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這可是他自己選的路子
紫荊胡同。
人來人往。
滿臉痘痘的反詐幫弟子魯二，領著一個藍衣闊臉大漢往裡走去。
瞅著沿途來來往往的人群，闊臉大漢眉頭微微一挑：
「你們這兒的生意看著很不錯啊。」
「那當然了。」
魯二不無得意道：
「你可以認為我的宣傳是在說假話，但這麼多人體驗過，卻沒有傳出什麼壞名聲，足以說明我們的業務經營得很不錯。」
「既然你們的識謊術這麼厲害，那你們能夠識別入勁武者的謊言嗎？」
魯二啞然笑道：
「入勁那是何等的人物？怎麼會來我們這樣的小廟？」
「這可說不好。」
闊臉大漢搖了搖頭道：
「一旦你們這裡的名聲徹底傳開，吸引入勁武者到來也是很正常的。」
「說的也是。」
魯二想了想道：
「不過就算有入勁過來了，恐怕也只有找我們的四幫主，才能斷定是否撒謊。」
「哦，這麼說你們四幫主識謊的天賦遠超常人？」
「那倒不是。」
魯二笑著回道：
「因為我們四幫主也是入勁啊，自然能夠識別同境界武者的謊言。」
「入勁麼？」
闊臉大漢喃喃自語。
說話間，兩人已經進了大院。
只見院子裡十分熱鬧，一些反詐幫的幹部們正在幫忙鑑定各類古董乃至藥材，另有幾名功行高深的舵主坐在靠裡面的小院裡，正在為來客鑑別謊言。
不過最熱鬧的還要數左邊的一處小院，院子裡列著涇渭分明的兩支隊伍，一路蔓延向前，最前頭赫然是反詐幫聲名蜚然的兩位幫主。
闊臉大漢問了一聲誰是大幫主後，立刻排在了武玄天的隊伍里。
足足過了半個多時辰，他才坐到武玄天面前的圓凳上。
武玄天呷了口茶水，砸吧砸吧嘴，頗有些詫異的問道：
「客人竟然是一個人獨自過來，你又想鑑別什麼謊言？」
闊臉大漢平靜說道：
「我這人經常分不清現實與虛幻，所以需要你為我診斷我是否撒謊。」
武玄天奇道：
「你是否撒謊連你自己都不知道？」
「不知道。」
「你這句話便是謊言。」
「哦，怎麼說？」
武玄天侃侃言道：
「人們如果撒謊，肯定會有一個前提，那就是自己騙了自己，他們知道自己口中的言語與真相併不一致。
如果他們不認為自己騙了自己，認為自己所說的就是真相，那麼無論那個真相再怎麼誇張，再怎麼離譜，也不能斷定他們撒謊。
也就是說，如果客人你的表現符合這個標準，那我們的確沒辦法鑑別出你是否撒謊的。
但你剛才的那句話卻明顯有問題。」
「哦？什麼問題？」
闊臉大漢好奇道。
武玄天定定的看著他，意味深長道：
「我可從未聽說爆彈門的劉雨森劉長老分不清現實與虛幻啊。」
闊臉大漢微微一怔，詫異道：
「你認識我？」
「當然認識。」
另一邊的朱可辛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讓客人們全都離開，此刻徑直走過來說道：
「因為是我們專門請你過來的。」
「哦，這又如何說起？」
朱可辛笑了笑道：
「在那位瓊契瓊老爺子死去後，我們立刻開始調查他的人際關係。
雖然瓊老爺子為人吝嗇，刻薄寡恩，又喜歡斤斤計較，向來沒有什麼朋友。
甚至連一直服侍在他身側的兩個暴氣侍女，在得知他的死訊後，便第一時間出售大宅，捲走遺產，逃之夭夭。
我們連把他屍體運回去都找不到靠譜的後人幫他下葬，最後還得我們自己貼上一些錢讓他入土為安。
但他以前也曾偶爾發過善心，救助過一些貧民，後來那些貧民裡面有個孩子順利踏上武者道路，並做出了非凡成就，後來更是成為爆彈門的入勁長老。」
「可以說，這是唯一一個和他有所牽連的入勁了。
但是時間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我們也不確認這位入勁是否還記掛著瓊老爺子。
所以為了判定這一點，我們私底下故意讓一群乞丐在他出行的路上散播瓊契的死亡消息。
本以為他都快忘了瓊老爺子，沒想到今天還是走上門來。」
說到這裡朱可辛的表情顯得有些複雜，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憂慮。
劉雨森聽到，眉頭卻是微微一挑：
「所以你們的打算是提前布下陷阱，等我自投羅網後將我陷殺？」
「不不不，劉長老多慮了。」
朱可辛笑了笑道：
「您好歹也是爆彈門的入勁長老，並非什麼孤家寡人，且不提你本身實力高強，我們布置陷阱能不能殺得了你。
就算能夠殺死你，那也意味著要得罪四派之一的爆彈門。
恐怕沒人會這麼愚蠢吧？」
「所以你們的打算是？」
「既然劉長老都已經來了，那就讓我們開誠布公吧。」
朱可辛平靜說道：
「我們遞交消息的打算很簡單，就是為了看看您的反應。
如果您對這個消息無所謂，那自然再好不過。
如果您想為瓊老爺子復仇，那也正好趁這機會大家來聊一聊，化解一下仇怨。
省得日後你突然對我們下手，再接著我們的好友繼續向你報復，如此仇恨連鎖，綿延不斷，想必大家都不願看到。」
劉雨森聽到這裡，卻是嗤笑一聲：
「你憑什麼覺得你們能報復得了一位入勁？」
朱可辛和武玄天相視一笑。
兩人沒有什麼廢話，各自掏出五顆雷火霹靂彈。
這是朱可辛身上的存貨，外加用這段時間的收益買來的。
即便用不上，日後也能賣出去，或是與他人進行交易，這是比黃金更方便攜帶的硬通貨。
當然也就僅限於一些小縣城，到了類似府城那樣的大城，雷火霹靂彈的價值必將大大降低。
看到那十顆雷火霹靂彈，劉雨森的瞳孔不由得皺縮到極點。
十顆雷火霹靂彈，如果是在狹窄空間裡爆破，就連他也會身受重傷。
但就算心裡知道這些，嘴上照樣不能輸陣。
「區區的十顆雷火霹靂彈，你們還不會覺得這東西能炸死入勁吧？」
劉雨森抱住雙臂，冷笑出聲。
「當然，十顆雷火霹靂彈的份量的確可能不太行，所以我們已經計劃變賣所有資產，湊齊更多彈藥。」
朱可辛看向劉雨森，非常謙虛的問道：
「劉長老覺得要多少顆才能炸死一位入勁呢？」
劉雨森嘴角微微一抽，冷哼道：
「多少都沒用，在你引爆之前我就將提前察覺到危機，從容躲避開來。」
「那如果引爆者也是入勁呢？」
武玄天忽然問道。
「你是想說你們的那位四幫主嗎？」
劉雨森滿臉不屑道：
「入勁和入勁之間同樣存在差距，且不提我早在十年前就已成功踏入入勁，現在更是背靠爆彈門，獲得了諸多修行資源，擁有堪比資深入勁的實力，區區一個散修入勁，拿什麼來比？」
「那如果不止一位入勁呢？」
武玄天繼續問道：
「閣下應當清楚瓊老爺子並非死在我師弟手上，而是死在我師弟的朋友手上，你該不會覺得我師弟只有一位朋友是入勁吧？」
「你拿這來威脅可真是弄錯了地方。」
劉雨森嗤笑道：
「你們不要忘了我是爆彈門的入勁長老，爆彈門可不只有我一位入勁，更別說還有那位入勁巔峰的門主，區區幾個散修入勁又怎麼可能比得上爆彈門？」
「爆彈門的入勁願不願意為你出手暫且不提，就按你所說的勢力來講，我們的背後也不是毫無依仗。」
說著，武玄天朝屋裡喊道：
「有請妙音掌事。」
伴隨著話音落下，很快，一身黑衣的妙音就從屋裡走了出來，手上還沾著各種顏色的藥粉。
她看了眼武玄天和朱可辛，滿臉不耐煩的問道：
「人來了嗎？」
話落，上下打量一番坐在桌前的劉雨森，挑眉道：
「這反詐幫現在我罩著，就是你要對他們動手？」
劉雨森聽到這話，表情頓時十分忌憚。
如果是其他的入勁也就罷了，他自問背靠爆彈門，就算是千岩宗的入勁過來，都可以不給面子。
但妙音卻比較特殊。
一來天香神女樓同樣有好幾位入勁，實力不下爆彈門，更別說還有遠在他方的總部，完全不是爆彈門能夠碰瓷的。
二來妙音作為天香神女樓的醫診掌事，曾經治好過不少入勁，人緣極其恐怖，搞不好都能跟爆彈門的入勁攀上關係。
劉雨森眉頭緊緊皺成一團，頭一回察覺到了問題的棘手。
他深吸口氣，看向妙音，沉聲問道：
「妙音掌事真的打算給反詐幫出頭？」
妙音淡聲回道：
「他們都給過供金了，那我肯定得為他們鎮場子。」
「他們付出你多少供金，我給你雙倍，只求你不再干涉此事，妙音掌事意下如何？」
劉雨森提議道。
妙音上下打量他一眼，神色古怪道：
「他們給的供金你給不起。」
劉雨森眉頭一挑：
「如何給不起？」
「就是比較特殊，比較符合我的需求，總而言之，你就甭想了。」
劉雨森皺眉思索片刻，這才緩聲說道：
「閣下應當知道，我的恩人正是慘死在他們手裡，雖說我們之間的關係算不上特別好，但他畢竟有恩於我，你說遇到這種事，正常人應該都會去報仇吧？」
朱可辛聽到這話卻是冷笑道：
「你想為你的恩人報仇，那他當時要殺我們，我們就活該站著被他殺是不是？」
「你們可以來找我協調。」
「現在不正在協調嗎？」
「這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了？」
朱可辛寒聲道：
「總不能你的恩人是人，我們就不是人了吧？」
「總而言之，這個仇我報定了！」
劉雨森不耐煩道。
「那這樣如何？」
妙音提議道：
「你可以提出補償方案，由我們來進行補償。」
「什麼樣的補償能讓死人復活？」
劉雨森嗤笑出聲。
「我可以應下你一條命。」
妙音平靜說道：
「如果將來有一天你受了致命的傷，我答應可以竭盡所能救你一次。
如果你覺得自己用不到，那你同樣可以把這個機會轉讓給他人。」
劉雨森神色微微一怔。
片刻後他才緩緩說道：
「感謝妙音掌事的好意，可惜這等福氣我暫時無法消受。」
「何必如此呢？」
「入勁有入勁的尊嚴。」
劉雨森沉聲說道：
「來之前我就已經下定決心要為瓊老復仇，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我也得闖上一闖。」
「不過我十分尊敬妙音掌事，並不打算傷害你，所以咱們還是用圈內的傳統做法來決斷勝負吧，閣下以為如何？」
「行吧，那就依你，」
「告辭。」
劉雨森拱手言道，轉身大步離去。
直到他的背影遠遠的消失在門口，朱可辛方才滿臉懊惱的說道：
「早知道這人這麼講義氣，我就不採用這個提前戳破真相的方案了，說不定拖一段時間，我們都已經離開了伏龍。」
「這你可就想錯了，」
妙音緩緩說道：
「即便你想拖延時間，這種事也拖不了多久。
而且這個劉雨森並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講義氣。
你別看他說的那麼冠冕堂皇，這麼多年下來，他何曾探望過瓊契？
現在瓊契一出事，他立馬就跳出來，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掌事的意思是他背後應該還有其他算計？」
「不是應該，而是必然。」
妙音沉聲說道：
「爆彈門副門主之前探索神羅遺蹟時隕落，現在副門主之位空懸多日，有志於那個位置的長老們自然不會放過任何展現自己的機會。
為了報答曾經的恩人，願意直面強敵，這等名聲若是傳頌出去，必將大大提高劉雨森的勝算，這人的心機比我們想像中的還要更加深沉。」
「看來只能走最後一步了。」
朱可辛嘆息道：
「既然他想開啟幫派戰，那我們戰上一場又如何。」
妙音無奈道：
「按照伏龍城裡約定俗成的規矩，在雙方入勁議定的情況下，這等幫派戰我們都不能插手，接下來就只能靠你們自己了。」
「怕個卵？」
武玄天昂聲道：
「他來之前我們就算好了最後一步，既然要開啟幫派戰，那就讓我們主動出擊，率先滅了掛在他名下的兩個幫派。」
「我看到時候他還有什麼藉口可說？這可是他自己選的路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