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抉擇
「安特，我記得你當時說還有4位朋友……」
翠林城北門，一名帶著寬檐雨帽的青年對著安特疑惑問，
「剩下的那位朋友沒有和你們一起嗎？」
青年是安特上次來翠林城偶然遇見的一名學長，名為多爾。
同樣是被學派淘汰的預備學徒，只不過比林恩等人早上兩批。
在得知安特將被學派淘汰後，多爾熱情的向他提供了許多建議，同時主動表示到時候可以幫他和他的朋友在翠林城中安頓下來。
安特叫上了他們，所以他們五人現在才會在這裡。
「不……這事說來話長，多爾學長。
」安特神情黯淡，低聲說，「總之，加利多已經死了。」
「……自殺？」
「嗯。」
多爾嘆了口氣，上前拍著安特的肩膀，安慰說：
「這或許不是一件壞事，至少他解脫了。
「另外，不必再叫我學長，叫我多爾就可以。畢竟嚴格上來說，我們已經不是霍森斯學派的人。
「我們只是一群要向學派還債的可憐凡人。」
多爾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最後對著眾人說：
「走吧，我帶你們去找住的地方。」
……
一行人跟在多爾身後，向翠林城中走去。
『觸發的方式是看到知識麼……是否還有別的效果？』
林恩跟在最後，心裡仍在回想著先前出現的細碎光點，腦中思緒紛飛。
如此，不知不覺間，便是一個小時過去。
「多爾閣下，還沒有到嗎？」吉高斯的聲音忽然從前方傳來。
林恩腳步稍停，擦了擦額頭冒出的汗水。
他看著自己明顯纖細了一圈的手臂，忽然有些怔然。
也就是這個時候，同樣的、只是顏色變為金色的點點光芒，忽然從手臂浮現，組成了幾行新的字符。
【姓名：林恩·肯特】
【年齡：16】
【源能：0.07（自身）；0（世界）】
與此同時，一段信息也浮現在林恩腦中。
他瞳孔略微失焦，努力吸收著突如其來的信息。
而另一邊，多爾轉頭向吉高斯回應：
「別著急，離目的地還有一段距離……大約還需要再走上大半個小時。」
「大半個小時？」吉高斯在路邊停下腳步，有些不解的質問，
「我們已經走了一個多小時，再走大半個小時都快要到翠林城邊緣，那裡都是棚屋……」
翠林城整體是一個狹長的橢圓形，南北方向為最長邊。
和前世普遍越靠近中央的區域越繁華的城市不同，它是越靠近霍森斯學派駐地的區域越繁華。
也即是說，越靠北越繁華。
因而他們剛進城時周圍還是各種高大的城堡，各式各樣的灰石建築，但現在附近大多都是木屋。
「你說的沒錯，吉高斯，我們要去的地方正是棚屋區。」多爾回頭說道，語氣理所當然，
「你們或許還不夠清楚自己目前的處境。
「可能還認為自己能住上堅固、溫暖、乾淨的石屋，甚至還能像在學派那樣有專門的奴僕服侍？
「但作為過來人，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們，就連旁邊的這種木屋，你們未來都不一定住得起。」
「看到我左手邊的木屋了嗎？」
多爾指著左邊一間大概20平的單層木屋，繼續說，
「這間木屋月租60銀狼，大半個金龍。聽起來不多對吧。可我告訴你們，這裡大部分平民的收入一個月也就2、30銀狼。只有少部分家庭才能負擔得起這樣的房屋。
「而你覺得你們每個月扣去5金龍後還能賺多少錢？還能住什麼樣的房屋？」
吉高斯表情軟化了些，但還是嘴硬：「可我們又不是普通的凡人！」
「當然，我們當然不是。」多爾點了點頭，搖頭自嘲笑道，
「我們比普通人還多了每月的債務。那可比房租高多了，對嗎？
「如果你們想去租木屋，現在就可以去了……但如果想租性價比高的房子，那就繼續跟我走。」
多爾說完，便繼續向前走去。
「走吧，吉高斯，你還能有多爾學長了解翠林城？」安特率先跟上，拍了拍吉高斯的肩膀。
在過去的九年裡，他們這些預備學徒，每個月只能夠離開學派駐地一個白天。
這點時間用來吃喝玩樂都嫌不夠，哪有功夫深入了解翠林城。
即使到後面的日子，發覺晉升無望，他們開始有意識去了解翠林城，能夠得到的信息也是寥寥。
吉高斯沒有多想，也跟了上去。
他或許在這幾名少年算得上成熟，但本質上也只不過是個一直待在山上的少年。
事實上，多爾一開口解釋，他便已經打消了大半疑慮。
眾人繼續前行，林恩邁開步子本能地跟在後面。
許久後，他吸收完信息，悄悄抬起手臂，集中精神注視。
片刻後，淡金的光幕再次浮現。
林恩心裡鬆了口氣，內心忽然安定了些。
他已經弄清楚了一切。
這個淡金的光幕，其實是窺理天賦自帶的監察自身的能力。
而窺理，則是他的天賦。
他可以通過消耗混合源能，發動窺理天賦，從而快速掌握知識，獲得力量。
至於消耗的混合源能，是指自身源能與世界源能的結合，比例是1:10。
需要同時消耗1份自身源能和10份世界源能才能驅動這份窺理的天賦。
想到這裡，林恩下意識抬頭看了眼頭頂灰濛的天空。
這個世界同樣有漫天繁星，可那些只不過是星界的投影。
宇宙的概念在這個世界並不存在，突破頭頂的世界壁壘，進入的是無邊無際的星界。
那裡有萬千世界，自己腳下的古恩世界只是其中之一。
而窺理天賦所需的世界源能，就是每個世界最珍貴的資源。
原主的記憶里，導員有一次曾向他們講述過「世界源能」這個概念。
「世界源能」是超凡源泉，任何超凡體系的能量都來源於此。
它同時與「世界內核」一起，被稱為「世界本源」。
它們是世界存在的基石，也是世界存在的原因，同時也是巫師征戰掠奪的最重要的資源。
世界源能需要載體才能存在。
在不同的世界表現出的載體都不同，但唯有一點不會改變——
它們都是那個世界最為珍貴的東西。
而這個東西，在目前所在的古恩世界，就是魔石。
摩挲著胸口處的錢袋，林恩心中有些莫名的情緒。
超凡的世界…超凡的力量……
誰人不曾渴望過？
如今，卻就在自己眼前。
正當林恩內心略有澎湃的時候，一股混雜著腐敗氣味和尿騷味的惡臭忽然傳來，讓他下意識緊皺眉頭。
回過神，林恩才發覺他們一行人在多爾的帶領下，已經來到了一處棚屋跟前。
這裡的建築密度明顯更高，除開幾條主幹道外，其餘的道路不僅泥濘而且格外狹窄，許多甚至僅能容納一人通過。
歪七扭八的棚屋密密麻麻擠在一起，混亂又擁擠。
也得虧霍森斯學派的巫師懂得堆肥，翠林城人們有著收集糞便的習慣，否則這裡估計還會多上幾坨大便。
「查理大人！」多爾上前喊了句。
片刻後，一個矮胖的中年男人叼著捲菸從棚屋下的陰影走了出來，他手裡拿著一個粗糙的本子，打量片刻林恩幾人，朝多爾問：
「不是說一共5個人嗎？」
多爾堆起笑容：「有一個自殺了，查理大人……常有的事。」
「呵，一群軟蛋。」查理嗤笑一聲，向著林恩等人招了招手，
「過來簽契約吧，都是每月15枚銀狼，一月一付，概不拖欠。」
房都沒看，就直接簽契約？
林恩怔了一下，心中警鈴大作。
他前世已經做了幾年社畜，踩過的坑不少，也積累很多經驗。
其中租房不看房，絕對是大忌中的大忌！
他不動聲色地打量了眼旁邊的安特等人，期望他們會有所動作。
可這些少年本就因為被淘汰出學派而惴惴不安，路上又被多爾劈頭蓋臉的說了一頓。
此刻腦中懵懵懂懂，根本沒有想要詢問的意思，下意識就要上前簽訂契約。
林恩意識到不妙，連忙單獨注視著最左邊的吉高斯說道：
「我覺得我們要租房，至少得先看看房屋怎麼樣，最好還去多對比幾處價格，你說是吧，吉高斯？」
這種時候，想要言語有效果，最好是指名道姓的對某一個人單獨說。
而性格較為成熟的吉高斯顯然是最好的選擇。
吉高斯聽到他的話，明顯愣了一下，皺眉思考片刻，恍然的點頭：
「你說得對，林恩。買東西都要先看貨，還得貨比三家，按理說租房也應該是同樣的道理！」
林恩微微鬆了口氣，這才轉頭看向性子更為軟弱的安特與利奧納，繼續問：「你們覺得呢？」
利奧納向來沒什麼主見，他看著吉高斯與林恩，點了點頭：「我覺得你們說得有道理。」
安特臉上卻有些遲疑，他望了眼多爾，不解道：
「可是多爾閣下已經幫我們選好房屋。我們無需再去浪費精力尋找別的房屋，不是嗎？」
林恩沒有回應，轉頭看向不遠處的查理與多爾兩人。
面色兇惡的查理深吸口捲菸，瞥了眼多爾，又對林恩四人吐了口煙霧，滿不在意說：
「愛租不租，我這裡不差你們幾個租客。」
多爾則換上笑容，略帶困惑地向他們走來：
「這是怎麼了，如果想先看房，我可以去替你們問一下查理管事。」
「要知道翠林城的房屋可不好找，像這樣的棚屋平常至少要20銀狼。
「我可是求了查理大人好久才給你們降成15銀狼……別讓我的努力白費。」
他的面色很是真誠，但林恩心中狐疑，並不願再冒任何風險，也不想解釋太多，以免給多爾借題發揮的機會。
他只是微笑著搖頭說道：
「十分感謝，多爾閣下，但我想我還是去別的地方看看吧。」
說完這話，林恩不等面前的查理回答，轉頭看向若有所思的吉高斯，詢問：
「你要和我一起去別處看看嗎？」
吉高斯考慮片刻，輕輕點了點頭。
「利奧納，你呢？」
「我……」利奧納看了眼安特，又看了眼林恩二人，最終也點頭，「我也和你們一起吧。」
他其實沒太搞清楚狀況，但習慣性選擇跟上人更多的一邊。
「安特，你也和我們一起走吧。」
吉高斯忽然向著安特出聲道。
但多爾卻上前一步，一把攬住安特的肩膀，瞥了眼林恩三人，沉著嗓子說：
「天快要黑了，安特，勸勸你的朋友吧。要是在天黑之前沒找到住處，他們可熬不過今晚。」
「你們應該留下來，吉高斯。」安特倒是對多爾的話語深信不疑，表情有些焦急，更有些生氣。
吉高斯看著他這幅模樣，也有些遲疑。
但冥冥中的直覺，還是讓他選擇站到林恩身旁。
林恩心中稍微多了些底氣，最後平靜微笑說：
「那我們就先去別處看看了，多爾閣下。」
說完，他便緊繃著身子，帶著吉高斯二人轉身離開。
『這到底是個什麼世界……這所謂的熱心學長，實在可疑。』
……
穿過幾個小巷，確認沒人追上來，林恩心裡暗自鬆了口氣。
接下來，他們在周圍找房。
僅僅花了大半個小時，便在不遠處，成功找到了更合適的房屋！
(本章完)