終一副無動於衷的架勢。
遲逕庭索性起身，電光火石間，跑去懷念的門外，敲響她的房門。
他清了清嗓：「懷念同學，能開一下門嗎？我不是壞人，我是段淮岸的好哥們，也是你的同班同學。」
幾秒後，房門打開。
懷念眼神里透著侷促，微抿著唇，露出標誌性的梨渦，是非常完美的甜美清純長相。
遲逕庭心道這他媽在學校是多低調啊，他對她居然完全沒印象。
遲逕庭斜靠門邊，一身紈絝子弟的浪蕩：「嗨。」
懷念回以同樣的問候方式：「嗨。」
遲逕庭毫不遮掩來意，直白道：「你有男朋友嗎？」
「……」懷念一愣，搖頭，「沒有。」
「那你有前男友嗎？」
「……也沒有。」
遲逕庭轉過頭，朝段淮岸做了個誇張的震驚臉。
然後又回身面朝著懷念，笑得很友善：「你有喜歡的男生類型嗎？」
懷念有些尷尬，面上艱難維持著表情。
沉默間。
有隻手拽過遲逕庭後衣領。
懷念愣愣地看向不知何時過來的段淮岸。
段淮岸眼裡滋生不耐煩的情緒，沒看她一眼，動作很大，拉扯著遲逕庭的衣領，迫使遲逕庭只能跟他手間的動作往外走。
遲逕庭嚷嚷：「別扯我衣服，新買的，限量款啊！」
段淮岸另一隻手，拉著懷念房門的門把，砰然間，把門合上。
門後的懷念，被這關門聲震的胸口一顫，卻也隨即鬆了口氣。
而門外，客廳里。
段淮岸把遲逕庭扔至沙發上，「能安靜點？」
遲逕庭理著被他扯大的衣領，理直氣壯：「不能。」
「那你滾回你家去。」段淮岸拿起茶几上的遙控器，接著換頻道。
「行，」遲逕庭說，「吃了晚飯我再滾。」
「不過她真的很漂亮，你沒覺得嗎？」
「要不是哥們不喜歡這款，剛剛真的會忍不住說幾句騷話撩她一下。以哥們的魅力，可能不到一個月就能把她拿下。」
段淮岸斜睨他一眼，眼裡沒有任何情緒，卻讓被看得人莫名脊骨發涼。
「能閉嘴？」
「你別總是讓我閉嘴，你知道的，我生下來就沒消停過。咱倆是在一個月子中心長大的，還記得嗎，你媽媽說了，每天都能被我的哭聲吵醒。」遲逕庭摸摸下巴，「哥們這魅力，打小就吸引美女，連你媽那種級別的美女都得為我皺眉頭！」
「……」段淮岸扯了下嘴角，「你還挺驕傲。」
「那可不。」遲逕庭瞄了段淮岸一眼，嘴角噙著意味深長的笑，「我以前和女的搭訕，你管過我一回？今天怎麼做起好人來了？」
遲逕庭揚了揚眉：「怎麼，打算近水樓台先得月？」
段淮岸聽煩了，把遙控器往茶几上一扔：「不能閉嘴就滾。」
其實那天，遲逕庭就察覺到了。
他這清心寡欲的哥們，好像喜歡上了懷念。
但是後面發生的事兒，又讓遲逕庭產生是他多想了的錯覺。
因為開學後，他們雖是同班，但是段淮岸和懷念說的話，還沒有遲逕庭和懷念說的話多。
開學後的第一個月，位置是打亂隨機坐的。
班主任說，等到第一次月考後，再重新安排位置。
那時懷念坐在第二排，段淮岸和遲逕庭坐在最後一排。
遲逕庭觀察了懷念幾天，發現這姑娘算不上低調，就是開竅晚，對男女關係反應遲鈍。她愛笑，脾氣好，人緣也好，經常有外班的學生來找她玩兒。
她很少一個人待著，身邊總是圍著人，本班的學生、外班的學生，都有。
成績也好，遲逕庭有次去段淮岸家抄作業，段淮岸還沒做，遲逕庭不要臉地問懷念要作業本，人姑娘就把作業本給他了。
遲逕庭全都抄了，沒有一字改動，哪想作業本發下來，班主任在本子上寫了一句話。
「抄作業也動動腦子，懷念入學以來數學都是滿分。」
「……」
遲逕庭也是真服了。
遲逕庭把作業本扔給段淮岸：「你家小保姆成績這麼好，你不早說？」
段淮岸瞥了眼老師的標語，語氣淡漠：「關我什麼事？」
遲逕庭：「她成績這麼好嗎？」
段淮岸：「不清楚。」
遲逕庭：「我剛下課的時候去看了下百名榜，宣傳欄里的百名榜還掛著上學期第三次月考的名次，懷念這姑娘挺絕啊，第一名。」
段淮岸給了他一個「關我什麼事」的眼神。
遲逕庭詫異：「你都沒看過百名榜嗎？」
「沒。」
遲逕庭喉嚨一哽，隨即又想到段淮岸並不出現在百名榜上，即便他出現在百名榜上，估計也沒有興趣往百名榜瞅一眼。
段淮岸他高一就已經忙著參加各種國內外的比賽，好巧不巧地，錯過了所有大考。
遲逕庭抓耳撓腮，忽地問他：「這次月考你參加嗎？」
段淮岸思忖半晌，搖頭：「月底我要去趟紐西蘭。」
遲逕庭：「什麼時候回來？」
段淮岸：「不知道。」
遲逕庭：「那月考後換位置的事兒，我和老師打聲招呼。」
他指的是，他倆接著當同桌。
段淮岸眼眸低垂，輕描淡寫道：「已經打過招呼了。」
自稱情場浪子的遲逕庭，遭遇到人生第一格滑鐵盧，對好哥們的感情判斷失誤。遲逕庭自認為可以大方地把同桌之位送給懷念，他願意犧牲小我，成全好哥們純情的校園戀情。
然而開學近一個月，段淮岸表現得實在是……對懷念毫不關心。
遲逕庭放棄了，連懷念這名字都懶得提，一口一個小保姆。
月考很快來臨，月考之後便是國慶七天假。
學校為了讓大家過個安分的假期，等到假期結束後，才公布成績。
下午最後一節課是自習課，班主任手裡拿著個黑色的u盤，u盤插進電腦時，教室前門出現了個人。
看到段淮岸的時候，遲逕庭驚了驚。
等段淮岸回到位置上，遲逕庭問他：「你不是下午三點落地機場嗎？不回家睡覺，跑回學校幹什麼？」
「學校比家近，」段淮岸語調清淡，道，「順路。」
「……」
遲逕庭嘟囔：「我就算再順路，也不會坐了幾十個小時飛機，一下飛機就馬不停蹄來學校。」
他的注意力很快被轉移。
因為教室前面的投影儀，放出了此次考試排名。
排名由高到低，依次排下。
第一名是懷念。
最後一名是沒有參加考試的段淮岸。
遲逕庭嘚瑟得不行：「幸好你沒參加考試，要不然我就是倒數第一了。」
排名揭曉後，便是公布位置安排了。
遲逕庭嘚瑟的嘴臉，在看到自己的同桌不是段淮岸後，僵住。
然後他到處找段淮岸的名字，看到的，是段淮岸和懷念同桌。
「……」遲逕庭面如菜色，「你不是說已經打過招呼了嗎？感情你打的招呼是這個？」
段淮岸側頭瞥他一眼：「不然？」
怕被別人聽到，遲逕庭壓低了聲音：「你不是不喜歡她嗎？我說你喜歡她的時候你也不承認——」
「——我也沒否認。」段淮岸驀地出聲打斷。
「……」
遲逕庭瞬間傻眼。
段淮岸眼梢輕佻，雙眼望過去的方向，是懷念所在的方向。
過了幾秒，他收回視線，輕哂了聲：「你沒有猜錯，我就是喜歡她。」
說這話時，眉眼間全是少年的意氣風發與桀驁狂妄。
他根本沒有否認過對懷念的感情，而否認的反義詞，是直截了當地承認。
在遲逕庭的固有認知里，段淮岸是個冷情冷性的人，但他承認自己對懷念的喜歡時，以往如死潭般的眼，泛起了經久不停的漣漪。
後來，遲逕庭還是坐在最後一排，懷念和段淮岸就坐他前面。
他一抬頭就是他倆的背影，他以為他倆會生出什麼火花，結果直到高考畢業，他倆都相安無事。
……
遲逕庭盯著自習室這倆人神遊的時候，段淮岸發現了他的存在。
見他一直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段淮岸給他發消息。
手機震動聲，令遲逕庭回神。
段淮岸和懷念這張桌上還有空位，遲逕庭一屁股坐下。
遲逕庭：【她還要睡多久？】
段淮岸：【不知道。】
遲逕庭：【我餓了。】
段淮岸：【她困。】
遲逕庭：【你是真的不考慮你哥們的感受。】
這條消息剛發出去，懷念就醒了。
懷念醒來，一抬眼，看見對面位置上多了個遲逕庭，她懵了下，呆滯地眨眨眼。
遲逕庭也朝她眨眼，然後舉起手，朝她晃了晃，用氣音和她打招呼：「嗨。」
懷念：「你怎麼在這裡？」
遲逕庭輕抬下巴，指向段淮岸：「來找他。」
恰在此時，遠處教學樓的下課鈴聲飄進圖書館，聲音細微，落在闃寂的自習室內，極易被眾人捕捉。
懷念問段淮岸：「去吃午飯嗎？」
段淮岸「嗯」了聲。
於是三人拿好自己的東西，出了圖書館。
遲逕庭問懷念：「午飯想吃什麼？」
在懷念回答「食堂」二字之前，遲逕庭連忙說，「不去你們學校食堂吃，我煩這種需要我自己端菜放盤的事兒。」
到底是遲家大少爺。
懷念糾結：「可是我十二點半要去學生會開會。」
「開會？」段淮岸側頭，「學院的？」
「嗯，要去實驗樓開會。」
遲逕庭瞬間垮臉：「我大老遠跑來你們學院，還辛辛苦苦花了大工夫找人給你修傳感器，段淮岸，你不會就請我吃學校食堂的菜吧？」
「我叫個外賣，去實驗室吃。」段淮岸邊說邊掏出手機，「大概半小時就能送到。」
「那行吧。」遲逕庭勉強答應。
工科樓離圖書館很近，走路五分鐘就到。
期間段淮岸接到一個電話，他打電話的時候，遲逕庭是個嘴巴閒不住的，忍不住找懷念聊天。他們是高中同學，加上遲逕庭是個很擅長活躍氣氛的人，懷念被他逗得一直笑。
到工科樓的時候，段淮岸被他們學院的系主任攔住，遲逕庭和懷念索性先上樓等她。
實驗室里空無一人，估計都跑去吃飯了。
遲逕庭穿著牛仔外套，背著個斜挎包，有種港式潮男的味道。
他從斜挎包里摸索出個東西來，放進段淮岸辦公室的桌上。
那東西很小，懷念湊過頭：「這是什麼？」
「彎曲傳感器。」遲逕庭見她好奇，於是頗有耐心地給她解釋彎曲傳感器的功能。
說著說著，實驗室里響起此起彼伏的交談聲，約莫是吃了午飯的人過來。
見辦公室的門開著，有人探頭。
懷念和遲逕庭一同和門外的人對視。
團隊的人對遲逕庭並不陌生，至於遲逕庭身邊的這個女生，整個團隊只有何俊輝見過，其餘人只聽何俊輝描述過，段淮岸的女朋友長得確實很漂亮，倆人特般配。
然而當下，他們看著遲逕庭和懷念站在一起，沒多想，只以為：「遲大少爺，這你女朋友嗎？長得真好看。」
「……」
話音落下。
下一秒。
段淮岸出現在人堆里，冷著張臉，語調冷冰冰的：「他倆看著像是情侶？」
人群里冒出個聲音，說他沒眼力見吧，又挺有眼力見的，毫不吝嗇讚美之詞，夸著眼前這對「小情侶」，「他倆看著多般配啊，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對啊對啊。」居然還有人缺心眼地附和，「遲大少爺，今天怎麼帶女朋友來我們這兒？你明知道我們這裡除了段淮岸以外，全是單身狗，故意來拉仇恨的是吧？」
「……」
(本章完)
作者說:段淮岸：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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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更，評論區都消失了，哈哈，我真的很好，哈哈，我真的沒什麼的（偷偷抹眼淚），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